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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矛头指向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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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静拍了拍她的头:“你呀,还是想想学业的事情吧,你这次都退步好几名了,可要好好加油。”

    之前宋典成绩是很不错的,现在喜欢看外国文学小说,常常不听讲,文静还真是希望她能好好做,可以把名次提高。

    宋典随口答应了。

    端午节至,粽子还来不及吃,金娇儿就发动了,生了一位大胖闺女,文诤的脸都乐的挤在一起了。郎氏和江氏虽然淡淡的,失望她没能生下儿子,却还是准备替孩子办满月酒。文静早就备好了礼,这也是上次和江氏吵架后,第一次回来。

    早上李澹就背着手在门口转,江氏喊住他:“你在这儿转什么?”

    “我不是看庆麟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李澹有一半的心思出自于对女儿女婿的喜爱,还有一半也是因为女婿升官了,他的职位不知道能不能变动一二。

    这自古姻亲之前本身就要互相提携,现在李家过的差一些,陆家过的好一些,如果有好的位置能够让他去的,何必便宜了旁人。

    但他比江氏要聪明一些,不会拿什么孝道压迫,笑话,即便陆庆麟不帮着安排,有个做官的女婿也唬的住不少人。只有女人才头发长见识短,为了些蝇头小利得罪大金主。

    江氏不满:“他们哪里会这么快过来,再说,文诤昨儿去的时候,只有仆人在,也不知道转告了没有。”

    她觉得自己是长辈,又是李文静的母亲,即便她做的事情,李文静不喜欢,但做小辈的本来就应该委屈一些,哪有和母亲对着干的道理,也因为这样,她是心里期待着和女儿和解,面子上还放不下来。

    李澹把她训斥了一顿:“你也不要事事都当别人欠你的,就看你这一张谁都欠你的脸,谁愿意和你来往。女婿家确实比我们家好,你让人家帮你,你就待人家好,你的诚心让人家看见,人家都不需要你说就会帮忙。不要摆一幅讨债的嘴脸。”

    也不管妻子听进去没有,他推开院子门,去巷口等着。

    文静来的也早,不过是她一个人来的,陆庆麟有应酬,推不掉,只好文静一个人过来。尽管如此,她带的东西也足够多。李澹见是她一个人来的,心里还有些失望,不过到底,他比江氏要城府深,一切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主动接过女儿手中的礼品,陪她一起进去,利妈是最高兴文静回来的,文静也最乐意见到利妈。

    “二姑奶奶,少奶奶正在休息,我领你去堂屋说话吧。”

    文静表示同意,江氏坐正堂上,文静喊了一声妈,便坐了下来。江氏还是忍不住道:“你这个丫头,真是嫁了人之后脾气也越发的左性了,连妈都说不得你了。”

    母女俩又有什么隔夜仇,文静撒娇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我现在在陆家什么都西都不是我的。您还要去陆家要这要那,我怎么不生气?这店给您,就是个生财的,该教的我也教给您了,日后您要改良或者怎么样,您自个儿想法子,这个我也没法帮您,您不知道这些日子为了学习,我整个背都差点瘫痪了。”

    她这么一说,江氏还哪里忍的住,立马帮她按了起来,又状似抱怨道:“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拼做什么?你想做拼命十三娘啊?”

    文静笑道:“现在我好歹还有精力拼一把,若是日后有孩子了,想这么认真的学,怕也是没那么多闲工夫。嫂子还在休息我就不打扰她了,您最近可舒心?”

    “有什么不舒心的,还不是得过且过。”

    “总比之前好,之前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文静淡淡道。

    人不能忘本,总是欲壑难填怎么得了?

    她从钱包里拿了五十块给江氏,“这钱给您用,买些雪花膏什么的打扮一二,您还是多想想自己。哥哥嫂子已经成家了,哥哥的薪水节约一点存起来也不少了,您又何必担心?”

    江氏接过钱,往裤兜里一塞,“话是这么说,可就像你嫂子说的,旁人的孩子出国留学,什么是好的,未必咱们自个儿穷,日后孩子也跟着受穷不成。现在趁我还能干,怎么不想多赚一些。”

    一听是金娇儿说的,文静就已经知道了,恐怕上次明里暗里要铺子也是她出的主意,毕竟江氏等人十分要脸面,若不是有人说服她,她又怎么会去?

