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辩驳 (22)
财力人力的,皇亲贵胄才能享受这种待遇。
有大夫人在,尹氏哪敢表现得多么不甘,这也是看裴闰之离了石安城,她才提起这话头,此时既已经被直言拒绝,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逛过了七里香,少不得上附近的九里山瞧瞧。
此时正值夏季,就算距离益田村不远,一路过去也是汗流浃背,这日头太猛烈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水车屹立山脚,长得跟池子那个大同小异,外头被木头栏栅给围住了,不让人靠近。
“这就是你运水上山的水车?”裴长喜好奇的仰着脖子。
叶箐箐点点头,心里有一股喜悦和自豪,虽然这东西不是她发明的,但到底还是把以前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做了出来,它会在这个时代发扬光大的。
这个水车有十来米高,在杨老头有一个完成品的制作经验下,依然耗费两三个月才弄出来的。这种大家伙当然无法倚靠风源提供动力,所以在底下加了两个大大的脚踏。
长长的脚踏同时站立三五个人不成问题,前边横了一根扶手,踩起来也不怎么费劲。踩动脚踏时水车才会转动,一个个阶梯般排列的水槽从低处舀了河水随着轮子转到顶端处,再流入引水渠,有个接水桶盛着。
就是这样一节节运转,直到把水源引到山上蓄水池,蓄水池自有水沟分别灌溉农田。
“我可以上去踩一下吗?”汤宛容盯着水车蠢蠢欲动。
“当然可以,”叶箐箐靠在外围的木栏栅上,道:“一个人怕是踩不动,让长喜陪你一起。”
她早看到长喜那兴奋的小眼神的,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见着稀奇玩意儿哪能按捺得住。
“还有我还有我!”
大人都动了,小孩子那还不挤着往前凑,裴清林后头跟着秦氏的孩子,蒹葭则带上叶经年,一股脑全围上去,便是淡定如无非,也眼巴巴地望着。
山顶上蓄水池缺水的情况下才好踩动水车,这会儿是空无一人的,正好让大人扶着小孩一块玩。
也幸亏脚踏够大,多站两个小不点也不碍事,吭哧吭哧齐上阵。大伙好似得了个新鲜玩具,一时间欢声笑语不停。
那边二夫人却注意到了山上的梯田,一眼过去芳草蔼蔼,都有人膝盖那么高了,不见半点果蔬。
土地整出来至今已有一俩月,叶箐箐说让它们修生养息,撒了些自己拌的肥料便不去管了,现在自然是杂草丛生。
“你这些田地准备何时开始耕种?”二夫人就跟领导上山下乡视察似得,当先走在前头。
她们特意抽空到这边来一趟,主要还是好奇叶箐箐折腾的怎么样,毕竟之前闹得满城风雨,这会儿亲眼看看比什么都清楚。
原以为是她异想天开的天真之举,如今看来倒也像模像样,二夫人抿抿嘴,河水都引上山了,说不定还真能种出什么来。
大夫人这心底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外人把她儿媳妇说得难听,她哪能高兴呢。之前没有去管教,并非因为叶箐箐怎么好,而是出于对儿子的信任。
闰之瞧上的姑娘,岂会这般无脑?他既然由着妻子在外行事,想必有点把握。虽说现在梯田还没种出东西来,但有了水源还怕没点收成吗?
大夫人也想得开,带领着这么群人,别颗粒无收就算你有本事了。看外人还敢说裴家沽名钓誉之类的话,甚至收留乞丐拍县太爷马屁?至于吗!
“第二季稻子差不多该撒种了呢,这个秋末便知分晓。”叶箐箐的一点不担心着急,经过滋润灌溉的土壤,怎么可能辜负人们的劳作。
苏氏也笑着接话道:“今年雨水充足,庄稼都长得好,想必这山上也是一样的。”
还是自家娘亲给力,无条件的信任,叶箐箐笑笑地挽上她的手,一道往前走。
差不多可以把杂草锄一锄了,这草晒干了烧化之后都是肥料,再放水把泥土泡软些,赶上一头牛犁地,山地变水田快得很。
这时候犁地的工具也都比较简单,主要还是倚靠人力,好在他们别的没有,就是人多。加上之前来投奔的二十来个,叶箐箐手底下统共有五十几人呢。
李鱼生正带着他们低调地在另一处山头开荒,跟九里山一样,恳出田地先晾几个月,明年开春再来种植。
这一趟带着家人视察结束之后,七里香如期开业。正巧赶上梯田要锄地,靠着这个噱头,着实引来不少人。
这其中有跟裴家走得近的那几家,他们巴不得叶箐箐闹笑话,又没有孩子,多闹点事才好给他们家姑娘腾位置不是?便是裴闰之被迷了心窍不肯纳妾,但事在人为嘛!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看笑话也好,无聊好奇也罢,有人来就达成了叶箐箐的目的。
也亏得当裴闰之为建造大凤庄,开出一条大路,车马往来可就方便许多。不然靠着一个羊肠小道,你怎么吹嘘人都懒得过来,老祖宗说想要富先修路,岂能作假。
头两日七里香的反响只能算平平,真正爆发起来是第三天以后,去过的人都惊叹不已、口口相传,几乎大街小巷都是七里香的消息。
这感觉大概是在一个落后偏远的小山村建起第一个游乐场,瞬间引起轰动,虽然花海没有游乐场那种可玩性,但胜在美轮美奂,重点还是——稀罕。
在这个没有太多娱乐项目的时代,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日里可供消遣的太少了。
而七里香的出现恰巧就是生活中的一种调剂,因为它很便宜,不过五文钱,谁都出得起。不像紫薇苑那一类院子,进去还要吃饭消费,寻常百姓轻易都不敢踏入。
让叶箐箐忧愁的是,她安排不少人在花海里巡逻,但还是止不住一些爱花之人乃至熊孩子的采摘,挨着草坪小道的几乎都免不了被辣手摧花。
234 回来了
趁着声名大噪之际,许多人赶着新鲜劲来玩,一天客流量最多能达到三千人,这是一个挺可怕的数字,石安城不算大,加上周边村庄的人口不过三万余人,竟是来了十分之一?!
可惜叶箐箐这八亩小庙哪能容下这么多人,她不得不派人在门口控制着人流量,好生相劝他们过后几日再来。
人是个很有意思的生物,往往看着大家做什么,自己就会不自觉效仿靠拢。‘人人说好那肯定是真的好’,于是不少人被拒之门外,即便嘴上抱怨嫌弃,但过几天还是会来。
好在七里香不过一个百花园,里头没吃没喝的,进去逛一逛顶多待上一两个时辰,也就出来了。来来往往,只要不是同时涌进去,一日下来能有几千人次。
李鱼生对此现状忧心忡忡,八亩地毕竟小了些,这股新鲜感过去后,来的人怕就少了。同时人太多他也心疼那些草坪,毛茸茸软绵绵的,这么多双脚踩过去,不出半月就得秃了。
叶箐箐倒是没所谓,本来就是试行的,头一回哪能做到面面俱到。小手一挥让他想办法扩大领土,就看益田村的村民们愿不愿意出手了。
新鲜感这一块她也不怕,不少品种的花草适合成片栽种,她可以一两年更换一次,且不同季节不同花开,景致和意境以及赏花人的心情,都不一样。
没过多久便迎来了农忙时节,也不必担心草坪被太多人给踩秃了。
农户们热火朝天的投入收割稻子的行列之中,游玩的时间自然减少。趁着日晒充足,赶紧把谷子都收了,晒干放进粮仓里,这心里才踏实。
夏天的降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解酷暑与土地的干渴,李鱼生带着手底下那群人,摩拳擦掌的,要开始梯田的第一次种植啦!
