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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辩驳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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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还要给无非准备贺礼,另两个小豆丁叶箐箐也不想落下,索性一起都备上。

    田心村那边,苏氏准备摆两三个桌子,请相熟的几人吃个饭热闹一下。不过一个童生,即便她心里高兴,也没好意思弄太大排场。来年考中秀才名头,再来请全村人吃饭!

    还是请来黄跛脚掌勺,他做得饭菜大伙都爱吃,而王婶子年岁大了,该退居二线,坐着等吃饭就好。

    有趣的是,杨柳和邓阿罗两人,一路提溜着儿子的耳朵进来的。邓兴砦这孩子继承了父母二人的体格,自小就是个大块头,比同龄人都壮实,性格更是皮实,压根就坐不住,更别说好好学习了。

    这会儿邓阿罗扛了半只野山羊过来,好几十斤的肉,就想把儿子暂时托付给无非。他们有意出钱让孩子跟着去城里私塾念书,就看有没有夫子收留了,最后能在无非后头做个跟屁虫。

    所谓近朱者赤嘛,你看看叶经年,小了好几岁,毛笔字已经写得像模像样,大人见了都得夸一个。

    汤宛容有些担心,这么多孩子吵吵闹闹,会不会碍着无非念书?不过私塾里大多数时间都在上课,应该也没那么多空闲时候。

    无非是很自律的一个人,练字的时候专心致志,旁边的蒹葭怎么调皮捣蛋都诱惑不了他去玩耍,经常还会因此被他惩罚。

    杨柳只想把儿子丢进学堂,成天在村子里跟着邻居家熊孩子疯玩,这可不行。

    几人就孩子的话题说了好半天,末了话题一转,又回到叶箐箐身上,叶志风也希望妹妹能早日当上娘亲,他在城里走动,哪能没听见风声。

    邓阿罗这人更是直接,悄悄的剁下羊鞭交给黄跛脚,劳烦大叔给单独炖一盅补汤,给裴闰之留着。

    259 喝酒吃肉

    叶箐箐小夫妻两个还不知大伙如此厚爱,给独独一份开小灶,野山羊的肉质比起家养的更为鲜美,更有劲道,吃多了当心滋补过头流鼻血。

    今日摆上桌的是暖锅,分上下两层,底下是放置炭火的,俗称火锅。

    上层盛放食材,用羊骨头熬得发白的浓汤,加入去羊骚味的调味料,再配上新鲜采摘的野菌菇,一锅好汤底就出来了。其余配菜再另行准备,各色各样满满的摆了一大桌。

    涮羊肉就要辣着吃,沾着酱料又辣又爽,个个吃得满嘴流油,黄跛脚还给弄了几个小菜,炒羊血之类的,用淀粉勾芡过的,鲜香嫩滑,特别诱人!

    另有一些冷盘,诸如红辣油拌的猪耳朵、拍黄瓜、醋拌木瓜之类。肉食吃多了正好用这些酸辣的素菜解解腻,凉拌的黄瓜和木瓜吃起来脆脆的,深受一干人喜爱。

    石安城这边吃辣并不很严重,但许多肉食都会放点辣椒,可以去腥解腻,并且增加食欲。所谓【色香味】,‘色’排在首位,人是视觉动物,一眼过去能不能激发食客的口水,也是一道菜的关键。

    在场之人基本都能吃些辣椒,唯独除了今日的小主角——无非。这孩子也不知是哪里人,像的谁,竟是半点辣都吃不得,一丢丢吃进去,都要咳老半天。

    看他嘴里火辣辣的难受,苏氏几人也不勉强他,都给他单独弄了吃食,全是清淡一类的。黄跛脚还给他弄了烤羊肉串,可惜这时候没有孜然粉,不放辣椒羊肉串的味道还挺重的。

    叶箐箐一看见眼熟的羊肉串,不由笑了笑:“这边基本没见过这种吃法呢,黄大叔好手艺~”烤羊排也是很好的,可惜她不会做。

    黄跛脚头也不抬,手上不断忙活着,道:“这是西南那边的吃法,跟你们那辣串大同小异,他们也会串成串烤着吃、煮着吃。”

    “咦?”叶志风凑了过来,“好像大叔去的地方还挺多呀。”

    黄跛脚摇摇头,抬头瞥他一眼,“谁说我去过了?”

    “……”没去过西南那边怎么知道他们的饮食习惯?

    其实村里人对黄跛脚的过往还挺好奇的,他也是个外来人,不知在哪瘸了腿,忽然有一日出现在这偏远的田心村,购置了田地和房屋,就此落户。

    依靠着自身那点医术,采采草药很快就融入了这个村庄,一住就是十几年。他来的时候,不过三十岁,正当壮年呢,村里有人想把大姑娘小寡妇说给他做媳妇,可惜都被拒绝了。

    这么孑然一身就过了大半辈子,应该也是有故事的人吧?叶箐箐虽说偶尔好奇一下,但并不是那种喜欢刺探他人隐私的人,所以从未问过。

    “人家大叔见多识广,教给我好多分辨毒蘑菇的方法呢!”叶箐箐撸着袖子帮忙,顺便偷吃一串烤羊肉。

    “没个形象,还是当少夫人的呢。”叶志风朝她咕哝两句,一边回过身道:“前些时日,有人送我一坛蛇酒,我去拿出来跟少东家喝两杯。”

    所谓蛇酒,就是用高浓度的米酒泡制毒蛇,封坛储存而成。

    叶箐箐好奇的跟在后头前去围观,“这能喝吗?”

    酒坛子一搬上来,顿时被团团围住了,基本全是小豆丁,其中叶经年最是兴奋,“这个坛子里有蛇呢!”

    叶志风就提过一次,被他牢牢记着,可见对这里面的东西好奇了许久。邓兴砦听见了也难掩好奇心,眨巴着眼睛等他开坛。

    蒹葭对此一屑不顾,“不过一条死得不能再死的蛇,有什么稀罕的?”

    “听说蛇很记仇的,你吃了它,它的同族会伺机找你寻仇呢!”金兰也闻讯凑了过来,低头瞧这几个小娃娃,故意笑着吓唬他们,“怕不怕呀?”

    “我才不怕呢,它们敢过来我就吃掉它们。”蒹葭如是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以他的道行吃几条小蛇轻而易举,不过他并不喜欢就是,这些玩意儿哪有鸡好吃。

    童言无忌,大人们都没有把蒹葭的话当真,谁都不曾怀疑过他,可以说他平日里傻乎乎的幼童形象,很好地保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有酒有肉,一群人边吃边玩闹了个把时辰,都很开怀。没想到最后临散场之际,叶志戈拎着贺礼晃荡过来了。

    苏氏见着他还挺高兴的,“你也是有心,怎的不早点过来,大家好一起喝喝酒。”

    “没好意思呢,婶婶。”叶志戈挠挠头,“才从城里回来,就顺路来瞧瞧,恭喜无非~”

    苏氏带着他进屋喝茶,院里小丫鬟正在收拾残羹冷炙,几人见着他都招呼起来。

    叶家跟村子里基本都没往来,只除了这个叶志戈。他空闲时会在村子里串门子,一些小事搭把手,遇上村里组织的铺路搭桥更是毫不推辞。这样一个年轻人,大家当然讨厌不起来。

    因为他的存在,不少人对叶家稍稍改观,遇见叶老太太也宽容许多,一把年纪了还对她甩什么脸色。叶志和成天埋头苦读,眼看着都要变成酸腐书呆子了,娶了宋西红过门后,在妻子和弟弟的管教下,总算做出了改变。

    叶志戈让他偶尔帮忙干干活,劳动一下,宋西红也会督促着他做事,如果说他以前活得不上不下,现今可算是脚踏实地了。

    不仅如此,上河村的学堂夫子要换人,范思恩和吴渊源年迈精力不济,便邀请了叶志和过来接替。

    怎么说都是秀才,教一些小豆丁启蒙认字绰绰有余,宋西红知道后喜出望外,家里穷得叮当响,正需要这个呢!

