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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炮声轰隆狼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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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方琮珠猛的转过身:“思虞, 你怀疑暗杀刘裕之的人里边有……”

    方琮亭会做这种事情吗?她仔细想了想见到这次方琮亭的一切,从他与李晟言的所谓商量大事,到去苏州与父母告别。

    她还记起方琮亭对她说:“琮珠, 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走这条路, 家里的事情只能请你多费心, 父母双亲,请你多替为尽孝。”

    这条路,就是那条充满危险,满是荆棘与尖刺的路,他是决意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了, 不会再回头。

    “我不是怀疑, 我的感觉告诉我, 琮亭一定就在那几个吃面条的人中。”林思虞的手抓紧了书桌一角, 想到了车站地面上的几滴血迹——那些血应该是从革命者身上流下来的,究竟是谁受了伤?是不是方琮亭?他现在怎么样了?

    方琮珠默默的看着窗外,好一阵紧张,不知道方琮亭是不是已经逃脱, 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全无虞?

    “好在今天早晨雾比较大……”

    她喃喃自语, 有些庆幸。

    若不是浓雾,肯定会被刘裕之的卫兵看到位置罢?

    只是她依然担心, 生怕方琮亭会遭了不测, 只盼着过年的时候他能忽然现身在家里,告诉大家他一切安好才行。

    方琮珠与林思虞提心吊胆了两三日,可是一切都风平浪静,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林思虞派了小赵去警察署那边采访,用的是“跟进新闻”的借口,但是警察署那边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说案件现在不宜对外公布。

    刘裕之死了,家里乱成了一团。

    那个陪着他一块儿死掉的姨太太,尸体没有被抬进刘家,也不知道被送到了哪里去,刘夫人听闻说姨太太的尸首没找着,冷笑一声:“这等人死在外头最好,莫非还想进刘家的祖坟?”

    姨太太没了尸首,刘夫人甚至有些高兴,恨不得能将那尸首扔到垃圾堆里边去。

    正房夫人的身份被她鹊巢鸠占了这么久,刘夫人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被刘裕之给逼迫着,不能出房门半步,现在刘裕之死了,是该她出来主事的时候了。

    接了刘裕之的尸首回来,刘夫人开始操办丧事,此刻的她觉得无比轻松——上边没婆婆管束,身边没有丈夫,家财万贯,随她怎么花销,唯有不放心的两点,第一是长子刘凤来还只是在市政厅做一个中低层职员,暂时还没爬到带长字的位置——中国人都喜欢论资排辈,即便刘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才干过人,即便刘裕之在市政厅里权势颇大,可刘凤来依旧还只是中层,没能钻到高层里边去。

    现在失了刘裕之的扶持,只怕是这条路更不好走了。

    刘夫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摆放在灵堂里的棺木,心中愤恨不已,刘裕之在世人眼中是个狠辣角色,为何就没有把儿子给扶上去?

    另外一件让她放心不下的便是刘美欣。

    在玛利亚教堂清修了这么久,她似乎真的把一切都抛下了,刘夫人派下人去给刘美欣送信,说她父亲过世,让她回来守灵,结果刘美欣头也没有回,只是在那里继续她的《圣经》。仆人站在那里等了许久,刘美欣停了念诵以后,这才冷冷清清道:“你且回去罢,我已经皈依天主身侧,不会再涉足尘世的。尘归尘土归土,是个人都会有这一日的,他已经回归到了天主身边,这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情,不需要什么哭哭啼啼的守灵哀悼,我会替他祈祷,希望他能进入天堂。”

    下人回来和刘夫人说了刘美欣的回复,刘夫人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亲过世,做女儿的竟然不回来看最后一眼,这心也实在是够狠。她拿了手帕子擦了擦眼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百年之后,刘美欣会不会来见她最后一面?

    “美欣……”刘夫人拿着手帕不住的擦着眼睛,心里酸溜溜的一片。

    自己那么疼爱她,她应该会来看望自己的罢?

    正坐在那里垂泪,忽然间一个娘姨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夫人、夫人……”

    见着那娘姨神色慌张,刘夫人赶紧坐直了身子:“何事?”

    “后院的姨太太们……”

    娘姨小心翼翼的觑了刘夫人一眼:“姨太太们都不见了!”

    “什么?”