先前他屡屡怀疑叶箐箐的举动,仿佛稚童挥舞着破铜烂铁,打一场毫无准备的仗。临到头来,把秧苗种下去了,他心里又涌起一股期待。
把这群流民形容为破铜烂铁一点也不为过,因为他们惰性难改,总需要有人在后头鞭挞。除了蒋结巴比较憨厚老实,也有心上进,其余人等怕是难成大器。
这一季稻子若是种出成果,后面李鱼生便不会看着这边了,把农田分发下去让他们自己耕作,每年收取佃租,能否养活自家人,全凭他们自己。
叶箐箐对此举持保留意见,通常来说,劳动所得除了交租之外全归自己,比较能激发人的动力。但这群因为各种原因沦为乞丐的难民来说,除了外在因素,他们本身也有问题。
那就是懒惰,从这几个月的集体生活来看,有人监督着,大家一起干活氛围良好,他们倒没出什么大乱子。但是分田之后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各家做各家的,看你自觉性,就是成天睡大觉都没人管你。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有了自己田地之后,就会有属于自己的收成,这时候再住集体宿舍,东西杂乱甚至可以丢失,迟早闹起来。
他们目前是没有能力拥有房屋的,叶箐箐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能给他们配置房舍,所以……
“把他们都收了做长工吧,我们提供食宿,按照收成情况给他们算工钱。”
叶箐箐一手敲着木桌,一手揉揉眉心,本想快些去清士楼找裴闰之的,谁知愣是走不开,这都一个月了呢,他还没回来。
李鱼生想了想,点头道:“此举也无不可,就是少夫人打算派谁去管着?木屋简陋,是否需要重修?”
叶箐箐抬眼看他,忍不住笑出声:“这些时日辛苦鱼生了,我知你必是不想成天盯着他们,放心吧,到时候会另外找人接手。”至于木屋,暂时还不急。
李鱼生摸摸小胡子,没有反驳,相比起管着那群人,他更喜欢四处去跑,搜罗花种之类。
九里山的秧苗全部种下去了,一块块黄色泥田点点绿意,估计过不久便能连成一片绿油油。经过丈量,整个山头的梯田加起来有三十几亩之多,别看山包似乎不怎么大,但一个个阶梯平面累积起来数量还是可观的。
这边繁忙告一段落,叶箐箐终于可以动身去找裴闰之了,不成想她还没来得及收拾行装,人就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这一别近两个月,他们当真是变化许多。裴闰之倒还好些,依旧那副唇角微扬的模样,精神头也不错。再看看魏庆,就……
“你、你还好吧?”叶箐箐忍不住丢下裴闰之,率先向魏庆走去。
实在是这人变化太大了,整得又黑又瘦,简直一副被资本主义无情压榨的可怜样,她都忍不住抹一把辛酸泪了,魏庆他媳妇不会一怒之下不给横云院做饭了吧?
“多谢少夫人关心,我很好。”魏庆点点头,一边忍不住向后头看去,离家许久可想念亲人呢。
叶箐箐理解他归心似箭,让小厮帮忙把马儿牵下去,魏庆早点回去找媳妇,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再一回头,才进了内院的裴闰之已经被大夫人二夫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自是不提。
当晚是在正院用餐,虽然四少爷裴均之还没回来,但也算是时隔俩月的一餐团圆饭了。
期间大夫人问了许多,都看见了魏庆那样子呢,原本说好一个月就回来,拖了这么久必然事出有因,肯定是辛苦的,做娘的哪能不心疼。
裴闰之一一温声安抚,叶箐箐在一旁看着没怎么搭话,乖乖低头扒饭,有事回房再说。
谁知吃过饭人就被大老爷给叫走了,丝毫不体谅自己儿子刚回来,先歇一晚上要紧。叶箐箐只能先回横云院,替他准备好热水。
索性这一回裴闰之没有让她久等,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缓步进来,两眼直直凝视着她,随手掩上房门,低声道:“小箐箐,过来~”
终于没有旁的人了,叶箐箐快步小跑起来,冲到门口扑他身上,捧着脑袋就下嘴亲,可以说热情地不行。
可怜裴闰之这样高大的身材,硬是被按在房门上,他本人倒是配合,微微弯腰低头,让她能够着自己。
虽然有很多话想问,原以为自己没有这么思念,但是一见着人,突然就觉得两个月好长好长。
叶箐箐牙尖嘴利的,丝毫不知自己吻技堪忧,动作还挺急切粗鲁,没一会儿就把人给弄破了唇角,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小箐箐这是想把我生吞入腹嘛?”裴闰之抽空问了一句,说话时唇瓣也没有离开她的,吐息之间尽是火热。
“现在是我亲你,不许动。”叶箐箐大爷似的抵着他胸膛,一边上挑着眼角问道:“有没有想我?”
裴闰之轻哼一声,他的回答是再次以唇舌封住她略显聒噪的小嘴,一手捏住小下巴,让她仰着头张嘴配合自己。没空听你说那么许多,此刻无声胜有声。
“嗯……”叶箐箐也无暇顾忌到底是谁亲谁了,很快便节节败退下来。
口腔里的空气被剥夺干净,只能依靠对方渡过来的一口气息过活,她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感觉胸前一凉。
夏日单薄的衣襟被叉叉开来,露出她的黑色叉叉衣,以及那惹眼的深深沟壑。
叶箐箐眨眨眼回过神,忙制止了他,连声道:“不行不行,你还没洗澡呢,我都给你准备好热水了。”
想想自己真的贤妻良母,备热水备夜宵什么的,简直是老母亲般的无微不至!重点是他刚赶路回来,满脸风尘,才不要跟他亲热呢。
“小箐箐嫌弃我么?”裴闰之垂眼打量两人的姿势,动作亲昵地轻啄她的鼻尖,道:“进去你空间。”
叶箐箐没有拒绝,拉着他,眨眼间便换了一个环境。
点亮着烛火的房间,忽然变成芳草蔓延的野地,景色宜人四季如春。空间里面是没有黑夜的,也没有外头那种炎热黏腻。
裴闰之拦腰抱起她,径自往小溪流走去,水质干净入手清凉,正好洗去一身疲惫。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两人一块洗澡坦诚相见,哪能不擦叉叉走火……
战场从水里蔓延到岸上,叶箐箐还是头一回这样,被压在草地上啃食干净。空间里时间流速稍慢些,外头正长夜漫漫,世人皆好眠,有的是时间给他们温存。
估计是被饿久了,这次裴闰之叉叉的特别狠,绕是叶箐箐自认身体能力比常人强一些,事后也不免摊成一条咸鱼。
她双眼无神的被捞起来,身子软地跟叉叉面条似的。遭汗水濡湿的头发乱糟糟粘在额际脸旁,红叉叉肿的唇瓣微微张启着。喘息不断,犹如跃上岸失水的鱼,蹦跶不起来了。
“这便不行了么?”裴闰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靠着自己,抿唇轻笑。收敛起一身侵略气息,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东家了。
人家说男人在床上和床下完全不一样,果然如此呢,叶箐箐埋头蹭着他胸膛,咕哝道:“我要睡觉了,别吵我。”
235 不能生
“真是绝情呢~”裴闰之的嗓音还带着微微低哑,落在叶箐箐耳朵里分外诱惑。
到底是谁比较绝情啊?她都懒得抬头看他一眼,哼唧道:“两个月没回来呢。”
说好的一个月竟然翻倍了,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事。若不是裴闰之来信频繁,且时不时有小伙计跑一趟传话,叶箐箐都想丢下这边的事情,亲自过去找他,更别说大夫人心里的担忧了。
裴闰之闻言不由苦笑,颇为无奈道,“头个月我们被针对了呢。”
原来泰然商行时常有商队往北边跑,对清士楼也不算陌生,去年就早早物色好商铺地址,都是很不错的位置,一口气开了五家之多,可不就引起同行的注意。
这不声不响的,就拿到了旺铺的位置,而且一开就是五家,摆明了野心勃勃,想要吞食他们的生意呢?
