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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辩驳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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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箐箐顿时给噎住了,卧槽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她低头顺目道:“民女知错。”

    裴闰之眉头一皱,淡淡道:“拙荆不识规矩,冒犯了郡主,由我这边代为告罪。”

    “算了,下不为例即可,本郡主不喜欢那些没相干之人随意插话。”琼茵郡主站起身,道:“回头我命人快马加鞭把那匹云锦送来,裴公子务必收下才好。”

    裴闰之没说话,目送她带着掌事嬷嬷和几个侍女退了出去,总算离开横云院了,长廊里灯笼满挂,差不多该洗洗睡了。

    郡主一走,裴长喜就坐不住了,连连叹气道:“贵客入住,外人都道无上荣耀,却不知我们憋得慌!”

    吃个饭说句话小心翼翼的,别提多难受了。他们这样的人家,虽是白丁商户,但在这石安城里,还真没对谁这样陪着小心过。

    “但愿忍忍就过去了。”叶箐箐揉揉额角,难怪人说福兮祸之所伏,因梯田而带来的圣旨与贵人,也不仅仅是好处吧?这群人能不能快点走啊,赶明儿就去杨老头那探探风。

    “郡主年岁尚小,又身份尊贵,难免任意妄为些,你平日多避开她。”裴闰之温声嘱咐道,眉头的皱褶一直化不开,就连以往挂在嘴角的弧度都隐匿了。

    叶箐箐抿抿嘴,“也要避得开才行啊……”人都登堂入室了呢。

    “郡主要招二哥做夫婿吗?不要吧!”裴长喜掩着嘴惊叹不已。

    通常王室宗亲,闺女都不外嫁的,那些驸马什么的基本跟上门女婿没差别,妻子地位高贵,做丈夫的怕是不容易。她二哥这么好,家里又不缺吃不缺喝的,何必去贪这个荣华富贵。

    “别胡说。”裴闰之瞥她一眼,摇摇头道:“你口无遮拦的,也别往他们跟前凑了。”

    裴长喜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干嘛她一回娘家就用教训的口气跟她说话呀,她早就是当娘亲的人了,轮到她教育别人了好么!

    “我不过是来凑凑热闹,外头多少人想有幸一睹郡王之颜,都没这机会呢。不过如今看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原本她还挺好奇挺雀跃的,毕竟平民百姓嘛,对王权总是有点好奇向往,现在就……

    “人们还说伴君如伴虎,虽然郡王不比皇帝,但道理是一样的。”叶箐箐忍不住摸摸她脑袋瓜,“小喜儿还是单纯的。”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人命如草芥,平民是没有人权可言的,对方随便就能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就怕她故意找你麻烦啊。”裴长喜忍不住有点同情了。

    叶箐箐才不怕呢,“我若是谨言慎行,无缘无故的她哪能找茬?”

    怎么说都是十三岁小姑娘,还没霸道到这种地步。

    “我且先去见见瑜郡王。”裴闰之轻叹一声,“小箐箐若是困了可先行安歇。”

    瞧着天色不算晚,他放下话挑着灯笼就匆匆出门了。叶箐箐目送他离去,希望能成功制止小姑娘的头脑发热,唉相公太帅果然不安全啊……

    裴长喜蹭到叶箐箐旁边,问道:“郡主当真要跟你抢二哥呢?”

    “你不是看到了么,”叶箐箐无奈一摊手,都明着面粘过来了,“说以后都在横云院用餐了。”

    裴长喜瞪眼:“那怎么行呢!大伯母怎么说的?”

    叶箐箐摇摇头,要说大夫人没有听闻此事,她是不信的,但没有任何表态,也不知是何意思。不过就算大夫人持反对意见也未必有用吧,对方是郡主呢,除了郡王谁能管住她。

    “欸,箐箐,我在外头听到了些话……”裴长喜有点欲言又止,“就是不知该不该问……”

    “你一向是不吐不快,啥时候学会吞吞吐吐了?”叶箐箐伸手揪揪她的小脸蛋,保养得宜滑嫩嫩的。

    裴长喜捂着脸嘟嘟嘴:“就是听到有人说你不能生,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这么快就说我不能生啦?”叶箐箐微微睁大眼睛。

    她对此也不是毫无心理准备,掐指一算嫁过来两年多,寻常小夫妻早就抱娃娃了,难免被人说。只是那些人就那么笃定是她不能生?

    “我当然知道他们在胡说八道,无非就是闲来无事嚼人舌根。”裴长喜有点不服气,道:“箐箐尽快和二哥生个孩子出来,看他们自打嘴巴去!”

    “好主意,只是……”从他们打算要孩子起,到现在也两三个月过去了,就是没动静啊。

    叶箐箐摸了摸肚子,按理说裴闰之那家伙耕耘得勤快,又没有什么防御措施,早该珠胎暗结了吧……

    裴长喜见状,挠挠头低声问道:“需要请个相熟的大夫诊诊脉吗?”

    “那倒不用,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叶箐箐一想起苏氏早前给她的小药包就头痛,还别说今天柯盈盈才送了求子符给她,一个个的比她这当事人都上心。

    裴长喜回到娘家,在横云院吃完饭,不得不去二夫人那里走一趟,娘俩也可以说说话,拉拉家常。叶箐箐也不留她,反正家里哪都能过夜,她以前住的小院还空着,不愁睡觉问题。

    回到卧室,叶箐箐摸着下巴想了想,打开衣柜开始清理裴闰之的衣服。

    月白色的、绣了银丝的、看上去俊雅拉风的,一件不留,通通都得换掉!

    裴闰之的衣服很多,还给她搜罗到几件沉色旧衣,拎出来抖一抖,黑色的玄色的,样式大同小异,明天就给他穿这个。

    虽是旧衣,但看上去并不陈旧,主要是新裁剪出来就被压箱底,没见裴闰之上身过。

    253 妇人

    叶箐箐折腾完就早早睡了,裴闰之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清晨,便强迫他穿上黑色衣裳。

    “以后不许穿白衣了。”她抬手帮他整好衣襟。

    “此举怕是指标不治本。”裴闰之一声轻笑,垂眸凝视近在咫尺的她。

    叶箐箐撇撇嘴,道:“谦虚一点行么,自我感觉别太良好了哦!”这话分明是在拐着弯自夸嘛,他的魅力来源于自身,而不仅仅是披在身上的衣服?

    “昨晚瑜郡王答应了,会好好管教郡主,你若是烦了她,我们不妨去大凤庄小住些时日。”

    裴闰之由着她帮自己整理好衣服,反手把人按到梳妆台前的小木凳上,拿起木梳帮她梳头,有来有往呢。

    “你怎么跟郡王开口的?”叶箐箐好奇了,这种事不太好说吧,总不能直白表示你女儿给脸没皮的缠上我,他们不要面子的呀?

    “去大凤庄住一些日子也行,眼不见为净,也省得触了她霉头,跟我摆郡主的架子……”

    丑事说在前头,总好过之后发生些什么再来后悔莫及,郡王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瑜郡王生性风流、知情识趣,对郡主疏于管教,还是要有人去点醒他。

    裴闰之随手拿起木梳,开始替她梳头,赤红色的木质,上面镶嵌着金色雕花,镶片精致小巧平铺点缀。不过他巴掌大的梳子,穿梭在乌黑的发丝之间,特别灵动和谐。

    一梳到白头,是多少小夫妻的愿望,叶箐箐透过镜子里看向裴闰之,他为什么选择了她呢?