    刘夫人惊诧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今天早上刚刚和儿子刘凤来商量了一下如何处置那些姨太太,刘凤来觉得这些姨太太养着是累赘,要把她们赶走:“以前是父亲要把她们弄着放在家里,每一年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在她们身上,现在父亲已经过世了,就没有必要再出钱养她们了。”

    刘夫人觉得言之有理,虽然想要在姨太太们面前耍耍威风,可是要花钱养着这一堆女人真不合算,而且看到她们,刘夫人心里免不得会觉得郁闷,想到当初刘裕之一个两个把人抬进家门的事情。

    不如就把那些姨太太给打发干净。

    刘裕之的尸体进门,刘夫人忙里忙外,头晕脑转的,没顾得上去管后院里那一堆姨太太,今日与刘凤来商议以后,打算将人喊到灵堂这边来,让她们在刘裕之灵前磕上几十个响头用以感谢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再将她们和她们的子女赶出去,可是没想到她们竟然已经自己走了?

    刘凤来扶住了刘夫人:“母亲,稍安勿躁,咱们到后院去看看。”

    母子两人走到了后院,这是一个四合院,中间栽种着绿树红花,这个季节已经见不到红花,树上倒还是有一些绿叶,显出了几分生气。

    院子里没有一点响动,站在院子中央,能听到前坪传过来的哀乐。

    刘夫人匆匆忙忙走进了二姨太的房间。

    二姨太是唱戏出身,是最风骚最受刘裕之宠爱的。

    走进屋子,刘夫人先直接上手拉梳妆匣子。

    黑色雕花镶嵌螺钿的梳妆匣摆在桌子上,幽幽的发着亮。

    拉开第一个格子,空的,再拉开第二格,也是空的,第三格第四格看了过去,都是空荡荡的,一片纸都没剩下。

    刘夫人气得手脚冰凉,等着空空的匣子,说不出话来。

    老二最得刘裕之宠爱,每年买的金银首饰什么的,不计其数,还时常给她买贵重的毛皮大衣之类的衣裳——刘夫人急急忙忙走到衣柜那边,拉开柜门,里边挂着的衣裳只有几件不打眼的,那些毛皮大衣,不管是大毛还是中毛的,全部都不翼而飞。

    这、这、这分明是卷着财物逃跑了呢!

    刘夫人和刘凤来赶紧走到了其余几个姨太太房间里去看,跟二姨太这边一样,只要是略微值些钱的东西,一件不留。

    “快,快,快去找警察过来!”

    刘夫人站在那里,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只觉得心里头一股火气,不住的在朝上边蹿。

    “母亲,现在父亲尸骨未寒,又喊了警察过来,似乎不大好吧?”刘凤来有些犹豫:“这些东西都是父亲给她们的,说起来也是她们的东西了,去警察署报案也没用,警察不会管这些事情的。”

    “这些biaozi!”

    刘夫人咬牙切齿:“竟是走得这样利落!”

    下人赶来告知刘夫人:“夫人,后院的门是开着的,那边守门的人也没见了影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夫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心里堵着一团东西,不住的朝上边拱。

    “母亲,咱们回灵堂那边去罢,左右是要把她们打发掉的,现在她们自己走了岂不是很好?您也别多想了。”

    刘凤来倒是想得通,父亲给姨太太的那些东西,难道还能从她们手里强行抢夺过来不成?就算是用强,姨太太们出去一张扬,自家的颜面都要丢得干干净净了。

    有住宅,有金条,还有一些商铺,够母亲与他这一家人开销的,舒舒服服过后半辈子,总比整日里去吵吵嚷嚷的好。

    刘夫人却是没有刘凤来这么心宽,一想到那些被卷走的钱财,她就难受。、

    在刘裕之的灵堂前边坐立不安的坐到中午,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这一年来刘裕之只是宠着那个后边来的小七,也不知道给了她多少钱多少商铺?那小七是接管了她的位置,家里进账什么的都要过她的手,她有没有将财产转移给了别人?

    想到此处,刘夫人便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急急忙忙朝刘裕之的书房跑了过去。

    刘裕之书架的后边墙上,放了个保险箱,家里的田产房契金条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放在保险箱里。

    她用力推书架,推了好半天,书架也纹丝不动。

    只能折回身去,让刘凤来带着下人来帮忙。

    刘凤来听说要把书架挪开,有些奇怪:“母亲,好端端的,搬书架干嘛?”