清士楼专做米粮生意的两家,派人出去打探一番,得知是外来人之后,立即联系了几个农田地主。大伙坐在一起合计合计,决定把这泰然商行给挤兑出去。
几个农田主与这两家商户往来已久,早已有了基本的诚信与感情,当然是向着他们的。
他们每季收割的粮食非常多,按照原价提供给这两人,泰然商行那边若是过来拿货,就要多付两成本金。
倘若对方甘愿多出这笔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农田主乐得多点进项。如果不愿他也没什么所谓,依照原价提供给老客户,既没有损失,也不伤彼此多年来的合作感情。
算盘打的挺好,泰然商行确实被难住了。清士楼距离石安城颇为遥远,他们的米粮铺子不可能从别处运货,耗费人力钱财,成本太高不值当。
虽说他们也可以找其他小农小户收购,但如今不过五个铺子,以后还想开出更多,甚至是他们的酒楼茶肆也有意发展。若是不能拿捏住来货渠道,哪里弄的起来呢!
裴闰之便是预料到这种情况,才会亲自跑来一趟,许多事情必须他出面解决才行。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就看你们的利益是否一致。
相比起泰然商行的举步维艰,七秀坊显得顺畅许多。因为内衣和姨妈巾这个市场目前一片空白,他们是最先啃这块蛋糕的人,就算以后有人争夺,也不会那么快。
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一个月,被他们得知七秀坊与泰然商行关系非浅,甚至可能是一个老板时,立即便去县太爷那边告了一状。
说那园子里,尽是作妖,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啥的。为了把泰然商行赶走而进行的针对,七秀坊好险没被封了。
所谓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府衙的人一出动你就没辙了。最终还是裴闰之发动了他的关系网,年前结识的那位大人物派上用场。
说来那人来头不小,竟是当今圣上的堂兄弟,当朝瑜郡王!这等皇亲贵胄,随便一抬出来便能唬住寻常平民百姓,别说一个小小县官了。
七秀坊和泰然商行得以暂时稳住脚跟,裴闰之也因此多耽误了一个月时间,事情处理完之后,立马赶回来,瑜郡王那边改日再另行致谢。
“清士楼都这么难,京城那边的水岂不更深?”叶箐箐半眯着眼睛听他说,瞧瞧打盹。郡王都出来了呢,谁知还有什么大佛?
裴闰之笑了笑没说话,京城水深又如何?他们家一介商人,图谋的无非就是钱财。
若是能倚靠上这个郡王,不敢求保驾护航,有人暗地使坏折腾他们的时候能帮忙出面便可,后面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说来也是巧合,这位瑜郡王向来喜欢四处游历,一路玩到石安城这边,就听闻了玫瑰花露的响亮名头。
恰逢今年是太皇太后五十大寿,他成心备点有意思的礼物,以讨她老人家欢心。每十年称一个大寿,五十岁又是其中的头一个,自然是要慎重以待。
堂堂郡王,即便是微服私访,身边也不乏跑腿的人,很快就有人把一整套的玫瑰花制品呈到他面前。从护肤水润肤膏到洗澡露,无不令人惊艳。
加上他喜爱烟花之地,早就见识过那些内衣,着实让他赞叹不已。两者相结合之下,七秀坊哪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可惜门口挂了那么大一个牌子:男子莫入。
人家是体面人,才不会做什么掉身份的事,瑜郡王让人去请来他们老板问话。因着裴闰之在七秀坊的外头设有自己的护卫,替叶箐箐拦下不少麻烦事,这回也是一样。
由他直接对上了郡王,两人因此结识,相谈之下,都挺看好彼此,才有了之前他夜不归宿的那些天。
要说此时国家战事未息,他怎么说也是一个郡王,不该如此游手好闲,实际上却是被逼得出走。
众所周知如今登基在皇位上的,并非太子殿下,成王败寇,这其中哪能没有鲜血。瑜郡王身为堂兄弟,为求自保只能避走,不管是哪个皇帝,都不需要太过出众的兄弟,他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好。
裴闰之并不好奇他为何出现在这,有贵人现身,自然要及时抓住。对方不表露身份,他也装糊涂当不知情。
在陪同瑜郡王的同时,派人早找上叶志风,用漂亮的容器装了水果罐头以及坛子肉,献到郡王面前,称其是这边特产。
不出意料,瑜郡王果然被这两种美食给俘虏了,好吃又耐放,千里迢迢不成问题,随即又问裴闰之要了好几坛。
裴闰之不管他是自己吃也好,拿去借花献佛也罢,东西都送出去了,接下来该说说自己的打算了。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说自家商行要把分店开到清士楼去,想送一层盈利分与郡王。
许多商户都会这样做,与其说是分红,不如说是变相求来的靠山,交保护费呢?还是那句话,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即便此刻对方与自己称兄道弟,但谁知这种泡沫情谊能维持多久?
瑜郡王惊叹于裴闰之的聪明,竟是不知何时露出马脚,被察觉了身份。他没有拒绝,算是交了这个朋友。
裴闰之也没想靠着郡王的权势狐假虎威,不过是未雨绸缪,求得一个护身符罢了。
“你何时要再次动身?”叶箐箐问道,她估摸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可以走开陪他一同去呢。
“约莫下个月,待娘亲过完生辰之后。”裴闰之回身搂住她,笑着问道:“可想好送什么礼物?”
啊……叶箐箐经他提醒才想起这码事,很是苦恼的摇摇头,“我可以先睡觉,明天再想嘛?”
裴闰之知道自己累到她了,也不再多说话,闭上眼陪她安然入眠。
大夫人的生辰,家里少不得宴请亲朋好友,虽说她本人不欲铺张浪费,摆什么大排场,但该有的体面还是得有。
自己婆婆过生日,叶箐箐这份礼物可不能随便敷衍。她没有什么太贵重的东西,送轻了又说不过去,外人都看着呢……所以说一碰上这些就很烦。
采芹见她愁的不行,笑着出言建议道:“少夫人若是有个孩子,便是最好的礼物了。”
自从她打定主意要安安份份之后,二夫人又找过来一次,被她直言拒绝了。对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依照现今情况来看,要替少爷纳妾的想法并未收回。
近些时日三少夫人的表妹来的很勤,时常上门做客呢,这如花似玉的年纪,打的什么主意,家里上下还不知道吗?