    按理说自己的一切并不是特别出众,如何就入了他的眼?现在又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小郡主,对他芳心明许……叶箐箐突然就好奇起来,他可曾有过一瞬间的动摇?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两人一道用了早饭,琼茵郡主许是被郡王敲打过了,今早并没有过来。

    没有了碍事的人,心情明媚不少,叶箐箐打马出城,往益田村方向而去。

    差不多又到了繁花似锦的季节,她的七里香被打理得很好,花开得更早些,恰巧迎上城里人踏春的时节,估计那些公子小姐,又该花大价钱来包场了。就等着美滋滋的数银子吧!

    此时九里山的负责人依旧是李鱼生,原本答应他,收获了第一茬稻谷之后该换个人来管的。不料忽然一道圣旨降下来,皇城来了一批官员,画图指样都少不了一个管事带头,是以李鱼生并没有被替换掉。

    秧苗都已经栽种下去了,嫩生生的幼苗尚且承受不住肥料,还不到施肥的时候,那群长工迎来了短暂的休憩时间。没事就蹲在田埂上,看着山脚处,那群人围着水车打转的场景。

    水车的原理说起来并不复杂,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只是实际操作起来却也不容易。

    多大的水槽,能舀起多少水?需要多大的承轴才能支撑起水车的运转,这些都是有比例存在的,并且舀水的传送带,也要因地制宜,长短不一。

    个别一些环境并不适合把水车建在岸边,或者岸边压根没有足以呈放这么大个水车的宽阔地方,这样又该如何抽水呢?仓部侍郎对此提出了种种假设疑问,把杨老头弄得特别不耐烦。

    “真是一群酒囊饭袋!什么事情都要别人想万全了,还要你们作甚用!”杨老头在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不停的碎碎念。

    裁缝学会了做衣服的手艺,就要去适应那些高矮肥瘦的顾客群体,总不能你只会这一个版式,等着师傅给你做好不同体型的样板吧?

    “师傅你就别成天背后唠叨啦,仔细那些大人听见了,给你穿小鞋。”柚子忍不住出言提醒,那些人官职在身,哪能容许平民小老头批评他们。

    杨老头闻声一瞪眼:“蠢蛋还不让人说啦!”

    原本以为能任上官职的,起码得是木匠大师,但是这来的显然是木匠学徒,只懂得些皮毛罢了。还一个个心比天高,瞧不上他的技术?不是靠家族关系进去的都没人相信。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师傅一样呀,您就别跟他们计较太多了。”柚子笑呵呵的,圆乎乎的脸蛋怎么看怎么讨喜。

    “少在那溜须拍马!”杨老头却不买他的帐,挥挥手让他赶紧滚。

    叶箐箐瞧他们相处的模式,忍不住笑弯了眉眼,就是彼此间很熟悉对方,才能这样毫不客气的说话。

    田埂上微风徐徐,一个老妪缓缓蹭了过来,“少夫人来了啊!”

    叶箐箐回头望去,老人背部佝偻,满头银丝,面上布满岁月的风霜,看着有点眼熟……是蒋结巴的老母亲?

    先前病了一场,没有钱医治差点就挨不过去,最后还是叶箐箐雇佣他们开荒,并且出钱给病人喝药,这才大好了起来。

    “少夫人来得正巧,我这有吃的呢。”蒋阿婆肩上搭着个小布袋,她的手微颤着从里面掏出一捧干果,是榛子。

    送到叶箐箐跟前,想要给她吃的意思。叶箐箐如何敢接,忙道:“阿婆留给孙儿吃吧,小娃娃最喜欢啃这些零嘴了。”

    据她所知,蒋结巴有两个孩子,大概五六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有不嘴馋的。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也不是没道理。

    “不碍事,不碍事,我儿替村民干活,他们送了很多呢!”蒋阿婆显然是高兴的,虽说他们尚且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和房屋,但好歹有衣蔽体有食果腹,比起先前的苦难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大洛战事已息,不少人想回到家乡去找回自己的土地,但蒋结巴一家子并没有这种打算。一来路途遥远没有盘缠,二来嘛就是回去又能怎样?

    小茅屋两三年没人打理也不知是否还屹立不倒,再者那点田地,也就苦哈哈的养活几张嘴罢了。倒不如在这梯田里给裴家做长工,同样是种地,不愁吃喝还有工钱。

    蒋结巴第一次拥有了余钱,一枚铜板一枚铜板地攒下来,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看看心里才踏实。手头不再紧巴巴,偶尔还能给两个孩子买个糖人吃,掰成两半一人一边好解解馋。

    在九里山住了一年半载,跟益田村的村民早就混熟了,他们知晓蒋结巴是这群人里头最老实肯干的,有点什么活计都会找上他。

    李鱼生的管理并不是全无自由的,农忙时候不准擅自走开,平时只要把分发给他们的除草施肥工作做好了,偶尔去自己赚外快他并不阻止。可以说是非常人性化的了,不过对那些爱偷懒耍滑头的就没这么宽容了,因人而异。

    蒋阿婆执意把榛子给叶箐箐吃,老人家的盛情难却,她不得不伸手接过。阿婆告诉她,自己一家人都在感激着,蒋结巴马上就能筹出银子盖房屋了,到时候搬离大通铺,自己租田地耕种!

    石安城的土壤比起西南那边较为肥沃,气候也湿润些,好好干活,大地总不会辜负你的汗水。叶箐箐是鼓励底下那群人自己独立租田的,毕竟这样每天要人赶着做事,未免太没有上进心。

    长工虽然生活比较有保障,但说白了就是死工资,通常来说做个佃农总好过打工吧?自家的东西多劳多得,除去那点租金,总会有剩余的。

    “天道酬勤,祖训不会有错。”

    叶箐箐笑着把蒋阿婆送了回去,这会儿她手头也没有什么东西回馈她,下回过来再给她孙儿带些桂花糕吧。

    在益田村耽搁许久,骑着马儿踢踢踏踏进城时,已是黄昏时刻,红霞漫天。

    街道上行人匆匆,大伙摆摊的赶集的,都急着收拾回家呢。

    “哎哎,你听说了吗?裴家少夫人不能生育,四处问人求药呢!”

    “你说谁?求什么药,怎么回事呢?”

    忽然路上两个大妈的闲聊就顺着风传到叶箐箐耳朵里,因着与自身相关,轻易就听见了,她不由放缓了速度一探究竟。

    那两个大妈是在街边摆摊的,这会儿暮色即将来临,她们也该收摊了。板车停靠在路边,正弯腰收拾琐碎,顺便叨嗑两句。

    “大伙都知道,少夫人至今无子,少东家都多少岁了,哪有不着急的,听说一直在拜求子观音不见效,开始吃药了!”

    “有这等事?哎哟这孩子也是看缘分哦,有的人就是迟迟怀不上娃娃呢,话说少夫人当真不能生?是那个弄梯田的少夫人吧?”另一个大妈停下手头事情,好奇的探出脑袋。

    这边这个点点头,“裴家就那么几个少夫人,不就一个膝下空空吗?”

    “估计家婆也该催促了,说起这个,我村子里有一个妇人,也是过门两年没下一个蛋,差点就被夫家休了呢!”那大妈说起来一脸同情,叹道:“女人不能生孩子,还怎么算是女人呢,你说是这个理吧。”

    “就是,”妇人手上不停的把器具搬上板车,边随口问道:“那你村里人后来生娃了没?不会拿着休书回娘家去了吧,可丢人哟!”