    “你别管这么多,先把书架挪开再说。”

    刘夫人有些着急,以前这书架好像使点力气就能推开一点点的,这次怎么她就弄不开了呢?

    下人们一起把书架抬到旁边,刘夫人让他们出去,抓住刘凤来的手走到那堵墙边。

    她伸出手去推墙壁,刘凤来看着她那模样就有些奇怪:“母亲,怎么了?这里还有暗格不成?”

    刘夫人指着那堵墙道:“风来,这里有个保险柜,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放在这里哪。”

    刘凤来听了也来了兴趣,帮着刘夫人敲墙壁,看看那边发出的响声空一点。

    “母亲,瞧着是一堵实墙啊,好像没有做空的地方。”

    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刘凤来有些沮丧,这哪里有什么保险柜的踪迹啊?都是一块一块的砖头,砌得实实在在的。

    “我在这里开过保险柜的,以前你爹买了一批金条回来,是我和他一起放到这里边的,没错,我记得很清楚。”

    刘夫人一双手在墙壁上乱摸,额头上的汗珠子不住朝下掉。

    “去了哪里?哪里去了?”

    她记得特别清楚,那个保险柜只到腰部的位置,放东西进去的时候还要弯着腰。

    可是整面墙摸了个遍,也没摸到昔日那个开关——原来墙上一处地方有个小小的凹陷,手指伸进去用力一板,就能把盖在上边的木板给撬起来,木板后边是一个保险柜,打开铁门,里边是一个大箱子,存放着房契地契金条贵重首饰之类的东西。

    刘凤来想了想:“母亲,你生病的这一年里,父亲曾让人过来重新弄过房间装修,是不是他借这个机会把保险柜移了个位置?”

    刘夫人眼前一黑:“移动位置?他为何要将保险柜移了位置?”

    刘凤来也觉得这事情很纳闷,好端端的,移动保险柜做什么呢?

    “莫非是七姨太唆使他这样做的?”刘凤来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是她,肯定是她!”刘夫人咬牙切齿:“一定是这个狐狸精撺掇你爹把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她了!”

    刘凤来心中一凛,若是这些东西真的都给了七姨太,那他们以后就要过穷苦日子了——就连这幢宅子的房契都没有,怎么能住得安心?

    万一七姨太还有家人什么的,把房契这些东西都给了家人,人家拿了房契来收房,那他们住到哪里去?

    “是不是老七根本就没有死,她趁机带着保险柜里的财产跑掉了?”刘夫人几乎要站不住脚,抓着书架的手都在发抖。

    “母亲,七姨太是真死了,我在医院里头看到她的尸体了,可是那时候我满门心思都在爹身上,没有注意看她,也不知道谁把她的尸首接走了。”

    “阴谋,肯定有阴谋!”刘夫人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眼睛前边已经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父亲应该不会这样糊涂的,母亲,你且不用这般着急。”

    刘凤来见着刘夫人似乎要倒了下去,赶紧踏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口里说着话来安慰她,可这时候心里头却也在打鼓,有些捉摸不透这里头的奥秘。

    刘夫人眼睛翻了个白眼,最终晕倒过去。

    刘夫人被送去了广慈医院,医生诊断是脑梗塞。

    经过抢救以后,刘夫人保住了一条命,可是却失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双腿不能走路,只能每天躺在床上或者是坐着,要是想走动,还得两个人扛着她才能到处走,她说话也含糊不清,要是说得着急了,没人听得清他说的是什么话,总要有个人时时刻刻的守在她身边。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刘裕之的葬礼也就没有大操大办,在家中捱过五日以后便送着上了山,刘凤来回到家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刘夫人说的那个保险箱。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才行,全家的财产可都在那里边呢。

    发动了所有人手来找,可是遍寻不获,刘凤来有些焦躁,心里头暗自琢磨,是不是真被七姨太给暗地里拿走了。

    可是七姨太的来历他一点也不清楚,刘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任何信息,除了刘裕之。

    然而刘裕之已经死了。

    就在刘裕之冥思苦想七姨太的来历时,答案终于来了。

    一月二十八日这天,日本军队忽然向闸北的十九路军发动进攻,理由是日本子民被中国人杀害,然而中国人却包庇凶犯,拒不交出凶手。

    刘凤来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七姨太是日本人。

    父亲刘裕之亲日这事情他知道,难道是他把家中财产拿给日本人去表忠心了?若真是这样,还不知道这幢住宅能住多久呢!

