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节
。再往前追溯,确诊抑郁症后他们就很少做,更没有像今天这样在窗帘大开的白天做。
刚躺下时,阳光正好晒到脸,让周文菲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过这么久,她已经接纳喻文卿的知道和不说,也明白自己当时处于情绪的崩溃期,很多问题想偏了,以至于一直找不到正确答案。
但她还是想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纯洁点的床上形象。
她不敢睁开眼看喻文卿,还咬紧牙床,不要自己哼出声来。越压抑,身体越敏感,她需要做点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于是扭头看向大窗,夕阳正在下落。
被喻文卿拉进卧房时,她清楚地看见,洁白的被褥上有一半的光辉。床铺晃动,它溜到地板上,渐渐后退,到了窗下的书桌腿那儿。
身体感知到一阵温热潮湿,喻文卿趴在她的肩窝里喘息。
周文菲有遗憾也有满足,遗憾自己赤/裸裸躺在喜欢的人的身下,还像个被无形的裹布裹着的木乃伊,满足喻文卿起码在她这里爽到了,这个时候的他,放下所有的攻击和防备,柔软像个小孩。
她抱着他的肩背,亲吻他的耳廓。
喻文卿偏过头要来咬她:“周文菲,你下次做/爱敢这么心不在蔫,我打扁你。”
他以前从来不叫她周文菲,现在生气或是威胁她时,会叫。
她撇头,看见那点光也悄然地溜走了,像个顽皮的小孩,于是吐吐舌头:“都已经被你压扁了,还想怎么打扁?”
喻文卿揽着她腰起来:“去洗澡。”
“你先去,我躺会。”周文菲不想解下手上的护腕。
“以后做之前先上跑步机跑两千米去。”
“为什么?那不更累?”
“想让我不上你是不可能的。”喻文卿爬起来,“适当跑步能增强你的体质和性/欲。”
他洗得很快,裹着浴巾出来,头发上水珠还在滴,已点根雪茄抽,脸上餍足之色未散。挑眼看,周文菲半靠在他的床上,秀发披着,香肩裸着,还是那个天真又诱惑的女孩子。
只不过,她正在一下又一下地按摩失去知觉的手指。
喻文卿眼神一暗,手指夹过雪茄,把烟灰抖落:“我小时候在我舅公司看到个手掌全断的人,最后接起来也还能有点用。安安分分地跟着我,我会找康复师,帮你做康复训练。”
周文菲微微一笑。她和喻文卿还能有这样的默契,大家都绝口不提“复合”的事。她也终于等来了现阶段最适合的身份——“安安分分跟着我”。
喻文卿要带她出去吃饭。
“好,”她掀开被子时动作一顿,“我没有衣服穿。”
想起另一个没衣服穿的夜晚。时间在某处突然地折叠,未来回到了过去。就那么一下,不觉得苦涩,还有点甜蜜。
抬头看喻文卿,他也想到那里,过来狠狠亲她一口:“你就是一辈子在我床上裸着的命。”
他前后两任的秘书为了成全这样的命,都要做很多不在职责范围内的事。他给汪明怡打电话,周文菲提醒他:“还有紧急避孕药。”
喻文卿在荔山的别墅已经装修好了,但一个人住还不如在酒店呆着。等到周文菲回来,他便带人搬过去。
青砖砌的院墙把院子和两层的别墅围得严实,外面走过,什么也看不到。
谢姐过来开门,热情地招呼:“菲菲,你回来了。”帮她拎手上的行李,“快进来。”
之前在公馆,周文菲可不敢和她建立什么感情,怕付出了,人在背后骂她“婊/子养的”。今天她还愿意笑脸相迎,心中也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谢姐,你好。”
“客气啥呀。”看到喻文卿还坐在车厢里打电话,谢姐笑道:“你等喻总,我先帮你把行李拿进去。”
周文菲站在院门口,看石阶路的两侧是修剪整齐的草坪,草坪的那一端,挨着宅邸的墙有茂盛的花圃,一眼看去都是魏凯芳喜欢的颜色鲜艳、花型繁复的花,有茶花有海棠,自然有她最喜欢的玫瑰。
视线被一栋两层的长方形建筑遮挡,灰白色的外立面框架,配落地的玻璃门窗,窗后是清一色的银灰色内帘。是喻文卿喜欢的——不要一点多余修饰的风格。
喻文卿走过来,下意识去牵她左手,触碰到左手上的护腕,两人都怔住。他先往前走,周文菲跟在后面,轻轻去拉他的手,见他没停步,那手就想溜走。
喻文卿反转手心,抓住她手走到门前。
“这房子你什么时候买的?”周文菲开口。她也很抱歉活下来还要带给喻文卿“手废了”的阴影。话音刚落,玻璃门开了,以为是自动感应门,进来后,听见一个十分柔和的女声说:“妙妙,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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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到人,周文菲诧异极了。喻文卿解释:“小咪,聊天机器人,类似于你手机上的Siri。”
“那她怎么一听我说话就知道我是妙妙?”周文菲问。她以前没来过啊。
“这有什么难的,声纹识别,”小咪生硬平直的声音压住喻文卿的声音,“妙妙,我很熟悉你的声音,我的数据库里有121条和你有关的声音,”
“够了。”受自个声音的干扰,小咪没有听到喻文卿的话,接着说:“有你的笑声,也有你的歌声,还有你睡觉时的打呼声。”
“行了,小咪,没问你,你就不要说了。”喻文卿赶紧阻止她。一个初代聊天机器人可以这么活泼?他妈的谁干的,跟总裁来这套,小心玩脱了。
周文菲望向喻文卿,他的面无表情在她看来,是想遮盖被揭穿的不好意思。她想起那句“欢迎回家”,忽然意识到那才是喻文卿的心声,顿时心酸不已。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轻易放下“被她劈腿分手”的芥蒂。可就算放不下,嘴上说着要控制她一辈子,依然对她那么好。
她一说要出院,马上就接她回来。知道她介意公馆,便换了住处。
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叫她小咪?”