    254 平起平坐?

    “哪能啊,若是这样真是一生都完了。”大妈摆摆手,故作神秘的笑道:“她吃了一味秘药,没两下就怀上了,十月之后,生下个大胖小子!”

    另一个大妈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趣,“什么药如此了得?就我知道的,不能怀胎的女子可不少,她们都很需要这些呢!”

    大妈掩着嘴笑得更开怀了,得意道:“她这味药别人都不知晓,只除了我~”

    “这般厉害?说与我听听?”

    “那不行,”大妈摇摇头拒绝了,神情还挺戒备,“千金难求的!”

    “嗤,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又用不上,”妇人撇撇嘴,故意吊人胃口呢,一边道:“你那秘药若是当真有效,不妨去献给裴家,还能讨几个赏钱。”

    “我才不去,谁稀罕那点赏钱?”大妈努努嘴表示自己并不缺那点银子,道:“我倒要看看,那少夫人生不出孩子,会不会被休出家门。”

    “嘿,你这人……”

    后面的话叶箐箐便没有再听下去了,溜达着马向前而去,两个大妈如何吹嘘那求子药的厉害,都与她无关。她比较好奇的是,谁说她四处求子求而不得,开始吃药的?

    今日正巧在闹市中听见了这码事,是许多人再说还是仅此一个?俗话说‘看见一只蟑螂,屋子里必有一百只蟑螂’,既概率上来说,被你撞见了,肯定是流传甚广。

    抱着这种疑问,她回到了裴家,尚未来得及招来采芹帮忙打听打听,便有小丫鬟过来跑腿,说大夫人请她过去用饭。

    据小伙计告知,今晚大老爷和裴闰之在外有应酬,并不回来用饭,大夫人这顿饭是只请她一个人吗?看来是有话想说呀……

    才在外头听见自己的八卦,一回家又要面对这些事,叶箐箐难免心里有点烦躁,到底是谁呀这么无聊,在外面败坏她的名声,就见不得她好过么!

    洗把脸,换过一身衣服,做好心理建设,便往正院那边赴约用餐。

    才进了院子,便有一位老嬷嬷在那候着了,领着她去了饭厅,掀起珠帘,叶箐箐见到了两位意想不到的人,竟是瑜郡王父女二人。

    这可真是……叶箐箐挑挑眉,上前行了个礼,“真是抱歉,来晚了,让郡王郡主娘亲久等。”

    “少夫人不必多礼,坐下用餐吧,是我们来得突然了些。”瑜郡王摆摆手,白素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也不算晚,正好上菜。”大夫人笑着朝下人们使个眼色,示意他们上菜。

    自古以来餐桌都是个好说话的地方,便是对于王室也不例外。他们平素吃饭,秉承是不言寝不语,但是当怀着某种目的吃这顿饭时,这规矩当然就不存在了。

    “近日在贵处叨扰,诸多劳烦,本王心里愧欠。”瑜郡王叹口气,道:“如今琼茵又要胡闹,可如何是好?”

    大夫人闻言笑了笑道:“郡王此言差矣,琼茵郡主天真烂漫,正是如繁花般绚烂的年纪,算不上胡闹。”

    瑜郡王摇摇头,念叨了两句郡主自小没有母妃、平日疏于管教的话,末了话锋一转:“女大不中留,本王欲成全她这点小心思,不知道大夫人意下如何?少夫人又能否容得下她?”

    这话一出,大夫人与叶箐箐均是心里一惊,瑜郡王竟然不拦着郡主行事?

    旁边的琼茵郡主脸上是忍不住的欣喜,撅着嘴娇哼一声:“就知道父王疼我,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哪个比得上裴公子嘛。”

    事实上于瑜郡王也是这样想的,他能与裴闰之友好往来,并且替他递折子给圣上,一方面是梯田之策正好给自己借花献佛,以表对皇帝的忠诚,另一方面则是裴闰之此人值得一交。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闺女,即便他成日流连在外,也不代表就不心疼女儿。大洛现今没有适龄的公主他也是知道的,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郡王此话当真?”大夫人侧目看了一眼叶箐箐,内心五味陈杂。

    瑜郡王慢悠悠地替自己满上一杯清酒,笑道:“本王可不是在说笑。”

    叶箐箐抿抿嘴没说话,郡主才十三岁呀,他就要把她嫁出去么,这顿饭叫自己来是想让她退出的意思?

    正猜测着,瑜郡王又道:“听说少夫人与少东家两情相悦,琴瑟和鸣,本王也不能做那种坏人,强行拆散你们,不如就让郡主与你平起平坐,如何?”

    这句话他是看着叶箐箐说的,全然不顾几人吃惊的神色。

    平起平坐?!叶箐箐眉头微皱,“郡王这话是何意思?”

    瑜郡王尚未作答,琼茵郡主先不满了:“她一介民女,怎能与本郡主平起平坐,父王你这是在说笑吗?!”

    瑜郡王抬抬手示意她安稍安勿躁,朝着叶箐箐笑道:“两人同为正妻,让少东家坐享齐人之福,岂不两全其美。”

    呵呵,去你妹的两全其美,你们男人是坐享齐人之福了,有考虑过女人的感受吗?另一个还是你女儿呢?

    况且怎么可能平起平坐,她与郡主身份悬殊,就是给她正妻的名头,在郡主面前她也活得像小妾。这是要眼睁睁看着小三上位的节奏啊!并且小三还要获得一个大肚能容的好评?

    你想想这事传出去,在外人看来,郡主身份尊贵,还能容下她前面这个糟糠之妻,与她平起平坐,不就是那些女戒里追求的妇德么。反过来,若是她极力反对此事,就会被扣上善妒的帽子。

    琼茵郡主挺不服气的,瞪了叶箐箐两眼,父王就是太好心了,这种女人赶走就是,还留着她做什么?

    大夫人则左右看看,两边踌躇,闰之能被郡主看上,她心里也是与有荣焉。虽说儿子心里装着个叶箐箐,但娶进门也两三年了,估摸着新鲜感也差不多了,并且一直没有孩子,这事应该能成。

    “此事就这么定了,”瑜郡王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轻描淡写地一锤定音,“回头我再跟少东家说说这事。”

    “郡王会用身份压着我们接纳郡主吗?”叶箐箐沉声问道,毫不拐弯抹角,甚至语气有点生硬。

    “我瞧着少夫人好似不太愿意。”瑜郡王挑挑眉。

    “自然是不愿意的,三两句话就左右了我们的生活,这让我很无奈。”

    叶箐箐直言不讳,把大夫人吓了一跳,对方怎么说都是郡王啊,别以为他好声好气,就是在跟你商量呢!

    “呵呵,你不愿意,正巧我也是。”琼茵郡主冷笑一声,道:“本郡主瞧上的人,如何能与他人共享。”

    瑜郡王倒没有生气,慢悠悠道:“勇气可嘉,只是你过门许久尚未有子,凭什么阻止丈夫纳妾呢?”

    “父王,何必跟她说这么许多,反正我是不会同意她留下的。”琼茵郡主一推桌上的碗筷,竟是耍起小女孩脾气来。

    “别胡闹。”瑜郡王侧目瞥她一眼。

    琼茵郡主嘟嘟嘴,“我堂堂郡主,连个夫婿都得不到,还要跟人共侍一夫,传到京城还不惹人耻笑!”

