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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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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你们都能拿到一笔钱。”

    “还会受朝廷照顾。”

    女子流下泪来:“你非得要去吗?”

    丈夫点头:“我意已决。”

    女子伸手抹泪:“我去给你收拾东西,我在家会好好照顾大妞,侍奉公婆,你在外头也要自己珍重,别让我成了寡妇,让大妞没了父亲。”

    丈夫:“我此生能得我妻,是天幸。”

    女子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再吃不下东西,躲到屋里去了。

    只有小儿抬起头来:“爹,你要去当兵?”

    丈夫朝小儿笑:“大妞喜不喜欢?”

    小儿不知战争的残酷,只知道当兵威风:“爹,你以后会当将军吗?”

    丈夫:“爹会努力的。”

    小儿高兴道:“那我就是将军的儿子了!”

    ——

    林渊看着罗本写好的折子,看完之后走到罗本面前:“卿可愿为大夫?”

    罗本抬头,他三跪九叩。

    “愿为陛下尽忠,此生不改。”

    这个大夫是林渊新任的职位。

    宋朝时的大夫为正三品,以宣奉、正奉大夫为首。

    而罗本的大夫,则是御史大夫,从二品,有问政,谏政之责。

    林渊将行完礼的罗本搀扶起来,微笑道:“卿不负我,我必不负君。”

    第 150章

    巍峨皇城屹立不倒, 清晨钟声响起,洪钟如雷鸣,阳光大好,万里无云。

    百官立于崇天门外, 穿着官服, 宋石昭站在百官之首,烈日炎炎, 宋石昭虽然年迈, 但此刻却觉得自己已经重回壮年,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年轻!

    这些百官都是慌忙凑的人,其中不乏元朝旧臣,让他们出现,就是宣告天下, 林渊为明君, 为雄主,所以元朝旧臣尽皆俯首。

    入城的三位大将就在宋石昭之后,三人穿戴战甲, 目不斜视。

    钟声渐歇。

    崇天门外终于看到了人影。

    此人穿着黑色长袍, 广袖宽大直坠腿侧,袍上锈正红色云纹, 龙腾云间, 双目如矩, 爪尖有火。

    他行走如风,气势非凡。

    宋石昭先一步跪下, 百官于他身后下跪。

    无人直视天颜。

    林渊立于大明门门口,文武百官尽皆俯首,此时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他看着跪伏的臣子,知道此时就要开始“劝进”了。

    共有三请两辞,最后一请才能应。

    宋石昭此时站起来,有他带领,其他人才能起来。

    宋石昭开始说话了。

    “时逢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贪官污吏众,天下苦元久矣!”

    “唯南王以百姓为子,以天下为家,使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所治之地百姓安居乐业。”

    “今日天下大定,臣求南王,登基为帝,以正朝纲!”

    百官应和。

    跪地请求。

    林渊此时说:“渊年轻,何德何能当此大任?天下有志之士众,渊不可。”

    宋石昭二请:“天下勇士虽众,却无人能以一己之力担负天下兴亡,南王年纪虽轻,却能令天下归一,若南王不称帝,臣万死!”

    百官:“臣万死!”

    林渊又说:“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有诸位辅佐,君王必能尽得民心,渊无能,不堪为帝。”

    宋石昭三请:“当今天下,只有南王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南王称帝乃民心所向,若君不从臣之所请,臣只能以死谢天下!”

    “既然如此,渊也只能从命。”林渊叹气道,“还请诸君助我。”

    百官高声:“自当为国尽忠,为君尽忠!”

    国乐奏响,气势高昂。

    林渊:“诸君请起,与渊一同入内。”

    大明殿门户大开,恭迎着自己的新主人。

    林渊一步步走上台阶。

    明德元年,明帝渊登基,国号明。

    明德,出自《大学》,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先治其国。

    新的龙椅昭示着新的主人,这把龙椅扶手为龙头,用的是紫檀木大料,染为黑色,庄重大气。

    林渊背对龙椅,待文武百官入内,才坐上龙椅,取来帝冕,帝冕垂有天子十二旒,天子之气乍现。

    林渊坐在龙椅上。

    百官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渊伸手:“众卿平身。”

    “朕初登大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今大都百姓人心惶惶,诸位可有良策助朕?”林渊问道。

    “臣有本奏。”郑清风出列。

    百官都看着他。

    郑清风是被宋石昭叫来的,他此时上前,胸有成竹。

    林渊笑道:“哦,郑卿请讲。”

    郑清风言:“开市、纳美、祭天,如此,大都安定,百姓安定。”

    “那便依郑卿所言,开市祭天。”林渊,“纳美再议,如今百姓刚刚远离战事,怎好夺人子女?”

    郑清风也没有坚持,刚登基就广充后宫确实不妥,他不过是依例提一嘴而已。

    林渊叹气道:“经过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民强则国强,民富则国富。”

    “朕念百姓疾苦,免五年赋税,众卿以为如何?”

    宋石昭先一步说:“陛下心怀天下,怜爱百姓,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臣为百姓,谢陛下!”

    话都被宋石昭先说了,后面的官员气得要吐血。

    下了朝,林渊走到了大明殿后的延春阁。

    宋石昭和郑清风紧跟其后。

    林渊让两人就坐。

    “朕想开府学。”林渊道:“让百姓之子年满六岁者皆可入学。”

    “无需学资,一坊一学。”

    “从京城开始推行。”

    宋石昭沉吟:“陛下,此事耗资巨大,适才陛下又免除五年赋税……”

    林渊:“莫急。”

    郑清风道:“陛下胸有成竹,已有良策,还望陛下指教。”

    林渊笑道:“各地世家,一家便能养活一城。”

    宋石昭猛然道:“陛下深谋远虑!可世家未必愿意双手奉上家资,若有不妥,非但无利,反而有害。”

    林渊看向郑清风:“卿也以为如此?”

    郑清风却说:“宋大人所言不差,但非常时期,还需非常手段。”

    林渊笑道:“郑卿知朕心意,那此时就尽托于卿了,朕初登基,手下可用之人甚少,天下世家培养子弟,朕自然虚位以待。”

    郑清风拱手道:“臣遵旨。”

    ——

    世家们胆战心惊不过数月,又开始欢欣鼓舞。

    朝堂之上已泄露了口风,当今陛下初临朝政,力有不逮,要从世家挑选能臣干将。

    世家如今正在商议怎么把自家子弟送到皇宫。

    郑家如今的当家人乃是郑家大儿,郑子慧,他得知消息之后召集家中子弟坐谈,他儿子们年纪有大有小,一个家族,最重的就是人,所以他除了妻子以外还有数位妾室姬婢,郑家韬光养晦时关着门就生孩子。

    孩子越多越好,无论男女都有用。

    于是郑家子弟,年过弱冠的就是六人,未及弱冠的共十一人。

    幼童不曾出席,出席的共十四人。

    “当今陛下要广开文会,选官以充朝堂,咱们郑家的机会就在眼前。”郑子慧面带笑容,“尔等可明白自己肩上之责?”

