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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辩驳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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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采芹提进来一大桶蒸气腾腾的热水,一边把炭盆里的火给拨弄了下,关着门窗还算暖和。

    叶箐箐请她帮忙把自己要更换的衣物放在身边,抬手便能拿到,省得待会儿还要单腿蹦跶。她不习惯有丫鬟伺候洗澡,擦身这种事,还是自己来吧。

    采芹与她接触了几个月,也大概摸清了她的喜好,一再嘱咐要当心些,左脚不能用力以免伤上加伤。交待完了才退出屋外,可谓是尽心尽职。

    叶箐箐一边斜搭着腿,开始动手褪去自己的外衣,她比较怕冷,足足穿了四五件衣裳。此时一层层剥下来,跟洋葱头似得,把自己弄得气息微喘。

    大概是水蒸气熏得吧,即便外面大雪纷飞,室内温度倒还能接受,只是温热的肌肤一接触到冰凉的空气,顿时激起细小的颗粒。

    她俯身在水桶里沾湿帕子,热热的水流非常舒服,拧干帕子正要擦拭,房门口忽然一阵响动,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被打开了。

    虽说采芹给立了屏风挡着,但叶箐箐还是条件反射的拿过衣服捂住胸前。来人很快就反手关好房门,朝着里间缓步踱来,正是外出晚归的裴闰之。

    “在沐浴?”他转到屏风后面,对着她挑挑眉。

    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叶箐箐忍不住微颤一下,皱眉道:“你好冷的样子,走开走开。”

    裴闰之顿住脚步,低头审视自己,这才意识到肩上还沾着雪花,估计是满身寒气冻着她了。

    “抱歉,”他低声笑了笑,走到炭盆边上坐下,视角斜对着叶箐箐,“你继续。”

    捂着衣服的叶箐箐没动,裸露在外的肩膀莹润如玉,遭受着对方那若有似无的视线。她憋着脸没吭声,这样还好意思让她继续?

    裴闰之只默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抖去点点落雪。

    随手拨旺了炭盆,“娘子可快些吧,仔细受了凉,又该喝苦药了。”

    叶箐箐还真感觉有些冷,瞪了他一眼道:“你还不背过身去,非礼勿视不知道吗?”

    虽说两人是夫妻关系,早已坦诚相见过了,但此刻对方衣冠楚楚,而自己袒胸露乳。这差别是个人都会生起羞耻心……

    “我感觉你需要帮忙的样子呢。”也许是她手足无措的害羞模样愉悦了他,裴闰之扬着嘴角向她走来。

    “你……”叶箐箐往后缩了缩,小声道:“别闹,我要赶紧擦身穿衣服好么。”

    “嗯,我知道。”清澈的嗓音透着一股笑意,充斥在叶箐箐的耳膜里,温润而又诱人。

    在她怔愣的目光中,轻轻抽走他手中的帕子,重新在热水里浸泡、拧干。裴闰之温热的手握过她的,一边快速的用热帕子替她擦拭起来。

    他无奈出声:“再磨蹭下去,真的要着凉了,到时候可别怪我呢。”

    叶箐箐回过神,倏地脸色微红,她别扭的转过头,心里暗自唾弃自己。妈蛋平日被他美色迷惑也就罢了,此刻居然还能被声音给唬住,她从来都不是声控啊!

    “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种表情,好吗?”他嗓音微微低哑。

    然后叶箐箐只觉胸前一凉,捂着的衣服就被扯开了,那热帕子向她跟前袭来,把人拨弄的得一声轻呼。

    卧槽卧槽,“……不要不要,我自己来!”

    “乖乖的别动。”裴闰之手下毫不留情,以擦身的名义把人摸了个遍。

    “唔哼……”叶箐箐咬牙忍着,她又不是死人,身上会有感觉的好吗?

    215 问话

    拜托!她受伤的是左脚,又不是双手,这么明目张胆地吃她豆腐真的合适么!

    即便心里吐槽着,但身体在他那双带有魔力的手指下,还是很诚实的、不由自主软成一滩春水。

    “差不多可以了~”裴闰之上下扫视她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叶箐箐盯着他那浅淡的薄唇,忍不住朝他伸出双手:“抱我?”

    话音才落,便见他对着自己嘴角微扬,眉眼弯弯。顿时心里一个咯噔,不好,这是个陷阱……

    果然,裴闰之笑眯眯道:“不行哦,娘子暂且忍忍吧。”

    随后在她控诉的目光下,给她披上外衣,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住,期间双手规矩的不行,俨然一个满分的正人君子。

    忍你妹的忍忍!叶箐箐真的想骂人了,明明是他动手在先,说得好像她多么饥渴似得,个凑不要脸的心机婊!

    无奈某人再怎么咬牙切齿,这夜还是只盖被子纯聊天的过去了。

    隔日裴闰之又不见人影,叶箐箐这腿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别提多郁闷了。

    想要去看杨老头不能成行,好几天没去看他,也不知水车进展如何。建造并非易事,这事不急于一时,现如今还是山地开荒要紧。

    叶箐箐拖着半瘸的腿乖乖呆在横云苑里,静候李鱼生佳音,便是空间里栽种的花种,也没法去收回来,伤腿当真很是拖累。

    天气越来越冷,瞧着年关近在眼前,西南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在新帝派遣出去的魏虎将军带领下,成功从敌军手里夺回一个城池!

    适逢大洛屡吃败仗的两年间,这一消息可谓是振奋人心,令广大兵将士气大增。

    先前退守葫芦嘴的时候,后方民众无不内心惶惶,就怕敌军铁蹄一举侵入,扰乱大洛国土宁静。好在葫芦嘴不愧是葫芦嘴,易守难攻之名并非平白而来。

    倚仗地势上的优势,西南军成功守下阵地,并且徐徐图之夺回失守城池,期间历时三四余月,可谓相当不容易。

    不论如何夺回失地都是喜事,百姓们欢欣鼓舞,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石安城也举城同庆。毕竟家里都有儿子兄弟被召去征兵,他们身为家人,比谁都渴望这场战争尽快胜利结束,亲人得以平安归来,一家团圆。

    可惜战争并非儿戏,敌国有备而来,哪能轻易止戈。而现今新帝根基未稳,左右臂膀必然不能任用自如,朝廷之上那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虽说老百姓们啥都不懂,但也知道这场仗还有得打呢。

    魏虎将军攻下一城是个好兆头,起码今年可以好好过年了,有烦心事留待明年之后再来说吧,日子不就这样一步一步过来的嘛!

    二夫人偕同秦氏又跑了一趟清活寺,替裴均之祈福酬谢神明。儿行在外母担忧,不求他功成名就,只盼他全须全尾的平安回来。

    秦氏这几日做梦,总是梦见自己死了丈夫,带着孩子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正暗自抹泪呢。不想就传来收复失地的好消息,果然老人都说梦是反的。这可真是菩萨保佑、雨花娘娘保佑!