    刚来上海的时候,她是很感谢金娇儿,感谢她让她知道读书能够赚钱,读书可以增长见识,那个时候的金娇儿活的坦坦荡荡的,即便是后来借钱读书的她,也让文静觉得有志气,现在却连这种便宜都要占,人也开始功利化了。

    她笑:“妈,嫂子是年轻人,又读了高中的,有什么不懂的。你让她和你一起把店做好不就成了,您年纪大了,不能推陈出新,但是嫂子未必就不能啊。”

    江氏犹豫:“可你嫂子不是要照看孩子吗?哪里能委屈孩子?”

    “那也是。”文静不置可否,“那您就多想想法子吧。”

    家里的生意她不想沾了,不是为别的,主要就是在江氏她们心中她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她们希望她是无私奉献,不是奉献自己,就是拿陆家的东西奉献给她们。

    说完,又去看了看小丫头,刚生下来还是个皱巴巴的小猴子,她和江氏道:“这先开花后结果,您可不要埋怨我嫂子啊?”

    江氏瞥了她一眼:“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我看你呀,就是给我生个孙女我也高兴。”

    “您怎么什么都能扯到我的身上?”文静不满。

    “你以为我愿意说你呢?你想想你结婚的时间比你哥哥嫂嫂都还长,你嫂嫂现在孩子都生了,好歹有个指望,你说说你呢,还没个动静,也幸好你婆婆走了,若不然你在陆家怎么抬的起头来?”江氏对这个女儿还真是恨铁不成钢了。

    文静撇嘴:“我看陆家是没有说我的人,倒是您成日拿这个说事,您就放心吧,庆麟都没意见。难不成这世上所有的家庭关系靠生个孩子就能解决的啊?”

    56.

    江氏的唠叨让文静不堪烦扰, 吃了中饭就提前走了,让司机先回去后, 她一个人在街边走走逛逛。很少有时间这样一个人出来玩了, 文静仔细的看着街边小贩的场景, 更觉得有烟火气。正走着,就看到前些日子见过面的范太太了, 她牵着一个小男孩在买顶糕。

    这顶糕是用一个似田螺样式的模子里边装的, 通体雪白,甜而不腻, 以前文静也常常会买的吃。

    “范太太, 怎么在这里碰到你了?”文静下意识的打了个招呼。

    她一喊范太太,她手里牵着的孩子抬起头看了文静一眼,范太太笑道:“我带我儿子过来这边买点小吃, 他这孩子平日里不爱吃正餐,就爱吃这些小玩意。你也是过来买东西的吗?”

    文静摇头:“我就是过来这里走走。”

    范太太笑道:“不如跟我一起去喝咖啡吧, 也可以聊聊天。”

    文静答应了。

    紧接着范太太让司机把她儿子带了回去, 她则和文静一起走到街头一家咖啡厅, 二人都是要的一杯黑咖啡。咖啡的醇香,蔓延着整间咖啡厅,范太太感叹:“我已经许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自从染上了之后,再也没这么享受过了。”

    没想到范太太开门见山的说起这个问题, 文静心疼道:“难道没想过要戒吗?”

    也许是二人都被钟太太摆了一道的人, 所以说话敞亮了许多, 范太太之前能够提醒自己,说明她本心里是不愿意再抽的,而且也不让别人沾染上。能够想象,她在泥淖中却依然保持清醒,没有拉人共沉沦的心思。

    “我何曾没有想过,可是这东西一旦染上就戒不了了。我只能劝你千万别碰。”范太太听说陆庆麟和夫人是旧式婚姻,两人很是和睦,若似她这样沾染上了,一辈子怕是都难逃。她自己已经是这个鬼样子了,能劝一个是一个吧。

    文静却道:“您要不要找大夫看看?这什么东西都不一定的。我方才看您那个孩子,那样可爱,若是抽大烟难保寿数上有碍,您总得为他考虑一番。”

    提起孩子,范太太哽咽了,双手掩面。文静递上帕子,“您总得想个法子啊,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其实范太太也是无意间染上的,那段时间,她和丈夫的感情很差,丈夫跟一个女学生好上了,她哀莫大于心死,正好钟太太给了烟给她,她就抽上了。没多久才知道,一不抽就整个人不好了,会全身冒冷汗,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公婆也以这个理由把孩子接走了,丈夫也名正言顺的疏远她。

    “我试过许多次都失败了。”范太太也不是没试过,可一天都熬不过去,每次发病的时候就好像是整颗心都被虫子侵蚀了一样。

    为了这个她把嫁妆都快抽光了,时不时就有瘾,也不能出去做事,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文静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你自己戒不了,控制不住自己,就让别人绑不住你吧。你若是相信我,我这马上就要暑假了,我来帮你,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真的想帮她。

    范太太则不可思议:“我们萍水相逢,你为何要帮我?”