采芹这样对叶箐箐说也是有心提醒她,虽然少爷对少夫人很好,不需要用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架不住身边人蠢蠢欲动呀!
“孩子么?”叶箐箐捧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她和裴闰之又没有做什么防御措施,干嘛说的好像他们选择不要孩子似的。
想到这里不由眉头一皱,说来还真有些奇怪,两人成亲一两年了,亲热的次数也不少,咋就没有怀上呢?虽然一开始她有点排斥这么早做母亲,但肚子总不可能随着她心意来选择的吧。
所以难道他们的身体有问题?
这个猜测一旦出现,就压不下去了,叶箐箐顿时坐不住,嚯地站起身来。在房里来回走动着,我的天呐,不会摊上不孕不育了吧?!
“少夫人?”采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叶箐箐收住脚步,摆摆手笑道:“没事,我在琢磨着大夫人的礼物呢。”
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当晚便把这个猜测跟裴闰之说了,之前不一直不想要孩子,也没怎么上心,现在想来确实有点问题。
裴闰之淡定的听她说完,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神色变化,“你想要孩子了么?”
叶箐箐摇摇头:“现在好像不是想不想要的问题了……”
“在害怕?”裴闰之抬手揉上她的脑袋瓜,笑道:“便是小箐箐不能生,我也不嫌弃你的。”
“胡说八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生了?”叶箐箐拍掉他的毛手,小脸严肃:“我跟在你说正事呢。”
236 暗斗
怀疑自身有问题的时候,哪个人心里不忐忑呀?在她想来这世上就没有比自己更健康的人类了,毕竟有空间调养着……总不可能问题出在他身上吧?
裴闰之定定的看着她纠结的小眉头,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傻瓜。”
“在你睡着之后里面的东西都被我弄出来了。”
啥东西?叶箐箐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弄?”
裴闰之缓缓朝她举起自己的手,白皙、干净、修长,没有指甲。脸上笑容明媚的样子,特别没有下限。
卧槽!叶箐箐心里大惊,这死家伙不会是……抠出来的吧……妈蛋!她一手捂住脸,实在是无颜面对世人了。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叶箐箐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实在是太羞耻了!他怎么能这样做呢,好歹先咨询一下她的意愿吧?
裴闰之一手摸上自己光洁的下巴,眨眨眼无辜道:“谁让小箐箐每回总是睡得跟小猪似的。”
狡辩!叶箐箐满脸黑线,这还怪起她喽?那啥完事之后身心满足不好好睡觉,谁还防着枕边人呢?
“现在是想要孩子了么?”裴闰之倒上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笑道:“无需听外人说太多,交与为夫努力便是。”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尊重我的决定?”叶箐箐抬眼看他,选择性忽略了后半句。
“你觉得呢?”他唇角带着浅浅笑意,既不多作解释也不催促。
所以是他看出来她暂时不想要孩子吗?叶箐箐心底略有些五味掺杂,不得不佩服他的细心。同时又很好奇:“你听到了外人什么言论?”
“与你一样。”裴闰之缓缓摆动着烹茶的炉子。
两人难得在回廊底下,就着淡淡月色喝一杯夜茶,如此悠然清闲。
“那……有很多人给你怀里塞姑娘么?”
“嗯。”裴闰之似笑非笑地看她两眼,轻声应了便无下文,并不准备多说两句的样子。
叶箐箐由着他打量自己,拿起茶杯轻啜一口,抿嘴道:“先说好,我就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小气女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们之间不能有第三者。”
管你为了延绵子嗣或者其他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纳偏房收姨娘,在她这里是万万行不通的,→_→去你妹的顾全大局。
叶箐箐这样说并非不信任裴闰之,而是这个年代,三妻四妾习以为常,某些坚持,说在前头总比在后头好得多。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裴闰之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说下去。
叶箐箐轻哼一声,憋着嘴道:“这可不是因为我多么喜欢你,这是夫妻间起码的尊重。”
裴闰之闻言笑容微敛,“没有那么喜欢我?那娘子心里想着谁?”
我去,重点是这个么?叶箐箐双手抱臂,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反正一句话,有我在别想纳妾,通房丫鬟也不行。”想拐着弯诱她表白?不存在的。
“哦,真是遗憾呢,为夫被剥夺了通房丫鬟的权利。”裴闰之淡淡笑道,那玩笑的姿态把叶箐箐噎得半死。
自认为霸气地宣告了主权,这事也就丢开了。预防针是完全有必要的,因为大夫人生辰那天,那两位娇娇小姐又来了。
若说在裴闰之的小妾候选人当中呼声最高的,当数沈家和孟家。此二人姿容出众,性子娴静举止得宜,不敢说是什么名门闺秀,但起码教养有方,在一干长辈眼中是很好的。
叶箐箐知晓今日家里来人多,早两天就筹备好衣着,务必要镇得住场子,虽不至于说争妍斗艳,但也不能被人家衬得黯淡无光才好。
她选得是嫩黄的颜色,既不会太过沉重显得老气,也不会太朴素有失喜庆。本就是娇俏可人的年纪,嫩黄更突显灵动活泼气息,再画上一个淡雅的妆容,几乎都看不出这是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
初秋的太阳还是猛烈的,白天炎热,这衣裳自然就单薄了,一条锦绣腰带束住那盈盈纤腰,尽显玲珑体态。
裴闰之倚靠在一旁瞧她在那梳妆打扮,不由轻叹道:“对镜贴花黄,美人这是要去勾谁呢?”
叶箐箐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叉着腰回过身道:“你说勾谁?”
哼,外头那群妖艳jian货肯定一个个花枝招展,她输人不输阵,这门面必须得撑起来。
就是……她的胸会不会太大了点?叶箐箐对着镜子往下压了压,本就挺可观的肉量,这两年又丰腴了些,束腰装更是凸显胸围。
身体发肤顺其自然,她倒不至于排斥,烦恼却是有点,就怕那些人盯着她看,估计还会说她衣着轻浮啥的……
裴闰之见她动作,狭长的双眼微眯,跟个小狐狸似得,打着坏主意呢。
“娘子为何事心忧,不妨说与为夫听听~”
叶箐箐回过头,“你舅舅那边来了四五个人?”
大夫人娘家有点远,平日里往来不算多,就是逢年过节也大多打发人送礼,因为各自都要在家接待客人,确实很难抽空跑这么远拜年。
所以两家大多靠着生辰时候走动走动,再亲的亲戚不往来都要疏远了,这不年不节的,正好有空闲。
趁着大夫人生辰,娘家那边的哥嫂以及表兄弟们都来了。上次来还是裴闰之大婚的时候,走得也匆忙,叶箐箐这个新娘子没能见见他们,这回是免不了的。
裴闰之瞥向她捂着自己胸脯的小手,闻弦音而知雅意,“我舅妈岁数不小了,估计是看不过眼。”
舅老爷比大夫人年长好几岁,舅夫人早就做奶奶了,家里也是家教严苛的,认为女子最是需要端庄,搔首弄姿的成何体统。
叶箐箐无奈的一摊手,“那你说怎么办?”