    好在刘夫人自己还有一些贵重的金银首饰和银票,她的嫁妆除了分给刘美琴与刘美欣之外还有不少剩余,虽说不能像父亲在世时那般富贵,可是要拿了过富足生活还是绰绰有余。

    刘凤来赶紧将刘夫人房里贵重东西整理了,去花旗银行那边开了个私密户头,把这些贵重的东西都存到了银行里,这才放了心。

    上海街头此刻却混乱成了一片。

    二十八日晚上十一点多,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公共租界北区的北四川路西侧开始,进而占据了淞沪铁路,并且继续向前推进。到了天通庵车站的时候,十九路军奋起反击,一场恶战爆发。

    整个上海民心惶惶,不少富人家筹划着出逃,只是现在铁路已经被日军占领了一大段,而港口每日的船只有限,且三四天里的船票早就已经售罄,故此很多人家打点好了包裹却没办法动身,只能差了下人在码头售票点通宵排队守着,只要有票出来就赶紧抢着买。

    “雅茗,怎么还不收拾行李?”

    盛安生走到女儿房间,见着盛雅茗正拿了毛笔在写字,不由得着急:“咱们家得赶紧离开上海才行!”

    盛雅茗抬头,嘴角挂着微笑:“父亲,你难道不准备到家里过年?现儿都腊月二十多了,就几日要过年了。”

    “现在谁还有心思想着过年的事情?保命要紧!”盛安生走过来,伸手去拿她的笔:“你还在写什么东西呢?”

    盛雅茗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坚定的目光:“父亲,你带着母亲和哥哥们走罢,我要留在上海,我哪里也不去。”

    “什么?”盛安生大吃一惊:“你留到上海作甚?这里兵荒马乱的,要是日本人打了过来,烧杀抢掠……”说到此处,他不敢再往下边说,他的女儿是全家的心肝宝贝,要是万一被日本人侮辱了去……盛安生闭了闭眼,实在不敢想下去。

    “父亲,我要与俊飞一起并肩奋战!”

    盛雅茗指了指书桌上的几个字:“这是我们复旦大学组织的青年学生联盟会,特地去声援十九路军,声援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我们要组织上海的老百姓为军队送饭送水,帮着抬伤员,我们要联合起来,保卫上海,捍卫中国人的尊严!”

    “唉,胡闹,真是胡闹!”盛安生目瞪口呆:“这事情轮得到你来插手吗?这不是你一个女学生做的,要做也是那些男学生去做啊!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掺和战争了?”

    “不,父亲,你错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每一个中国人都要参与进来,我们要与我们的国家共进退!”盛雅茗说得很坚定,她提起笔,继续在剪好的白色方纸上写下斗大的毛笔字“爱”。

    盛安生见着她不急不躁的样子,实在有些吃惊,又惊又气,跟在盛雅茗旁边打着圈圈:“雅茗,昨天日本人已经把闸北给炸了,你难道不知道?商务印书馆都被夷为平地了!□□的威力谁能抵挡?你在路上走,说不定天上就扔□□下来,这也太可怕了!”

    “我知道啊,他们虽然轰炸了闸北,可还是没有能把车站抢到啊!”

    盛雅茗停下笔,退了一步看了看那些写好的毛笔字,脸上露出了笑容:“父亲,你放心罢,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们走便是,别担心我。”

    “嗐,你这孩子!”

    盛安生着急得转来转去,唯一的一个女儿,如何不心疼她?

    “父亲,你连船票都没买到呢,在这里着急也是白搭!而且我跟你说啊,千万别买去日本的船票,咱们两个国家都打起仗来了,到日本还能过舒服日子吗?要走也是去香港,那边安全一点点,到香港停几日,可以去英国或者美国,这是两个世界强国,日本人不敢跟他们动手的。”

    盛安生默默的听着,没有出声,盛雅茗弯腰将那一堆写满字的纸抱了起来。

    “你要到哪里去?”盛安生赶紧追着过去问。

    “我去找琮珠!”

    盛雅茗朝盛安生挥了挥手:“父亲,你别担心我,你去安慰母亲罢,让她别太着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下楼跑到自己汽车旁边,开了汽车就朝外边跑,盛夫人从楼上听着汽车发动的声音,赶紧开窗户,见着盛雅茗开了汽车朝外边走,不由得大惊失色,拼命的朝下边喊:“雅茗,。雅茗,雅茗你要出去作甚?”