    “那你想怎么样?”

    “让她拿着休书走人,”琼茵郡主指了指叶箐箐,一边看向大夫人,问道:“你可愿留下她这个儿媳妇?”

    小姑娘也是个直爽脾气,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大夫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对方的身份裴家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何况泰然商行还想依仗郡王的势力,在清士楼乃至京城占领一席之地。

    “郡主这是打定主意,要强取豪夺了?认闰之不是一件物品,能让你我争夺。”叶箐箐强压住心里的怒气。

    “哼。”琼茵郡主对她这话不屑一顾,“本郡主以后自会尊他敬他,何须你来多说。”

    大夫人连忙拦住还想再说的叶箐箐,轻叹一声道:“这事回头再合计合计吧,箐箐不要再说了。”

    瑜郡王也没反对,“本王的提议如何,相信你们自己想想便会明白。”

    “多谢郡王和郡主的青睐,我儿何德何能……”大夫人也是顾虑颇多,笑着招呼道,“快些吃饭吧,菜都冷了呢。”

    郡王府比起他们这些普通人家无异是高攀了,凡事有利有弊,有这么个亲家自然是福祸双行。如今也不知闰之是怎么想的,大夫人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自小做主惯了,哪会为旁人所动。别因此跟郡王翻脸了才好……

    叶箐箐回到横云院时,脸上难掩疲色,这一茬茬的事情能不能消停点?再想想外头不知是谁,在传她四处求子求药,总不会是瑜郡王父女吧。

    他们权势滔天,对付她如何用得着这种下三滥手段,一句话都能让自己陷入两难,应该不是他们……

    越是思索叶箐箐越觉得头疼,采芹见状不由问道:“少夫人这顿饭没吃好吗?是否身子不适?不如先泡个热水澡吧。”

    “不用了,谢谢你,”叶箐箐摇摇头,“我进屋躺躺吧。”

    她回到寝室,闪身进入空间,里头灵气浓郁空气清新,一草一木苍翠欲滴。这些年经过空间的调养,她的体质非常好,按理说不该怀不上孩子呀?难不成问题出在裴闰之身上?

    255 又来女装

    古人总以为怀不上孩子是女人的错,但现代人都知道,男女双方均有可能出问题。可惜叶箐箐也不是医生,无法替裴闰之看诊,这时候的大夫哪会瞧出这类问题。

    叶箐箐和衣躺在小溪流里,仰头看着无尽的苍穹,兴许是缘分未到吧,现如今郡主偏要横插一脚,即便她有孩子,也未必能解决这事。

    她在这唉声叹气,另一边大夫人也在烦恼不止,“箐箐是个好孩子,若她能听从郡王的主意,一起留在闰之身边就好了。”

    “大夫人就是心善,要是她不能生,留下来又有什么用?郡王府哪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高攀的,咱们家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呀。”二夫人出言劝道,她趁夜前来就是为了让大夫人别犯糊涂。

    阖家上下,都知道郡主想要嫁给二少爷,大夫人也不瞒着二夫人,把郡王的话给转述给她,一边对着她长吁短叹大吐苦水。

    “现在重要的还是要你去劝劝闰之。”二夫人倒是看得透彻,她知道闰之这孩子未必会瞧得上琼茵郡主,兴许大夫人这个做母亲的出面说说,还能成事。

    大夫人却摇摇头,叹道:“士农工商,人人都说官家好,但你现在看看邵之远在他乡,一年半载过年过节也回不来,不过当个芝麻小官,弄得亲人两地分离,何苦呢!”

    她非常担心的是:若是闰之娶了琼茵郡主,还能呆在这小小的石安城吗?别弄得她又失去了一个儿子,毕竟裴家也不可能举家搬迁到京城去。

    所以说凡事有利有弊,某些荣华富贵,不见的是自己能享用得了的。

    大夫人这么一提,二夫人便知她的意思,皱了皱眉道:“这话倒也不错。”

    家里来了贵客,上下都谨慎小心,她也看在眼里,言行哪有以往自在。俗话说,有多大的锅配多大的盖,这个锅盖太大了,底下怕是承受不住……

    “只是郡主那边也得罪不得,咱们家还得仰仗郡王呢。”大夫人实在拿捏不定,想着晚点跟大老爷商量商量,由他拿主意去。

    二夫人抿了抿唇,道:“我就直说了吧,大夫人也别怪我多嘴,给闰之再娶一房媳妇总好过叶箐箐那丫头,如今岁数也不小了,开枝散叶要紧呢!”

    裴闰之是一早就定好的下任当家人,到时候她叶箐箐就会是当家夫人,她当得起这内院诸多琐事吗?

    “看来二夫人对箐箐的成见颇深,”大夫人无奈,“儿孙自有儿孙福,便让闰之自己想想吧。”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做长辈的不点醒他们,哪能认清自己身边人呢。”二夫人摇摇头。

    两人就这事探讨稍许,直到大老爷与裴闰之回来,双方一通气,两人都没能歇口气又进了书房,家里俩妇人这才止了话头。

    裴闰之出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瑜郡王越过他这个当事人,先跟娘亲说了这事,无疑就是想让长辈压着他妥协呢。

    大夫人虽然没有一个劲的劝他娶郡主,但二夫人却坚持这个意思,郡王打的主意算是成功了一半。

    “回去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说。”大老爷挥挥手,想了想又多嘴一句:“别让叶箐箐给吹了枕头风。”

    这是还记着头回见面拿钱走人一事呢,希望儿子能有点长进,谁知裴闰之闻言站在门外不走了。

    他扭头道:“不必想了,我并不准备接受郡主。”

    “这我不管,别连累了我们家就好!”大老爷一瞪眼,臭小子居然拒绝的这么干脆!

    裴闰之转身离去,看来这事不能拖了,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位郡主才行……

    近些时日石安城里的话题无外乎就是郡王与郡主,他也不算一无所知,想了想一个计策掠上心头。吩咐魏庆连夜跑了一趟,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来个悄然变身……

    隔日,叶箐箐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昨晚又不知裴闰之几时回来,现在她睡得越来越早了,还雷打不动。眨巴眨巴眼睛,自己的梳妆台貌似被人占领了。

    一头如瀑青丝垂坠在身后,美人身形高挑,罗裙半解,缓缓回过头来,白皙的容颜浅笑盈盈,顾盼间全是说不出的韵味。

    “卧槽!”叶箐箐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时隔数年,裴大美人重出江湖!

    忽然穿着裙子现身眼前,真是令人措手不及……跟他比起来,自己是不是太女汉纸了呢?叶箐箐淡淡忧伤的同时,忍不住下床向他走去。

    抬起魔爪率先来个袭胸,嗯,硬邦邦平坦坦的,还好眼前的人没有真是变成软妹。一觉醒来相公变得比自己还漂亮,想想也是蛮心酸的。

    裴闰之握住她在自己胸膛上作弄的小手,低声笑道:“小坏蛋,又想捏扁我的馒头呢?可惜还没放进去~”

    叶箐箐悻悻的抽回爪子,“我哪有,倒是你,突然梳妆打扮起来,想干嘛?”还嫌一个郡主不够她头痛吗?

    “你认为呢?”裴闰之挑挑眉,食指抬了抬她的小下巴,道:“他们去找你却不来找我,不如我自己去找她?”