    夺回城池冲淡了二夫人对叶箐箐的关注,她怎么也想不到,没过两天便听闻叶箐箐要带着流民开荒的事情。

    裴家在石安城也算举足轻重的存在,多少眼睛看着呢。叶箐箐派出李鱼生的举动,并没有避开他人耳目,并且还在流民群里放了话,根本没想掩盖。

    要雇佣他们开荒种田的消息一经流出,反响甚大。裴家少夫人说要把山地斜坡整成一块块农田呢,农田用来做什么的?反正不是种树就对了!城里的易家安家柳家……稍微走的近些都在等着看热闹。

    不少人对叶箐箐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好奇的紧。家里有个生辰寿宴啥的,都想请上她一睹真容,可惜听说对方摔了腿,不便见客,只能暂且作罢。

    甚至还有街头无聊稚童编了一个小童谣,说唱起来朗朗上口,押韵的很。“山上种草,山上种花,山上种个烂泥巴,石头开出大冬瓜!”

    可不就是石头都能开出冬瓜吗?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以至于有些叔伯委婉的劝说起裴闰之,让他管好自己婆娘,别轻易出来胡闹了,丢人现眼呐!

    裴闰之无不轻笑着谢过,“而且容她闹闹吧。”

    这副全然偏袒的模样,看得人直摇头,心里不胜唏嘘。鼎鼎有名的少东家哟,也让人给克住了……

    二夫人更是不掩失望神色,他这是想把糊涂二字写在脸上吗?她非要想法子叫醒这个侄儿不可!

    外人如何反应暂且有裴闰之顶着,叶箐箐得以安然呆在横云苑内,闷在书房里,给李鱼生画图纸。

    鉴于自己不能亲自到场监工,叶箐箐只能事无巨细全交待在纸上。

    梯田能有效防治山上水土流失,初时开荒之后,需在田埂上多种些植被,以稳固泥土不至于松散垮塌……如此种种不需多加续缀。

    她自然做不到面面俱到,开荒期间会遇着何种问题,只能期待李鱼生随机应变,迎难而解。

    正巧李鱼生寻找的山头距离益田村不远,那些难民们也不用走多远的路,每日清早扛着锄头上山,还算方便。

    那山名为连翘,山坡并不怎么陡峭,其方位与来来峰遥遥相对。立足山顶能清楚看见益田村全景,它身旁还挨着一座高山,翻过了高山便是竹排村。

    村子与村子之间便是这一座座大小山峰给连起来的,叶箐箐嫌它连翘名字不好听不接地气,索性给它改名为九里山,意为此山距离石安城九里之远。

    即便是荒山,也不是自己能随意处置的,幸亏裴家与县太爷交好,弄来个把地契不是难事。一个山头罢了,此时地广人稀,你有能耐能种多少是多少。

    如今因战事劳民伤财,朝廷巴不得百姓个个丰收,谁还拦着你?

    并且叶箐箐替县太爷解决了这么多难民就业问题,他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只要这伙人不聚众生事,那便由着他去。比起原先预想的大冬天横尸遍野,如今这样已经好太多了。

    叶箐箐让李鱼生组织那些人开荒,棚子里由一日两餐改为一日三餐,并且拿出银子替那些生病的人诊治。

    同时劝告他们,手头有几个铜板也别省着,该买棉衣的就得买。一场大雪又快来了呢,冻坏了自己不值当。

    那群难民别提多感激了,简直把叶箐箐当成活菩萨,直称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嘴上说着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恩云云……

    他们这些人滑头的很,说话只能听一半信一半,叶箐箐也没当回事,她向来主张银货两讫,各不相欠。

    人家替她好好做事,她则提供对方食宿,这个交易公平得很,简单不复杂。事情琐碎自有李鱼生代替她监督,自己只当个甩手掌柜,并不费心。

    然后……叶箐箐就被大老爷叫去谈话了。

    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跟他先商量一下,他到底还是不是这个家的当家老爷了?

    大老爷背着双手转悠了两圈,唬着脸道:“你到底想干嘛?”

    “让你解决收容所一事,就这样解决的?”他就弄不明白了,好端端的富家少奶奶不做,偏偏要带着人去开荒种地。

    种地也是好事,跟那些四体不勤的大小姐不一样,有心做事总好过贪吃懒做。可问题是她为何非要走不寻常路线?那么多田地,随意去购置一处便是,偏生选择开荒!

    叶箐箐低眉顺眼地坐着,乖乖答道:“父亲,我曾听闰之说起,泰然商行想把分店开到天子脚下……无奈那边水深站不住脚。”

    哪个地方没有当地势力,外来人确实不容易发展,大老爷微微一愣,“你想说什么?”

    “西南那边多山地,老百姓穷苦不堪,指望着田地那点收成活不下去。”叶箐箐抬眼道,“若是我这法子可行。将此计献予上头,替西南搏来一线生机,兴许就是裴家一跃而起的机会……”

    一跃而起。大老爷心头一震,裴家一直偏安一隅,世代在这石安城里稳坐一方首富之位。他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闯荡开去。

    直到裴闰之慢慢接手家里生意,他早年便提出了“行商”这一主意,即组织商队往来游走,流通南北货物交换消息互通有无。他希望让更多人知道泰然商行,从而一举侵入,把分店越开越远。

    年轻人有志向也是好事,大老爷一边在心里赞成,一边由着他自个儿去摸索。只是扩大势力谈何容易,出了这石安城谁还认得泰然商行以及裴家。

    自古以来官商勾结好办事,没有当地当权人罩着你,做什么都不方便,更别说还有其他人的暗中挤兑。若是这么容易发财,世上便没有穷人了。

    最主要的是一个城镇发展至今,市场需求早已饱和,他们没有优势挤入进去——需要的就是一个契机。

    大老爷没想到的是叶箐箐小小年纪,一介女流竟能想的如此长远,还是说……这些话都是他家那臭小子教的?

    216 年底

    “你对那个梯田有多大的把握?”大老爷开门见山问道。

    叶箐箐不过是窃先人经验,自然胸有成竹,但凡事不敢打包票,她估摸着道:“十有七八能成事。”

    大老爷凝神望她半晌,挥挥手道,“行吧,一切由你折腾,今日就暂且放过你。”

    “……”如此直白地表明想找她算账真的好么?

    叶箐箐这一回算是全身而退了,然而搞定了一个大老爷,还有个二夫人在后头等着呢。

    采芹踩着小碎步走进来,告诉她二夫人有请,叶箐箐无奈的一拍额际,可以不要这样轮番上阵吗?对裴闰之她都没来得及解释,这些人反倒比他更着急。

    说来这二夫人对她的事情比大夫人还上心,也是因为心里尚未放下对她的成见,非要做出点成绩给对方瞧瞧不可。

    在此之前,叶箐箐想了想,让采芹吩咐小厮帮忙跑个腿,去易家请来裴长喜回娘家小住几日,以此来分散二夫人的注意力。

    她目前拖着个瘸腿,实在没精力陪他们一一解惑。要趁着这行动不便的日子里,对以后的花田分布做个规划,以免年后手忙脚乱。

    裴闰之很晚才回来,并且罕见的满身酒气,甚至……叶箐箐还闻到了一股掩盖不住的脂粉香。

    “你这是出去应酬了吗?”叶箐箐眉头微蹙。

    他这是去了烟花之地?以往虽有应酬,却很少沾酒水,该是喝了多少啊?才能这样满身酒气。

    “娘子还没入睡?”他颇为意外的样子,拿起桌上的冷茶水一饮而尽。

    夜色深沉,叶箐箐瞥了他两眼,往门外看了看,“采芹睡下了吗?”