    盛雅茗从车窗里探出头,冲着盛夫人挥了挥手:“母亲,我去找琮珠!”

    盛夫人冲着看门人拼命打手势,可是那人却一点也没领会到她的意思,见着盛雅茗的汽车过来,赶紧给她开了大铁门:“小姐要出去啊?”

    盛雅茗笑着点头:“是啊,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家守好大门。”

    那下人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盛雅茗开车出去,一脸惊诧:“也不知道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盛雅茗来到江湾时,方琮珠的横幅已经做好了,用的是方氏织造最好的红色缎子布,上边白纸黑字特别醒目。

    她站在起居室里,看着盛雅茗的汽车渐渐的开了进来,心里百感交集。

    一二八事变,历史上的一二八事变竟然真的发生了!

    如果一二八事变真的如期发生,那这就意味着现在是一九三二年,五年之后会有一次七七事变,日本将全面侵略中国。

    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可以劝着方正成与方夫人举家迁往香港,不要再留在中国,实在是太危险了。

    “琮珠,琮珠!”

    盛雅茗就如一阵风般卷了进来:“我的横幅你给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方琮珠指了指地上:“我的两幅已经做好了,浆糊什么的都给你准备了。”

    两个人一起动手,把盛雅茗的两条横幅准备好,抱着那一大堆的东西就朝外边走。

    李妈追了出来,有些惊慌的看着她们两个:“大小姐,盛小姐,你们要去哪儿啊?”

    方琮珠回头,冲她安慰般的笑了笑:“李妈,你别担心我,我是去找姑爷呢。”

    “哦,哦……”李妈有些忧愁的看着方琮珠:“你要叮嘱姑爷小心一点啊,外边打着仗呢,别给伤着了。”

    “李妈,你别太担心了!”盛雅茗很开心的挥着手:“有我们英勇的中国守军在,上海不会有事情的!”

    两个人每人开了一辆车去了复旦大学,联盟会里的学生们正聚集在门口,大家都在大声的说着话,声讨日本人的罪行,见着盛雅茗与方琮珠开车过来,都纷纷围拢过来:“准备好横幅了吗?”

    盛雅茗点了点头:“准备好了,咱们拉着横幅朝前边□□,走路去闸北区,给我们英勇的十九路军鼓劲加油!”

    “好!”

    学生们拉开横幅抖了抖,有人拿了竹竿和绳子过来,将两头扎得牢牢的,两个男学生每人抓住一根竹竿将横幅展开,那一抹鲜红就在复旦的校门口展开。

    “来来来,咱们站到横幅后边,挥着小旗帜朝前边走!”

    一个学生手里拿着一大把小旗子走过来,每人发了一只,众人摇动旗帜跟着那几条横幅一起朝前边走了过去。

    方琮珠走在人群里,与盛雅茗站在一处,两人挥动着旗帜,跟着前边的男生喊口号。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爱我中华不畏列强、十九路军英勇无畏!

    她跟着众人大声喊着口号,忽然间有一种自豪。

    为什么方琮亭会如此热血,她现在有些理解。

    林思虞正在闸北进行战地采访,白俊飞正在闸北与士兵们守护着防线,而她与盛雅茗也在为国难当头的中国做出一点自己能做的事情,这让她觉得很自豪。

    中国,现在是苦难的中国,百姓会在苦难里挣扎着,直到迎来光明的那一天。

    □□的队伍沿着街道朝前行进,不断有人加入他们的队伍中来,这支队伍越来越长,跟着喊口号的声音也越来越嘹亮。

    “日本人滚回日本国!”

    “中国人民站起来,不能受日本人欺凌!”

    口号声特别响亮,似乎要冲破云霄,整个街道仿佛成了喧嚣的海洋。

    一阵警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领头拿横幅的学生并没有被这阵声音惊住,他们继续带领队伍朝前行进,不住的带着大家喊出振聋发聩的口号。

    几辆警车渐渐的驶到了他们面前,众人根本没朝警车看一眼,继续朝前□□。

    “国难当头,起来救亡!”

    有人冲着路边的警车高声喊了一句。

    跟在后头的人跟着声音响亮的高声呼喊:“国难当头,起来救亡!”