    如今叶志戈在城里找了个活计,但除去他一人,叶家舜进城还是很难谋生,别以为时间能消磨王家的仇恨。王老爷女儿死于非命,没把叶志和打死算不错了,还想一笑泯恩仇?

    叶家过了这么几年紧巴巴的日子,破房子还不知能坚持多久,目前来说只能指望叶志戈了。但他不过十来岁少年人,能力有限,家里还是需要多一份收入补贴家用,学堂夫子这事对叶志和来说就是难得的生计。

    叶志和起初并不乐意,让他去教那群小屁孩认字,哪还有时间念书,还考不考科举了?

    “家里拿不出盘缠了。”叶志戈一针见血。

    宋西红嫁过来带了些嫁妆,近日家里伙食才改善不少,怎么说都要存银子留着盖房屋,实在凑不出来给叶志和进京。

    知识也是要时间累积的,倒不如趁着这几年好好沉淀一下,厚积薄发,当然,很有可能是再次名落孙山。

    仕途一行难于上青天,科举考试集齐整个大洛的优秀学子,人外有人,中举谈何容易。

    如此这般,叶志和不得不乖乖每日往来于田心村和上河村之间,开始他的教书生涯。

    家里当然是又闹了一通,老太太和杜氏泪眼涟涟的指责宋西红,说她阻碍志和的锦绣前程。双方当即开骂,差点没掀翻了破屋顶。

    叶家舜日渐沉默,家里很多事都不插手的,年轻时候生活优渥沉迷花鸟虫鱼,后来一心指望儿子能中举。现在嘛……只能埋头弄好田地,多产点粮食实在。

    村民们瞧着叶家人各自微妙的变化,心里感慨良多,犹记得他们刚来时,眼高于顶,都不屑与村里人来往的。且一个个好吃懒做,可着劲使唤苏氏干活,那时候都没有种地经验,结果可想而知。

    俗话说落难凤凰不如鸡,这种时候更需要团结,一起努力把日子过起来才是。再者邻里之间多多少少总能给你帮助,又不会上你家吃饭,居然还嫌弃上了?这种人可不多见。

    “来得正好,虽然没赶上吃饭,拿点果子带回去也行。”

    马上就要步入四月了,恰逢樱桃成熟的时节,邓阿罗家里两棵樱桃树,是种来自家吃的。挂满枝头的小果子,给摘了半麻袋过来,大伙饭前瓜分了下,还剩好多呢。

    这玩意跟草莓一样,放不了多久的,也怕磕碰,趁着新鲜吃完才好。苏氏拿上个小竹篮,装了一大捧,还有一颗黄灿灿的菠萝,让他给带回去。

    “婶子这样我下回可不敢来了。”叶志戈连连摇手。每次过来又吃又拿的,再厚的脸皮都招架不住哇!

    “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只给你,也是家里有多的,分给大家尝尝鲜,值当什么。”苏氏直接把小竹篮塞给他。

    果园底下零零散散种了好些菠萝,每一季能收个十几二十颗,要说拿它们卖钱或者做罐头实在太少了,自己吃又吃不完,索性邻居几个分一分。

    平日里大伙有什么新鲜菜蔬都会送来点,苏氏全记着呢,王婶子金兰江嫂子几人,还有黄跛脚和村长家里,均出去一两个,剩下的留着自家人吃。

    叶志戈轻叹一声,道:“当真收不得,我自认家里没什么能拿出来孝敬婶子,哪能光吃不还呢。”

    金兰不由笑了起来,“傻孩子,你记着你婶的好处,以后出息了,把好吃的全送来孝敬她不就行了。”

    她这话引得大家都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逗弄起叶志戈,后者毕竟年少,很快便招架不住,红着脸收下了小果篮。

    苏氏还蛮喜欢他的,可是也不敢对他太好,毕竟人身后还有个叶家。就怕老太太和杜氏把她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没事就来打秋风,以她们的厚脸皮,完全有可能。

    260 谈吧

    赶在天黑之前,叶箐箐与裴闰之驾着车离开了田心村,苏氏年纪大了,临走时就爱给人塞东西,吃的用的附带一箩筐叮咛嘱咐。

    “等天热一些,咱家里就再次扩建,这回多弄几个厢房,你与闰之回来也能住住。”

    “好哇~”叶箐箐笑眯眯的应下了。

    他们每回过来不能留宿确实挺不方便的,毕竟带着采芹和魏庆,怎么说都要三个屋子。汤宛容顺利生下一个女娃娃,叶志风寻思着该把叶经年赶出去自己睡,人口多了也该扩建了。

    两人转道大凤庄,便让魏庆和采芹先回去了,不必跟随,也算给他们放个小假,要探亲干嘛的随便去。

    自打叶箐箐与裴闰之共享了空间秘密之后,这个菜园子的农作物有所增多,在大凤庄的时候是不愁没东西吃了,此处也不留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

    如今气候日益温暖,貂儿们早就离去,也不知上哪浪去了,它们只在冬天的时候会来找叶箐箐。

    “原本我还想以后都住在这里的。”叶箐箐躺在木质长廊里,以闲适姿态望着院里花树。

    “这么喜欢这里?”裴闰之踱步到她身畔坐下。

    叶箐箐扭过头,“可惜你没有时间啊,现在都逼着我生孩子呢,如果生不出来是不是要休妻?”

    她这话是存了揶揄意味的,裴家除了二夫人都待她和善,倒不至于会那样。不过假若真有那天,到时她就把裴闰之揍一顿好了,然后自己住到这里来,也是美滋滋~“谁跟你说的?”生不出来就休妻?这不是他的无能吗?裴闰之伸手捏捏她小脸蛋的肉肉,笑道:“若是不放心我,就把我关在你空间里如何?”

    “啥?”叶箐箐立即双眼一亮,“好主意啊!”圈养什么的想想还挺带感。

    “在此之前,先让为夫努力一下好么~”裴闰之弯腰把人抱起,随后自己坐在长椅上,把她圈在怀里,右手已经抚上那细韧的腰肢。

    叶箐箐眼皮一跳,“你要干嘛?”

    裴闰之笑眯眯地:“莫要辜负这大好春光呀~”

    “禽、禽兽!”叶箐箐急忙按住他的大手,“这里是外面!”

    “外面又如何,”裴闰之轻笑着凑近她,手上不停揉捏着,“介意么?”

    居然问她介意不?也不看看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吃过早饭倚在廊下欣赏好花好景,多好的闲暇时光,忽然怎就精虫上脑了?就不能像她一样高雅么!

    叶箐箐面无表情的:“我只想喝喝茶吟诗作对。”

    最近一直被孩子的事情烦扰,裴闰之这家伙更是可着劲的做,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她真怕两人那啥过度,伤身了,才是最囧的事呢……

    况且她体质再好也是个人类呀,腰还要不要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他。叶箐箐打定主意,飞快的挣脱了跳下来,后退两步道:“我去给你泡一杯荷叶茶下下火,等着。”

    裴闰之坐在原处没动,笑笑的看着她躲远了,“嗯~你去吧。”

    ……总感觉有阴谋似得,叶箐箐狐疑的瞥他两眼,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能这么容易放过她?