    文静叹道:“人世间最惨的是什么?谁都向往美好。我也是,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

    正如她,前世过的那样凄惨,可老天爷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而范太太呢?现在看到被人拉入歧途的范太太,仿若看到了她自己,有些事情身不由己,若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有一个人拉一把你,人生的境遇又会不同。

    范太太握住文静的手,久久不能言。

    走出来,阳光洒在范太太身上,她顿时觉得充满了力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会帮她,她还有什么难过的呢?

    一个人走回去,文静在沙发上,傅姨看她怔怔的,不由得过来道:“三太太,您没事吧?”

    “我没事。”

    陆庆麟回来后,发现文静在发呆,有些担心的看她:“怎么啦是不是回家被说了?”他听妻子抱怨过丈母娘逼她赶紧怀孩子的事情。

    文静拉他坐下:“你不知道我今天遇到范太太了,就是之前提醒我不要抽烟的范太太。我答应帮她戒掉大烟,你觉得真的可能会戒掉吗?她还有那么可爱的儿子,不应该被这个捆绑一辈子。”

    “你会答应吗?”文静拉着他的西装下摆。

    原来是这种事情,妻子到底还是小姑娘,没经历过什么事情,不知道这种事情染上就是一辈子,很难戒掉的。可看妻子眼巴巴的望着他,陆庆麟笑着答应:“好,你做的事儿我都支持。我认识一位名医,下次请范太太过来把脉,再收拾一间房出来即可。”

    文静站起来一把抱住他,“你太好了,庆麟。”

    她何其有幸能够遇到对她这样好的人,陆庆麟则搂着她笑:“傻瓜,我不是说过了,以后就我们俩人相依为命了,若我们不好,可怎么办呢?我现在是谁都没了,只有你在我身边。还有之前也是你替我洗刷罪名的,不是吗?”

    “没有,我只是告诉你列格有嫌弃罢了,他的罪行却是你想法子让他招的,我其实什么都没做。”

    陆庆麟刮了刮她的鼻子:“可是多亏你观察仔细,时时刻刻为我着想,才能把这个人揪出来。”

    他抱起她,二人由于贴的太紧,陆庆麟要退离,文静却紧紧搂着他。

    陆庆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文静偏了偏头:“虽然现在怕有孩子不能亲近,但也有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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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姨和槐花在楼下,看到陆庆麟也没下来,二人吃吃的笑。傅姨喜道:“若是这次能让太太怀个孩子就好了。”

    她也算是看着陆庆麟长大的,最大的希望就是陆庆麟能一辈子过的平安顺遂,现在他和太太感情也很好,仕途更不必说,唯一担心的就是子嗣问题。

    槐花幻想起来:“我们太太生的真漂亮,以后的小少爷或者小小姐肯定生的好看。”

    这两人的幻想,文静是不知道,她漱口后裹好自己的被子,陆庆麟看她小脸红扑扑的,用手摩挲在柔腻的如白玉般的脸上,文静忍不住一笑:“好痒啊,你别来了……”

    陆庆麟抱住她,“真舒坦啊,憋了好几年了。”

    “呸,你可别再跟我说这话了啊。”文静别过脸。

    陆庆麟撑着自己的脸,又把她的脸掰过来,很是认真道:“你值得我等待,知道吗?”

    文静眼含热泪,扑进他的怀里。

    **

    暑期将至,文静也放了假,她在门口遇到了范太太,二人相□□头。

    槐花接过了范太太的行李,范太太脸上洋溢着希望,她说:“我跟孩子说要出去办事一个月,他乖乖点头等我去接他。你们家先生跟我请的那位老大夫实在是厉害,说我一个月不抽,每日喝三次方子就好了,就是麻烦你了。”

    “这又有什么,你若好了,比什么都强。对了,没跟钟太太说吧?”