    “你……你要穿着这身衣服去见郡王郡主啊?”叶箐箐忍不住睁大眼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哦,石安城的少东家忽然女装上街,外面不掀起风浪才有鬼呢。

    裴闰之摊摊手:“天边飞来艳福,可惜我无福消受。”

    叶箐箐上下打量他,“相公这么漂亮,怕是都以为我嫁了个姑娘家哦!”

    裴闰之饶有兴致的一扬眉:“是不是姑娘家你不是知道么~”说着还按着她腰身顶了顶胯部。

    皮?叶箐箐抬手捏上他的脸颊,细腻如玉,英挺的鼻梁让他即使穿着女装,也比寻常女子更精神些,再看看这身高,倒有点像北方那边的。

    “你想用这个方法让郡主放你一马?”叶箐箐抱着他轻叹一声:“别适得其反才好……”

    这么个可男可女的美人,想想就稀罕,万一那琼茵郡主看见了心里更加火热怎么办?真是让人发愁!

    裴闰之忍不住笑出声,“那就把我看紧点?若是没有先行试探,怎会贸贸然行事,乖乖等候我佳音吧~”

    “嗯?”叶箐箐倏地抬起头,“你打听过郡主的喜好了?”

    “北方女子多爱慕英武男子,特别是善齐射那种,文弱书生相对来说冷遇些。”他说着就做出一副柔弱的死样子,仿佛风吹着就会倒。

    “那你千万不能在她面前骑马!”叶箐箐小脸严肃,随口就给出馊主意:“不如躺床上装病秧子吧,需要我掉两滴眼泪助阵不?”

    裴闰之顿时被弄得哭笑不得,也不装什么柔弱了,一伸手把她打横抱起,“需要试一下病秧子的厉害吗?”

    叶箐箐连忙求饶,“还没洗脸呢,别闹了,今天轮到我替姐姐梳头如何?”

    裴闰之从善如流,抱着她在凳子上放下来,“那便有劳妹妹了~”煞有其事的模样,把叶箐箐笑的腰都软了。

    两人在屋里闹一阵,待收拾好自身,一出门,就把采芹吓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少爷你怎么了?!”

    瞧这可怜的孩子,都吓得结巴了,叶箐箐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家少爷又犯病了呢,莫慌,过两天就好了,咱们开始吃早饭吧。”

    “啊?什么病?”采芹更加糊涂了,她当值这么久,从不知道少爷有何病症,何况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吃早饭吗?

    “小箐箐别逗她,”裴闰之看不下去了,朝采芹温声道:“无需多想,按往日那样便可。”

    听见这话采芹心下稍安,还是原来的少爷,语气听着也没多大变化,只是这身打扮……想来以少爷的为人,必然事出有因,她还是别多问了吧。

    两人移步饭厅开始吃早餐,叶箐箐忍不住揶揄他:“只怕你还没出这大门,魏庆就先去给你请大夫来了。”

    话音才落,魏庆就过来了,他偷笑着回答道:“少夫人这回猜错了,少爷的衣服都是我给买的呢。”

    啥?果然是有计划的行事吗?叶箐箐来回看看他们俩,“你们筹谋好的?”

    “这几日我便不出门了,有什么事魏庆替我出面,尽管把郡主请过来就是。”

    让他穿着这身女装招摇过市,裴闰之自认自己还没那么大的承受能力,当然是窝在自己家里,给该看的人看就够了。

    叶箐箐明白了他的意图,不得不佩服他,这牺牲做的有点大呀,再想想自己所承受的流言蜚语,跟这个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就是说她不能生么,能不能自己心中有数不就行了。

    “那待会吃完饭,我帮你上个妆吧?”叶箐箐笑得颇为不怀好意。

    其实比起琼茵郡主,她更好奇的是大老爷若是看到儿子这个模样,又会是何种反应?想想就非常有意思,不是么~“现在开心了?”裴闰之脾气好的不得了,清澈的嗓音别样悦耳。

    叶箐箐微微怔了怔,今天确实是她笑的最多的一天,再怎么不把孩子当回事,最近也还是感受到了些许压力。轻松无忧的日子真是难得。

    256 吃药

    “咳咳,”魏庆非常煞风景的打破他们两人的含情脉脉。他好不容易过来用个早饭,还要看主子你侬我侬,这算什么事啊。

    边上的采芹则垂眸默不作声,她心里有点庆幸,当时没有被二夫人所蛊惑,以少爷对少夫人的用情,这还看不出来吗?就连郡主都没有被放在眼里呢……

    所以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还是别再惦念别人锅里的肉了,守好自己的小饭碗要紧。

    听闻心上人邀请自己,琼茵郡主很快就提着裙子过来了,她兴冲冲的蹦哒进来,却在庭院前顿住脚步。

    一棵高大的木芙蓉,枝头开满粉色花朵,底下摆放着石桌和石凳,而裴闰之和叶箐箐两人就坐在那里,对着桌上一盆花摆弄着。

    “呀,郡主来的还真快~”裴闰之听闻动静,侧目看去,笑眯眯的道:“瞧我们弄的这个花,漂亮吗?”

    “你……你是谁?”琼茵郡主抬手指着他,一边绕着走了两圈,难不成裴公子还有个双胞胎妹妹?

    她是见过裴长喜的,哪有眼前这女子跟裴闰之那样相像,这才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吧……

    裴闰之无辜地眨眨眼,“郡主认不得我了吗?”

    “声音倒是很耳熟……”琼茵郡主一手掩住嘴巴,吃惊的望向叶青青,问道:“她、她是裴公子?”

    “回郡主的话,正是。”叶箐箐双手置于身前,表现的不卑不亢,挑不出毛病。

    这下子琼茵郡主别提多震惊了,好端端的穿成这样干嘛呢?裴公子竟有这等癖好?!

    她那乌溜溜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裴闰之,哼了一声:“别说还挺漂亮的,就是一个八尺男儿,身着妇女罗裙未免太过丢人,有失体统,颜面何在?”

    “郡主此话差矣,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何尝不可。”裴闰之说着就掏出一个小铜镜,当着她的面照了起来,还抽出一方绣帕,擦了擦额际并不存在的汗珠。

    “夫君的盛世容颜令我倾醉~”旁边的叶箐箐双手捧心,满脸痴迷。

    琼茵郡主见状,表情特别微妙,微微下撇的嘴角,无不显示着她内心的嫌弃。

    “我愿与娘子一起,做这世间独树一枝的花束。”裴闰之抬起手,修长白皙,甚至是兰花指的形状。

    “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生病了,本郡主这就去给你请大夫!”琼茵郡主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扭身就跑了。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之际,他踏马而来,迎接父王和她的车驾,马背上的英姿,令人过目难忘。

    第二次见面,两人有了短暂的言语接触,他衣衫如月,浅笑盈盈,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这是一个温润如玉而又不失阳刚的男子。

    现在一转眼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罗裙加身,脂粉上脸,居然还捏兰花指!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肯定是假的!

    琼茵郡主匆匆忙忙出去了,没多久,果然找回来一个大夫。此行他们并没有带大夫前来,也没有资格让御医随行,所以这大夫还是石安城里的,这人自然认得裴闰之。

    他同样大惊失色,遮掩不住的幻灭表情,“这是……少东家?”

    裴闰之拿着团扇一声轻叹,尽显美人多愁姿态,“郡主请大夫来看我,这是在羞辱我吗?”

    “相公身体好好的,我可以作证。”叶箐箐适时地补充一句。

    “胡说!胡说!”琼茵郡主非常不高兴,指着大夫大声道:“赶紧给我替他诊治,务必把好好的裴公子还回来!”