    果然,她才转过身迈出步伐,便听见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这时候想要闪躲、反应已经跟不上,瞬间就被扣住了。整个人让裴闰之给按在柱子上,双手还被抓起来绑了个蝴蝶结。

    叶箐箐:“???”特么这是对她使出了擒拿术么?!

    “还跑吗~”

    一回头对上某个明媚的笑颜,叶箐箐感觉蛋蛋有点疼,对付厚脸皮的人就要比他更厚脸皮才行,谁比谁没下限?

    她点点头:“行,来吧。”她往哪跑去?

    也许下回就不会惦记着大凤庄的清幽了,二人世界?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没了其他人,越发放浪形骸没脸没皮了。

    好在不过两日,魏庆就赶着车过来了,说大老爷让少爷回去,商行一堆事务哪有时间给你偷懒。

    随即出发回城,这么两三天过去了,石安城可热闹了,大街小巷关于少东家女装一事传的纷纷扬扬,还因此获得了一个新称号——赛阿娇。

    阿娇并非切确的某一个人,而是特指那些娇媚婀娜的美貌女子,赛阿娇这个说法表示裴闰之更甚那些姑娘,颇具揶揄意味。

    易文群几个损友闻讯而来,正准备好好笑话他一番,谁料在裴家扑了个空,于是都递了拜帖留在门童处,嘱咐裴闰之回来后邀请他们一块聚聚。

    都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裴闰之如何不知他们的心思,一个个的就是爱闹腾。这么多帖子也不能视而不见,只能无奈着应下,寻个日子茶馆走一遭。

    大老爷直接躲着不出门了,把儿子唤回来也是想让他自己去应付。你想想这石安城里,都是时常打交道的老伙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问你儿子咋就喜欢女装了,你怎么回答?丢不丢人哦!

    这回就是大夫人替裴闰之说话都不管用,大老爷愣是称病闭门谢客,也不搭理那臭小子,以免自己一个忍不住动手抽他。

    亲友们对此事各有反应,好在叶箐箐的娘家在偏远的田心村,她刚从那回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听说裴闰之女装的事呢,算起来就数她耳根最清静。

    不过也有其他人约上她赏花,柯盈盈抱着一盆不知是何品种的牡丹过来了,自称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若说是单单为着花,她是不信的。

    叶箐箐自认自己一个大俗人,从来玩不来赏花逗鸟那一套,就她所知,家里几个少夫人都种有名贵的花草,或是养了鹦鹉百灵一类的小鸟儿逗趣。唯独她这个农家女啥都不爱,养的花也是普通品种,成片成片栽种。

    此时柯盈盈抱着一盆牡丹来跟她搭话,若不是来讽刺的那便是来对牛弹琴了。叶箐箐不得不把自己放在牛的位置,也是颇为无奈。

    好在柯盈盈目的也不在这花上面,她幽幽地叹口气,“我一直认为你不如我,少东家不可能真心喜欢你,如今看来倒是我太过自负了。”

    叶箐箐对她突然的转移话题也不意外,早料到是为了裴闰之而来,她笑了笑道:“你我是不同类型的人,我并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你。”

    若说那些诗词歌赋、家教涵养,也许她真比不过,现代人洒脱惯了,言行举止没有这般拘束,她也学不来大家闺秀的那种温婉。

    但在容貌上或者性格上,她自认并不比柯盈盈差,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漂亮的吧,再说性格,谁跟她好她就对谁好,反比柯盈盈没有那种距离感。

    反正要她承认自己没有对方好,叶箐箐才不愿意呢,兴许自恋这一点,人人都值得拥有。

    “呵呵,”柯盈盈自嘲一笑,“也许你说得对,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少东家为何愿意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想想早些年,夏桑菊来的时候,两家世交,而且还有点亲缘关系,但人家被山贼掳走之后,也不见得裴闰之为她以身犯险。而换成了叶箐箐,他竟然不惜穿上罗裙,潜伏入内!

    当初柯盈盈百般不敢相信,也难以压制自己内心的嫉妒。然而看少东家一直没有去叶家提亲,她还心存侥幸,他还是瞧不上叶箐箐的吧。

    她这么猜测着,尽管裴闰之不娶叶箐箐也会娶别人,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关注的目光,希望他不要娶亲。

    之后叶箐箐意外失踪,看到少东家不顾一切丢下手头所有事情,也来了个失踪,柯盈盈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叶箐箐对他来说果然是特别的。

    再然后两人成亲,她告诉自己今世无缘,双方各自成家,便不要再想他了。可是人的心呐,哪由得自己轻易操控,如同遍地的野草,见风就长,怎么也铲除不干净。

    柯盈盈很多时候都在想,裴邵之也算一表人才,待自己尊重有加,为何要把心挂在另一个人身上了?为何付出之后就再也收不回来?

    也许是上天注定,或者这是一个惩罚……最后她也放弃了挣扎,既然放不下,那就放不下吧……

    她想亲口听听少东家的想法,于是那一日挺着大肚子,趁着家人外出去找了他。后来被叶箐箐突然的回来打断,她最终都没能得到答案。

    如今看来,这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如果说少东家只是不喜欢自己,那其他女子呢?要许他做妾他一个都没接受,甚至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为了拒绝她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与颜面。

    “外头很多人在议论他呢,也不少人在议论你。”柯盈盈的脸上带着一些落寞,以及一丝释然,“他们说少东家能屈能伸,为了妻子什么都愿意……”

    叶箐箐闻言一惊,“不是笑话他没有男子气概吗?正常有骨气的人,如何肯用女装折辱自己。”

    “折辱?”柯盈盈轻哼一声:“少东家岂是一袭衣裙就能够折辱的。”

    名望从来都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他在西安城这么多年,人前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聪明人一眼都能看出他这么做是为了谁?笑话什么的,不过是许多人跟风起哄,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261 行船

    “他没事就好,”叶箐箐松了口气。说来这事,还解了自己的流言之危呢……思及此她抬眼看向柯盈盈:“是你在外头说我到处求药身子吗?”

    忽然被直白一问,柯盈盈愣了愣,她别过脸,“没有。”

    “……”妹子,你明显在说谎,叶箐箐重重地咳了一声,“再有下回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真以为她是菩萨属性的呢?

    柯盈盈回过头正视她,冷笑起来:“你想怎么不客气?”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叶箐箐同样呵呵一声,“当年你也被说过闲话吧?这事如果再被翻出来,又会怎样?”

    叔嫂暧昧,虽说来去都是裴家蒙羞,但真正的受害者肯定不是裴闰之,而是柯盈盈。这种事情通常都是女子百口莫辩的,男子仅落个风流名头。

    捕风捉影的事情闹大了,也是会让柯盈盈被休的,人言可畏,名声易毁。

    柯盈盈身子一僵,她没料到叶箐箐竟会这样反击,即便心里装着少东家,她也没敢反对自己的亲事,否则当初就不会顺从地嫁过门来。

    她更加不敢想象自己若是被休弃,下半生又会如何?家里父母又会如何待她?