    儿子们高声说:“儿等明白,必不丢郑家的脸面,多年苦学,便是为了此刻。”

    郑子慧:“好!若写文章,必要有溢美之词,再有提议便不会得罪君王。”

    “尔等之风骨,需上殿为臣后才能施展,切记切记,莫要自以为事。”

    “若能与世家子结识,可亲近,不可亲密。”郑子慧又言,“郑家的未来,就在尔等身上来。”

    “儿必为主尽忠!力争上游,为我郑家增光添彩!”郑子慧的大儿子朗声说。

    郑子慧拍案:“好志气!”

    “我儿必定乘风而起,扶摇直上!”郑子慧大笑,“去吧!郑家就靠你们了!”

    文会按时举行,就在皇宫宴会的偏殿。

    京城里的世家子弟尽皆前来。

    这是他们的机会,他们将在君主面前一展所长,然后封官。

    毕竟新朝初立,没有那个时间开科举寻找良才,现在是他们最大的机会。

    文会简单,不过就是林渊出一题,众人作答。

    不必书写,只需要口头作答。

    林渊出的题不算难。

    他问:“诸位今日因何而来?”

    下面有人答:“为报效国家!”

    “为为国取利!”

    “为与百姓谋福祉!”

    只有一人说:“为闻名天下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此人,这人面白若玉,身姿挺拔,有修竹之姿,但所说却狂妄至极。

    当下就有人问:“你有何能?如此嚣张?今日所来者皆是熟读诗书之人。”

    此人:“诸位熟读诗书,奈何?”

    众人怒目而视:“圣人言说!治国之道!”

    此人又说:“哦,那诸位厉害,书上学之,纸上治国。”

    “你!你是何家所出?口气这么大,也不怕咬了自己的舌头!”

    此人拱手道:“不才,鄙人姓周,周容。”

    “我道是谁,原来是闻名远近的周大才子,有天才之称,少年成名,可惜少时了了,大未必佳,周大才子可有小名?”

    周容:“小名不堪入耳。”

    “那我便赠你一小名,便叫仲永可好?”

    此话落音,众人大笑。

    周容却不怒,只说:“听闻口舌能化刀剑,伤人于无形,鄙人见识了。”

    “你这话是说我等都是狭隘之辈?”

    “周容!如今是天子文会,容不得你放肆!”

    “我等为报效国家而来,你为自身名利,我若是你,此时就会羞得无地自容。”

    周容:“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鄙人为何羞愧?诸位不是为做官而来?”

    众人一愣。

    周荣又说:“陛下能得天下,足证陛下心胸宽广,能容天下人,便能容鄙人此等狂妄之人。”

    林渊朝身边的宋石昭说:“此人有趣。”

    宋石昭笑道:“哗众取宠,但求君王一顾罢了,另辟蹊径,恐名不副实。”

    林渊点头:“先生所言有理。”

    “叫上前来。”林渊吩咐道。

    内侍领周容上前。

    林渊笑问他:“周公子,可有见教?”

    周容先行礼,等林渊免礼之后才说:“见教不敢,但草民前来,可解陛下之忧。”

    林渊又问:“朕有何忧?”

    周容:“陛下免除百姓五年赋税,以定天下,使百姓休养生息,草民感念陛下怜民之情,故此,也愿分陛下之忧。”

    “世家盘踞,势大根深,陛下召集世家子弟,便是以虚爵诱之。”

    “但京城世家可用此法,他地世家如何?”

    林渊正色:“周公子请讲。”

    周容:“草民愿为陛下奔走,周家举家之力为陛下分忧!”

    林渊:“公子有何求?”

    周容双眼精光闪烁:“陛下觉得,草民可堪太常一职?”

    宋石昭:“放肆!”

    林渊摆手:“先生不必动怒。”

    “周公子有鸿鹄之志,朕必应之,公子若成,莫说太常,便授光禄大夫又有何不可?”

    “若不成,公子就有欺君之罪,项上人头难保。”

    周容当即跪下:“草民若不成,自戮之!”

    第 151章

    自林渊登基起, 宋府便门庭若市,宋石昭为了安置门客,又再买了两边的屋舍。

    无数学子想拜入他门下,好借此跳板扶摇直上。

    宋石昭又见过一批学子, 这才能退回室内。

    郑清风早已在此等待了。

    “先生。”郑清风拱手。

    宋石昭回礼道:“郑大人。”

    棋盘早已摆上, 郑清风笑道:“先生与下官来一局?”

    宋石昭坐到郑清风对面:“郑大人请。”

    棋盘上对战正酣,郑清风忽然问道:“陛下拿世家下手, 是立威。”

    宋石昭落子, 面上带笑:“天子登基, 此刻正是定基调之时,世家盘亘,世家强,则帝王弱, 帝王强, 则世家弱。”

    “世家子弟与寒门不同,自幼向学,陛下即便打压, 也不会全然弃之不用。”郑清风摇头, “陛下此举,可会寒了天下世家子弟之心, 先生为何不劝?”

    宋石昭:“如何劝?劝陛下, 这天下没有世家, 便无人能治?劝陛下,当今之天下, 仍非陛下之天下?放任世家做大,子弟上任为官,营党结私,皇令即便出了京城,也要看世家的脸色?”

    郑清风一愣,他自己就是世家子弟,他瞠目道:“先生何以如此狭隘?”

    “狭隘?”宋石昭笑道,“我且问你,皇帝是何人?”

    郑清风:“统帅天下之人。”

    宋石昭:“错,是手握天下权柄之人。”

    郑清风面露惧色:“先生的意思是……陛下想要……陛下要……”

    宋石昭点头:“世家如狼,狼成群结队,他们各自盘踞一城,如元时一般,天子下派官员只得与其交好,皇帝之令也可视而不见,长此以往,天下是谁人之天下?是皇帝?还是世家?”

    “世家有无数,可各自交好。”

    “皇帝只有一人。”

    “郑大人,懂否?”宋石昭落下最后一子,龙势已成,郑清风落败。

    郑清风叹气道:“再无回转之地?”

    宋石昭:“郑大人乃世家出身,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但陛下如今已非昔日手段,不会立即斩尽杀绝,世家子弟可用,但是却是作为有志之士被擢用,而不是谁家子弟被擢用,懂否?”

    郑清风垂首:“听君一席话,下官茅塞顿开。”

    宋石昭连忙道:“郑大人是聪明人,忠于陛下,便是忠于国。”

    郑清风叹息道:“是我狭隘……”

    宋石昭笑道:“郑大人啊,你已是天下少有的明理之人,你信不信,我此时对外头的世家子弟说这番话,他们定然万般不从,因为他们心中,家为重,君为轻,他们是为了家族之名,不是为了帝王之利。”

    郑清风明白了:“陛下,想开科举?”

    宋石昭抚须:“正是。”

    郑清风离开时转身看了眼宋府的牌匾。

    陛下不是不愿用世家子弟,他只是要……世家子弟脱了那层壳再为他所用。

    要让他们忠于大明,忠于皇帝,忠于皇权。

    而不是世家。

    世家没有走到绝路。

    但也已经走到了绝路。

    郑清风上了马车,想到自己的生平。

    郑家虽是世家,但世家也分大小,也分穷富,郑家藏书富饶,但那都是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若说钱财,真是穷得叮当作响,他父亲曾告诉他,一时之困,绝不会是一世之困。

    只要家中子弟上进,无论如何,都能保住郑家的招牌,只要招牌在,郑家就还能为官。

    郑清风果然为官,由亲朋引荐,成了官员。

    他亲眼所见,大都派下来的官员被当地世家辖制,没有世家首肯,皇令甚至出不了府衙,更勿论实施。

    城池之中,世家盘踞百年,对城中人口了若指掌,城中泰半人口都是世家之奴。

    以前他以为世家做的对。

    毕竟皇帝昏庸,他的政令于百姓无益,幸而有世家督之。

    这才能令百姓休养生息。

    可是此刻,郑清风想到过去种种,不寒而栗。

    那是皇权!从古至今,独掌权柄之人,哪一个会愿意让人分享皇权?