    大夫哪敢不领命,连忙拿出自己的脉枕给裴闰之垫上,示意他伸手把脉。

    裴闰之低眉顺目,一副无奈顺从的表情,乖乖配合大夫,伸手的同时还不忘叹息两声。

    大夫微微眯着个眼睛,搭上手感受着,这脉搏强健有力,啥病都没有……这可咋办呢?

    “好似没什么问题呀。”他斟酌着说道。

    “你确定没问题?”琼茵郡主冷哼一声,“庸医,不好好切脉,就拖下去打板子!”

    “我再看看,我再看看。”可怜大夫苦着脸,重新细细诊脉,实在是怕了。

    对面裴闰之冲他挑挑眉,背对着琼茵郡主,大夫顿时若有所悟。一边偷偷抬眼瞥了一眼忧心的郡主,正虎着脸盯着自己呢。

    他想了想道:“大致知道了,我给开一副药方吧。”

    琼茵郡主双眼一亮,“开开开,要什么珍贵药材尽管说。”

    大夫拿着个笔墨纸砚泼墨挥毫一蹴而就,一副清凉去火的药方就出来了,虽说天气还没开始热,这火气也燥不起来,但总归吃不出毛病。有病防病,没病强身嘛。

    糊弄郡主可不是小罪名,所幸这药是给少东家吃,他才敢这样卖弄小聪明。

    果然开了药方给抓药之后,琼茵郡主便不理会他了,一心扑在少东家的药壶上。

    大夫收拾药箱,快步溜之大吉,这是非之地,久留不得。原本还想说回去之后吹嘘一番,自己见过郡主呢,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

    汤药很快就熬上来了,都不用采芹动手,琼茵郡主的侍女全包揽了,这么一耽搁,横云院的动静外头也知道了。

    大夫人和二夫人闻讯过来瞧了瞧,好端端的,怎么又请大夫了呢?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一进门便看见女装的裴闰之,被强行按在床上,一碗苦哈哈的汤药端上来,就要强行灌进去呢!

    “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多年来保养得宜的脸蛋都要龟裂了。

    “娘亲怎么来了?”裴闰之一手扶额,“郡主非要说我有病,何必强人所难呢?”

    大夫人来了,琼茵郡主也没好意思再逼着人喝药,她看看他两颊粉腮的模样,越想越是委屈,气哼哼地一跺脚,走了。

    二夫人一招手,让人把门关上,一边阴阳怪气的瞪向叶箐箐,“装哑巴似的当人形屏风呢?还以为闰之病了,如今看来全是你在作怪!”

    叶箐箐垂眸不语,她愿意替裴闰之背黑锅。

    “二婶这话却是冤枉她了,这馊主意是我想的。”裴闰之也不必装了,丢开团扇,顺手把汤要倒了浇花。

    “你这孩子,有事大伙好好商量,偏要剑走偏锋做甚呢。”大夫人拍了拍心肝,“也不想想你娘亲我,成天为你忧心。”

    “是孩儿不孝,劳娘亲担心了。”裴闰之过来把大夫人扶到椅子上坐好,道:“只是这郡主咱们家确实接不得,瑜郡王不想女儿去联姻,皇帝知道了必然不开心,到时谁知会不会惦记上咱们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跟皇帝作对?更别说他们家一清二白,人家一个手指头就能摁死你,何必去淌这浑水。

    大夫人知他用心,倒没有多数落,“咱们家也没想贪图那富贵,只可怜你坏了名声,到时候郡王他们走了,石安城里怕是很久都不能消停。”

    “咱们家还少被人当成谈资吗?”对此裴闰之没怎么在意,“我一人名声并不会累及泰然商行,随他们去说便是。”

    有善商名头加身,泰然商行早已今非昔比,美名远扬,不是寻常事情可以撼动的。

    “流言止于智者,也需要人为去引导的。”叶箐箐道。

    她猜这事传出去之后,裴闰之被猜测性别问题,本就长得好,说是姑娘也不会没人相信,还有那个她不能生的流言,估计是要不攻自破?

    跟一个姑娘难怪生不出来,求再多的药也没用啊,生子观音又不能保两个女子生娃娃。

    想想这事还挺有意思的,叶箐箐非常不厚道地期待起后续发展。

    经过此事,二夫人越发瞧不上叶箐箐了,若不是她闰之会这样胡闹?他从小就是最令人省心的,行事稳妥,这会儿居然做出这种贻笑大方的事!

    这几天都不敢出门了,那些安家柳家蔡家,还不一个个跌破下巴,指不定怎么猜测裴家呢。人要脸树要皮,谁敢把自己递出去做他人笑柄?

    诚如她所料,那医者回去之后就跟身边人嘀咕起来,少东家忽然梳妆打扮起来,涂脂抹粉的,把自己当女人了,瞧着不像生病,倒似中邪!奇奇怪怪的流言在坊间不胫而走……

    而另一边,琼茵郡主气呼呼的,对着丫鬟婆子发了一通脾气,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怎的就有这种奇怪嗜好,还女装?!

    随身的两个嬷嬷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的开始哄她,“我的小主子欸,这世间英俊男儿多得是,咱们京城也不少啊……”

    小姑娘嘛,就喜欢戏本里那种风流倜傥人物,可惜自小生活在京城权贵圈子里,见到的尽是些世家子,优秀的早就给人定下的,何况也没几个。

    生活优渥养出一堆纨绔子弟,那些家教严的,虽说才华在身,但一个个自视甚高,还都没有裴公子好看。最后一条是重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想成天对着好看的人呐!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京城很多人在背后嫌我不够贤良淑德,”琼茵郡主对此非常不屑一顾,“我还看不上他们呢,自以为是的家伙,尽会对着西南战事指手画脚,也没见谁披挂上阵。府里还藏着一窝通房丫鬟,骄奢淫逸不以为耻!”

    257 走了

    嬷嬷一听这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出声,“小主子无需在意这个,不管你嫁入哪家,妥妥的都是当家主母,那些旁的人看不惯打发了就是。”

    “我打发得完吗?”琼茵郡主一瞪眼,“说不定像我母妃一样,早早去了,丢下父王任他逍遥……”

    说到这她扁了扁嘴,从小就没几个人管她的,父王成天在温柔乡里,庆幸的是没有带回府里来,不然指不定后院多乱呢。

    “呸呸大吉大利,小主子说什么呢,哪有自己咒自己的,郡王心里也疼惜你的,自会替你寻个如意郎君!”

    他们这样的身份,多少人眼巴巴的看着呢,还愁没有乘龙快婿吗?