    “我向来主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柯盈盈,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警告。”叶箐箐直言不讳,一手推了推她的牡丹花,“这花我是赏不来的,请回吧。”

    柯盈盈抿抿了抿唇角,起身道:“我不会再看着他了。”

    这话是说给她听,又似说给自己听,她抱起自己的花盆,转身离去。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叶箐箐才轻叹一声,有缘无分,真的能放下才好,说来认识柯盈盈也已经好几年了。从亭亭玉立的少女,到已为人母的少妇,时间最是考验人的真心,奈何情深。

    任何事情的热度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裴闰之被友人消遣了一顿之后,决定暂时离开石安城往外躲躲。

    带着叶箐箐去清士楼视察一番,顺道七秀坊该开分店了。

    两人商量一阵,便收拾行囊,轻车从简,走水路出发。水路较之陆路快上许多,船只摇晃也好过马背颠簸,何况有船舱,比起路上风餐露宿还是优选。

    这次行程并不很赶,裴闰之是心安理得地再次把石安城事务丢给老爹,反正还有裴夙之裴均之兄弟在,帮把手忙不到哪去。

    “这是我第二回在船上过夜呢。”叶箐箐半眯着眼望向窗外。

    船舱的窗子很小,这是一艘渡人的客船,并不很大。此行他们只带上魏庆和采芹,四个人当然不会包场,因此还有其余人,跟住客栈也差不多。

    正在挑灯夜看的裴闰之闻言漫不经心道:“第一回是……画舫?”

    “嗯,”叶箐箐趴着没动,那真是不愉快的经历啊,内心纠结,还在跟裴闰之较劲……说起来还有一件事一直压在她心里……

    “诶,你老实告诉我,被拍卖的那一晚,是不是你戴着面具来救我?”

    叶箐箐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裴闰之若有所觉,从账本中抬起头,扬扬眉道:“我?”

    “难道不是你?”叶箐箐心里很没底,因为那个银色面具的男子,周身气度与裴闰之似乎天差地别,但是他真的没来么?

    “小箐箐这样问,我姑且猜猜,是否他对你做了什么呢?”

    裴闰之也不看账目了,夹了一张书签进去,把本子收起来,踱步朝她而来。

    叶箐箐眉头一跳,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好奇问问。”

    能说自己被亲了吗,还丢脸的吓哭,真是没出息哦!

    裴闰之摇摇头,双手拢在衣袖里,“不乖的孩子,你在说谎。”

    “胡说!既然不是你,怎就知道我说谎了?”叶箐箐瞪他一眼,哼声道:“那你老实交代,那天没来救我,死哪去了?”

    拍卖初夜这么大的事,几乎整个画舫的人都出来了,她就不信这人不知当时情况,还躲屋里跟别人寻欢作乐不成?

    现在提这事也不是说要翻旧账干嘛的,只是坐船想起画舫,继而记起那个面具男子罢了,叶箐箐心底还是有点好奇的。若是此人不是裴闰之,那从此就忘了吧,想想就堵心。

    “他占你便宜了?”裴闰之答非所问,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没有,”叶箐箐也不晓得自己为啥要硬着头皮否认,完全是下意识的,“人家是正人君子,才不向你呢……”

    “我不是正人君子?”裴闰之眉头微蹙,忽的一声长叹:“既如此,今日开始就不与娘子行那事了,也省的小箐箐反感我。”

    啥?叶箐箐睁圆了眼睛,“你说的哦!”

    裴闰之唇角一挑:“决不食言。”

    那她就要看看他的定力了,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好?曾经的坐怀不乱少东家哦,叶箐箐暗暗与之较劲。

    行船三日过后,日子就开始无聊起来了,两岸景致如出一辙,开始时还瞧着新鲜,后面就平平无奇惹人生厌了。

    大伙都无聊得不行,他们要在客船上待五六天,才能转陆路。

    清士楼距离石安城还是挺远的,往来交通不便,辗转颠沛。

    “好困乏呀~”采芹陪着叶箐箐都要瞌睡了,只是睡久了身子骨疼。

    “醒醒,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叶箐箐一边义正言辞,一边跟着打个呵欠,眼角都泛着泪花。

    两人正无趣呢,外边忽然传来丝竹之音,让人精神一振。这江边向来静谧,不过偶尔看见岸边有人洗衣吆喝,或者飞鸟成群结队捕鱼,除此之外基本没什么其他太多声音。

    “那是什么?”采芹顿时来了兴致,扒拉着小窗口往外看,“怎的听到了乐声?”

    叶箐箐正无聊得紧,便提议去甲板上看看,就是没什么热闹透透气也行。

    两人欣然而往,在外头还恰巧碰见了魏庆,以及其他一些船客,显然都是被音乐声吸引出来的。

    迎面而来也是一艘船,不是跟他们这艘很不一样。对方的船只体型上大了许多,并且妆点得花花绿绿,一阵风吹拂,袭来香风阵阵。

    叶箐箐看着这颇为眼熟的轻佻画风,不由眉头一皱:“这是……画舫?”

    前两天才跟裴闰之说起这事呢,不成想这就撞上了?虽然未必是坑过自己的那一艘,但概率上来说还真巧。

    “上面有姑娘呢!”有人眼尖的瞧见了,顿时笑了起来,“人家那船比我们这个可有趣多了~”

    “哟哟,心动呢,那你倒是去啊!”另一人揶揄着笑他。

    随着距离的接近,几人得以看清,果然是一艘做皮肉生意的画舫,此时还是白天,能看到的姑娘不过两三个,都是倚靠在外头说话解闷的。

    有人吹着口哨冲她们打招呼,引来对面一顿笑骂,两边一起哄,还显得有点热闹??

    采芹挠挠头,低声朝叶箐箐问道:“少夫人,她们穿成这样,是不是那个啊……”

    叶箐箐尚未作答,魏庆先瞥了一眼,道:“什么那个,就是姬子嘛。”

    “魏大哥还真了解,不愧是跟着少爷外头走南闯北的,就不怕嫂子多想?”采芹捂着嘴偷笑,一边好奇的打量画舫。

    石安城也有花街柳巷,只是她们这样的清白女子,平日都是绕着走的,即便不得已路过,也是头也不抬目不斜视,哪有现在这样直面的打量啊。正无聊呢,更难掩好奇心以及微微的鄙夷了。

    “瞧着天色差不多该抛锚了呢,就在此处好不好哇!”船夫是个粗糙的高大汉子,回头问了一嗓子。

    顿时附和者不少,“自然好,自然好!”

    “那画舫也在这抛锚不?”有人笑嘻嘻的问道。

    连续几日行船,晚上是不走的,一来黑布隆冬行船不便,二来舵手也要休息,就是船客也希望晚上有个不摇晃的环境入眠。

    在船上的大部分是男子,只少数带着女眷出行,许多人看见画舫都兴奋得很,即便荷包没有银子,也不碍着他们凑热闹。

    那艘画舫估计也觉得天色差不多可以休憩了,此处不到码头,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于是一艘客船,也许还能招揽些生意,于是便跟着停了下来。

    日头西斜,黄昏已近,船上的厨房升起了炊烟,该准备晚饭了。画舫也渐渐热闹起来,姑娘们日常熬夜,通常睡到午时过后才起,这会儿正好梳妆打扮完毕,出来溜达溜达。

    有家属在的男子都被拎回船舱去了,而独自出来的则对着她们蠢蠢欲动,船夫常年行船,晒得黝黑,他也遇到过画舫,若是擦身而过也就过去了,此时正好两艘船歇得近,不过去潇洒潇洒都对不起自己。

    “走走走,上对面喝酒去!”