    以下犯上,是死罪。

    郑清风叹了口气,对车夫说:“不必去吴府了,回府吧。”

    车夫奇怪道:“大人,天色还早呢。”

    郑清风摇头:“回府吧。”

    车夫只得调转马头。

    林渊此刻正在面见能人异士。

    他有招贤之心,不过此刻招的不是治国之臣。

    是匠人。

    匠人地位一直不高,士农工商,看似商是最低,但经过宋元两朝,商人的地位早就不能跟以前同日而语。

    实际上,匠人才是地位最低的人。

    但国家科技能力,靠的是匠人。

    一把刀,一口锅,一艘船,都是匠人的成就。

    匠人钻研没有好处,依照旧例没有坏处。

    林渊现在希望的是早日造出更强的火器,中国火器历史源远流长,最早可追溯到唐朝,火|药乃秦汉时期现世,于唐朝用于沙场。

    宋朝时期,火|器更进一步,突火|枪出现。

    元朝改良了突火|枪,称做火铳。

    到了明朝,火器之利罕见,手持的便有手铳,鸟铳,有大炮还有火箭,不仅如此,还有地|雷和水|雷。

    但是明朝技术不够,没有能力造出后装功能的管阀型炮身。

    还是葡萄牙的进犯才让明朝的当权者发现西洋人的火|炮更为优秀。

    于是明朝开始学习外国的先进技术。

    可惜的是,虽然学会了,也改良发明出了更强的挚电铳和迅雷铳,但却没有找到大规模制作的办法,没有生产线。

    但即便如此,明朝时期的火器还是强于世界大多数地区的。

    然而到了清朝,清朝虽然也对火器加以改良,但却因为过于保守,故步自封,闭关锁国,导致远远落后于西方的火器发展,于是列强铁骑踏碎清朝国门,清朝无还手之力。

    林渊想要的,就是齐集天下异世,把生产线弄出来,能够大规模制造。

    此时跪在下方的,都是各地的匠人,林渊的旨意发下去,各城都把人送了过来。

    他的政令此时还没有一点折扣。

    他不指望几年内就有进展,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乃至他这一代人都可能没有多少进展,但他要开了这个头,只有这个头开了,国内才能养成习惯。

    “诸位都是朕国力之中坚力量。”林渊朝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匠人们说,“请起。”

    匠人们不敢动,他们以往见个小吏都要担惊受怕,更何况见皇帝了。

    林渊站起身来,走至殿内,搀扶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匠人。

    “老师傅一把年纪,来人,赐座。”林渊一语令下,便有侍人送上一椅。

    老师傅吓得脸都白来,他差点又给林渊跪下,要不是林渊搀扶着他,他绝对要五体投地。

    “草民……草民不敢……”老师傅坐椅子就跟上刑场一样。

    林渊按住老师傅的肩膀,对众人说:“朕之国乃诸位之国,诸位之强,便是国之幸,是国之强。”

    这话把匠人们吓得不行。

    他们……他们只是小民,哪里就能跟国家的强盛联系起来了?

    林渊又说:“朕听闻,元时有火铳,如今明已立,自当更进一步,更上一层楼。”

    “诸位学艺,报效国家,朕也绝不吝啬,但有出众者,有革新者,朕以爵位嘉奖之。”

    匠人们忽然不抖了。

    爵位?爵位!

    林渊手里的爵位都是虚爵,没有实权,不能世袭,一代而尽,也不能离京。

    但有食禄,有一代为爵,子孙更好出头。

    林渊笑道:“大明乃朕之大明,也乃诸位之大明,万望诸位同心协力,壮我国力,扬我国威!”

    匠人们额头触地,山呼万岁。

    除此以外,京城各坊改名为区,每区设区长,设书吏,整合户籍,政令皆由中央下达。

    整个北京城如铁通一般,区长都为林渊发家时跟随之人,书吏为世家子弟。

    皇权于京城,盛极一时。

    京城周边几城尽数被朱元璋陈柏松和李从戎拿下,大军驻城,震慑无数阴暗窥视之人。

    这几城都是大城,城内官员全被捉拿,新任官员走马上任,行新法,遵新令。

    “陛下,国人还需养。”宋石昭进谏道。

    林渊正在吃点心,冲宋石昭招手:“先生来坐,请食。”

    宋石昭坐下:“如今陛下大刀阔斧,就怕反弹。”

    林渊点头:“先生说的是,但如今正好是新朝初立,改制正是时机,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改就难了。”

    宋石昭叹气道:“就怕不稳妥啊。”

    “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原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能打通五大河流,不仅开河道,也能通陆路,运送军备,大开商道,如此,可国富民强,然结果呢?”宋石昭拱手,“陛下,还需徐徐图之。”

    林渊:“道理朕懂,先生忧虑,朕也懂。”

    “但先生,古有秦国变法而强,今有我大明改制,焉知我大明不强呢?”

    宋石昭:“可那商鞅是何下场?”

    林渊笑道:“先生,今日不是古时,没有齐楚燕赵韩。”

    “先生,可愿为相?”林渊看他。

    宋石昭再说不出一句话。

    林渊又问:“先生,可愿助朕?”

    宋石昭俯首:“臣,不敢推辞,但求为国,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 152章

    登基之后, 林渊颁发的头一个政令,就是大开科举,选拔人才,管理国家。

    科举古来有之, 自汉朝起便有察举制和征辟制, 到了隋朝时期,才有了进士科。

    “我等学子, 自然要以科举晋身。”学子们议论纷纷, “科举之制, 古来有之,元朝时不也如此吗?尔等何故面露愁色?”

    有人也附和:“陛下此举,就是安天下士子之心,要是人人都要官, 求官, 寒门庶子无晋身之道,国无宁日!”

    另一边的人说:“我家世代为官,也是古来有之, 怎可与寒门庶子相提并论!”

    “就是!陛下要开科举, 我等不阻拦,但我等也是世家名门, 从不靠科举晋身!”

    “这是辱我世家!”

    周容此时路过, 面露不屑。

    “周公子成竹在胸, 不知有何赐教?”有人拦住周容去路,“周公子已然被陛下重用, 自然看不上我等为科举争执。”

    也有人为周容说话:“周公子之前在文会上可说错了什么?我等本来就是书上学之,说是治国,只会夸夸其谈,治国,始于足下,落于实处,知百姓疾苦,知商贾来往,如若不知,何来治国?在家里治国吗?!”

    周容上前一步,对为自己说话的学子拱手:“多谢赵兄出言相助,然周容也有话要说。”

    “你有何话?依旧是那套老说辞。”有人不屑,“说我们夸夸其谈,我看夸夸其谈的人是你吧?”