    自己行动不便,也不能替他准备个热水,若是采芹已经睡下也不好叫人家起来……

    裴闰之看她皱着鼻子的小模样,轻声笑了笑,“不问我去哪了吗?”

    “不就是青楼?”叶箐箐扬扬眉,哼一声道:“味道很大呢!”

    裴闰之笑笑的没有否认,他起身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道:“我且去外头洗洗。”

    真是少见了,他竟然被人拉去那种风月场所,寻欢作乐?青楼那群女子还不都想生吞了他,叶箐箐一想象那唐僧陷入妖精窝(?)的场景,心里面顿时一阵不悦。

    讲道理,裴闰之这样的偏偏公子若是去嫖昌,肯定是亏的好吧?他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别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吧……

    有心等他回来说说话,叶箐箐独自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觉。谁知左右苦等,愣是不见人影,不知不觉自己便睡着了。

    隔日清晨醒来,身边又是空无一人,叶箐箐懵逼地挠挠头,怎么人又跑了?

    她甚至怀疑他有没有这睡觉了,自己对于梯田的打算都还没来得及跟他仔细讲解。他必然是从外人口中听说了,对此事一知半解,就不好奇吗?也不问她半句,烦躁!

    带着轻微起床气,叶箐箐蹭到床边,由采芹帮忙自己梳洗。她早就厌烦了这个左腿,要偷偷用空间水治疗一下,加速痊愈才行。

    年底了大家都很忙,大夫人要接待那些前来交租的佃农。他们可不是拿着银子来的,寻常百姓家里哪来那么多银子,自家种出来的作物倒是不少。

    于是,有挑着稻子土豆的、有捧着自己猎来的皮毛、也有赶着牛羊、手提一笼笼牲口的……从偏门进来挨个登记,庭院里一阵鸡飞狗跳。

    这些佃农多是老实憨厚的汉子,黝黑的面孔扬着朴实的笑容,也有各别几个油滑的,总会跟管事的扯皮。然而裴家的管事可都练就火眼金睛了,这些东西现在市值如何,心里门清。

    一只羊值几个钱、可以抵多少租子,全都一一记录在账册,方便日后翻查。裴家名下有酒楼茶肆,这些食物自家吃不完也不怕没有去处,稻子那些更别说了,粮油铺子从不嫌米多。

    二夫人自然是要一旁协助的,他们收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抵用田地租金,对账起来也麻烦许多,繁杂琐碎着呢。

    “这病了一个,神情恍惚一个,二少夫人也不来,哪有这种事呢!”二夫人身旁的嬷嬷低声嘀咕道。

    做人媳妇的,哪能这么清闲,家里事情也该接手些。先前柯盈盈在时,可是帮着处理了不少呢,哪会让两个夫人这样熬着看账本。

    这回是尹氏感染风寒,躲在院里好几日不见人,秦氏又一心记挂在外打战的丈夫,能守好自己儿子就不错啦。而叶箐箐拖着瘸腿行动不便,还有益田村那边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来。

    “行了,还能怎么着,年后再说吧。”二夫人揉揉眉心,瞥了老嬷嬷一眼低声道:“在大夫人跟前别说这个,她不爱听。”

    嬷嬷福了福身,“夫人放心,我晓得。”

    大夫人在家是出了名的脾性好,对小辈也宽容,要不怎么说她跟菩萨似得呢,儿子都这么大了,脸上不见岁月痕迹,还是城里的第一大美人!

    这边在忙着,家里两位老爷也不例外,白天就很难见到人影。

    名下那些档口掌柜的会过来汇报总结,盈利几多、分红如何,就是自家兄弟也得明算账,不带半点含糊的。

    一个家族能兴起来,少不了赏罚分明那一套,裴家旁系亲戚不算多,但一些该给的账目还是要核算清楚。并且还有几个跟着他们做了大半辈子的老管事,各人该给多少就是多少。

    如此一来,一家子小半月没能聚在一起吃饭,叶箐箐也乐得清净,梯田短时间内见不到成绩,她可不想吃饭时候被二夫人婆媳给噎着。

    那尹氏不好好管着自己院里,成天盯着她这点破事,也不知是为哪般。看看那燕姨娘多乖多听话,裴夙之暗地里没少护着呢。

    尹氏有背后家族撑腰,正妻之位是撼动不得的,燕姨娘也清楚这一点,从来不主动去触她眉头。只是一个院里过日子,就免不了一点小摩擦。

    “三少爷院里炸开锅啦~”

    采芹忍不住跑来跟叶箐箐分享八卦,道:“我在外院走一圈,都在说三少夫人一路哭到二夫人那里去了呢。”

    叶箐箐睁大眼睛:“一路哭过去?要不要这么刺激。”

    采芹摇摇头,掩嘴笑道:“有什么刺激的,不就是想让二夫人替她出头吗,自打那燕姨娘进门来,一年总得闹上一回。”

    可是当众哭过去实在丢人呀,还要不要面子的,家里这么些下人看着呢!叶箐箐好奇道:“你可知是因为什么事?”

    采芹自然是打听过事情始末才会来嚼舌根的,她低声道:“三少夫人不是病了好几天嘛,小厨房药罐子就没停过,好似被燕姨娘给动了……”

    啥!叶箐箐一惊,动了药罐子哦……瞬间脑海里出现一堆下药害人的狗血情节,简直可怕!

    谁知采芹轻叹一声,道:“燕姨娘也忒好脾气了,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小厨房里头竟没地炖个补品啥的……”

    “咦?你的意思是??”

    “就是三少夫人把炉子全占用了,但凡被挪动一个就哭天抢地去告状,说燕姨娘巴不得她病死,好带着她那儿子上位。”采芹摊摊手,满脸同情的模样。

    叶箐箐闻言嘴角微抽,这样也行?二夫人那人不是很爱说教吗,她儿媳妇明摆着‘不讲理’,怎么没见她说几句?

    这么蛮横的正妻,只会显得你心眼小度量小,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好脸面,竟能容着尹氏如此胡闹。

    “你可知尹家是做什么的?”叶箐箐随口问道。

    谁料采芹瞪着眼非常惊奇,“少夫人,尹家怎么说在石安城内也有些名头,你怎能不知?”

    “我以前时常待在田心村,如何能认识尹家?”

    “哦……也是,”采芹想了想点点头,若是她没在裴家当值,兴许也不会去关注这些,“不过你一定听过宝素布庄,他们就是卖布匹的。”

    原来是那个,叶箐箐恍然大悟,“这个倒是听过。”

    靳门街上就有一家呢,百味店也开在同一条街,那么大个铺子哪能不眼熟。衣食住行,人们总离不开吃的穿的,布庄显然生意很好。

    “所以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做主子的命……不是你的就别惦记。”管她是不是骄横呢人家出身摆在那,采芹似是而非的感叹一句。

    不过貌似也有例外……这样想着她瞥一眼叶箐箐。这位可是地道农家女,一般情况下,就算挤进大户人家那也是作妾的份,谁能想到裴家二少爷就这样被她拿下了呢!

    “你这话不对,”叶箐箐摇摇头道:“一切都看自己如何选择,无非就是找个爱你的或者你爱的,否则婚后日子还不是索然无味。贫穷也没什么,两个人共同努力还能饿死不成?”