    “哈哈哈,天还没黑呢,大个头就迫不及待了!”另几个舵手都笑了起来。

    大个子一抹脑门,骂了一声,“少在那装,你们一个个的比老子还心急!”

    都是在外面跑的,为了生计别无他法,行船不必陆地,哪来什么消遣。

    262 叶芙蓉

    那些人嬉皮笑脸的相互打趣,叶箐箐撑着下颚在一旁看了会儿也就回房去了。

    裴闰之貌似还挺忙的,人虽然离开了石安城,但账本也跟着出来了。叶箐箐通常不让他晚上看,靠着几盏油灯,太费眼睛,不好不好。

    “外头怎么了?”

    裴闰之瞧着天色渐晚,自觉的收起笔墨,起身让外头小伙计给自己打一盆温水洗脸。

    他们这间客房还算宽敞,有床铺屏风八仙桌,还有个靠边书桌书柜,人在里头待一天倒不觉得闷。

    “来了一艘画舫呢,就停靠在不远处,他们在计划着今晚如何逍遥。”叶箐箐摊摊手,男子还真是幸福,走到哪一路风流。

    裴闰之抿嘴笑了笑,道:“此处靠近麒西州,也是个繁华所在,秦楼楚馆寻常可见。”

    “繁华么……”只是相对而言吧,叶箐箐从空间里摸出个橙子剥着吃,边含含糊糊道:“天马上就热起来了呢,听说清士楼就是个大火炉。”

    “怕热?此番估计要停留一两个月才能回去呢。”裴闰之擦干双手,顺道打开窗子散散味,这时节可不是出橙子的时候,这么多味道惹人疑心。

    叶箐箐撅噘嘴:“那真是有够呛的。”

    还记得裴闰之带着魏庆第一次来清士楼的时候,不过一个多月,魏庆可是大变样了,又黑又瘦可吓人!倒不是裴闰之分派了多大工作量苛待底下人,而是天太热给晒得,并且食欲下降才迅速清瘦。

    有魏庆做了先锋,他们都知晓了清士楼的酷热,叶箐箐不由想念起水果刨冰的美妙滋味,可惜这年头,能开冰窖储存的人家太少了,夏天的冰更是昂贵。

    没一会儿采芹就端着托盘来送饭了,天边已经擦黑,赶紧吃了饭歇息要紧。虽说是在船上,不用自己赶路,但一整天下来还是会疲累呢。

    不远处的画舫乐声不断,这会儿夜幕降临,鼓点更是热闹紧凑起来,还有歌女咿咿呀呀献唱,直勾的人想上去一探究竟。

    采芹皱了皱眉:“这些人不会要闹到大半夜吧,还怎么睡觉啊?”

    船舱里隔音效果一般般,何况也不可能全部门窗紧闭,不留扇小窗多闷人。

    “她们做夜间生意的,哪会早早歇息呢。”魏庆头也不抬,快手替裴闰之把账本毛笔收拾妥当,本就带了没几本,也占不了多少位置。

    叶箐箐见他手脚利落,不由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懒惰了,都没给裴闰之做过什么,不过……“你们这就准备早早睡觉啦?不上去玩玩?”

    采芹和魏庆两人双双抬起头:“上哪去玩玩?”

    “当然是画舫了~”叶箐箐朝着外边使个眼色,嘴角抿着坏笑。

    “那是咱们该去的吗?”采芹瞪圆了眼睛,一边瞥向反应如常的裴闰之,少爷也太纵着少夫人了吧。

    魏庆连连摆手:“少夫人别消遣我了,你们自去就行,别带上我。”

    “哟,这么老实呢?”叶箐箐当然是开玩笑的,怎么说她也是在里头走过一遭的人,哪会有兴致上那玩耍。烟花之地,大部分还是被逼良为娼,能有几个自甘堕落的。

    “那些人啊,要么是罪奴,要么是家里穷得卖儿卖女,才会沦落至此。”采芹还是蛮同情的,她小的时候就差点也走上这条不归路呢,幸亏被裴家看中,从人牙子手里买过来做丫鬟。

    这么了解?叶箐箐伸手呼噜呼噜她的脑袋:“傻丫头。”

    正说这话,船舱外忽然一阵吵闹喧哗,有个妇人尖声叫嚷着什么。

    叶箐箐与采芹对视一眼,决定到门外看看究竟,裴闰之一把拉着她道:“外头在撒泼呢,别靠太近。”

    “就你耳尖。”叶箐箐反抓过他的手,“就在门口,不出去。”

    这个点睡觉有些早了,何况外面乐声不断,就不信谁睡得着。

    诚如裴闰之所说,果然是一个妇人在撒泼,她指着一个大汉又哭又骂的,再看那男子身旁依偎着一个红纱女子,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我还在这里呢,就敢公然带上她,改明儿是不是该抬进门了!”

    标准正室面对小三的发言,叶箐箐摇摇头,这剧情若是放在现代,肯定人人骂渣男了。可惜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女性地位太低了。

    “这位嫂子,你可消停点吧,你相公不就一时尝尝鲜嘛。”

    “不过这大哥也忒不尊重妻子了,为了个姬子堂而皇之,有什么想法也该背着来吧,傻的……”

    船客不少人溜达着看热闹,这其中有带着家属不敢去画舫的,也有囊中羞涩没法去的,毕竟温柔乡销金窟,可不便宜。

    裴闰之对这戏码毫无兴趣,闲适地倚靠在门栏上,一手玩弄着叶箐箐的手心,百无聊赖。

    叶箐箐斜着瞄他一眼,正欲开口说话,前方忽的传来一声惊呼:“叶箐箐!”

    叶箐箐条件反射的循声望去,视线触及那红纱女子,不由一愣,这人……长得好像叶芙蓉啊……

    正怔愣着,那女子放开了挽住大汉的手,丢开叫嚣的妇人,径直朝他们走来。

    “叶箐箐,果然是你。”她两眼直直的盯着叶箐箐,随后看向她身旁的裴闰之,白玉冠、剑眉星目,风姿依旧。

    “叶芙蓉?”叶箐箐不可谓不意外,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看到意想不到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穿成这个鬼样子……再看她脸上厚厚的胭脂水粉,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跟着她亲爹跑路了吗,怎会落到如此境地,桃芸又在何处?

    “怎么回事?”那汉子也走了过来。

    “你给我站住!”妇人一把拉住汉子,这会儿也顾不得哭了,来回看看叶箐箐一行人,“你们认识?”

    叶芙蓉幽幽一笑,朝着叶箐箐道:“她是我的姐姐。”

    “哇……”戏剧性的一幕,让围观的几个船客都颇为惊讶,看向叶箐箐的眼神也微妙起来。

    这个漂亮夫人船客们早就留意到了,与那白衣公子那叫郎才女貌,如今说她们二人是姐妹?这夫人不会也是那种出身吧?瞧着倒像良家妇女……

    “你还好意思叫姐姐?”采芹小声着撇撇嘴。

    石安城都知道叶芙蓉当初铤而走险,妄图取而代之,她身为裴家下人,哪会不认得叶芙蓉。做出那种没脸没皮的事,可惜还没来得及做出惩罚就让她给逃了。

    “能替我赎身吗,姐姐……我……我呜呜……”叶芙蓉忽的就捻着绣帕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在夜风里让人听了不忍落。

    “还真是姐妹呀?这境遇也差太多了吧?”