    周容笑道:“诸位,都是国之栋梁,都有大才,熟读诗书史经,自幼学的就是治国之道,自幼看得就是百姓民生,容说的对否?”

    有人说:“算你说了句人话。”

    周容:“陛下开科举,错了吗?”

    没人敢说话,说皇帝的对错,那是言官做的事,他们的职责就是这个。

    但白身之人议论皇帝对错,就是以下犯上,被抓住就是死罪。

    周容笑道:“等诸位能上朝堂,议论陛下对错之时,再来同容把手言欢吧。”

    “容还有事,先走一步,诸位自便。”

    周容目不斜视,大步迈开,只有为他说话的赵姓子弟跟上去。

    赵霖跟在周容身边,小声说:“你何必把他们都得罪了?”

    周容冷笑:“得罪他们,我有何惧?无能之辈,只知享受,此生没有离过家,没有看过稻田,不识老农,不知民生,与他们交好有何用?”

    “你……哎!”赵霖,“你现在去何处?”

    周容走出士子楼,对赵霖说:“去见陛下。”

    赵霖瞪大眼睛:“流言是真的?你真的被陛下擢用了?周二,你果然一飞冲天!”

    周容面色冷峻,对赵霖说:“赵兄,我有一言赠你。”

    赵霖肃穆,正容,整衣,拱手道:“请赐教。”

    周容:“陛下不会用世家子弟,陛下要用有志之士,陛下有鸿鹄之志,我等要做忠臣,直臣,只忠于陛下,忠于大明,才有晋身之机。”

    “文臣死谏,武官死战,如此,国兴也!”

    赵霖瞪大眼睛,鼻孔微张:“不用世家子弟……”

    周容拍了拍赵霖的肩膀:“赵兄,自己琢磨吧。”

    “你打什么哑谜啊!把话说清楚不行吗?”赵霖对着周容的背影喊道。

    周容举起手,背对赵霖摇了摇:“话说的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周容走入宫门,他抬头看着门柱,又看向台阶。

    他们周家子弟在元朝时一直身处乡野,与农人一道耕作,他知道民生艰苦,知道农人一生耕种到老时却依旧老无所依,在他少年时,他唯一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入这宫门,伸展抱负,向君王奉献自己的一腔热血。

    可是元朝奸佞当道,连本族忠臣都被设计杀之。

    更何况他们这些汉人了。

    他空有报效国家之念,却无法实施。

    如今,新朝已立,新君登基,他知道自己该忠于何人。

    他要做一个直臣,一个忠君之臣。

    林渊看着周容朝自己行礼,他笑道:“免礼平身,过来坐,到朕身边来。”

    周容走到林渊身边。

    林渊拉住他的手:“朕有一事要你去办。”

    周容连忙说:“陛下但说无妨,草民绝不推辞。”

    林渊笑道:“世家的事先不必急,然而学府之事,朕想叫你做府治,这是个新官,从六品,你若是嫌官小,此时说了最好。”

    周容急切道:“陛下笑言,从无臣子嫌官小。”

    林渊饮了口茶:“这样最好,我要你推行官学,让百姓稚童读书识字。”

    周容看着茶杯,他问道:“陛下……草民愚钝。”

    林渊看向周容:“何处愚钝?”

    周容:“陛下若是推行官学,必然不会找草民,草民无名,无论是郑大人还是吴大人,甚至是宋相,都比臣更适合,陛下找草民,必然有非草民不可的原因。”

    “推行府学,必招骂名。”林渊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一直以来,文字知识都被上层垄断,哪怕是寒门,也不过是三代无官而已。”

    “如今推行府学,无异于与世家争食,你若应承,必然身处危境。”

    林渊又说:“况且,不仅仅是府学,还有一要事。”

    “造字。”林渊看着周容。

    这两字一出,周容惊得肝胆俱裂。

    林渊微笑:“你可能干?你可敢干?”

    周容抿唇道:“草民若从,天下士子皆与我为敌,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林渊:“可敢?”

    周容抬头,直视林渊双眼,一字一句,落地有声:“周容敢!”

    “好!”林渊吩咐道,“上酒来!朕要与周卿共醉!”

    “此等胆识,此等魄力,周容,你若能成事,朕必将你奉为上卿!”

    两人喝得半醉不醉,周容借着酒劲问:“陛下,陛下为何选草民?”

    林渊脸色通红,他很久不喝酒,现在沾上一点就不行了:“不怕死的,敢为名放弃一切的,周容,你这样的人,难得。”

    周容苦笑:“陛下置臣于绝境。”

    林渊:“你可有信心绝境求生?”

    周容趴在桌上:“微臣等待此时,等了足有十年,前方哪怕是龙潭虎穴,臣都愿意去闯,只求陛下仁爱,不要……不要在臣成事之后,为平世家之怨,取臣项上人头。”

    林渊哈哈大笑:“外头如何说朕的?说朕是暴君,暴君者,何惧庸人口舌?!”

    周容:“悠悠之口,可比刀剑啊……”

    林渊:“你若成事,世家便不足为惧,周容,你要做的事,是开辟一条新的道路,你若做成,将名留青史,万古流芳!”

    周容高声道:“臣,遵旨!”

    待周容被内侍带去寝宫后,林渊才用冷水洗了把脸。

    这事他不能让宋石昭或吴长青他们去做,他们这些人都是上层阶级出身,哪怕是出身最不堪的宋石昭,也是世家出身,他们认为庶民不配读圣贤书。

    当年林渊在高邮等地推行小学,宋石昭他们没有反对,是因为那些老师教的不是治国之道,只是小民生计。

    林渊让周容造字,是按照现在的世情把文字重新简化。

    这就是在冲击整个封建社会的文化基础。

    他可以想到,天下学士要怎么说他,怎么说周容。

    周容敢答应他,就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林渊对二两说:“这人是个狂人。”

    二两没听懂,但还是顺着说:“是啊,敢叫您喝那么多,他是挺狂的。”

    林渊笑起来。

    二两又说:“陈将军早就在外面等着了,您今晚还见不见他?”

    林渊站起来:“见,怎么不见?我此时精神正好呢!”

    二两小声提醒:“陛下,该自称朕。”

    林渊:“不要计较这些,快请他进来。”

    陈柏松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林渊在对着他笑,林渊双颊绯红,双眼湿润,不笑也含情,更何况他此时正笑着,陈柏松脚步顿了顿,他已经很久没有打量过林渊了。

    林渊长变了,气势变了,脸没变,上苍待他宽厚,如今依旧像少年。

    “陛下。”陈柏松正要行礼,林渊摆手,“别行礼了,过来。”

    陈柏松走过去,他还穿着盔甲,行走如风,高大强悍,他从血中拼杀出来,在战场上成长,已经有了悍将的气质。

    “你看着有点老了。”林渊忽然说。

    陈柏松知道林渊醉了,他看着林渊:“我今年也有三十八了。”

    林渊:“……是吗?”

    古人命短,平均年龄也就四十,就是不算上老百姓,达官贵人能活到六十的也不多。

    更何况是战场杀敌的将领,旧伤无数。

    林渊忽然说:“你都三十八了,还没娶妻呢。”

    陈柏松:“太忙,没空。”

    林渊:“你还是这么耿直。”

    陈柏松看着林渊,双眼中如有烈火:“少爷现在才知道吗?”