这天气穿厚点能热死个人,总不能以后她都不用腰带了吧,暂时没有见过齐胸襦裙这种款式,估计穿出去也是招人眼球。
“我有一物能解小箐箐烦恼。”
裴闰之笑笑地来到衣柜前,在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捧轻纱。拿在手中轻轻一抖,披散开来,是一件外罩衫。
这纱与叶箐箐以往见过的都不同,朦朦胧胧,冰凉丝滑,拿在手上轻飘飘的恍若无物,简直是夏日必备料子。
叶箐箐就着他的手披上了,还别说,跟她这个嫩黄衣裳非常搭。半透明白纱虽然遮掩不了什么,但视觉上改善许多,起码不是一眼看过去就是大胸脯,别人不说什么她自己还尴尬呢。
“喜欢么~”裴闰之笑眯眯地替她拢顺发丝,俯身在她耳畔道:“十次。”
哈?
叶箐箐表情一沉:“你什么意思?”
“小箐箐知道的,不容许讨价还价哦,十次~~”裴闰之的手在她腰间按捏一下,暗示意味十足。
随后退开一步,在叶箐箐还没来得及爆发之前,门口适时传来一阵哒哒脚步声,采芹兴冲冲进来道:“少爷,少夫人,该出发了呢!”
他们要先去七里香那边,由叶箐箐设计过的现场,赏景玩闹下午茶,之后再回到裴家享用晚上正餐。戏台子早早搭上了,保管你热闹不断。
采芹是参与布置的,那美轮美奂的场景宛如人间仙境,过目难忘,此刻有点小兴奋,急不可耐想快点动身。
可怜叶箐箐憋着气,还要努力保持微笑的样子,她可不想落个打情骂俏的形象。暗暗的瞪一眼裴闰之,死家伙等着瞧,送她点东西就要求回报,有这样当相公的吗!
想想以前动不动就坑她银子,总是趁机吃豆腐,没有正经追求过她就算了,现在还经常拿房事做筹码,真的很无耻!
当然这会儿并非算账的好时机,外面马车都备好了,大家伙要一同往七里香去。
裴家出动了整整五辆马车,这还是经过削减之后的,爷们大多骑马,几个夫人少夫人还有小娃娃奶妈,统共就占用了三辆。另外两个则是下人乘坐,益田村九里路呢,总不能步行过去。
大老爷和二老爷自然听闻了七里香的名头,就是还没去过,两个大老爷们,总不好巴巴的特意过去赏花,这回算是遇上了。
为了大夫人的生辰,叶箐箐让七里香休业五天,好空出时间来装点。曾经作为现代人,即便不懂什么设计,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糊弄糊弄还成。
先是在门口处用竹篾编了个拱门,横插在门前,再移栽过来两棵带花朵的藤蔓植物,分别栽种在拱门两头,把枝条缠绕在竹篾之上。藤蔓是扎根在土里的,也许以后不好存活,但撑过这几日不是问题。
有了这么个花藤拱门,第一视觉便眼前一亮,里面的花海没有做什么改动,依然缤纷灿烂,橙的紫的相映成趣。
再看脚下的路,草坪小道被铺上了红色粗布,这时候是没有地毯的,但是粗布绵实颜色喜庆,再撒上花瓣,简直要媲美现代趴体。
一路进入到池边亭子,那里轻纱幔扬,香风阵阵。效仿七秀坊里的自助模式,弄上个U型桌子,各种精致糕点,小食美酒,无不令她们感到新鲜有趣。
237 出风头
先前那一干质疑嘲讽的人们,此刻都闭上了嘴巴。七里香的景色大家有目共睹,虽然不知叶箐箐一日能进项多少,但以裴家的能耐,就是拿八亩地来玩玩,也不算奢侈。
况且那样一片浪漫花海,何等迷人。多少人想在边上建一个小屋,住在里头,那才是真的享受潇洒,才叫恣意人生!
再说九里山那边,瞧瞧秧苗都种下去了,不论收成如何,乞丐们的生计是保住了。水车这一创新的存在更是引得各界人士前来围观,就连县太爷都跑了两三趟呢!
现在说起裴家少夫人叶箐箐,谁不夸赞两句,甭管人家如何,至少那些难民的性命是她保住的。在寒冬腊月之际供出一处居所,比起那些满嘴漂亮话的人实在多了。
再有些爱花的闺阁小姐,羡慕这么一个成片花海,家里富裕不缺几亩田地的,纷纷效仿。没能拿出钱财来玩弄的,也会在自家院里多栽上几盆以作观赏,一时间倒弄得城里花种和花农紧俏起来。
此时大夫人的生辰宴,露天席地,群芳环绕。裴闰之还请来一位琴师,并带几名少女翩翩起舞,有丝竹之音悦耳,再对着这朗朗晴空,自然心情开阔。
比起往年庭院酒楼一成不变的宴席,算是别有新意,一时间赚足了风头。
叶箐箐还藏有后招,她备了一个全新的板车,经过丝带绢花装点之后,在上头用玫瑰花摆出一个‘寿’字。红艳艳的一推出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什么?!”
“鲜花呢,真是令人惊讶……”
犹带露水的玫瑰花瓣,娇艳可人芳香扑鼻,这么一大个‘寿’字平铺在板车上,足足要上百朵呢!
“祝愿娘亲福寿延绵,青春永驻~”叶箐箐笑呵呵的,福身给大夫人奉茶。
“这……”大夫人难掩意外,忙接过她的茶水,笑得合不拢嘴,“好孩子,你太费心了!”
女人天生对鲜花和珠宝没有抵抗力,不敢说全部人吧,但至少在场的女眷中了一半以上。这会儿纷纷掩着小嘴,惊叹不已,对大夫人更是打从心底的艳羡。
也许这一切在现代人看来不过是小意思,但唬住这群古人已经够了,叶箐箐可是拿出人家求婚的招呢。
“大夫人这位儿媳妇可真了不得哟!”蔡夫人口中啧啧有声,捂着心口道:“若是有人对我这般上心,我做梦都该笑醒了!”
相熟的几人都知道,蔡夫人与她儿媳妇向来不睦,这话是在挤兑人家呢?不过赞赏叶箐箐的话也不算作假。
“这蔷薇花开得可真好,不见半点萎靡,莫不是刚刚剪下来的?”
“虽说鲜花易凋零,但这份礼物当真别致,成天送些首饰布匹的,早看腻了呢……”
“就是啊,大夫人还差那些吗……”
众人纷纷围绕板车上的玫瑰花细细欣赏,还不忘对叶箐箐此举点评一番,倒没什么人说她不好的。
“也是妹妹有福气。”说话的是大夫人娘家前来做客的嫂子,舅老爷家姓余,都唤她余夫人。
她朝着叶箐箐笑道:“这送礼送的好,不算真的好,平日里孝顺也就是了。”
“舅母说得是,箐箐记下了。”叶箐箐身为小辈,对着她低眉顺目,乖巧的不行。
“舅夫人有所不知,箐箐手头在卖那些玫瑰膏,没少往大夫人手里送,我瞧见了都偷偷羡慕呢。”易夫人在一旁笑着插话道。因她与裴家是亲家关系,对叶箐箐也是直呼其名,算是长辈。
大夫人拉着箐箐点点头,本就气色极好的脸颊红艳艳的,看着就是心里开怀,喜上眉头。“我这心里呀,是当真慰贴。”
听见这话,大老爷背着手走了过来,“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小把戏,值得你们一个个夸一遍?”他送的礼物既然被儿媳妇给比下去了,心里哪能高兴呢。
大夫人闻言秀眉一蹙,恨不能伸手掐他一把,有这么说话的吗,当着这么多人面,大家还以为家公不待见儿媳呢!