    “说要赎身呢,也不知是被谁给卖了,好端端一个姑娘哦……”

    旁人对着她议论起来,目光都望向叶箐箐,就看她这姐姐做何反应。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叶箐箐没料到叶芙蓉会变成画舫的人,一时间心里五味掺杂。

    “我以前不懂事,对姐姐多有得罪,你不要记着我的过错好不好?”叶芙蓉泪眼汪汪的,“我已经得到了惩罚……”

    “不会是犯错被赶出来的吧,这家人也太狠心了吧……”

    “俗话说血浓于水呢。”

    叶箐箐真是烦死那些吃瓜群众的脑补了,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裴闰之拉着后退一步,他挡在前头,浅笑道:“叶姑娘遭此不幸,我们自当举手相助。”

    叶芙蓉看到他出面,两个眼睛都亮了,目光痴痴的看着他,又带着一缕哀伤。

    裴闰之没理她,侧目道:“劳烦魏庆替我跑一趟了。”

    要赎身自然少不了上去画舫,用银子跟老鸨赎回卖身契,魏庆了解的点点头,朝着叶芙蓉一伸手:“叶姑娘,请吧。”

    “嘿,那我怎么办呢!”已经被拖出圈子的大汉尤不死心,还想回来挽回自己的美娇娘,原本想春风一度,谁知来了个神转折。

    他的婆娘几乎要崩溃了,尖声怒道:“你要是执意带着她,我就从这船上跳下去!”

    天早就黑透了,江面上黑糊糊一片,人下去就再难上来,多半死定了。

    “都以死相逼了,何必呢,兄弟!”

    “就是啊,风流也不能闹出人命吧……”众人纷纷劝说起来。

    魏庆才懒得管那些闲事,他带着叶芙蓉上了那艘画舫,把少爷交待的事情办了要紧。这边叶箐箐也被裴闰之塞回房间里,别人家的热闹还是别看了。

    “少爷当真要替叶芙蓉赎身啊?”采芹关上门问道。

    裴闰之没说话,而是看向叶箐箐。

    接到两人目光的叶箐箐耸耸肩,“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即便我很讨厌她,但是有能力救人出火坑,就帮把手吧。”

    这不是说她多么善良圣母,也是她现在手头比较宽裕,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发发善心罢了。毕竟做姬子不比做乞丐或者其他,站在女人的角度来看,被逼迫接客承欢,心理上的折磨更甚。

    何况她真的好奇,桃芸母女二人在离开石安城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263 赖上

    不得不说魏庆的办事效率非常好。叶芙蓉很快就被带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个桃运。母女二人一前一后。在裴闰之跟前站定。

    聂青青。看来你过得很好呢。陶脸色阴郁,她瘦了很多,并且显得苍老。

    明明才两三年不见。岁月似乎在她身上刻下了十年的印记。叶青青,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他们走得突然,如今出现的也突然。

    再反观叶青青,白白嫩嫩的脸蛋上,肤色透着红润。显得极为健康,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本就娇俏的五官。更让人目不转睛了。

    叶芙蓉从来都觉得叶箐箐比不上自己,不论是容貌还是才干,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如今两人相隔几年一个照面,对方衣装亮丽,而自己早已是残花败柳,受尽苦楚,不由心底升起一股不甘和愤怒,凭什么呢?!

    见她们这样直愣愣瞪着自己,眼神可算不上和善,叶箐箐眉头一皱:“既然得了自由身,就该上哪去上哪去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们原本就势如水火,还要留下这对母女喝茶慰问不成?何况怎么说她也出手帮助了她们,没有半句感谢就算了,那表情怎么好像还挺怨怼?

    怨谁?总不会是怨她吧?叶箐箐心里撇撇嘴,好心多管闲事,也存了可怜她们的心思,到现在还拎不清是非吗?

    叶芙蓉与桃芸对视一眼,半掩下眸子,道:“我们不能走。”

    “不能走?”采芹反问一声,“你们该不会想跟着我们吧?”

    叶芙蓉没吭声,只艾艾望着裴闰之,后者慢里斯条的泡茶给叶箐箐,眼皮都不抬一个。

    桃芸则往地上一坐,带上哭腔道:“我知道我们不讨人喜欢,可是赶我们离开就相当于往火坑里逼啊!”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敢情他们出手相助,就要被黏上了不成,魏庆撇撇嘴,不客气地喝道:“少在我们面前胡闹,再唧唧歪歪就把你丢出去。”

    “这位大爷,我们母女身无分文,路上没人护送,只怕下了这艘船,又会被人逮住呢!”

    大、大爷?魏庆和叶箐箐同时嘴角微抽,本来这称呼也没啥,从桃芸嘴里出来就怪怪的,大概是她们青楼待久了吧……

    “你表哥上哪去了?”叶箐箐问道,那人不是叶芙蓉是亲生父亲吗,总不会中途病故,扔下这母女二人吧?

    “别跟我提他!”桃芸一个咬牙切齿的怒斥,也顾不得装可怜了,可见是深仇大恨?

    哦哦,看来有转折哦,叶箐箐扬扬眉,却没追问,别人家的事与自己何干?她站起身道:“别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便是有,也早就断绝了,我们没有义务继续帮助你。”

    “什么意思?”

    “护送什么的就别想了。”叶箐箐直言拒绝,他们又不是出来游玩的,也没那么多人手,还专人护送?

    事实上只要你小心一些,两个女子赶路不见得就那么危险,这世道哪有乱到如此地步,见到落单女子就心生歹意?不存在的好嘛!

    叶芙蓉咬了咬下唇,“你已经如愿以偿的做了少夫人,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以别看着我们少爷吗?”采芹毫不留情的戳破她,上前一步挡在裴闰之面前。

    单单坐着都能招蜂引蝶呢?叶箐箐似笑非笑的瞥一眼裴闰之,后者朝她无辜的眨眨眼,心机婊到不行。

    桃芸很是不忿,“芙蓉,别求她!”

    叶箐箐只觉有些莫名其妙,“你们需要我的可怜吗?”她出手帮忙为的又不是她们的感谢,自己也没能力去管她们的以后,各走各的不就行了?

    叶芙蓉姿色不差,魏庆可是花了上百两银子才把人赎出来,这其中也有她已经接客几年的原因在,若是更新鲜些,老鸨才不愿意放人呢。

    上百两银子对农户来说可不算小钱,就是在繁华的城镇,也够你好吃好喝潇洒许久,无端端的替她出了这笔钱,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真让人不悦。

    叶芙蓉拉住桃芸,轻轻摇摇头,“我不是何仲王的女儿,我们想回到叶家,姐姐就给我们个安身之处吧?”这些年估计被磨得没脾气了,即使对着自己恼恨已久的叶箐箐,也能低声下气,不得不说有长进。

    不是何仲王的女儿?这年头又没有亲子鉴定,还闹的清吗?不过这个烦恼是叶家人该愁的,叶箐箐才懒得不管,她道:“见你们遭遇不幸,我们能做的就是替你赎身,其余却是没办法了。”

    “就是,你没忘记以前怎么对待我们少夫人的吧?”采芹帮腔道,“没找你们算账就不错啦!”

    看她们沦落风尘,想必也吃了很多苦头,只能说声报应了。

    “魏庆。”裴闰之忽然出声。

    一直作壁上观的魏庆点点头,“少爷有何吩咐?”

    “去给她们弄个房间,下一站码头再送下去吧。”裴闰之修长的食指轻点桌面,抬眼对叶芙蓉二人道:“看在我娘子的份上,可以借你二十两银子做盘缠,要打欠条,你们觉得如何?”