    “誓死不当亡国奴!”

    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句,忽然间□□队伍猛的振奋起来,大家都拿了这句话反复的吼了出来,瞬间,就如海面上忽然起了狂风暴雨一般,鼾声一阵接一阵的,犹如波涛肆意的拍打着海岸,发出阵阵回响。

    这响声特别大,就如同要把一切都撕碎毁灭,狂暴的拍着这天地间的一切。

    警车上跳下的警察们张大嘴看着学生们带着上海的老百姓们朝前边行进,手里拿着警棍,可谁也没有朝前边走。

    “回去,你们快些回去!”

    有一个胖乎乎的警察似乎是当官的,他坐在警车上冲着那些警察指指点点,让他们拿了警棍出来靠近□□的队伍:“你们这是怎么的?还不快些把那些学生赶回去!”

    方琮珠瞥了那人一眼,嘴角撇了撇。

    那人好像是她的公公林书明。

    那次还是在百乐门前边见到的他,搂着一个舞女笑得正欢。

    平常这位林局长都不怎么出来,镇压学生□□倒是威风起来了?

    “林局长……”几个警察皱着眉毛望了望学生们朝前边行走的身影:“学生们是在反对日本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日本人现在正在攻打闸北啊!”

    林书明拍着车窗喊:“上边让我们把他们赶回去,我们还能怎么样做?赶紧赶了回去就是了,啰嗦什么呢?”

    几个警察低头答应了一句,拿着棍子就朝学生们冲过去。

    这时候路边人群里挤出了好些身高体壮的汉子,他们一伸手就把警察的警棍给抓住:“怎么了怎么了?你们这些黑皮狗是要对付学生了?人家□□想日本人示威涨中国人志气,你们不支持,还要反对?”

    警察哑口无言,一张脸通红。

    “你们这些披了人皮的狗!我们青帮都看不下去了!”为首的一个汉子举起了碗钵大的拳头:“你们再敢来滋事,青帮不会放过你们!”

    盛雅茗激动的拉了拉方琮珠的衣袖:“琮珠,那些人是青帮的!”

    青帮是上海滩有名的黑道势力,就连他们都来支持□□,可见民心所向。

    □□队伍渐渐前行,穿过上海的大街,来到了闸北。

    此刻已经逐渐平静,没有听到枪炮的声音,用沙包堆起的防御工事上,机关枪架起在那里,有战士们守卫着。

    防御线一侧,不少战士瘫倒在地上,额头上渗着汗珠子,不住的在喘气。

    见着□□队伍过来,战士们的情绪高涨,大家按着地面站了起来,冲着上海的百姓学生挥手。

    “你们辛苦了!”

    有人拎着木桶朝士兵们走了过去,木桶里是刚刚作出来的包子,虽然有纱布盖着,可还是没了热气——毕竟在街道上走了这么久,寒风呼啸,一丝儿热气都没了。

    盛雅茗拉着方琮珠的手朝防御工事那边走过去,才走到附近,有士兵将她们拦住:“两位小姐,你们不能再往这边走了,危险。”

    “我们来找我们至亲的人。”

    盛雅茗指了指方琮珠:“她的丈夫是《申报》派过来的战地记者,我的……”她的脸微微一红:“我的未婚夫是淞沪警备司令部的白俊飞参谋,奉命调到了闸北这边协助你们十九军作战,我们俩想过来探望他们。”

    “原来是白参谋的未婚妻啊!”

    那两个士兵瞬间客气了不少:“我带你们去找白参谋。”

    在防御工地不远处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这就是十九军的临时指挥部,士兵带她们俩走到附近,让她们站在那里,自己跑到里边去找白俊飞与林思虞。

    盛雅茗与方琮珠站在那里,看着棚子里一群人晃来晃去,两个人都有些兴奋。

    “琮珠,十九军的蔡将军肯定也在里边!他们说他很热血很有英雄气概!”

    方琮珠笑了起来,盛雅茗真是有英雄崇拜情结。

    “俊飞也是英雄!”盛雅茗开始表扬自己的未婚夫:“日本人才开枪,他就主动申请来十九军支援,得了批准才给我打电话,说可能我们的婚事要推迟了,要把日本人赶出上海去再说。”

    她骄傲的昂起头,眼里闪着一丝得意的光芒。

    没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雅茗,你怎么来这里了!”白俊飞见着盛雅茗,吃了一惊:“你赶紧回家,这里很危险!”