    就是凑合着过日子也要彼此有好感呢,太多人想着不劳而获,一举跃上枝头,到最后反而得不偿失……

    采芹不由愣了愣,才道:“如此一来可不更难了,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呢……少夫人,容我冒昧问一句,若是二少爷抬了姨娘进门,你又会如何?”

    裴闰之?叶箐箐觉得意外而又好笑,问道:“为何这样说?”

    217 折腾她

    这……采芹自觉失言,连忙一打嘴巴道:“是我说错话了,少夫人切莫放在心上。”

    若不是看这位毫无架子,打死她也不敢这样问,毕竟不是什么好话,说出来讨骂呢。

    “我猜……你昨晚也闻到他身上那股味了?”叶箐箐倒没生气,假设而已何必较真。

    采芹抿着嘴不敢吭声,昨夜二少爷晚归,横云院就这么几个下人伺候着,谁能不知道。

    “他不会的。”叶箐箐笃定的,若裴闰之当真是那种人,那便算她看走眼。

    富家公子哥很少有不纳妾的,就是四少爷裴均之先前也提起过呢,这不是很正常吗?她为何如此肯定?采芹心里纳闷,同时又闪过一丝艳羡。二少爷对少夫人这般贴心,可能性确实很小……

    短暂的闲聊就此结束,一天过去夜幕降临,叶箐箐白天说的话晚上就打脸了——

    裴闰之又很晚才回来,不仅满身酒气和胭脂味,甚至他的神态已是微醺!

    “这是喝了多少酒呢!”叶箐箐眉头微皱,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眼神迷离的裴闰之。

    瞧瞧那双闪烁着水光的狭长黑眸,不知又要迷倒多少女子,别被那些姑娘揩油了吧!叶箐箐心里酸的不行,同时还有点气呼呼的。

    魏庆架着人进了屋,把他扶到床上,叶箐箐隔着望过去,有心想要照顾他,无奈自己行动不便,心里微微着急。

    采芹非常细心,从裴闰之被扶进院子那一刻起,她便想到需要使用些什么,干净的热水,柔软的帕子一一奉上。

    “有劳你了。”叶箐箐坐在床边朝她笑了笑,接过她拧干的热帕子,替裴闰之擦了脸。

    后者半眯着眼,安静而又配合,似乎正清醒着,又似半迷糊状态。

    魏庆松了口气,道:“少夫人无需担心,少爷并非贪杯之人,不过是盛情难却,这才多喝了两口。”

    叶箐箐轻叹一声,“行吧,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下去休息,今天辛苦你了。”她倒是有点好奇,如何一个盛情难却,裴闰之这人若是真的不想喝,谁还能灌他不成。

    “我这就去煮醒酒汤,魏大哥等会儿也喝一碗?”采芹端起热水退了出去。

    魏庆跟着她一道往门外走,边道:“我就不必了,给少爷备上便是。”

    他的妻子也在这横云院内当值,就在小厨房里头呢,做点什么汤汤水水方便的很,实在无需劳烦采芹,何况他并没有怎么喝酒。

    两人退了出去,屋子里霎时间只剩下叶箐箐跟裴闰之。

    裴闰之被扶着靠坐在床头,叶箐箐就在他旁边挨着,抬手便能触及。忍不住朝他伸出魔爪,掐掐他的脸颊,“喝醉了,明天有得你难受。”

    “嗯?”他抬了抬眼皮,凝神望着她。

    叶箐箐看他这样,不由凑近了些,他不会没认出自己是谁吧?

    正要开口询问,门外采芹又提着热水进来了。这是给裴闰之擦身用的,毕竟满身酒味儿,叶箐箐那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少夫人,你自己能行吗?”采芹略微有些踌躇得看着她。

    叶箐箐低头打量一眼自己的左腿,点点头道,“没问题。”

    虽说不能着力,但也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了,帮他擦身还是可以的,这种事情总不好假手他人吧。

    “那行,我就在外头看着醒酒汤,少夫人有事叫一声便可。”

    叶箐箐目送她离去,采芹还是很能干的,事无巨细亲力亲为。难怪那些贴身丫鬟最有可能被扶为偏房,这么多接触男主人的机会,不擦枪走火也说不过去。

    回过头裴闰之已经大爷似的瘫在床上,双眸紧闭,竟是要睡过去的样子。

    “赶紧给我醒醒,”叶箐箐伸手就开始扒他外袍,远远的丢出去,嘴里嘀咕道:“下回再带着这种味道回来,我就揍你了……”

    “你舍得么?”裴闰之声音含糊着,低哑而又诱人。

    叶箐箐轻哼一声,“有什么舍不得?你现在认得我是谁吗?”居然还敢喝醉。

    裴闰之眨眨眼,歪了歪脑袋看她:“小丽兰?”

    啥?!他说什么?

    叶箐箐愣在原地,特么的她似乎从他嘴里听到了别人的名字!这还能忍?!

    控制住想要揪着他领口发飙的冲动,叶箐箐沉声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裴闰之似乎迷糊着,没有反应。

    叶箐箐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头。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掐着喉咙娇声道:“这位大爷,你有什么吩咐?”

    “唔……要喝水。”裴闰之一手搭在额头上。

    好像真的喝醉了,叶箐箐瞄了他两眼,想趁机诈出他一些话。于是拿过床头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嗲嗲的说道:“人家伺候你喝水好不好?要叫我的名字哦~”

    裴闰之的反应瞧着特别迟钝,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薄唇轻启:“用嘴巴喂我,小丽兰。”

    神他妈小丽兰!叶箐箐简直想原地爆炸,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枉费她这样信任他!竟敢在外面勾搭女人,他们进展到何种程度了?

    想到这,她赶紧下手开始扒他的衣服,倒要看看是否留下蛛丝马迹。找到证据决不能轻饶他,叶箐箐心里各种挥舞着小皮鞭,磨刀霍霍向猪羊。

    被上下其手的裴闰之倒是挺配合的,很快便把自己上衣褪尽,露出精壮的腰身。明晃晃的八块腹肌,平日可没落下锻炼,院子里就有个练功房呢。

    有一点功底,他也不怎么怕冷,只是皱着眉头道,“要洗澡。”

    洗个毛线!叶箐箐没好气地扫视他的全身,愤愤弯腰替他拧了帕子擦身,顺便看看后背有没有什么痕迹。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接着某人便把目光移向他的裤裆……也许证据就在这里。

    叶箐箐毫不犹豫地接着开扒,某物倒是安安静静的潜伏在草丛里,她把热帕子丢在上头盖住,一边拍了拍裴闰之的脸。

    咬牙切齿的:“给我从实交代,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呵。”裴闰之一声轻笑,半撩起眼皮向上看她,忽地伸手抓住她的,带着人翻了个身,瞬间变成男上女下的姿势。

    “调皮?”他压着她的双手,那深邃的眼眸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叶箐箐瞪着眼看他浅笑嫣然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妈蛋又被耍了!不过……

    “小丽兰是谁?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你说她是谁?”

    裴闰之俯首贴着她,炙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一股酒香。柔软的双唇轻轻印下来,与她的一触即分,若即若离、暧昧横生。

    叶箐箐扭过脸避开他,道:“你别想转移话题,我是不会上当的。”

    “小箐箐不是检查过了吗?”裴闰之的语气满是无辜,只是那眼里却分明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当真可恶。

    “这……这能检查出来吗!”叶箐箐闻言大怒,凶巴巴道:“休想说谎骗我。”

    “嗯,不骗你。”裴闰之笑眯眯的,打量她笼罩在自己身下的娇小模样,“为夫这里有个检查的法子,娘子不妨试试?”