    采芹闻言恨不能鼓掌,少爷这个做法才正确嘛,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若是交情好的也不计较那点钱财,但眼前这对母女?还是算了吧!

    叶芙蓉与桃芸面面相觑,“这……”

    在她们看来,裴家那么多银子,还在乎这几十两盘缠,何况她们已经落魄至此,就不能发发善心吗?

    裴闰之却没工夫跟她们多墨迹,他浅笑着一扬手:“若是同意就跟魏庆说吧。”

    明摆着送客了,叶芙蓉磨磨蹭蹭不想走,魏庆面无表情地往跟前一杵,得寸进尺怎么写,看看她们就知道了。

    最终母女二人被请了出去,有什么事跟魏庆说就是,不会给她们机会对着裴闰之假惺惺。

    说要给弄个屋子安置,然而客船在出发之际就被定满了房间,船舱本就不很大,这会儿哪腾的出地方。无奈之下,只能委屈采芹跟叶芙蓉两人同屋了,总不好丢魏庆房里吧?

    采芹得知后别提多堵心了,她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两人,居然要同住一屋!哪怕只是一两天,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啊!

    事出无奈,叶箐箐见着心里过意不去,自己多管闲事接了个烫手山芋,当真麻烦。

    “你让我打地铺?!”

    被收留的桃芸不可置信的指着采芹,“你一个下人也好意思……”

    “下人怎么了,你连下人都不如呢!”采芹不雅的翻个白眼,这个房间本就是她住的,凭什么让出自己的床铺?她们以为自己是谁呢,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叶芙蓉打量一下这小小的空间,“姑娘,我娘年纪不小了,就让她睡床上吧。”

    “这是在船上,又不是地板,受不了寒气的放心吧。”采芹瞥一眼桃芸,比她舅母还年轻呢,好意思倚老卖老?

    何况这天已经热起来了,还有棉被铺着,能有什么事?

    “真是狗奴才!”

    桃芸怎么也不愿承认自己跟下人一个地位,可惜采芹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她的细声细气是留给主子的。

    那边再怎么吵闹,也不会闹到裴闰之跟前来,客船上没有什么消遣,无非就是吃吃睡睡。如此过了一天,行船抵达暗水码头,他们该转陆路了。

    因着一行人出行从简,带着的行李并不多,魏庆和采芹各自背着大包袱,码头这边很多跑商的、拉客的,马匹马车均有,可谓交通便利。

    他们要去乘坐马车赶往下个城镇了,自然要与叶芙蓉母女分道扬镳,于是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她们。

    在船上的那一天,裴闰之与叶箐箐有心规避二人,压根没出门,绕是叶芙蓉有再多想法,都没处说去。

    此时眼看着要被赶走了,她们顿时着急起来,叶芙蓉拿出手帕轻拭眼角:“少东家,帮帮我们好吗?”

    裴闰之神情淡淡的,“你们想要盘缠,找魏庆打欠条便是。”

    “可是……此处距离石安城甚远,我怕……”

    叶芙蓉洗去那满脸胭脂水粉,露出本来面容,瞧着脸色没有记忆中那么红润,而且被劣质原始的化妆品给伤了皮肤。但好在年轻,倒不至于说多丑。

    她很想自荐枕席,哪怕没有任何名分地位,只要能留在少东家身边就好。然而以前都没能得逞,如今残花败柳,不免自形惭秽,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裴闰之笑了笑不再说话,由魏庆上前挤开她,道:“前日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给你们赎身已经仁至义尽,换成别人还懒得理你,没那功夫把你们送回去。”

    “不不不,大爷误会了,”桃芸连忙摆摆手,解释道:“我们哪敢要求你们护送,不过是怕路上不安全,不想单独行动,恳请你们别嫌弃我们累赘,就让我们跟着一起吧?”

    “跟我们一起?”叶箐箐如何能愿意,跟合不来的人一道行动,有很大的‘被打扰’的感觉,何况彼此间以前还有过节。

    采芹也很烦她们这样得寸进尺之人,不懂得见好就收,也不会看人脸色吗?

    264 一道

    “你们就想丢弃我,是不是?”叶芙蓉声音低低的,看起来要哭的样子。

    现在怎么办?叶箐箐很是头疼,妹子一言不合就哭了,但是对着他们有用吗?以为全世界都是你妈呀,哭一下就要去哄你。

    此时她虽然有些烦躁,但并不懊恼自己出手相助,那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原则问题,当然前提是她有那个能力。

    “我苦命的芙蓉啊……呜呜……”叶芙蓉还没哭呢,桃芸先哽咽了起来,原以为摆脱了叶家,就能摆脱苦难,从此过上好日子,谁知更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那杀千刀的何仲王,可是她的亲表哥呀!还别说两人年轻时互定终身,也曾有过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怎就如此狠心绝情呢?

    叶芙蓉确确实实是他的孩子,这一点桃芸无比肯定,然而也不知何仲王是怎么想的,亦或者是因为没有银子走投无路,既然出卖了她们母女!

    三人一路逃到郴城西时,如同往常一般留宿客栈,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这一夜有个丰盛晚餐,桃芸和叶芙蓉不疑有他,吃完之后便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天旋地转。

    她们已经置身青楼,并且芙蓉还被何仲王那个畜生给玷污了,当时的打击可想而知,叶芙蓉屡次想要轻生自尽,都被桃芸及时发现劝了下来。

    两人被卖了多少银子无从得知,何仲王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青楼里的老鸨派了许多人看管着,一般新来的人,都怕他们逃跑或者寻死。

    但母女二人到底没有勇气了结自己,自那一天起,她们开始了卖笑卖身的日子。一开始自然苦不堪言,到后面已然麻木。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就是松松裤腰带吗,世间男女无非这般,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原以为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谁知老天有眼,竟然让她们撞见了叶箐箐!这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呀,离开这里,逃出生天。

    她们已经一无所有了,桃芸打定主意回到田心村去找叶家誉。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她咬紧牙关,坚持声称叶芙蓉是他的女儿,以叶家誉的耳根子应该能容下她们母女。

    至于眼前嘛……当然是想尽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要紧,路上没得吃没得喝,不跟着少东家跟谁呢?

    你要桃芸打欠条,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叶家本就穷得响叮当,自己能不能被容下尚未可知,如今还要欠外债,以后日子可怎么过?说什么也不行!

    码头人来人往的,母女俩这么一哭,顿时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还别说她们身上穿的衣服,依旧是画舫上带来的那套,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

    “我说你二位可别这样了吧,惹得我们厌烦了,照样把你们赶走。”采芹挎着包袱,没好气的大声道:“替你们赎身没句感谢,还缠上我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你了呢?”

    旁边赶马车前来拉客的大汉正巧听见了,嘿嘿笑了一声:“老爷夫人有善心,好人好报,她们兴许是想自卖为奴呢?几位上哪去呢,可否需要车马?”

    “心比天高,哪是做丫鬟的命。”采芹咕哝两句,想想前天晚上这两人对自己的不屑,瞧不起她是个下人?哼!

    无端端接了个烫手山芋,叶箐箐心里还挺愧疚的,她想了想,问裴闰之道:“商队何时会回石安城呢?”