    范太太摇头,嘴边露出轻蔑的笑容:“我说出门去,找她买了一个月的量,她高兴的很。我若好了,就会跟她断绝来往,不会再受她控制。我只想日后好好的照看我的孩子。”

    这其实是一位伟大的母亲,范太太并非为了自己,她就怕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可儿子却要受苦,没妈的孩子,是很可怜的。

    槐花端了炖好的中药给范太太,她义无反顾的喝了下去,带了几本书进去房间。屋子里并无任何利器,除了床就是两把木椅子,范太太文学素养很是不错,坐下来就看书,文静也陪着她说话。

    二人说的好好的,范太太还吃完一顿饭,说要小憩一下,文静笑着要告辞。

    忽然间范太太的脸扭曲起来,要冲过来:“给我大烟,给我大烟……”

    文静朝外面喊了一声,傅姨和槐花按照之前说的把她绑了起来,范太太不停的挣扎,把傅姨看的于心不忍,方才范太太是多么的优雅,现在却狰狞的这样吓人。

    “我们分成三班照看她,千万不能让她答应她解开绳子,也不能让她做啥事,趁她精神好的时候让她喝药。”文静对傅姨和槐花道。

    这俩人也非常同情范太太,赶忙点头。

    先是文静一个人看着她,范太太偶尔眼睛冒着精光要水喝,等文静端过去的时候,她却要用头撞她,文静只好坐着不动,累了的范太太休息过去。

    文静又让人解开绳子把她搬到床上去,槐花换了文静,她出来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陆庆麟正在沙发上倚着看报纸,文静走了过去,轻声问他:“你方才听到她大喊大叫了吧?真吓人。这大烟害了我们多少中国老百姓啊……”

    “就是因为这样,即便是林则徐虎门销烟,但过了还是过了,只希望这些人自己能够觉醒,不受人左右。”陆庆麟以前只觉得升官发财就好了,至于别的人的死活,与他何干,天下间苦命人多了,谁能管的过来。可当他自己陷入流言蜚语,或者被人诬陷时,有人一直帮你,一直在背后支持你,这种感觉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文静点头:“是啊。”

    再等范太太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身在何处,槐花看她神色清明了一些,连忙过来:“范太太,你饿不饿?喝点粥,我喂您好吗?”

    原来是陆家的佣人,范太太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想起自己来此处的目的了,笑着点头:“好。”

    槐花高兴的让傅姨端了药和粥上来,这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谁知道范太太看着正常,喝药的时候却把药罐子摔碎了,她张牙舞爪的要抽大烟,把槐花都吓的惊着了,傅姨骂了槐花一句:“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些捆上。”

    “噢噢噢…好……”槐花拿起绳子和傅姨捆上。

    这二人忙活完了才出来,文静又端了药进来:“还是炖两副药好,若不然就全浪费了。你们撬开她的嘴,我把药灌进去吧。”

    “这不大好吧,我来做吧。”傅姨迟疑的看了看李文静一眼。

    文静平静的道:“我来吧。”

    她平和的对床上的人说:“范太太,你且一会儿不动,这是对你好的药。”范太太听了一会儿,文静狠下心,直接把整碗药灌了下去。

    又用帕子替她擦嘴。

    等她平静的时候又亲自挑了几口粥给她,范太太又开始挣扎起来,横竖把药喂进去了,文静才松了一口气。

    难怪别人要戒掉不容易,这样好几个人看着,还要时时刻刻的让她喝药喝粥,需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文静给傅姨和槐花多发了几个月的薪水,这两人还推辞,文静笑道:“这个月着实辛苦你们了,这是你们应该得的。”

    好说歹说,这俩人才答应下来。

    槐花道:“范太太真可怜。”

    “是啊,抽这个,那就是金山银山也要抽败,最后人也瘦成骷髅一般。”文静叹了口气。

    这才第一天就筋疲力尽,可想而知,三十多多么难熬。

    文静她们只是照顾她麻烦一点,范太太则是身心俱疲,文静和陆庆麟为了她更是哪里也不去,访客也不大接待。

    熬着熬着半个月过去了,范太太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全家都很高兴。这时,钟太太这边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参加茶话会,文静看了陆庆麟一眼:“她开什么茶话会?”并非文静瞧不起钟太太,之前跟她接触过,她最爱的是到处吃喝或者利用香烟控制别人。