    “什……唔嗯……”叶箐箐被啃个正着,蛮横的唇舌强势入侵,掠夺她口中的空气。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说起来自她回田心村一趟算起,他们已经许多天没有做了……

    不知是被饿久了,还是说酒能助兴,裴闰之可着劲儿折腾人,那架势简直要把她吞吃入腹!还美曰其名‘交公粮’,非常之不要脸。

    叶箐箐丝毫没有被顾及到伤患的不容易,整个人骨头都快散架了,左腿上绑着的木条几乎都要脱落出来。

    裴闰之在这种时候总是与平日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那牙口哪像狐狸,特么分明是一头狼啊!

    叶箐箐对此一阵咬牙切齿,却又无力招架,第二天非常丢人的没能准时爬起来。

    最重要的是一夜欢欣之后,床上的枕边人又不见了,叶箐箐心里别提多郁卒了,早晚咬死那死家伙!

    想必昨夜采芹来送醒酒汤时,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看她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呢……

    “可以帮我叫大夫过来重新包扎么……不小心撞了一下。”

    叶箐箐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自己可怜的左腿,饶是练就厚脸皮,此刻也只能选择装傻。

    中午的时候,大夫人那边来人请吃饭,说是大少夫人回来了,大夫人让她过去一道用餐。

    叶箐箐着实意外,柯盈盈回来了?

    裴邵之在外头当个小官,距离石安城还挺远的,算起来已经有一年没见过他们了。

    午饭设在大夫人的正院里,几乎全是女眷,大夫人带着柯盈盈和叶箐箐。二夫人则只跟来秦氏一人,估计是昨日尹氏才闹过,没脸出来。

    柯盈盈没多大变化,还是那副端庄优雅又不失可人的模样,据说这一趟回来是因为有了身孕。大儿子才两个月,如今又怀上了,大夫人心里特别欣慰。

    “那边比石安城冷些,回来也好。”大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道,“就安心在家里养胎吧。”

    “我也是这般想的,”柯盈盈温婉一笑,“邵之身边不能缺人服侍,我回来前做主给抬了一个姨娘,这里跟娘亲说一声。”

    “这……”大夫人不由一愣,她竟然自己提邵之纳了偏方?既而拍拍她手背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这样做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218 夜不归宿

    “啊呀,这就是柯家的教养呢!”二夫人掩嘴微微惊呼,“所以说盈盈是这石安城内无人比肩的大家小姐,行事周全,邵之怎么说都是个官老爷,这是他该有的体面。”

    大夫人轻叹一声,“这是你们小两口的事,我就不多插手了,邵之能娶到你当真是他的福分。”

    “这才是正妻该有的气度,你们也都学着点。”二夫人扭头向秦氏嘱咐道,一边还不忘瞥一眼叶箐箐。

    秦氏抿抿嘴,低头应道:“是。”

    叶箐箐则没做声,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说她小气也好、妒妇也罢,她无所谓。让出自己另一半得来的好名声,这种大方的事情还是由别人去做吧。

    “即便你们相公不是官老爷,若他们想要纳妾,你们也不该百般阻挠。”说着二夫人摇摇头,“瞧瞧老三媳妇闹成什么样了,真是贻笑大方。”

    大夫人面上淡淡的,“若是儿女双全,也没必要纳妾不可,咱们家虽然出了个功名在身的,但到底是商户,不讲究这些排场。院里多张嘴就多些是非呢,一家子整齐和睦才是要紧。”

    “大夫人这话也对,”二夫人笑了笑,“我也不过是说说,做女人总该有这点心理准备。”

    ……那她宁愿不做个女人,叶箐箐心里默默吐槽,一想到与其他人共侍一夫,那糟心事真受不住。

    婆媳几人用过饭,便各自散了。

    临走时柯盈盈还瞥了叶箐箐一眼,笑问:“二少夫人还未听闻喜事呢?”

    这是在……问她肚子?叶箐箐笑了笑,“多谢嫂子关心,不急。”

    她与裴闰之成亲不过一年,自身岁数不大,现在生孩子未免太早了些。她本意是明年或者后年最为合适,不过这事也看缘分,顺其自然就好。

    九里山如火如荼地开始了开荒大业,李鱼生采购了好些农具,人手一把。在山坡上挥舞着,这大冷天的没两下便微有汗意,爽利得不行。

    这么些时日过去,池子那边的白色砖石已经砌得差不多了,赵管事带着他手底下的人即将收队,他本身则加入开荒的监工当中,协助李鱼生盯着这三十来人。

    寒冬土地坚硬,一锄头下去震得手掌都发麻了,起头有几个人心生退意,他们都习惯了窝在角落当个懒汉,此事突然扛起锄头干活,当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人,有拿着镰刀去杂草的,有举着斧子砍树的,也有挑着簸箕堆土的……大伙说说笑笑,劳动氛围极好。

    所有人都在动的时候,很能调动人的积极性,并且他们心里还是很期待的,赵管事和李管事说的——雇佣他们耕种这片山地。

    先不管山上能种出什么东西,只要裴家愿意任用他们,给他们一口饭吃,就比什么都实在。已经享受了一个月吃饱饭不愁下顿的日子,谁还想去四处流浪呢?

    若是这山头能种出作物,他们就不怕丢饭碗,以后慢慢存几个钱,购置田地和屋子,不就有了根吗?人生在世没有一个家,心里总是不踏实,趁着还能挥动锄头,去搏一搏也好过坐吃等死。

    这开荒跟挖池塘不一样,山上杂草散乱,也没有整出平地,即便有三十个人,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更别说里头还有几个妇孺老幼,他们做不了多少活,只能打打下手。

    叶箐箐是给他们算工钱的,年轻力壮的,每日能得到三十文。西南那边的妇人大多粗实,干起体力活不落于旁人,同样算她们三十文。便是一些老人幼儿,也能凭借自己的劳力拿到十五文钱左右。

    也许有人要说,做体力活一天只给这么点会不会太少,但这可是包含食宿在内的。并且李鱼生也不要求他们起早贪黑,毕竟是户外工作,若是遇着下雪还不能出去,少不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期间能到的工钱都给他们自己存着,对于这群找不到活计的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还有各别几个懒汉无赖,愣是在这种集体生活种治好了懒病,虽说没有变得多勤奋,但看着日子充满盼头,也不会想继续颓废下去。

    “这几日花了多少银子?”叶箐箐问道。

    李鱼生这回没有带着账本来,想了想道:“大约二十两,一应用在农具上。”

    这些干活的工具可都不便宜,不过也很耐用就是,有的农夫一把锄头能用大半辈子,跟久了的老伙计都有感情了。

    叶箐箐点点头,这笔开支尚未超出预算,便道:“天冷了,也给他们多加点油水吧,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李鱼生应下了,一把踌躇着问道:“……不知少夫人先前说的水车,准备得如何?”