“随便叫的。”
周文菲走过去,右手搂着他腰,轻声说:“因为我才是喵。”迟疑一会,左手也从他腋下穿过,碰到右手的手背,想把他整个人都搂到怀里来。
喻文卿拉着她手上楼:“带你去看看,你要生活的囚笼。”
没见过这样的人,怎么哄都哄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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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山别苑二楼走廊最东面的房间连同露台, 被改成一间五十平米的玻璃花房。屋顶是原木搭的三角顶框架,四面墙打掉外面的两面,也搭上原木。原木间的巨大空隙被数十块正方形的玻璃填充。
亚麻色的卷帘拉下来一半,不然折射进来的光线能把人晒晕。
玻璃墙下有一张白色的沙发,一个小型的茶几,和两把藤条椅。
沙发背面一人抱不过来的大花瓶里插的是散尾竹,挺拔而稀疏;正对阳光的长桌子上,摆了数十盆小巧玲珑的多肉植物;铁线蕨和吊兰随处都是。
白百合快要谢了, 花蕊成暗红色,掉了许多的花粉在深褐色的过道柜面;清香的是茉莉花, 娇俏的是黄蝉花,挂在横梁上招展的是白色满天星。
颜色最靓的, 还是茶几上白瓷花瓶里插的火红玫瑰。
比那晚的森林城堡还要漂亮。周文菲问:“不是个囚笼吗?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心思?”
“因为要关你一辈子。”
周文菲拿起那只玫瑰嗅:“你就没想过, 其实自己也被关在这里, 野兽先生?”
喻文卿笑笑:“那又怎样?小女孩子不懂野兽的心态。城堡里关着一个活生生的美女,想想就很开心。”
别苑的居住面积比公馆多出一倍,住的人也比那边多一倍。
除了谢姐, 还有一位新聘的丁姐, 两人负责别苑的日常生活安排。再多出来三位, 全是给周文菲安排的, 一位姓秦的家庭心理医生,一位姓李的康复医师, 和一位姓刘的生活助理。
医师就算了。生活助理,没必要吧。@无限好文,尽在杰米哒
喻文卿说:“虽然我很乐意, 但是你不能指着我天天帮你解内衣的背扣、系鞋带,还有洗头梳头,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其实都可以搞定。最费劲的是头发,一把剪掉就好了,但喻文卿不许剪,宁可全方位地把她当成废人。
周文菲每天上午做康复训练,手腕的肌腱还未愈合,只能是手指训练,从按摩、触碰开始,下午李医师会陪着她爬荔山,或是上跑步机跑三千米。
秦医生会安排她吃药,和她一起做认知疗法的五栏表。
刘助理会帮她搭配衣服,梳好头发,跟随她外出。
她每周去一次林医生那里。
做完这些每日事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花房里看书、画画、发呆。
新买的百合开了,周文菲拿纸巾包着花蕊拔下来。喻文卿不懂,百合花的花粉一旦沾上,很难擦掉,且拔掉花蕊的百合开得更久。这还是魏凯芳告诉她的。
谢姐上来说:“菲菲,喻总妈妈打电话给我,说想和你见一面。”
“哦,”并不意外,周文菲问她,“在哪儿?”
“说在S大正门外的咖啡馆。”
周文菲想了想:“我不去。”
她还记得接到魏凯芳电话时,冷飕飕的风在胸腔里刮过的滋味。
过去她多喜欢魏凯芳啊,喜欢她盘起来的发髻,喜欢她的套裙,喜欢她十指纤纤地拨弄那些花瓣。
没过半小时,小刘慌慌张张从楼梯那边跑过来:“菲菲,喻总妈妈在楼下……等你。”她脸上是焦急的颜色,“要不要我打电话告诉喻总?”