    盛雅茗摇了摇头:“不,我要到这里呆着,我要和你一起保卫上海!”

    “真是胡闹!”白俊飞的眉头拧在一起,看了看方琮珠:“林太太,你不应该来这地方的,这是战场,你们不合适到这里,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这里很安静!”盛雅茗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防御工地:“日本人是不是在那边?他们是不是不敢再和十九军作战了?都没听到枪炮的声音。”

    这句话刚刚落音,忽然就听到了一阵噪音。

    白俊飞脸色一变,拉着盛雅茗朝地下扑倒:“日本的飞机过来轰炸了!”

    防御工地上的机关枪调转枪口朝天空开始扫射,日本的飞机不敢靠得太近,高高的盘旋了一圈,丢下几枚□□,又飞掠着朝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轰隆隆”的声音炸响,有一枚□□丢得比较近,掀起了一阵巨浪,不远处的泥土与尘埃冲了上去,又猛的落了下来。

    盛雅茗赶紧闭上眼睛,可还是有尘土迷住了眼,她的眼泪水流了出来,从脸庞上流出了一小条沟壑。

    方琮珠赶紧从衣兜里拿出了手帕给她擦眼睛,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头发上脸上都是灰扑扑的一片。

    白俊飞拉着盛雅茗站了起来,伸手给她拍了拍灰尘:“雅茗,你快些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他看了看方琮珠:“林太太,林先生刚刚才回《申报》,你可以去那边接他一块儿回家去。”

    方琮珠忙着拍打自己的衣裳,用手帕擦了擦脸,又擦了擦头发,白色的手帕这时候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

    “雅茗,咱们走吧。”

    知道林思虞已经回去,方琮珠这才放心,她着急去找他,着急想与他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与安排。

    盛雅茗恋恋不舍的看了白俊飞一眼,猛的扑了过去,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俊飞,我爱你。”

    她温热的嘴唇贴在白俊飞的脸色,不住的在他嘴唇边逡巡。白俊飞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刮胡子,新长出来的胡茬就像小刷子一样刷着她的脸孔,让她觉得有些微微的痒。

    “雅茗,我也爱你。”

    白俊飞一把抱紧了她,嘴唇就如天空里的鹰隼冲下来擭取猎物一般,猛的噙住了她的嘴唇,两个人缠缠绵绵的纠结在一处,好像难分难舍。

    方琮珠默默退到了一边,把地方留给了他们两个。

    没有多久,盛雅茗追了过来:“琮珠,等等我。”

    回头一看,那边已经见不到白俊飞的身影。

    “走不走?”方琮珠冲她笑:“不想走你就留着。”

    盛雅茗叹气,带着一丝丝甜蜜:“白俊飞说战争让女人走开,非得让我回去。可是……我还是想留在这里陪着他。”

    “这里太危险了。”

    方琮珠拉着她朝后边走,心里努力的回想着历史上一二八事件什么时候结束。

    可惜她是理科生,根本没兴趣去钻研历史上的这些事件,一二八还是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好像并没有写终止时间,记得持续了几个月,双方最后签订了一个《淞沪停战协议》,但是这场战争给上海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几个区的商户与民房被毁,同济大学和复旦大学都被轰炸。

    如果这场战争要持续几个月,是不是赶紧趁早将父母送到香港去?趁着自己要开学的时候,一家人全部转移?

    方琮珠皱着眉头正在想这件事情,忽然听到身边盛雅茗惊喜的叫出了声:“琮珠,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她的目光扫视过去,那边有一群穿着白色衣裳的人正在忙忙碌碌,胳膊上还带着袖章,印着一个红色的十字架。

    “琮珠,我可以到这里做护士,可以帮助抬伤员什么的!”盛雅茗眼睛里有一种闪亮的光芒,脸上跟着亮了起来:“我要在这里守着他,我和他一起战斗!”

    “你确定要这样做?”

    盛雅茗很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确定!”

    “那……你得回家跟你父母说一句才行啊,要不是他们该有多么担忧呢?”方琮珠拉着盛雅茗朝回走:“咱们先回去吧。”

    “不,我回去出不来了。”

    盛雅茗挣脱了她,飞快的朝那群护士跑了过去:“琮珠,麻烦你去和我父母亲说一声,就说我在闸北这边做护士,暂时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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