    林渊似乎被陈柏松眼中之火吸引了,痴痴地看着他:“我一直都知道。”

    陈柏松呼吸一窒。

    林渊问他:“这么多人在我身边,可我最信的,只有你。”

    陈柏松闭上眼睛:“臣……知道。”

    林渊忽然问他:“我问你,你敢不敢以下犯上?”

    陈柏松忽然成了哑巴。

    “我不会娶妻,这一生都不会有子嗣。”林渊忽然说,“我若有子嗣,我所图之事,此生无望,这一条路或许是一条死路,你敢不敢陪我一起走?”

    陈柏松张嘴,所说之话,掷地有声:“我敢!”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心生绮念,他只是发现自己不想任何人比自己离林渊更近。

    这股念头根植于心,长久以来他刻意避而不想,林渊一日不娶妻,他便也一日不娶。

    他以为自己此生都会如此,他会见证林渊登临大宝,坐御九州,他将为林渊流尽最后一滴血。

    不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天下,只为了林渊。

    第 153章

    学府的开设一开始并没有吸引任何人的实现, 开官学以往也有例子,只是没有这么广过。

    不少学子都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思在看这件事。

    周容也挑了几个帮手,林渊告诉他,但凡是他需要的, 林渊都会提供。

    于是周容就选了十多个学子, 这些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但有几个都曾给过周容难堪。

    此时被周容挑选出来, 脸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狭隘的觉得周容是挑这个机会打他们的脸, 以显示自己宽厚。

    也有不狭隘的觉得周容胸怀宽广,不记仇。

    但当他们发现,他们招纳的学子将是百姓之子的时候,反对之意空前绝后。

    “周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低贱小民也配读圣贤书?!”

    “我等不屑与你为伍!”

    “我自请辞, 你好自为之!”

    周容冷笑道:“诸位要走便走吧。”

    十六个人, 瞬间就走了十个,还有六个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好不容易有个活干, 家里的大人都指望着他们借此机会出仕, 此时走了,回去怎么交代?

    这六人留下了。

    周容冲留下的人说:“继续吧。”

    六人继续看书册, 他们要选出不同年龄的学子要修学的书, 每人都要列出来。

    林渊给他们订好了, 一共有三门主课,一门选修课。

    国学、算数、礼仪。

    琴棋书画就是选修, 学子自己选择学习哪一门。

    他们不仅是要选出书册,还要自己重新修订,十多个人都不够,更何况现在只剩下六个人,哪怕加上周容也只有七个,周容必须要再去找人。

    可惜经过那十个人的宣传,士子们都不愿意与周容为伍。

    周容现在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打击世家。

    世家的权利太大了,他们代表的是天下士子,是天下读书人,当他们集合起来反对什么的时候,连皇权都只能为之退步低头。

    如今天下刚刚安宁,世家还没有恢复元气。

    如果此时不去管,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就更管不了了。

    周容抿着唇,想起自己那个借醉意问陛下,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世家。

    陛下告诉他,他可以把权力分出去,但他可以分,别人不能主动来拿,谁拿,他就要砍掉谁的手。

    此时的林渊正在和吴长青商讨赋税的问题。

    百姓减免赋税五年,林渊倒不担心下面的人会阳奉阴违,此时他的号召力是前所未有的,免税的事没人敢背着他去瞒百姓。

    而且百姓的胆子也被他养起来了。

    尤其是高邮,很多高邮人有了点小钱,发现高邮的工作机会变少了,就主动离开家去其他大城找机会,自然也把高邮重新养出来的风俗习惯带了过去。

    许多百姓家都会供奉林渊的雕像。

    虽然林渊还活着,好像有些不吉利,但林渊也没有去制止。

    林渊治下的每一地都有人敲锣打鼓的宣传免税。

    宣传语也很简单——

    “皇上说了,五年不收田税!”

    “当官的收税要砍头!”

    当然,田税不收,别的税还是要收的。

    “个税要收,商税要收。”林渊对吴长青说,“税法要改。”

    吴长青:“微臣必然督促。”

    林渊笑了笑:“你记着,不要着急,慢慢改之,百姓经不得大变动。”

    吴长青低着头,陛下还是老样子,他对百姓就像最温柔的母亲,稍微用点力都会心疼。

    唯独对官员,那可比最严厉的父亲还要严厉。

    内侍在门外说:“陛下,宋相来了。”

    林渊:“叫他进来。”

    宋石昭走进书房,刚要行礼,就听林渊说:“先生过来,不必行礼了。”

    宋石昭走过去。

    林渊叫他坐下以后他才敢坐。

    “招你们来便是想跟你们商量。”林渊喝了口茶,“朕想重新编撰民法。”

    宋石昭连忙说:“陛下深谋远虑。”

    宋石昭又说:“陛下,乱世当用重典。”

    林渊摆摆手。

    宋石昭这个重典的意思简单,就是让刑罚更加严酷,犯罪成本加大,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把反对势力,或是林渊看不顺眼的势力一起铲除,加强中央集权。

    但问题在于,这样一定会产生很多的冤假错案。

    林渊:“这次要把方方面面都完善下来,要有法可依,依法治国,而且你们听清楚了,是民法典,不是刑法。”

    宋石昭和吴长青都愣住了。

    “陛下,这恐怕……”宋石昭叹了口气,“难啊。”

    林渊:“正是因为难,朕才要把这件事交到你们手中。”

    制定了新法,治国有法可依,才能保证国家发展。

    当年法国就是靠拿破仑的《民法典》巩固了法国大革|命的革|命成果,也促使法国反复扫荡封建残存势力,最后成为了强大的资本主义国家。

    林渊不准备走资本主义道路,主要是社会发展的限制,但是他可以打下依法治国的基础。

    他不准备走得太超前。

    民法典顾名思义,管的是民生,而不是刑法。

    现在关于民生的法律文件少得可怜。

    不管是婚姻法,劳动法,几乎都没有明确的条文规范。

    大多数都是靠现有的民风民俗来治理,每一处民俗不同,官员的治理方式也就不同。

    比如有的地方,通奸是大罪,但罪不至死。

    但有的地方,通奸就是死罪,男女都要被私刑处置。

    而且很多都是一族族长施以私刑,甚至不用给官府禀明,到时候报个病死的缘由上去,这事就了了。

    百姓是不被重视的。

    犯罪了有法律,但关于民生根本无法可依。

    宋石昭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恐怕三五年内都难以修好。”

    林渊似笑非笑:“天下学子供你取用,一年内,朕要看到初版。”

    宋石昭:“臣遵旨。”

    吴长青也连忙说:“臣遵旨。”

    林渊说道:“先生,你来主编,吴卿做你的副手,你二人当齐心协力,若有拿不准主意的,便来问朕,可好?”

    宋石昭露出一个笑容,脸上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

    很快,吴长青便来请教林渊了。

    “宋相说要废除姬妾。”吴长青不明白,“废除了,他们就能不养小的?”