一直没说话的二夫人偷偷掩嘴笑了两声,大夫人被这叶箐箐哄开怀了,好在大老爷没糊涂。
“父亲,表兄想同你说话呢。”裴闰之适时的出现,微笑着堵住大老爷的去路。
叶箐箐在裴闰之背后故意冲大老爷笑呵呵的,就是小把戏又怎样,人家高兴啊~大老爷对着裴闰之瞪瞪眼,臭小子就是有了媳妇忘了爹,不过是说一句,他又没打算下她面子。
裴闰之同样笑呵呵的,原本想借故把父亲支开,不料一侧头,自家表兄目光呆愣的看着前方,竟是对着叶箐箐发懵了?
裴闰之眉头一动,也没心思跟自家老爹斗智斗勇了,弃了他转而挡在余书伦面前,笑道:“乱花渐欲迷人眼,表兄莫要看痴了。”
余书伦眨眨眼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盯着表弟媳看老半天,不由面上微赧,一拱手道:“方才走神了一下,表弟就别笑我了。”
“别是我招待不周,让表兄觉得无趣呢。”裴闰之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
“没有,没有。”
余书伦是大夫人娘家兄长最小的儿子,与裴邵之同年,十七岁就娶妻生子,如今孩子都上私塾了。
二十几岁恰是韶华正好的时候,加上余家人容貌出众,(听听大夫人第一美人的名头便知)这余书伦也是生得丰神俊朗,此时跟裴闰之站在一块儿,两人分外瞩目。
那边叶箐箐正在召集家里一群小萝卜头排队,由最年长的裴清林带头,四个小娃娃虎头虎脑地给大夫人献花,说些福寿安康的吉祥话。
裴家老太爷去的早,老太太没两年也跟着走了,大老爷和二老爷忙着外头事务,家中琐碎全交由大夫人主持。幸好有二夫人在旁协助,否则还不心力交瘁。
不算旁支,大夫人是家中辈分最高的女性,她当得起这份贺礼,若是上头还有老人的,过个生辰规模盛大,也会招来闲话。说你没那福气又要享那派头,仔细折寿哟!
送完贺礼,叶箐箐捧着糖果招呼在场的小孩子,让采芹帮忙分发下去。一般这种场合,大人过来贺寿也会带上孩子凑热闹,是以人数还不少。
她让糕点师傅做了许多蛋糕,松松软软香甜可口,深受大人小孩的喜爱。蛋糕并不难做,现代微波炉蛋糕、电饭煲蛋糕啥的层出不穷,基本都人人会做。
当然是那些简单的,因为奶油之类的弄不出来,无法装点搭配,看上去并不精致,但是味道很好。
被孩子们围住的叶箐箐,在这遍地鲜花芳草之地,一身黄白衣裳随风轻扬,当真是别具风姿。
便是出身农家,也与寻常村姑不一样呢,看这周身气质,啧啧……所以才能给少东家瞧上不是?许多人心里暗暗嘀咕,对这位二少夫人稍稍有所改观。
采芹看看叶箐箐笑靥如花的模样,低声道:“少夫人,方才表少爷一直盯着你看呢?”
“啊?”叶箐箐当时并未注意到,笑了笑道:“就你眼尖,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不过是跟你一人说说,二少爷也发现了呢……”采芹撅噘嘴,又道:“不过也不止表少爷一人,便是那沈小姐孟小姐,也盯着少夫人看!”
她这话里满含得意,怎么听都是有点小骄傲,叶箐箐不由觉得好笑,“干嘛跟她们杠上似得?”
沈孟二人都是美人胚子,自小娇身惯养,更有一股柔柳之质并带少女的娇俏。这含苞待放的年纪哪能不惹眼,叶箐箐虽没有争妍斗艳的心思,但隐隐也不希望被比下去。
这会儿听采芹这样说,心底还是挺高兴的,不管怎么样,采芹也是在夸她好看呀~这个下午,大夫人算是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
虽然这些夫人小姐时常与之往来,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但得到她们艳羡的目光,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倒不说攀比什么的,不过是做人谁都会有的虚荣心,这一刻得到莫大满足,怎能不开怀?人活在这凡尘俗事,不免落得俗套、做个俗人。
傍晚,一辆辆马车踏着落日余晖,列队进城直奔裴家,引得城中人好奇观看。
家里那边早就做好一应准备,客人的车马安置何处,下车之后打水洗手擦脸、茶水点心供应等等……一切有条不紊,宴请客人的经验足足的。
当晚又是一场热闹,戏台子咿咿呀呀的唱起来,底下人吃吃喝喝,相谈甚欢。
请戏班的价格不算便宜,毕竟一个班底这么多个人吃饭呢,就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动不动就搭戏台的。
这出戏还是裴邵之献上的孝心,他远在千里官职加身,亲娘生辰也不敢擅离职守。只能写信着人安排,替大夫人热闹热闹,以表他为人子的庆贺。
他媳妇柯盈盈挺着个大肚子,已有七八个月了,自从上次跟叶箐箐撞个对脸之后,越发深居简出。此次婆婆生日,也不过是在戏台底下跟着吃顿饭,没有久坐,早早失陪回院子去了。
大夫人也不会让她挺着肚子招呼客人,心里有意让箐箐多接触点,以后做了当家主母,少不了跟这些人事打交道,凡事都得学。
238 表少爷
大夫人的生日过完之后,那些舅姥爷舅夫人也该打道回府了,毕竟都不是闲人,能抽空亲戚间聚一聚已是难得。出人意料的是,表少爷余书伦打算留下来。
外甥愿意呆在自家多玩两天,大夫人心里也是高兴,吩咐下去务必让表少爷住的舒适、玩的开心。
起初叶箐箐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是家里多个客人,也不碍着谁,与她似乎没有多大干系……但在频频偶遇之后,她不得不推翻这个想法。
大夫人让她每日抽一个时辰,到正院帮忙看账本,其中二夫人和尹氏都在,叶箐箐也不好推辞。如此一来,走出横云院的机会便多了。
每天在庭院之间往返,时不时就能遇到这位表少爷,不得不说太巧了。这也就罢了,趁着采芹有事不在身旁,叶箐箐一人落单之际,他竟然拿着锦盒拦她去路。
“见面礼?”叶箐箐内心狐疑,面上却笑道:“表兄如此客气,我如何敢收。”
余书伦两眼不错的望着她,轻声道:“一串珍珠罢了,表弟妹肤如凝脂,最是合适不过。”
“表兄谬赞了,箐箐一介村姑,怕是不适合这珍珠。”叶箐箐表现的疏远而又不失礼,微微点头笑笑,“就不多耽误表兄时间。”
说着就要绕过他离去,不想却被人伸手拦住,此处恰逢回廊转角,平日经过的人较少,这会儿静悄悄的。
叶箐箐眉头一抽,抬眼问道:“表兄还有何事?”