    泰安商行有一个商队往来于南北之间,多久跑一趟她是不知,要是能赶上他们的队伍,把这两个麻烦塞进去也好。就是各处停顿,走得慢些罢了。

    “小箐箐就是心软,”裴闰之听她问起,便知她的意思,“那便带她们一同去清士楼罢。”

    听到此话,叶芙蓉和桃芸两人双眼一亮,连忙道谢,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热,把人听得鸡皮疙瘩直冒出来,太假了。

    既已决定,便要租马车前行,眼前这大汉是个会来事的,几人就近雇佣他做车夫,离开了码头,往城镇而去。

    此时已是下午,这个时辰当然不宜赶路,他们要到另一处城门口的附近,寻个客栈过夜,明日一早方便出城赶路。

    进了客栈留宿时,店小二手脚麻利,非常热情的招呼了他们,但在称呼问题上却犯了个错。

    他见裴闰之气度不凡,衣着落落大方,身旁跟着个小厮小丫鬟,还有一个嬷嬷(桃芸),一看就是有点家底的,便以为两个年轻漂亮的是他的夫人和姨娘。

    在外耍嘴皮子的,见着人就喊老爷夫人,便是姨娘也得给个尊称,于是顺嘴就招呼起来:“老爷和二位夫人光临,打尖还是住店呢?”

    这两位夫人的称呼一说出嘴,众人反应各异,叶箐箐自然是皱眉的,采芹直接点醒小伙计:“哪来的两个夫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他这么一说,店伙计便知自己看走眼了,连连道歉,少说话多做事。

    叶芙蓉则和桃芸暗暗对视一眼,她们当然迫不及待想要巴上裴闰之,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好,如今她们已经别无选择。可惜叶箐箐全程跟随左右,压根不给人家落单的机会。

    女人的直觉是很敏感的,虽然母女俩瞧着安安分分,什么都没有表示,但叶箐箐还是防范有加,一个有前科的人如何让人放心。

    叶箐箐老气横秋的叹口气:“历经坎坷,希望她们学聪明点,安分做人才好。”

    才吃过晚饭,叫了热水进来沐浴,随后她便小青蛙似的趴在床上,也许是心烦吧,她感觉疲乏的很。

    “后悔帮助她们了么?”裴闰之轻笑道,来到她身后站定,伸手替她轻轻拢着湿发。

    叶箐箐爱干净,夏日两三天便要洗一次头发,乌黑墨丝长长的披散着,柔顺光滑,令他爱不释手。总是得了闲就过来替她拨弄,或是用梳子顺一顺。

    “倒没有后悔,就是希望她们离我远点……不对,是离你远点。”叶箐箐抬着眼皮,自下而上地看他,“还未嫁于你时,我就说这人太过英俊,不是自己守得住的,现在想想当真是有先见之明。”

    裴闰之闻言一个忍俊不禁,笑眯了眼,跟个小狐狸似的,“娘子还是头次这般夸我~”

    “是么,容许你骄傲一刻钟。”叶箐箐哼了一声。

    “小箐箐如此倾心于我,我定不负你。”他的声音里满是愉悦。

    “老是说我倾心于你,咋不说你喜欢我呢?”叶箐箐半闭着眼皮,他温热干燥的手掌在自己头皮上,来回按搓,舒服的快要睡着了。

    裴闰之但笑不语,摇了摇她的肩膀,“头发尚未干透,别睡着了。”

    “可是我好困……”叶箐箐咕哝了一句,强打起精神,发丝未干睡觉很容易感冒呢。

    “过来。”裴闰之坐到床沿边,一手搭着膝盖,一边示意她过来枕着自己。

    “哇人肉膝盖枕!”叶箐箐连忙爬过去,还不忘得寸进尺:“顺便帮我涂一些玫瑰膏吧?”

    她正面朝上,枕在他的大腿上,由对方给自己涂护肤膏,再方便不过。

    “吩咐我做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裴闰之挑挑眉,“小箐箐拿什么谢我呢?”

    “你又想要怎样?”叶箐箐斜睨他一眼,“说好最近不碰我的哦。”

    那种事情要适可而止,也该修身养息了,不能仗着年轻胡作非为,对吧?

    “……过些时日你便知道了。”

    裴闰之只是神秘一笑,弄的某人心里疑窦丛生,这死家伙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在客栈休憩一夜,隔日几人转乘马车再次出发,此处距离清士楼还有一日便可抵达,城中热闹繁华得很。

    仅仅从行人的衣着来看,便知这地方消费比石安城要高,普遍的也比石安城富有些。若是套用现代话来说,石安城是三线城市,这边起码二线,清士楼和京城便是一线城市了。

    “我还是头一回出远门呢~”采芹看着热闹的人群略有点小兴奋。

    “来回奔波,有什么好的。”魏庆跟在裴闰之跑过不少地方,至少他就更愿意待在石安城,守着媳妇过小日子。

    叶箐箐把靠近马车小窗的位置让给了采芹,自己没骨头似的倚靠在裴闰之肩膀上,懒懒的打个呵欠:“我也不喜欢奔波……”

    上辈子就是因为好吃懒做,才给弄到这个时代来拼搏,可惜勤奋了没几年,成亲后似乎又要变回好吃懒做了?不好不好。

    “很困么?”裴闰之替她拿过装水的皮囊。

    叶箐箐摇摇头,“也不是,估计是坐了几天船,忽然换一种交通工具不习惯吧。”

    自己从来都不是娇气的人,好好睡一觉也就恢复精神了。

    去清士楼的路上,他们为了避开桃芸母女,雇佣了两个马车,大马车装了他们四人,小马车则是叶芙蓉两人。

    希望这人回到田心村后,别一转身就恩将仇报,整日找苏氏滋生事端才好,叶箐箐想起双方的关系,都要佩服自己的善良了。

    265 骨血

    一路上又是客船又是马车客栈的,都是租来的,饮食起居自然有诸多不便之处,但到了清士楼就好了。

    那里有裴闰之购置的宅院,不大的院落,左右厢房也能住个七八人,正中间是主院,后头车马间一应俱全。

    叶箐箐还惊喜地发现,院里居然栽种有一棵芒果树,此刻正是结果的时候,一簇簇绿油油挂满枝头。四五月份,果实个头已经长大,就是还没完全成熟,看那青色就酸涩得很。

    不过青芒果也有青芒果的吃法,叶箐箐揪着低矮处的枝丫,给摘下三个沉甸甸的大芒果。随意用井水清洗一下,拿一把小刀削去果皮,对半剖开,挖掉嫩核。

    成熟的芒果内里的核是硬的,并且会有丝,随着它熟透的程度而慢慢发展成根须状。这会儿还是嫩的,腌着吃正合适,也不用放什么其他东西,单单一味白糖便够了(也可以加一丢丢食盐)。

    叶箐箐拿着青芒果,切成小块片状,撒上白糖腌一腌,无需放水浸泡,它自己就会被腌出酸水来。约莫一个时辰,便能看到略为浑浊的浅白色汁液浸泡着它们。

    这会儿已经可以吃了,那汁液多是白糖融化的糖水,而青芒本身清脆可口,酸甜入味,老少皆宜!

    “好好吃~”叶箐箐拿着小竹签,咔擦咔擦就干掉了两块。

    “……还是有点酸啊……”采芹皱着小眉头,虽然脆脆的很爽口,但这玩意儿吃多几块,当心软了牙齿。

    不爱酸的人哪能体会它的美味,叶箐箐端起小盘子,决定去分享给裴闰之,那家伙一进门就跟管事躲进书房了,要不要这么忙啊?都不带歇口气的。

    三个芒果切了不少,分两个小碟子装,留下一盘给采芹和魏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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