    “那个啊……”叶箐箐直接摇摇头,“完成品尚未出来,到时候要运用到山上,还得杨老头亲自跑一趟勘测才行。”

    要造多大的水车,放置于何处,甚至是能不能立住脚,都是个问题……想想就头疼。

    李鱼生无奈叹息,他都没见过水车,也想象不出是何种模样,不过听她描述,就觉得千难万难。当即拱拱手道:“明年我要回去老父跟前尽孝,怕是不能为少夫人谋事了。”

    啥?!叶箐箐一愣,尽孝什么的不过是说辞,他这意思是不想干了呢……

    “劳烦少夫人给少东家通个气,鱼生对不住了。”

    李鱼生放下话便告辞离去,留下叶箐箐在那囧囧有神。咋办呢人家觉得她不靠谱,要跑路啦!她就要变成光杆司令了,真是令人忧愁。

    话说他干嘛不自己去跟裴闰之说?叶箐箐揉揉酸涩的腰身,叫来采芹问话。

    “二少爷一早就出去了吗?又是魏庆跟着?”

    采芹提着热开水过来,帮她把床头的冷水壶换了,边点头笑道:“少夫人睡得熟怕是不知道,今早叶小哥也来了呢。”

    “我哥哥?”叶箐箐眉头一皱,叶志风来干啥,也不跟她打招呼就那么走了,竟然不是找她的吗?

    “具体何事我是不知,少夫人晚上问问少爷吧。”

    叶箐箐撇撇嘴,裴闰之那家伙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还整日跑去寻欢作乐,怕是外头又该兴起什么坊间传闻了。

    打定主意等他回来,叶箐箐愣是熬到当晚亥时,眼见着都要子夜了,却还是不见人影。

    古人早睡,这个时辰已经算是很晚了,黑灯瞎火的谁有兴致熬夜,他不会是不回来了吧……

    头一次体会到深夜等候丈夫归来的心情,叶箐箐很想跟那些深闺怨妇一起抹一把辛酸泪。(其实是打呵欠流出来的眼泪)

    裴闰之什么都没说,她这回真想问问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一句话都不交代又是几个意思?就不信有什么正事需要忙到这个点,谈生意谈到夜场去了?想想这两天他身上沾染的脂粉香,她非常有理由怀疑又去了青楼画舫!

    尽管困得泪眼婆娑,叶箐箐却还是硬撑着不睡,一副不逮着人不罢休的架势。

    曾经身为一个现代人,夜晚娱乐消遣非常多,晚上十一二点都算不上熬夜,然而在这个时空,此时街上已是万籁寂静,人人进入梦乡好眠。

    叶箐箐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早睡早起,等人等到眼皮子打架,不知不觉便支撑不住,靠在床头打起盹来。

    直到黎明时分,天际即将破晓。

    这会儿降霜非常寒冷,把她给冻的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瞧瞧半掩着的窗子,因为屋里燃着炭盆才打开透气的,叶箐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直道不妙。

    她居然就这样睡着了!脑袋昏沉沉的,别是吹了风感冒了吧?一想到有的是苦哈哈的药汁等着她,叶箐箐的头就更痛了,这样算来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为了等那家伙,自己给弄成这样。

    叶箐箐不敢大意,赶紧用棉被裹好自己,尽快让身体暖起来。一边闭上眼睛,继续睡去,希望明日采芹不要唠叨才好。

    而裴闰之……当真一夜未归。

    天亮之后果不其然发热了起来,叶箐箐难受的不行,自己的身体有没有生病最是清楚不过,那种沉重感挥之不去,想想就让人烦躁。

    半梦半醒之间被人叫醒了,睁开眼一看,是采芹。以往这个时辰她早就起身了,今日不见动静,所以采芹才来看看。

    “少夫人,你怎么了!”采芹一对上那红扑扑的脸颊,顿时眉头一皱,“怎的脸红成这样?”

    叶箐箐也是皱着眉,眨眨眼道:“……大概我需要一个大夫,还有一杯热水,谢谢。”

    采芹俯身探了探她日头的温度,呀了一声:“烫着呢!我这就去叫人。”

    叶箐箐从未像此刻这几天这样感受过有人服侍的好处,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为过,真是令人堕落。

    发烧的滋味特别难熬,鼻子里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浑身绵软无力,一个头两个大,就是睡梦中也不安稳。

    采芹很快请来了大夫,给诊脉下药,顺便左腿该拆绷带了,骨头错位也不需要绑多久,慢慢将养着让它长回去就行。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要时刻小心注意,以免落下病根,在关节处呢,弄不好每逢刮风下雨有得你疼。

    219 秘密

    这样旧伤未愈又添新病,把采芹看得直摇头,二少爷也真是的,居然还玩起了夜不归宿。

    “少夫人大好了之后要去庙里上上香,添点香油钱,驱走霉气才行!”

    叶箐箐一手搭在额头上,声音闷闷的:“全怪我自己不小心,跟霉运有什么关系……”

    期间大夫人过来了一趟,正赶上小厨房里新鲜出炉的药汁呈上来。那苦涩的味道飘散满屋,喝药的叶箐箐更是小脸都皱成包子。

    “怎么就不懂得顾好自己,现在天冷,被子定要盖密实了。”大夫人温声嘱咐道,还给带来一盒蜜饯,供她喝药之后甜甜嘴。

    又对着采芹道:“闰之好几日没见人了,箐箐病着呢,他在忙些什么?”

    听这话大夫人尚不知二少爷一夜未归,采芹瞥了床上的叶箐箐一眼,没敢答话。

    叶箐箐笑了笑道:“娘亲放心,一点发热不碍事的,喝过药睡一觉就好了。还要闰之守在床前不成,小题大做传出去让人笑话。”

    只口不提一晚上不见人的事,要她巴巴的去跟婆婆告状,这种事情还真做不来。就是要算账,也该她亲自去找裴闰之,而不是通过别人来施压。

    大夫人点点头,笑道:“你也是懂事的好孩子,自己身子也该顾着些,回头让采芹上我那拿点补品过来,病好之后调养调养。”

    昨日盈盈问的话她也听见了呢,箐箐进门一年有余,肚子差不多该有点动静了。虽说她心里巴不得看二儿子当爹,但这种事由她这个做婆婆的说出口就不一样了,所以她不能催。

    叶箐箐不知她心中所思,自然是乖乖点头谢过。

    送走了大夫人,药也喝完了,叶箐箐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许是这两日才跟采芹讨论过纳妾之类的话题,加上裴闰之一夜没回来,她竟然做起梦来。

    梦到裴闰之左拥右抱,笑得见眉不见眼,身旁林公子尹公子等人一个都没落下,全在恭喜他坐享齐人之福呢!

    这就算了,叶箐箐看向他怀里的那个窈窕女子,粉衣有如桃花灼灼,一头如瀑青丝,回过身来,居然是柯盈盈的模样!

    这一下直接把叶箐箐给惊醒了,微喘着气,浑身冒汗,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柯盈盈的脸庞……

    忽的伸来一只手,抚上她汗涔涔的额际,微凉的温度,很舒服。叶箐箐抬眼望去,张着小嘴表情愣怔,竟是裴闰之坐在床畔,凝神盯着自己,没有半分笑意的那种。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箐箐张了张口,嗓子有些干哑。

    裴闰之不语,伸手把她扶起来倚靠着自己,递过一杯温水。

    叶箐箐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凑过去喝光它,两个眼睛一错不错地看向他。

    “你昨晚去哪了?”她问。

    裴闰之把空杯子放回床头柜上,回身正视她,他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诉说自己的不悦。

    “干嘛这样看着我,是我要找你算账好么!”叶箐箐被他的目光弄得,生出一股自己处于弱势的错觉。

    刚刚出了一身汗,此时也不那么难受了。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丝抽,除了有点想洗澡,她感觉还挺轻松的。

    “我没回来着急吗?”裴闰之不由分说把她塞回被窝里,声音淡淡的。

    “我……我才不着急,就是有点好奇。”叶箐箐瞪着上方的人,“你不会是在青楼过夜了吧?”