    林渊:“不能。”

    吴长青松了口气:“那废了也没意义。”

    林渊笑道:“律法上不能有妾,他们愿意养女人那是他们的事,官员抓住一个私下养女人的就革职,百姓不管。”

    吴长青懂了,这又是管官的。

    当官可真是倒霉。

    林渊:“他们要是能瞒住所有人,那也算是本事。”

    这条律法的用处是不再保障姬妾的权益,也就是说,她们除了钱以外得不到任何地位,不被社会承认,虽然孩子依旧留有继承权,但她们自己无法靠这个改变自己的自身阶级。

    随着社会平定,经济复苏,这一律法可以让很多女性不再选择去做妾。

    而官员不能纳妾,私下纳妾被抓住了就要革职。

    商人更没有纳妾的资格。

    但根除是不可能的,现代没有妾这个说法,但二奶小三也层出不穷。

    只要男人有钱,女人想要钱,就禁不住。

    可律法不会保护她们。

    吴长青又问:“宋先生说,不能有出妻,只能有和离。”

    林渊拍了把大腿,笑道:“知朕者,宋石昭是也!”

    吴长青:“……”

    林渊转头看他:“可有何不明之处?”

    吴长青小声说:“但若女子无德,又死不和离如何?”

    林渊想了想:“可告官,查明无德属实,有证据,便可判离,同理,女子亦可告官。”

    吴长青瞪大眼睛:“这、这……还有,宋相还说,男女婚嫁后,若和离,夫妻关系存续期间所挣财产对半而分……”

    林渊哈哈大笑:“宋先生,他简直就是朕肚子里的蛔虫。”

    吴长青直接傻了,他没想到林渊竟然是支持宋石昭的。

    “这、这怎可?”吴长青急道,“自古以来都是男子在外奔波忙碌,女子只侍弄家里,和离后送回嫁妆已是仁至义尽,竟还有对半而分?”

    林渊想了想:“那就把嫁妆加上,一起对半分。”

    吴长青木了。

    林渊举例道:“想想你女儿若出嫁,被夫家厌弃休妻,名声坏了,再嫁不出去,你把她接回家住也可,但你死后如何?”

    吴长青:“我儿必奉养他姊。”

    林渊:“儿媳妇呢?儿女奉养父母是天理,哪里有哥哥奉养妹妹,弟弟奉养姐姐的说法?”

    吴长青想起自己的女儿,承认林渊说的有道理。

    林渊又说:“如今招赘的也多了,上门女婿若与妻子和离,也可分到夫妻财产的一半。”

    吴长青:“可天下上门女婿不足一成啊……”

    林渊叹气道:“那你就鼓励他们多去当上门女婿嘛。”

    吴长青:“陛下,此事还需三思啊!”

    林渊点头:“所以我才叫你们慢慢来嘛,那就先不提财产的事,先把出妻给朕废了。”

    “只许和离,不许出妻。”

    吴长青松了口气,拱手道:“陛下圣明。”

    他这话刚落音,就听见林渊说:“财产嘛,五年后再提吧。”

    第 154章

    北京城春亨区, 这里是以前大都春亨坊,紧挨着城墙,算是整个北京城的偏远角落,原先住在这儿的都是贫困人家, 请不起家仆的那种。

    如今大都变成了北京城, 他们的日子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赵根家的, 快去收衣裳, 我看这天不好了, 指不定过会儿就要下雨。”大娘站在院子里,朝隔壁愿意喊。

    隔壁屋子里走出一个新媳妇,脸蛋圆圆的,眼睛不大, 但生得健康, 健康在这时候就是美了,她回道:“大娘,您家的咸鸭蛋腌好了吗?我家的想吃, 我用粟米跟您换。”

    大娘笑道:“那好说。”

    小儿从屋里跑出来, 腰上挎着一个布包,嘴里咬着馍:“娘, 我上学去了。”

    大娘拍了拍他的头, 她在这小儿之前有四个儿子, 战乱的时候都被强拉去当了兵,老头子断了条腿, 逃过一劫,就有了这个小崽子。

    原本以为这孩子活不下来,战乱的时候没什么吃的,他们家又没地,但小崽子命硬竟然靠着糠和树皮草根活了下来,活到了现在,运气又好,还没长大天下就太平了。

    如今区里开了学府,不受束脩就能去,只需要交书本费。

    不过也只有年纪小的有这等优待。

    待读完了小学,再想去读中学就要教束脩了。

    但若是成绩好,就有奖学金,说不定不必花钱读书,还挣钱呢。

    读书是好事,以前不愿意送孩子拜先生,是因为没钱,不仅要花钱,家里还少一个劳动力。

    普通人家的孩子能走路就开始干活,到了七八岁,也算是劳动力了。

    现在钱比以前好挣了,孩子读书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了,能认点字,书读完了能找好活干,只要会打算盘,怎么也能去当个账房,要是字再多认些个,去店里学上一段时间,就能当掌柜。

    现在看着小崽子一蹦一跳地朝学府走,大娘满是风霜的脸上刮起了笑容。

    连褶子都洋溢着快活的味道。

    新媳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头也有个小崽子,不知道是男是女,是男是女都好,如今世道变了,女孩也好活命,也能挣钱。

    “前头老李家的媳妇要跟她男人和离。”大娘一边收衣裳一边说,“说是她男人把家里的钱都拿去嫖了,她跟她儿子整日里饿着肚子,还要被老李打骂。”

    新媳妇吓了一跳:“她男人同意吗?”

    大娘:“定然不同意啊,她就把他男人告了,官府的人一查一问,就判了他们和离,孩子归老李媳妇。”

    “他家穷呢。”大娘叹气道,“能分的就只有房子。”

    新媳妇心有余悸:“赵大娘以后怎么过呀。”

    大娘笑道:“她好过呢,带着儿子在外头租了屋子,让儿子去念书,自己去大户人家上工,比跟着她那男人过得好,好歹吃得饱肚子,也不怕债主上门。”

    “那房子呢?”新媳妇又问。

    大娘:“因房子是祖宅,官府也没让他们卖了再分,只叫老李每月给他媳妇拿钱,还有孩子的抚养费。”

    新媳妇:“老李还拿得出这个钱?”

    大娘笑道:“拿不出有啥法子?要是拖上半年,那房子可就归官府了,官府出钱买,再把卖房的房资分给他们夫妻。”

    新媳妇摸了摸肚子:“还是日子好过了,上头的大老爷念着咱们呢。”

    大娘也说:“那是,如今的陛下可就是以前的南王,南王可是活菩萨下凡,想着咱们这些小民呢,现在男人也好找活干,不想干活还能去当兵,伤残的也有活,只要愿意做事,就能过好日子。”

    “听说外头有城在闹事呢。”大娘竖着眉头,“好日子过了没两天,就不想过了。”

    新媳妇小声说:“那哪个晓得?”

    大娘冲她笑:“你如今肚子还不显,可要小心些。”

    新媳妇低下头,眉眼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里头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你生得好,孩子定然也生得好。”大娘说,“这孩子来得也是时候呢,现在生下来,那是来享福的。”

    新媳妇腼腆道:“谁说不是呢,我家那口子说了,要去给我买鱼煮汤补身子,等生了孩子,每天都给我喝鱼汤,虽吃不起鸡汤,可以前我看邻家的媳妇,别说鱼汤了,就是鸡蛋也吃不上一个,大着肚子也得干活。”

    “花娘!我回来了!给你抓的鱼!”男人穿着短打,一脑门的汗,脸上却带着笑,手里还拿着一串鱼,被柳条串起来,有三条,另一只手提着竹篮,里头放着几个芋头和黄面馍馍。

    新媳妇嗔道:“急什么?莫绊了脚,仔细些。”

    男人傻笑着抹汗:“怕你惦记我。”

    新媳妇脸红了,小声说:“偏你油嘴滑舌。”

    大娘在一边笑:“那是你男人疼你,小两口快进去吧。”

    男人进了屋才跟自己媳妇说:“我买鱼的时候听说捕鱼队要招人,一个月有五十文底薪,当月卖得鱼多挣得就多,听里头的老大哥说,他一个月能有五百文。”

    媳妇张大嘴巴:“这么多?”