    可惜任嬷嬷侍女怎么哄,琼茵郡主心里还是不痛快,掩盖不住的满满失望之意,直到晚间瑜郡王回来。父女俩偕同一块去横云院看看裴闰之,非要搞清楚不可。

    不过一下午功夫,裴闰之又换了一身裙装,优雅的紫色高贵神秘,又不失娇媚,招人得很。不仅如此,横云院还给叶箐箐带着人装点了一番,放眼望去焕然一新。

    跨过圆形拱门,只闻琴声悠悠,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桂树,底下架起一个秋千架。

    这个秋千架制作非常精美,雕花的原木柱子,缠绕着装饰的花藤,或零星几朵丝质绢花。镂空编织的藤椅,用粗粗的麻绳牢牢捆在柱子上,轻轻一推来回晃悠。

    桂树素有‘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美名,是最天然的空气清新剂,不少人喜欢在院子里种上它。这会儿不是开花的季节,芬芳是没有的,不过抵不住人为的‘添香’。

    悠扬的琴音之中,叶箐箐站在秋千旁边,挎着小花篮挥洒花瓣,目不斜视,非常敬业地充当撒花侍女。

    而秋千之上,姿态慵懒半躺着的自然是这出戏的主角——裴闰之大美人了。此刻他半敛着眸子,长长的眼睫蒲扇一般,面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咋一看去当真迷人。

    若是不认识他的人,绝对不会对他的性别起什么疑心,这妥妥的大姑娘嘛!当然,这不能说裴闰之就是那种男生女相之人,一切有赖于叶箐箐的化妆技术。

    现代人都知道,化妆术使得好,堪比易容术,化妆前后差异惊人!还别说裴闰之继承了大夫人的美貌,本就五官端正,再稍作修饰那还不美得飞起。

    反正这会儿瑜郡王父女二人是目瞪口呆的,不只是他们,就连跟在身后的侍女和黑大个侍卫也不例外,如同在嘴里塞了个鹅蛋。

    如果说上午那会儿琼茵郡主已经受到打击,这下子可谓是会心一击了。“你、你们……”

    “见过瑜郡王,琼茵郡主。”叶箐箐笑呵呵的挎着花篮子上前见礼,一边介绍道:“桂树比木芙蓉高大,底下正是架秋千的好地方呢,午时才让木工送过来,郡主可要试试?”

    琼茵郡主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对她更加没好气了,“谁稀罕你的破秋千,不准跟本郡主说话!”

    “啊……民女遵命。”叶箐箐一副可惜的样子,嘀咕道:“夏日在树底下乘凉不是很好么……”

    “少东家可真是……令本王吃惊。”瑜郡王上前两步,细细凝视着裴闰之。

    “让郡王见笑了,”裴闰之微微侧过脸,叹道:“我时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是娘亲的女儿。”

    瑜郡王微微一愣,“有这等事?”

    叶箐箐站回裴闰之身旁,一脸感动的抹抹并不存在的泪水:“兴许相公前世就是个红颜薄命的美人……”

    “……”临时充当琴师的采芹咬了咬牙,好险没笑出来,手中旋律都乱了,不过此刻并没有人在意。

    “难不成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瑜郡王上下扫视他一眼。

    他身后的黑大个想了想,接话道:“小人倒也听过这个,有前世托梦之说,虚无缥缈的……”

    “可不是么,但是穿成这样我很开心。”裴闰之笑眯眯的,仿佛乐在其中。

    瑜郡王望着他点点头,“再没人比你更适合了,若不是少东家已经娶亲,本王当真怀疑,眼前坐着的是位女娇娥……”

    琼英郡主却是听不下去了,拉过瑜郡王道:“什么美娇娥,本郡主不想听!父王,我们走!”

    “不是你要来的,怎的又闹着要走?”瑜郡王皱皱眉,到底没有拂了她的意愿,跟着匆匆离开。

    叶箐箐几人正巴不得他们快些走人呢,当即跟在后头好生相送,直到亲眼看着一群人出了横云院,才敢松口气关上院门。暂时谁也不见,大夫人那边也不例外。

    琼茵怎么都不能接受心上人比自己还要漂亮的事实,总觉得这是他们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不死心的派人出去探听了下,谁知还真被她听到了些以往的消息。

    原来早几年裴闰之,便在西安城内流传过女装一事,敢情此番并不是独独一次,他还真有这癖好!

    琼茵郡主伤心的同时,又有点若有所悟,怪道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见这话是不错的。

    多少人瞧着一表人才,背地里也不知怎么样呢,虽不至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总要日子久了才能知道彼此的陋习。

    虽说非常可惜,但既不是自己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大好男儿,琼茵郡主很快便丢开他,不再关注。这年纪的喜好本就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惜她这边解了心,她的父亲瑜郡王好似接力一样,于她之后中了美人毒。

    说来好笑,瑜郡王这人非常容易被表象所迷惑,即现代人所说的外貌协会。从来只看人美不美,不问人好不好,就这一点来看,父女俩如出一辙。

    原本在京城时,他便搜罗了不少美人,这两年为躲避朝廷党派之争,瑜郡王在大洛四处游走,更是邂垢了不少红粉知己。可惜大多出身风尘,美则美矣,韵味不足。

    如今猛然撞见了女装的裴闰之,简直像画中出来的人一般,举手投足间别有风情,那落落大方的模样,便是许多大家闺秀都未必比得上。

    这评价有点虚高了,裴闰之在瑜郡王心里留下的印象可见一斑。

    年前两人数次在青楼宿酒,他都没发现裴闰之有哪里像姑娘家,现回头想想,当真眼拙!

    无意间留意到瑜郡王直勾勾的目光,叶箐箐心头一跳,不……不会吧?到底有多少人要跟她抢丈夫啊!妹子就算了,这个大男人来凑什么热闹?

    莫非郡王还是死基佬,她家闰之未必是受哦……等等现在可不是考虑攻受的时候,重点走了豺狼又来虎豹,还男女不忌,叶箐箐思及此不由满脸黑线。

    然而令人庆幸的是,梯田那边丈量结束,水车图样被分解临摹,他们还跟着杨老头亲手做了个小的出来。如此一来才是万无一失,这批官员急着要回去复命了。

    大洛虽然以胜利者姿态结束了这场战事,但实际上也赢得艰难,多年征战苦的是老百姓,急需修生养息恢复民生。

    各地粮仓都搬空了,皇帝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并且他迫切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让那一干闲杂人等通通闭嘴。所以这梯田屯粮之策自然是越快越好。

    身负使命的官员哪敢拖延,完事了还不快快收工,留在这赏花观月吗?索性瑜郡王还记得自己是因公外出,而不是私服游玩,即便心里有意多看两眼裴闰之,此时也不得不暂且作罢。

    来日方长,他带领一众人等启程回京,临走之前还不忘再三叮嘱,让裴闰之有空去京城找他。

    县太爷带着石安城当地乡绅于城外相送,裴家是打头的,准备了不少赠别礼。瑜郡王也没推辞,收下礼物的同时还回赠给裴闰之一块随身玉佩,落在其他人眼里,无不羡慕。

    这可是郡王的赏识啊!能得到这种随身之物,无疑是青眼有加,两相交好的意思,裴家当真是平步青云了!

    原本前几年裴邵之考中科举,便人人争相巴结,虽说还在商籍之列,但家里有人当官和没人当官差别是很大的,哪怕是个芝麻小官。如今可好,直接就来了个王爷级别的人物,即便不是亲王,那也是王啊!