“表弟妹非要这般客气吗?我这是诚心送礼呢。”他收回手,杵在她面前,略微犹豫的,“我可以叫你箐箐吗?”
“不可以。”叶箐箐收敛了笑意,“大家客气客气过去便行了,彼此间又不熟,直呼其名多没礼貌。”
“嗯,是我设想不周。”
余书伦望着她板起脸的模样,半点不介意的模样,“熟了之后便能直呼其名吗,小箐箐?”
叶箐箐憋着嘴没说话,就跟不小心吞了只苍蝇似的,此刻她的心情有些微妙,特么这是被调戏了吗?这人未免太过胆大包天了吧!
“咳,”余书伦轻咳一声,显然想起此处乃是裴家,而她是裴家儿媳妇。抱歉道:“我并没有其他意思,表弟妹切莫多心误会了。”
叶箐箐呵呵一笑,“我并没有多心,只是表兄这见面礼太贵重了,要问过相公才能决定呢,暂且失陪了,表兄还请自便。”
放下话,她快步绕了过去,头也不回的。家里人多口杂,若是哪个下人看到他们躲在这,以为说什么悄悄话,传出一些难听的碎嘴,那真的冤死了。
叶箐箐可没空陪他玩耍,最好就是自己多心了、误会了,否则这个表兄未免也太轻浮了吧?她可是裴闰之的妻子诶,在人家里调戏人老婆,简直过分!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那余书伦还没完没了起来——
估计是闲的慌,白天没事时在石安城里走马观花、遛狗逗鸟,玩腻了便去七里香的亭子里吟诗作画。
时不时的就会骑马出城一趟,几日下来,七里香那边竟被他聚集了好些个书生,听闻他一人吟诗,技痒之下同他搭话起来。
大抵是文人相轻,意气书生骨子里都是清高的,在他们眼里对方未必比得上自己,遇着那种之乎者也的,都是不吐不快,诗词往来之间酣畅淋漓。
让余书伦给起了个头,七里香池畔的亭子几乎成了秀才的天下,随时都会来一场文辩,旁人看得颇为欢愉。
余书伦本人虽然不走仕途,但也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俗话说望子成龙,余老爷替他取这个名字,估计有意让他好好念书。虽说不像裴邵之一样榜上有名,但他肚子里还有点墨水。
然后他便提议:举办一个点墨大会。邀请全城才子以文会友。
这事由他一个外来人,难以一呼百应,于是问到大夫人那边,想让叶箐箐这个七里香的主人来做东道主。毕竟那是她的地盘,由她主持倒也说得过去,大夫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士农工商,读书人是很受尊敬的,能引得他们在七里香聚集,也是一件倍感荣幸之事。
“娘亲何不让闰之陪同表哥去呢?我一介女流,怕是多有不便。”叶箐箐推辞道。
“女子怎么了?”大夫人摇摇头,笑道:“咱们石安城多才女,想必她们也会去的。”
叶箐箐抿抿嘴,没告诉她自己对余书伦的反感,道:“那些人是才女,我可不是,勉强识得几个大字,诗书一概不懂,如何能主持什么点墨大会?娘亲还是别让我丢人了吧。”
“这……”大夫人犹豫起来,好像是有点不妥,箐箐别以为自己嫌弃她没能满腹诗书吧。
若非此时柯盈盈身子不便,她是最恰当的人选,尹氏这人不太会说话难当大任,不过秦氏倒可以在一旁协助。
大夫人想了想道:“闰之此时不得空,你便辛苦辛苦,随舒伦一起露个脸讲两句也好,毕竟人家来者是客。”
话都这样说了,叶箐箐在拒绝就显得故意推脱躲懒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估计是大老爷回来之后,大夫人跟他提了两句嘴。晚间时候,横云院这边很快收到了一个小丫鬟来送东西。
“少夫人,老爷说了,这是送给你没事打发时间的。”小丫鬟面上带笑,瞧着机灵得很。
叶箐箐看着她手上那堆得高高的一摞书,眉头不住抽动,又给她送书?颇为无奈地伸手接过,“父亲这是嫌弃我胸无点墨呢?”
小丫鬟一声轻笑,道:“少夫人莫要多想,以前老爷给二小姐也送了不少呢~”
长喜?叶箐箐想想她那跳脱的性子,不由觉得有趣,“那她是何反应?”
“二小姐说了,咱们家又不是书香门第,伯伯父亲都是商人,子承父业,要那么多墨水作甚?”
小丫鬟学得活灵活现的,把叶箐箐逗乐的不行,确实是长喜会说的话,现在她还记得绣花那会儿,那一坨彩色毛球——炸毛的斗鸡。长喜算是大家小姐当中少有的‘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吧,所以才与她玩得来,难不成这也是物以类聚?
“代我谢过父亲,也劳烦你跑这一趟了。”叶箐箐拿了个魔方送她玩玩,转身抱着书放在桌案上。
之前那一摞全是什么女戒经书之流,这会儿突然变成诗词歌赋,不得不说类别跨度有点大。嗯,父亲送的东西儿子来享受,才算天经地义,等会儿就把它们交给裴闰之。
要说那文人大会,叶箐箐还是挺支持的,正面的向上的活动多多益善,也能倡导更多人爱上读书,毕竟知识就是力量嘛,但是那个余书伦就……
与他一同筹办此事,还真是令人不太愉快,好在秦氏也被点名了,有其他人在场想必能省去不少麻烦。
余书伦要送她见面礼这事,叶箐箐没跟裴闰之提,便是他态度轻挑些,也还不到告状的地步,人家好歹是表兄弟呢。
七里香本就景色如画,这回不适合什么红毯花瓣,叶箐箐琢磨了下,决定在茶水身上下功夫。
茶的种类繁多,若是每样都尝一遍,估计也要好几年,其制法不同口感各异,号称神奇的东方树叶。每个人喜爱的也许都不一样,但是一个好茶却能雅俗共赏。
叶箐箐要的茶叶不止品次上等,且必须考虑到量足,虽不知会来人多少,但茶叶还是往多了备,以免到时候一人一口喝没了,显得小家子气。
这事叶箐箐是外行,她平日喝茶不过是尝尝味儿解解渴,说是如牛饮水也不为过。于是请教了李鱼生,人给推荐的是岩茶。
岩茶之所以说‘岩’,只因茶树生长在岩缝之中。其茶汤色泽铁青带褐油润,内质活、甘、清、香,有明显的岩骨花香。既有绿茶之清香,又有红茶之甘醇,堪称乌龙茶中的极品。
“差不多就行了,”叶箐箐放下茶杯咂咂嘴,“等忙过这茬,我要与闰之一道前往清士楼,鱼生可愿同去?”
“不可,”李鱼生摇摇头,“九里山需要人看着,再者少夫人去清士楼为的也是七秀坊,我去了又有何用?”总不能让他参与七秀坊的事吧,那可都是女子。
让你跟着自然是有所打算,不过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叶箐箐想想就此作罢,笑道:“看来只能等下一回了。”
李鱼生打量她两眼,心底暗暗嘀咕,莫不是又在筹谋什么?“如今山上水源充足,禾苗长势良好,益田村那边来了不少人跟我打听水车,少夫人打算如何?”