    男人:“还缺洗衣裳的呢?鱼腥味太重,城里的洗衣房不愿意接,他们就自己请人,说是洗衣裳一个月也能有八十文,不过没提成,洗再多都是八十文,要不是你怀着,这倒是个好活计。”

    媳妇也觉得是个好活计,她摸着肚子,有些难过。

    提成如今是个新词,但许多行业都这样,人们从一开始的新奇变成了现在的习以为常。

    商人们雇人,发现有了提成这个说法以后干活的更卖力气,也乐得一直如此。

    男人看媳妇情绪低落,连忙安慰道:“莫要伤心,等你把孩子生了,做完了月子,一样能找到活干,咱们北京城里头,女子能干得活多了去了,就说那制衣坊,听闻一直在招人呢。”

    制衣坊一般都是给士兵做衣服。

    士兵的衣裳一年两套,每年都有新的。

    这活是计件结钱,若是做完了,制衣坊就关了。

    但这是朝廷的,商人们自己在城外还建了制衣坊,做的都是廉价衣裳,贫苦人穿,样式简单,不过也效仿朝廷,计件算钱,有些制衣坊不计件,每月有固定酬劳。

    这种固定酬劳的钱少些,但是安稳,都要结契书,不能说不要人就不要了。

    媳妇这才恢复了精神,她笑道:“那咱们要多挣钱,以后给孩子多挣点家资。”

    男人也去摸媳妇的肚子,平平的,摸不出个什么来,但他脸上带着傻笑,就好像孩子已经在眼前了。

    看着男人高兴的模样,媳妇小声问:“这还是个丫头……”

    “丫头我也喜欢。”男人脸上带笑,“哪怕只有一个丫头,咱们也能招赘呢,你想,小子娶媳妇,他媳妇若是不老实,指不定给谁养孩子,丫头就好了,生的必是咱们老孙家的种!”

    媳妇连连拍他:“说甚胡话,孩子都还没生,你就指着孩子生孩子了。”

    男人摸摸鼻子:“儿女多,家才兴亡嘛,生了女儿咱也不往外嫁,就招赘,老孙家的人越多越好。”

    媳妇心疼得看着他:“怪道你近来总是打几份工。”

    男人:“我是男子,身来力气就比你大,我趁着年轻有力气多挣些钱财,咱们老了就能享福了。”

    媳妇点头:“我去给你做饭。”

    男人:“乖乖,你可别去灶台了,我总怕你摔着,咱们去外头吃,外头也不贵,晚上我回来给你煮鱼汤喝。”

    现在每个区有个自由市场,农户们在这儿卖菜卖肉,也有吃食摊子,支几个桌椅,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吃食摊子每月要给官府交钱,也不多,不过这是租铺子的钱,到月底了还要交个人所得税,这个大伙儿不太懂,不过看吃食摊子生意好,摊主忙却快活,就知道交的钱定然不多,不然可扯不出笑来。

    男人带着媳妇找了个热凉粉的摊子坐下。

    一人要了碗热凉粉,这是红薯做的,熬煮出来以后加上些酱料,又好吃又方便,叫一碗热凉粉转头就能端上来。

    吃完热凉粉,男人和媳妇又去买了烧烤,他给媳妇买了一串肉串和两串素的,自己没吃。

    别的还有卖春卷的,卖面条的,要什么有什么,价格还便宜。

    热凉粉一文一碗,烧烤若是肉的,就是两文,素的一文两串。

    他们吃完饭,共五文钱,肚子吃得饱饱的。

    新媳妇回去的路上,没忍住,捂脸哭了。

    男人吓了一跳:“你哭甚?可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新媳妇摸摸眼泪:“若是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男人一愣,也说:“我也想呢。”

    “你放心,听我朋友说,他一个当小吏的远房亲戚说了,以后的政策只会越来越好,都是为咱们老百姓着想。”

    “咱们俩就放心过日子,放心生孩子,给咱们的孩子挣出一份家业来!”

    新媳妇含泪点头,脸上有了点笑容,又哭又笑。

    男人心疼的给她抹泪:“咱们过好日子,过好日子要笑。”

    第 155章

    “该去处理濠州和安丰了。”林渊对陈柏松说。

    上回分开之后, 两人有一段日子没见,林渊酒醒后倒没忘自己说过的话,只觉得自己脸皮越发的厚,竟不觉得尴尬, 只陈柏松有些躲着他, 日常待在军营里练兵,不怎么出来。

    现在被林渊招来, 陈柏松面沉如水, 全身肌肉紧绷, 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没有去看林渊,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茶叶在杯里漂浮,就如他此时的心情, 无根浮萍, 不上不下。

    他猜不出林渊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林渊要干什么。

    那夜他如同做梦般离开,脚下似乎踩着云, 连步子都忘记了怎么迈。

    他回到房间, 一夜亢奋未睡。

    可林渊再没有召见过他。

    好像那只是林渊醉酒后的无心之言。

    听者有心,然而说者无意。

    林渊看陈柏松久久不答, 奇道:“这是怎么了?杯里开了花?”

    陈柏松这才回神, 沉稳道:“我带兵去安丰。”

    “正好与安老四他们里应外合。”

    “就这几日去吧。”林渊喝了口茶, “越快越好。”

    陈柏松的嘴唇抿得越发厉害。

    这就好似林渊迫不及待打发他走一般,叫他苦涩难当。

    林渊看他脸色, 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没睡好?如今你也是大将军,下头总有人能分担,别太累了。”

    陈柏松忽然说:“累点好,省得胡思乱想。”

    林渊一愣,这才发现陈柏松意有所指。

    他笑道:“这是怪我?还是怨我?”

    陈柏松呼吸一窒,刚要跪下请罪,就被林渊握住了手腕,一时间动弹不得。

    他深深地看着林渊,这人牵动着他的心神,可自己却牵动不了他的。

    “吃些东西吧。”林渊说,“我叫人煮了牛肉面。”

    他在陈柏松面前没有自称朕。

    牛肉面热腾腾地被端上来,上面有切成薄片的酱牛肉,古人讲究养生,一份不会上太多,只能吃个七分饱,陈柏松胃口比林渊大,可他却吃不下,只吃了两口就想请辞。

    林渊倒是细嚼慢咽地吃完了,还喝了两口汤。

    自从登基以后,别的不说,生活质量倒是上去了。

    处理政务虽然忙了些,但衣食住行有人精心照料。

    “陛下,天色晚了,臣该……”陈柏松刚说了半句,就听林渊说,“急什么,咱们许久没有秉烛夜谈了。”

    陈柏松不知道自己是不敢抗旨,还是不想离开,竟真的留了下来。

    待他回过神来,他竟然坐在了龙床上。

    陈柏松有些出神,觉得这大约是自己的一场梦。

    这个梦太真实了,叫他无比惶恐。

    在林渊还没登基,他刚刚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他也有过荒唐的想法,把林渊抢走,把林渊关起来,让林渊的眼睛只看着他,心里只想着他,如果林渊想逃,就把林渊锁在屋内,他会对林渊好,让林渊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但也只是想想。

    陈柏松看着床帐。

    他没有那么做,他知道自己就算做了,最终也会被林渊说服。

    没人是林渊的对手,他的少爷那么厉害,那么聪明,少爷能做的,他都做不到。

    他也知道,少爷享受这一切。

    享受权力,也追逐权力,说一不二,登临九霄。

    跟他不同,他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手下的兄弟们有个好归宿就满足了。

    他生来就不是少爷那样的人。

    可他总担心少爷被人骗,被人害,所以他必须要变强,要能守在少爷身边。

    他不喜欢打仗,但逼着自己去领兵。

    他不喜欢权谋,也要闭着自己去耍心眼。

    日子久了,陈柏松自己也很茫然,他到底要什么呢?他这一辈子,图的是个什么呢?