    那种地方,真的会无人陪伴独守空房?就是他肯,楼里的姑娘们甘心吗?这么一大块诱人的肥肉……

    叶箐箐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裴闰之倏地捏住了她的下巴,有点用力有点蛮横的让她注意力转了回来。

    “这样不行呢,叶箐箐。”

    裴闰之的唇角挑起一丝毫无笑意的弧度,轻声道:“采芹说你昨晚一直在等我?”

    房间里的灯火彻夜长亮,自然瞒不过外头候着的采芹,叶箐箐嘟嘟嘴,“你还好意思说,间接害我生病,赔钱!”

    “你想知道我在外面做什么吗?”裴闰之歪了歪脑袋,笑道:“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未尽之词引人遐想,叶箐箐瞬间忆起方才的梦境,顿时不高兴道:“不许你左拥右抱!”

    裴闰之温暖的指腹磨搓着她的小下巴,低低道:“尚未听到风声便笃定我左拥右抱了?那你猜猜,前些时日我从二婶嘴里听到你的事情,是作何感受?”

    啊?叶箐箐一愣,出于某种小动物的直觉,敏锐的嗅到裴闰之想要翻旧账的意思,原来这事还没过去啊……

    “那个,你知道我和高峰是清白的,对吧?”

    “我还知道你企图瞒着我。”接受到她巴巴的小眼神,裴闰之不为所动,非常的冷酷无情。“从岳母过来的那一日起?”

    这句话瞬间让叶箐箐怂了下来,他怎么知道娘亲来看她的时候村里就开始传流言了,不会是特意调查过的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下巴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打断她的若有所思,叶箐箐眉头一皱,有点疼啊……别是想开启鬼畜模式吧。

    心里吐槽着,她轻咳一声道:“子虚乌有的事情,还巴巴的跑去告诉你,你多心了怎么办?”

    “若你是这样想的,后面也无须再说下去了。”裴闰之松开了手直起身,他转过头,淡淡道:“留采芹在屋里照顾吧。”

    叶箐箐眉头一皱,呆呆地望着对方,他这是什么意思?见人转身向门口走去,显然是打算离开,忙大声道:“裴闰之,你给我站住!”

    裴闰之依言停住脚步,微微侧目,“娘子还有何事?”

    “你曾说过我不坦诚,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叶箐箐一把掀开被子,下床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敞开了说。”

    才拆掉绷带的左腿,尚不能多么用力,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一股寒意直涌上来。

    裴闰之眯了眯眼,盯着她的赤脚,“你想让我怎么样呢?叶箐箐。”

    叶箐箐也是有些冷的,身体的热度才刚退下去,她可不想再次着凉,当即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两只腿八爪鱼似得盘上去。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要让我猜,就是要教训我,我也认了。”叶箐箐决定服软,这事本就是她不对在先,不过……“前提是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哼,她可没忘记这两天某人流连花丛,昨晚甚至夜不归宿!明知道家里有个妻子在等着,未免太过嚣张了吧?

    裴闰之任由她扒拉着自己,垂眸凝视她,脸上的表情略有些高深莫测,“如我先前所说,是你不信任我。”

    “没有没有。”叶箐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知道你,你不会相信那些胡说八道。”

    “我怎么觉着你更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呢?”

    “你就是智者。”叶箐箐用脸蹭着他的胸膛,乖巧的不行。田心村那种地方,村民们没有什么判断能力,人云亦云,哪来的止于智者,别想多了好吗?

    裴闰之没说话,也不伸手扶住她,没一会儿叶箐箐就扒不住了。身体不断往下滑,她却不肯死心,硬要揽住他脖子。

    “还在耿耿于怀吗?”叶箐箐转了转眼珠子,声音软软的说道:“我错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好吗?相公~”

    她也着实反省了一下,两个人彼此的信任基于诚实,一点小事遮遮掩掩的反而留下隐患,得不偿失。下次千万不能再犯,若是对方因此误会了,以为她在隐瞒什么,岂不更糟。

    大抵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裴闰之终于伸手托住了她下滑的身子,低声道:“刚才叫我什么?”

    “相公?”叶箐箐还是第一次这样叫,感觉心里还有点小羞耻。

    “不要再让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消息。”裴闰之半敛着眼皮,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如此不爱惜自己,既然生病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惩罚你哦,小箐箐。”

    叶箐箐闻言一惊,说好算了的,又说要惩罚她,哪有这样的?“你还没告诉我,你昨晚陷在哪个温柔乡里呢!”

    “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酸~”裴闰之的眼角总算有了些许笑意。

    叶箐箐轻叹一声,“还不许我问吗?刚才我都坦白并且道歉了。”

    “不,你还有事情瞒着我。”裴闰之摇摇头,直接戳破了她的话,把人放进被窝里,他道:“再折腾得自己又病又伤,绝不会轻饶你。”

    啊……叶箐箐卷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坨,在大床上滚来滚去,他指的是什么事瞒着他?

    突然想到了什么,叶箐箐仰起脖子看向他。

    没有多加犹豫的,她握住裴闰之的手,与他一起闪身进入空间。

    “这是我最后一个秘密了。”她道,也是最大的一个秘密。

    原本古香古色的寝室,忽然变成风光秀丽的原野,而且温度宜人,半点不觉严寒。任是淡定如裴闰之,此刻也不由睁着眼惊愣在原地。

    220 记账

    叶箐箐选择告诉他这件事情,也有自己的思量。一来是基于对裴闰之的信任,二来自己守着一个秘密这么多年,有许多好东西也不敢轻易拿出来分享,确实够累的。

    空间再好,若不能让它的价值发挥出来,岂不暴殄天物。而他是自己的另一半,吃住都在一块,背着他如何享用这等好物。

    裴闰之一手揽过她,把脸埋在她脖颈处,轻吸一口气,笑道,“小箐箐的味道来源于此。”

    啥?叶箐箐缩了缩脖子,有点痒呢,他说的味道是什么意思?

    想起以前好似也说过这种话,只是当时她没有深想,如今看来真的有味道不成?