    于是瑜郡王一行人前脚刚走,石安城这班送别的人马就转战裴家了,在恭喜他们的同时,顺便探听探听之后动向。皇帝有没有允诺梯田实施之后给什么好处哇,或者裴家是否有搬离石安城的意愿?种种猜测,话里话外不断揣摩。

    事实上搬家这一点他们是多想了,石安城虽然只是个小地方,天高皇帝远,但裴家从来没有搬走的意思。

    当初先祖发家之后定根于此,之后家业渐渐壮大,若是要搬到一个繁华些的城镇,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谁都没有这么做。

    原本大老爷也没打算把商行做到多远的地方去,一来不容易,二来没那么大野心。还是裴闰之参与到商行事务之后,年轻人跃跃欲试,一步一步把商行弄到清士楼了。

    258 一年

    如今裴闰之想怎么折腾大老爷基本都不管了,虽说家族印章还没正式交给他,但手头的事给了一半,底下人经过这些年也非常信任这个未来的当家人。

    清士楼那边已经稳住脚步,派遣的管事足够掌控那边局面,倒不用裴闰之怎么费心盯着,大老爷便有意把石安城这里的事给脱手了。

    忙活了大半辈子,谁不想清闲安享晚年,虽说他现今四十几岁,还不算很老,谁让这时候都早婚早育呢。

    不过此刻另有要紧的事,裴闰之女装的消息还没散布开来,外头流传较多的还是叶箐箐求生子药。

    那些人又是羡慕裴家的光耀门楣,又是同情他们娶了这么个儿媳妇,生不出孩子来,还大张旗鼓四处寻药,丢不丢人哦!

    人们总是这样的,看到谁家各方面太好了,总想挑处不好的地方中和一下。裴家风头正盛,叶箐箐不能生育这事一经提起,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整个石安城无人不知。

    裴家这边暂时没工夫追究这些,瑜郡王他们一走,大老爷立马拍着桌子把叶箐箐和裴闰之都叫来。好好的儿子突然女装,这是闹着玩的吗?非要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大老爷和二老爷坐在上首,旁边是大夫人、二夫人,再往下是裴夙之裴均之兄弟、柯盈盈秦氏尹氏妯娌等人,基本上在家里的都来了,俨然一个家庭会议即将开启。

    叶箐箐与裴闰之对视一眼,内心惴惴,惨了引起众怒了?

    “闰之啊,你该知道我们叫你来是为着什么事吧?”二老爷率先开口,直言问道:“穿女装这事是谁的主意?”

    裴闰之自小都不是个爱闯祸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这样被长辈们责问,有点意思。他笑了笑道:“二叔,这是我的主意。”

    “哼,”大老爷冷哼一声,“少给我包庇她。”

    被瞪了一眼的叶箐箐有苦难言,这是赤果果的偏见,凭什么闯祸了就是她的主意呀,有这么偏袒自己儿子的吗?这才是包庇!

    不过考虑到裴闰之若是不女装,很可能自己就失去丈夫了,叶箐箐决定不推脱了。

    裴闰之摇头道:“父亲何出此言,本就无伤大雅之事,无需我替她说谎。”

    “无伤大雅?闰之,你当真这样认为吗?”大夫人秀眉微蹙,那么多人看着呢,又岂是闹着玩的。

    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家里头这么多下人,散播出去不过两三日时间足矣。

    二夫人跟着唉声叹气:“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重点还是子嗣问题。”

    “你们想怎么样?”叶箐箐问道。

    子嗣问题被一再提起,如今已避无可避,干脆大家就摊开说好了,也不枉费她们一个个的那么上心。

    二夫人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呢,侧目望向大夫人,“让闰之再娶一房,如何?”

    在场的柯盈盈和尹氏顿时目光灼灼,在叶箐箐这边和大老爷那边来回打量,就等着看她作何反应。

    “我才是当事人,二婶何不先问问我的意见?”裴闰之淡淡道,立马把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是了,二夫人会不会太想当然了,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别家,儿媳妇进门几年没有生养,当母亲的做主给偏房添个人也就是了。

    凭白多个人伺候自己,通常没几个会不愿意的,这种事难受的是妻子而非丈夫。但如今这人是裴闰之,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二夫人叹了口气,“二婶也是为你着想,闰之别嫌我多事就好。”

    “那倒没有,只是我无意纳妾,此事必须说清楚了,对么?”裴闰之弯了弯唇畔,态度明确毫不含糊。

    “你给我闭嘴!”大老爷虎着脸大声道:“都是从小惯得你,常人是成家而后立业,你先是拖着不娶亲,后又磨磨蹭蹭不生子,到底想干嘛!”

    边上的大夫人美目一转向他瞥来:“谁惯的?”

    “额……”大老爷被噎了一下,“我惯的还不行吗!”

    “唉,二哥一直是我辈楷模,没成想也有被说的一日,不如就爽快些纳妾吧?”裴夙之建议道。

    在他看来叶箐箐的脾性比自家尹氏不知好多少,想必后院也不会成天闹腾,他妻子是人尽皆知的小肚鸡肠,日子还不是过下来了,也没见得屋顶被掀翻。

    瞎出什么破主意,叶箐箐斜他一眼,笑道:“三少爷坐享齐人之福,可见是安内有术,兴许过些时日又闻喜讯~”

    裴家这一代人丁兴旺,裴闰之四个兄弟,底下各自均有儿子,以后儿子大了可见的有多热闹。家里老爷们纳妾的却不多,目前只裴夙之和裴邵之二人。

    她这三言两语把尹氏给惹毛了,当即呵呵一笑:“眼前说的是你们呢,估摸着二哥的喜讯来得快一些。”有她在,休想再塞女人进来!一个燕姨娘已经够扎眼的了。

    几个孩子都有子嗣,就裴闰之膝下空空,大夫人也是着急的,她想了想道:“幸而咱们家不是一脉单传,再给你们一年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底下好事的嬷嬷也把石安城里关于求子药的传言跟她说了,她觉着请个大夫来瞧瞧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张扬不得,毕竟个人隐私传出去叶箐箐没脸。

    两人被说教一顿也就放回去了,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敲打敲打,让他们下次行事三思而后行。

    叶箐箐被定了个一年期限,明年此时若是还没有孩子,谁都没说要怎么办,她就不信能把自己给扫地出门。

    而想要让她接受裴闰之纳妾?……那还不如自己被扫地出门呢。

    才出来正院,采芹候在门外呢,迎着上来笑道:“少夫人,亲家夫人那边派人过来,说要请你过去一趟,有喜事!”

    “什么喜事?”叶箐箐好奇笑问。最近全是些不开心的事,早该来个好事高兴高兴。

    苏氏派来的人是刘平路,这老实巴交的汉子跟着他们做了这么多年,如今妻儿都有了。年前还盖上一座新屋,把自己娘舅给接过来了,因他自小无父无母,全靠娘舅拉扯大,也算是知恩图报。

    叶箐箐一问之下才知果真是好事,适逢春闱之际,无非受夫子举荐去参加了童试,如今消息传来,他已经是童生啦!

    不过九岁稚龄,能有此成绩,可把家人高兴坏了,田心村早传开了,说这个村子风水好,专出神童!

    虽然另一个神童叶志和如今郁郁不得志,但他当年十来岁做了石安城最年轻的秀才,这个牛皮够他们吹好几年。大伙有目共睹的,后面白白浪费了好苗子,也是叶家人自己作的,当然还与叶志和自身骄傲自满的原因有关。

    “小小年纪有此才能,自然要好好庆祝一下,”裴闰之摸着下巴笑了笑,道:“正巧我们去这一趟,顺道去大凤庄小住几日。”

    这话正中叶箐箐下怀,躲开这些是是非非,耳不听心不烦。谁也不想一出门就跟妯娌酸来酸去,没趣得紧!事实上她很怀疑那些说她求子的谣言是不是跟柯盈盈有关,一边让李鱼生暗暗探查,却是一无所获。

    谣言这种事上下嘴皮子一碰,最是没影,上哪去着手追寻源头?被言语中伤的人只能吃个哑巴亏。

    要回娘家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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