“不用了。”周文菲想起大一开学那会,她在喻家听来的墙角,魏凯芳不满姚婧,说这是我儿子的家,登个门怎么啦,难不成还要这个一毛钱不挣的来恩准?
周文菲把手洗净。手上沾水,正好把毛躁了的束发抹顺。
小刘有一手盘发的好技艺,从中式到欧式,可以一个月不带重样地给周文菲盘。洋装和首饰都选得很好,经她打扮的周文菲出落得和大家千金似的。不止如此,衣橱里的每件洋装,都找裁缝师定做两只一样的护腕,这样无论身上穿哪件裙子,都有与之对应的。
对此喻文卿十分满意,电话里和汪明怡说记得这个月给小刘发奖金。
忐忑不安地下楼梯,背对她的魏凯芳转过身来。周文菲唤一声:“魏阿姨,你好。”
今天她穿半透明的灰绿色丝质长裙,戴翡翠的小耳坠,编好的秀发中还插着几朵茉莉,手腕上戴一只墨绿色蕾丝的护腕,绑着的带子垂坠在裙边。
一路走下来,裙摆微动,好像从森林深处走出来的精灵。
魏凯芳内心哼一声,真是活到老见到老,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在儿子家见到以色伺人的小妖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打扮给谁看啊。她又担心儿子的身体吃不消了,板着一张脸问:“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
堆在脸上的笑马上就难堪了,周文菲说:“阿姨,我听你的话,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死了。”@无限好文,尽在杰米哒
“那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我是非法滞留被遣返回来的,文卿让我在精神病院和他身边二选一,我不认为我的病需要在医院长期治疗……,”
魏凯芳打断她:“周文菲,你在台湾时,李秘书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你,我和校长的意思都是——你离开文卿后我们接着供你,直到你能有比较稳定的收入来源。可你非犟着不要,非要把自己弄到活不下去再自杀的地步。你死的时候想过文卿没有,你这样一而再地找死,他会以为全是自己的责任。”
周文菲脸色越来越白。
魏凯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有一点罪恶感,但她没办法不来。
知道喻文卿亲自去台湾接这个小妖精回来,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为儿子不断折腾又打了水漂的十二年感到心疼。
姚婧已经耗了十年,这个更磨人的周文菲要耗他几年?把他耗到四十岁,想明白了转身再走她也才二十六岁。凭她的长相和手段,找个归宿不成问题。可文卿——半生已经去掉了啊。
想到这,她心里就堵得慌。夜里睁开眼睛,想哭淌不出一滴眼泪。为什么别人家一点不优秀的孩子都可以有的幸福,她儿子没有。别人能有的天伦之乐,她没有。
她看上去过的是锦衣玉食,人人艳羡的生活,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
“他条件这么好,他才三十二岁,只有青琰一个女儿,姚婧不可能把抚养权给他的。你知道我意思吧,他应该找一个跟他很合适很优秀的女孩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你们根本不合适。”
周文菲倒是想问个明白:“哪儿不合适?”
“你心理不健康,才会妒忌姚婧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过得很好,所以你要抢文卿。抢了文卿你又不珍惜,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本来我和校长都不打算管了,你竟然作到连书都不去念。你觉得文卿有一个大学肄业、朝人泼酒,还成天吵着要自杀的女朋友很有面子吗?”
秦医生实在怕周文菲再崩溃,想阻止这场谈话:“喻太太,菲菲不是作,不是不去念书,她的病情根本无法完成学业才休学的。”
“哼。”魏凯芳不信,她指着周文菲,“你看这打扮,几个女孩子能这样穿?跟着文卿要什么有什么,还一屋子的人伺候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秦医生想解释:“太太,抑郁症不是想不开。”
周文菲让她别说了。
“阿姨,我早就想开了,想不开的是文卿,你该去好好劝他。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高攀一次就已经够我受的了,不会再高攀第二次。我没有耗着他,也没有阻住他交女朋友结婚生子。”
“什么意思?”
“我不是他女朋友,也不会再出席那些会让他丢脸的场合。”喻文卿只是让她安安分分跟着他,没在谢姐众人面前说她是女主人,也没让她管账。还有美女与野兽的故事,意思很明显了。
周文菲说:“你就当我是他养的一个女人,仅此而已,你没必要把我抬到一个会阻挡他人生幸福的位置上去。他随时可以不要我,去追他想要的幸福。”
魏凯芳听了嗤笑:“你还好伟大了。周文菲,你要真有点骨气,不要等他将来不要你,现在就可以不要他养,……。”
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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