“这个嘛……”被打听是必然的,杨老头脾气古怪,整日窝在自己的作坊里,那些人只能找上李鱼生了。
附近村民大多手头有山地,以往除了种果树,基本没有什么其他收成,如今看到山地也能插秧,心里头哪能不活络。
叶箐箐摸着下巴笑了笑,“你也知道,造一座水车可不容易,放上一个可以灌溉多少田地,这价格自然低不了。”否则怎么对得起杨老头的大半年付出呢。
李鱼生点点头,事实上是益田村的村长找过来,他们村子想要共同出资,弄一座水车。九里山还没迎来收成,大部分人还在观望着呢,益田村也是因为挨得近,成天看着,比那些人更相信他们。
239 烦闷
点墨大会筹备之际,余书伦来了几次,说是询问书案事宜。把叶箐箐烦的不行,从何处挪用桌椅,该摆放什么位置,这类小事还要她亲自到场动手么?
“表兄不若问问四少夫人的意见?”叶箐箐努力挤出微笑,秦氏也是被大夫人钦点的助阵人选,干嘛只来问她一个。
余书伦摇摇头,笑道:“我更相信表弟妹的眼光。”
“……”求你别信好么。
“紫色也很适合你呢,”他忽的冒出一句,两眼直直地凝视着她,“含苞幽幽的紫丁香。”
啥?叶箐箐起初没跟上他跳跃的话题,顺着对方目光低头打量自己,才明白他的意思。
今日她是一身浅紫色,点点绢花,淡雅中透着一股明媚。
隐隐感觉那视线围着自己转悠,叶箐箐浑身一激灵,浑身上下涌起一种被冒犯了的恶心感。她沉下脸道:“你这话我不爱听,还请自重。”
余书伦眨眨眼,两手一摊,笑道:“表弟妹这话何意,我怎么了?赞美之词全部发自肺腑,怎的就不爱听了呢?”
“呵!”叶箐箐懒得跟他扯皮,直接站起身,指着门外赶人了,“好走不送。”
这可是在横云院呢,余书伦不敢放肆,即便心里不想走,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蹭去。
叶箐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的身影从自己眼前消失,他前脚才走,采芹后脚便捧着茶具进来了。
“表少爷这就走了呢?”
“采芹,下回他来别给他奉茶,候在我身边就是。”叶箐箐扭头吩咐道。
“啊……”采芹一愣,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哪有这样待客的?
叶箐箐也不打算跟她多作解释,毕竟那余书伦尚未做什么实际的出格举动,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她只要提防点便是,时刻保持距离,如若不然就告到裴闰之那里,让他出面教训一下这个不尊重人的轻浮表兄。
点墨大会开始之前,叶箐箐与秦氏一起跑了趟七里香。
秦氏这人每天也闲得慌,丈夫在外征战,儿子有奶娘带着,她操心的事不多,闲着就会胡思乱想。这时给她一点事情跑跑腿,倒也不错。
叶箐箐对这个差事提不起半点劲,有心做个甩手掌柜,全让秦氏去走动。
马车抵达七里香门口时,守门的收费人员快步迎了上来。
“少夫人,您可算来了!”
“怎么了?”
“有两个人自称是您的亲戚,打死都不肯离开,胡搅蛮缠,可烦死我了。”守门人对着她大吐苦水。他名叫大壮,长得高高大大、方脸大耳,算是人如其名了。
叶箐箐微微疑惑,“我的亲戚?”
“就是啊,现在人还在那边呢!”大壮朝着右边指了指,那两人居然向着他们走来了。
居然是汤家哥嫂,叶箐箐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有些时日未见,这二人倒没多大变化。
“哎呀,果然是少夫人呢。”汤嫂子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斜睨了大壮一眼,“这会人来啦,可要相信我没有说谎了吧?!”
“汤大嫂这是?”叶箐箐脸上神色淡淡。
“这不是听说了你家七里香的美名吗,我们抽了空过来玩玩,谁知这小伙计竟然拦着问我们要铜板!”汤嫂子说的颇为气愤,一锤手道:“我说了是你的亲戚他还不信,不过几个铜板,还会骗他不成!”
大壮听了这话想骂人,这妇人脸皮真厚,不过几个铜板还好意思过来沾亲带故!
叶箐箐闻言心里无奈,这是又来占便宜呢,几文钱倒是小事,主要是坏了规矩破了秩序……她道:“汤大嫂怕是有所不知,七里香入场收费,所有人一视同仁,便是县太爷来了也当如此。”
汤嫂子闻言摆摆手,浑不在意道:“我与他们如何能相同,你叫我一声嫂子,难道不是自己人?”
这套近乎自来熟的……叶箐箐笑了笑道:“自己人不错,但我夫家亲戚一箩筐,娘家亲戚也不少,若是人人都要免费进去,岂不为难了守门小哥?”
这么多张面孔,谁去费心记认你全家?就为了几文钱,想想都不切实际。
谁知汤嫂子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道:“这哪能一样,你们一个个荷包鼓囊囊的,不愁吃不愁喝,还跟我计较这几文钱?”
几人听了一阵无语,这话说的,敢情贫穷还能当武器使用了?采芹撇撇嘴道:“那满城的乞丐才可怜呢,你要不要免费让他们上家里吃饭?”
谁也不欠你的,银钱都是自己辛苦赚来,凭什么就该施舍你呢?
“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同车而来的秦氏掩着嘴,偷笑两声道:“她不过是想进去玩玩,二嫂何须这般小气。”
“这位少夫人说的就对啦!”汤嫂子打蛇随棍上,一边没好气地瞪一眼采芹:“你一个下人瞎说什么话?把我跟那些叫花子作比较?”
“哪敢呢!”采芹同样没好气。在她看来就无须对这种人客气。
头一回见着她就是随少夫人去玉螺村找回貂鼠,大晚上冷飕飕的,这个妇人强抓了貂鼠还不承认,最后都人赃并获了,还囔囔是自己抓到的,喜欢就做人情送你。这一张嘴真是没把门的,什么都敢往外说,完全的睁眼说瞎话。
叶箐箐何尝不烦她,给她留面子不过是看在汤宛容的份上,毕竟逢年过节叶志风还要去岳母家走动呢。
“汤嫂子不必多说了,大壮是替我办事,我交待的没有入场费不能进入,这是他职责所在。”叶箐箐走在前头,笑了笑道:“若是同我一起来,便给你免费,可好?”
一旁大壮直直点头,可不就是这样么,为难他这个守门人有几个意思,何况这七里香明日开始又该闭门谢客了呢。时不时被包场,或者叶箐箐自家拿它做其他用途,他就怕东家吩咐给谁谁谁随便进,惊撞了里头贵客。
汤嫂子欲要再说,被汤冬宝给扯住了,“行了你,人家不给就算了,无需废话太过。”
最终几人一道进去,谁都不开心就是了,汤家婆娘觉得没有给自己脸面,原以为有个亲戚发达了能沾沾风头呢,谁知是她想太多!
而叶箐箐才给余书伦烦过,这会儿碰上眼前二人,心里更是郁闷,索性留下采芹一人,让她代替自己全权做主,有什么事跟采芹商量即可。
“少夫人,你这是要去哪呢?”
采芹略有点踌躇,虽然布置现场没什么大事,她与秦氏指挥下人去做便可。但是此事乃大夫人亲自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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