    如今少爷成了陛下,当了皇帝,已经没人能害他欺负他了。

    那自己还在坚守些什么?

    少爷把他那点小心思看在眼里,是不是觉得他很可笑?

    陈柏松的目光迷茫,没有焦距,怔怔地看着头顶。

    林渊则是穿着里衣躺进床里,这床很大,够三四个大汉并排躺着。

    “你不睡?”林渊说,“穿着外衣做什么?”

    “忘了,你先洗了脚再进来。”

    林渊想起了刀哥的脚臭,一时间眉头紧皱。

    在他的记忆里,陈柏松脚不臭,但是这么多年行军,脚总闷在靴子里,估计就是原本不臭,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内侍打了水过来,陈柏松坐到一边去泡脚。

    他的脚很大,比林渊大得多,脚上没什么肉,脚底有厚厚地茧,脚腕上还有伤疤。

    这道伤让他修养了整整一个月,差点被割断脚筋变成废人。

    当时他想的是什么?

    不是成了废人怎么办。

    而是没了他,少爷怎么办?

    少爷的那些义兄弟,他信不过。

    朱元璋他们这些人,他也信不过。

    他觉得少爷身边前有狼后有虎,他倒了,少爷就没人护着了。

    陈柏松甚至给自己想好了结局。

    要么他死在战场上,要么战事结束后卸甲归田,离他的少爷远远的,找个偏僻地方了却残生。

    林渊坐在床上,忽然说:“你还记得当时我们三人从老家出来,在路上被流民冲散的事吗?”

    穿越的日子久了,林渊的记忆和原主的记忆混淆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陈柏松泡着脚说:“记得。”

    林渊又问:“你当时也只有十六岁,你怕不怕?”

    十六岁的少年,离开林家之前也就是放放牛砍砍柴,没干过什么重活,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陈柏松回想那时候,他点头说:“怕。”

    林渊:“怕死?”

    陈柏松忽然转头朝林渊笑了笑:“怕我死得太早,奉养不了母亲。”

    如今陈柏松的娘成了嬷嬷,陪在杨氏身边,吃穿用度都不差。

    陈柏松自己也奇怪。

    若说对少爷的心思,那也是重逢后有的。

    可细说起来,他们自幼一起长大,该动心也该是少年时动心。

    如今回想,少年时期,他只觉得少爷心肠太软,太容易被骗被欺负。

    只把少爷当亲弟弟爱护。

    谁知道后头怎么变的。

    变得他自己都猝不及防,不敢去想。

    林渊忽然说:“日子过得太快了。”

    陈柏松心说:可不是嘛,都老了,同龄的都抱孙子了,自己别说孙子了,儿子都还在裤|裆里头。

    林渊又说:“你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陈柏松心里又说:我有没有,你不知道?

    林渊见陈柏松不答,知道他是别扭劲上来了,叹气道:“你年纪越大,性子就越别扭,不爱说话,想什么都要叫人猜。”

    陈柏松看着他。

    林渊朝他招手:“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陈柏松不想过去。

    脑子不想过去,但身体却动了。

    他坐到床边上,双手握成拳头。

    林渊伸手在他的脸上划了一下。

    他确实很久没有打量过陈柏松了,陈柏松长变了。

    以前的陈柏松还有少年的蓬勃朝气,现在只剩下血气和杀气,他哪怕面无表情,都让人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拔刀。

    他的眼睛越发深邃,脸颊也瘦了,面部线条比以前还要硬朗。

    林渊的手指划过陈柏松的眼睛,他的眼下已经有了纹路,法令纹也在加深。

    可他依旧很英俊,不是少年的青涩,不是青年的俊美。

    他有了如山岳般的气势,稳重又杀气腾腾。

    林渊轻声问他:“什么时候?”

    陈柏松挑了挑眉,目光锐利。

    林渊笑着说:“什么时候变得心思?”

    林渊早就发现了陈柏松的心思,陈柏松不擅于掩饰,他的目光总是炙热如火,大约宋石昭也看出来了,只是没人点明而已。

    可让林渊回忆陈柏松的目光是什么时候变得,他也记不起来了。

    时间如水,记忆也总会慢慢模糊。

    陈柏松冷着脸,拳头却在微微颤抖:“打下高邮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和朱元璋都是主将,他看着朱元璋站在林渊身边,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怒火。

    那是他的位子。

    当怒火平息下来,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位子。

    少爷的身边,总会有跟他并驾齐驱的人,不是朱元璋,也不是他。

    会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知道少爷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爱玩什么吗?

    知道少爷身上有几颗痣,知道少爷小时候受过哪些伤吗?

    他为一个不存在的女人嫉妒的发狂。

    也被自己的心思吓得肝胆俱裂。

    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尤其不能被少爷发现。

    陈柏松一忍就忍了十多年。

    结果功亏一篑,最后还是被少爷发现了。

    陈柏松闭着眼睛,额头青筋毕现,他咬着牙说:“少爷,您随意处置吧。”

    林渊轻声说:“你知道我不会杀你。”

    陈柏松心想,是啊,自己是功臣,天下刚刚大定,少爷是不会杀了自己寒一众功臣的心的。

    陈柏松竟然觉得有些可笑。

    林渊又说:“你娘我会替你照顾。”

    “一定让她安享晚年,若她想要再嫁,我也会替她准备嫁妆。”

    陈柏松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语气却很平稳:“就全拜托少爷了。”

    “来,喝了这杯酒。”林渊端过酒杯,凑到陈柏松唇边。

    少爷这是要毒杀他吗?

    陈柏松睁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约是把一切都放下了,陈柏松目光阴鸷又贪婪地看着林渊。

    他说:“少爷,我做过许多次梦。”

    林渊抬眉:“是吗?梦见了什么?”

    陈柏松嘴唇干燥,他舔了舔唇角。

    “梦见我把你压在床上,你一会让我重些,一会让我轻些。”

    陈柏松笑起来,笑得眼角有泪:“梦里头,我想着若此时死了最好,死在人生最快活的时候,何其有幸?”

    第 156章

    林渊终于知道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滋味了。

    陈柏松就像一只雄狮, 他的脸上身上都是汗水,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绝望感,他的手臂像钢铁一样有力,身体火热, 目光却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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