    空间里温暖如春,他们身上这衣服便显得太过厚重了,没一会儿就热了起来。

    裴闰之一边解下外袍,一边揽着她,“方才你说任我处置,现在……我有一个主意~”

    “我什么时候说任你处置了?”叶箐箐一瞪眼,别偷换概念好不好!“在下万分不想听你的主意,谢谢。”

    小溪流边上是一块不大的菜地,绿油油嫩生生的,长势喜人。再远些望过去,一片芳草萋萋,还能见着红红的花丛,那是玫瑰花。

    叶箐箐的空间可以说是非常原始,没有过多的人工痕迹,顶多就是放置一些小锄头和小炉子小板凳,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她倒是想在这里弄个小茅屋啥的,问题是自己没有盖房子的能力,也没有机会留在空间里过夜,这事也就想想而已。不过鉴于以前曾经在路上受冻,她后来就在空间里放了好几套衣服,以防不时之需。

    如今看来是派上用场了?叶箐箐大梦一场出了一身汗,身体粘腻着呢,正好趁机洗一洗。

    若这不是空间里的水,她也不敢才退烧就洗澡,抵抗力下降很怕受凉的。眼前这泉水充满灵气,略带治愈功效,洗一洗对人更好。

    貌似裴闰之也有沐浴的意思,在她还没动手的时候,先行替她解了腰带。

    “我要在这里抱你。”他道。

    叶箐箐一惊,立马捂住胸口,控诉道:“你这个禽兽!也不看看你妻子我大病初愈奄奄一息……这还下得了嘴!说吧,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大病初愈奄奄一息?”裴闰之似笑非笑的挑起她的下巴,“娘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为夫只想抱你下水罢了。”

    “……”

    妈蛋说那么有歧义的话,还怨她想多了?叶箐箐面无表情的瞥他一眼,伸出手道:“那么就有劳相公了。”

    鸳鸯浴谁怕谁啊,就看谁先忍不住咯,叶箐箐躺在裴闰之的臂弯里,一边不怀好意的琢磨着。

    裴闰之却忽的停住脚步,低头看她:“那个小人参精呢?它能自由进出这里?”

    要是他不说,叶箐箐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这个胖娃娃,摇摇头道:“我带着他才能进来。”

    她没告诉他蒹葭的本体埋根在这里,毕竟这是小人参精的事情,即便裴闰之不会起恶意,但她也不做那大嘴巴。

    “他跟着无非玩得愉快,压根把我抛之脑后呢!”叶箐箐也有些时日没有见着他们了,怪想念的。

    裴闰之抿唇一笑,“小箐箐的际遇当真有趣。”

    他没说的是,一开始在街上闹哄哄的,一眼注意到的是那火红的玫瑰,随后才是她那小身板。当时的她非常瘦小,脸上也坑坑洼洼的,当真毫不起眼。

    后来他们有了生意往来,一家子朴实倒挺好相处,也不知从何时起,他注意到她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兴许只他一人嗅到了,芬芳而又舒服,如她的性子一般,逗弄起来格外有趣。大概这就是好感的来源?原本只是逗她玩玩,后面也不知怎的,就这样娶回家了?

    “这真是无解的问题……”裴闰之轻声低语。

    叶箐箐没听清那句莫名的自言自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李鱼生要跑路了,她该怎么挽留住人家?

    把这事跟裴闰之一说,原以为能得帮忙解决一下,谁知人半点不着急,慢悠悠道:“如何让底下人踏实地跟随你,小箐箐还有得学。”

    “这……给他画大饼?”描述自己往后的庄园是何等壮阔?叶箐箐颇为苦恼,这显然有吹牛皮的嫌疑。

    “鱼生此人耿直,若是心底不看好你,也不会表面上与你虚与委蛇。”裴闰之把两人衣衫褪尽,撩起清凉的溪水浇在身上。

    适宜的水温,浸透你的四肢百骸,叶箐箐有好几日没这样泡在水里了。因着腿伤都是擦澡,此时除去绷带,腿脚的药包也摘了,没有外伤下水无碍。

    裴闰之的双手全程就没离开过她滑嫩的身体,一边还故意笑道:“冰肌玉骨~小箐箐这样一身好皮肉,当真是便宜我了~”

    他略显轻挑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叶箐箐努力别开头:“跟你说正事呢!”

    “开春后泰然商行便要入驻清士楼,届时七秀坊顺势开过去,你总该有自己的耳目监管那边的情况,鱼生是不错的人选,但看他愿不愿意了~”裴闰之轻描淡写的把问题丢回去,半点没有替她出手的意思。

    “清士楼距离石安城有多远?”

    “走水路快得很,只需六七日便可抵达。”

    这个地方说来也有点意思,原本不叫清士楼的。因着前朝出了一批不怕死的文人,跟前朝皇帝死磕着,为挽救一方百姓壮烈牺牲了,后面才改名为清士楼。

    兴许是受这起事影响,那里出状元的几率也特别大,都说是学子宝地呢。不少读书人家里有条件的都会去那里租宅子苦读,同时诗画一类的活动也不少。

    以文会友啥的,不就是那些书生最爱的嘛,年轻人多了自然就热闹,还别说临近天子脚下,是进京的必经之路,繁华程度可想而知。

    清士楼是裴闰之筹谋已久的第一站,叶箐箐的七秀坊必然要跟随泰然商行的步伐一同进驻,店里的储备人员已经差不多出师了,如他所说,就差一个视察的管事。

    毕竟她一人能力有限,需要有人在旁协助,汇报总结,才能事半功倍。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叶箐箐也觉得李鱼生此人,行事能力很不错。重要的是性情耿直,不需要跟底下人玩花花肠子,省心许多,所以还是不能放他走。

    许是体谅到叶箐箐的身子,这个鸳鸯浴到底没能擦枪走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裴闰之的自制力还是很强的。

    离开空间之后,叶箐箐被按回床上休息,尽管退烧了,当晚那一碗苦哈哈的药汁还是免不掉的。

    裴闰之告诉她,近日结识了一个不着调的大人物,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流连烟花之地。是以他在一旁陪同,才不免进出那些风月场所。

    大人物?这个词从裴闰之嘴里出来,叶箐箐还是挺好奇的,“你有求于他?”

    “自然是有所图谋,”裴闰之并不否认,道:“虽说对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并不难猜。”

    啥?什么人哦居然还要隐瞒身份,叶箐箐更加好奇了:“那你就知道自己猜出来的是正确的?”

    裴闰之笑了笑,“从京城而来,有八成把握。”

    京城哦!难不成是什么皇帝王爷之类的……叶箐箐一瞬间脑补了很多,随后又被自己一一否定掉。皇帝新登基不久,国家还在敌国铁蹄威胁之下,脑子有坑才会玩什么微服私访。

    以上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大人物的身份是什么呢?

    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若是那人跟皇室宗亲有关,先帝才驾崩几个月,明令禁止奏礼乐,他们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寻欢作乐,不是找抽吗?

    “此事为夫一人操心就够了。”裴闰之替她掖好被角,挑唇一笑:“惩罚先记在账上,待小箐箐全好了再说~”

    ……真希望你能选择性失忆一下。

    叶箐箐的腿伤好了大半,心里别提多开心,虽说不能立即活泼乱跳,但起码不是半步路走不得,被拘在屋子里这么多天,早就闷坏了。

    所以说,只有长期卧病在床过的人才会庆幸自己的健康,也只有行动不便的人更能体会自由奔跑的美妙。

    叶箐箐下地走了两圈,默默告诫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可不能再受伤了,皮肉之痛是真的很痛!

    如今首要之事,当然是去看望杨老头了,小半月没见着他,也不知水车进展如何,怪期待的。

    叶箐箐一路直奔杨老头的作坊,甫一进门就被吓着了,里头杂乱不堪的堆满木块木屑,还有锯子弄下来的粉尘状木灰四处飞扬……整一个灾难后现场既视感。

    “杨师傅?”

    这是多久没打扫了啊!不是有小徒弟柚子在帮忙吗,杨老头这人一工作起来就会忽略其它,全赖身边这小伙子照顾他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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