    不像是这种很文艺的样子,她觉得奇怪。

    但去还是要去的,钟太太的丈夫是陆庆麟的上司,夫人们之间的交流也是很必要的,不是说要感情到什么样的地步,至少不得罪别人。

    去之间文静换了一身贴身的素白色的连衣裙,到钟公馆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钟太太穿着一身夸张的黑红色的大裙摆法国宫廷装,文静看文凤坐在她身边,还有一些之前认识的人,她跟钟太太打了招呼就坐下来了。

    “今天除了陆家二夫人有身孕,咱们都可以品茶,是我家里从武夷山弄回来的,正宗的大红袍,很是好喝。”钟太太让佣人们上茶。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钟太太的不信任,文静不大敢喝,略微抿了几口,也装作不经意间吐在帕子上了。

    别的人都在夸这茶如何好喝或者怎么样,钟太太听的越发高兴,她果然不像是一般的茶话会聊,她开始谈生意经,北方什么货时兴,南方什么货好卖,她是聊的头头是道。文凤笑道:“钟太太不愧是女中豪杰,我们都不如您这般会想,若是您能教教我做生意就好了,现下我手里有一间空铺子,若是能让您指导一番,我这心里也有底。”

    钟太太略带着些得意:“哎哟,我的陆二太太,您家可是家财万贯的人家,还问我我们来了。我们哪里懂什么,不过是走的地儿多了,长了些许见识罢了。”

    她谈笑间就卖出了自己的货,文凤仿若得了至宝一般,钟太太也乐于再多说些,二人很快达成协议。文静想这也许就是文凤上次说的讨好人家的方法了,只可惜这位钟太太并不是个善茬,与她做生意,那是与虎谋皮。

    文静就安安静静的和大家闲谈,并不提别的,到走的时候钟太太才问了她一句:“你最近看到范太太了吗?”

    “范太太?”文静故作疑惑。

    钟太太笑了一下:“就是上次跟我们一起出去的那位,你忘记啦?”

    文静想了想,恍然大悟:“您说的是她啊,没看到,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钟太太又哈哈大笑起来。

    文静摇摇头,走了出去。

    她回到家,上楼去看了范太太一眼,她被捆着休息,文静把槐花叫出来,询问了情况,得知她一切安好,才放下心来。

    后面不知道是因为范太太的自制力起了效果,还是药效起了效果,范太太发疯的时间越来越短,到了最后一天,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文静抱了抱她:“恭喜你范太太,你真的战胜了你自己。”

    此时范太太已经很瘦削了,可却神采奕奕,她含泪抱紧文静:“若没有你,是绝对没有今天的我的。我知道你是知恩不图报的人,但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我一定会帮你的。真的谢谢你,陆太太。”

    二人既不是朋友,甚至彼此都不是很了解,但经过这次后,范太太深深觉得自己头一回觉得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人还是有希望的。

    “那你要不要再住几天回去?”文静问她。

    虽然当初说好是住一个月,但是怕她忍不住,文静还是想多留她几日。范太太却道:“你放心,我已经不想那个了,我走的时候跟我儿子说好了要过一个月去接他的,若是去晚了,他会失望的。”

    “那,范太太,这段过往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回忆起来。以后就开开心心的过生活,我相信你的人生一定会更好的。”

    范太太重重的点头。

    后续文静没有再去打探范太太的生活,但据去看过范太太的槐花说,她现在跟先生离婚了,靠着出众画艺被一位大师级别的人看重成为关门弟子,又因为她丈夫新找的太太有了身孕,范太太带着儿子生活,追求者还不少。

    只是这些都跟文静无关了,她并非是那种烂好人,只是帮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就像老天爷也帮了她一把,这件事情之后除了槐花和傅姨会偶尔感叹几句,文静已经不在提起。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最后一年学习中,不仅仅是她,就连最爱玩的宋典也认真起来,赵思宋典和文静三人最空闲的时间就是吃饭的时候,有时候在宿舍还会继续看书。赵思和梁晴美是要考大学的,宋典则为了拿一个好成绩能够留下来在上海工作,而文静和宋典一样。

    考大学势必又要读好几年,文静能让陆庆麟等三年,却不能再让他等,婚姻中需要互相妥协才能成功。

    三人吃饭时,同班有一女生坐了过来,她过来小声道:“我跟你们说冯天意做了人家的外室呢?”

    “不会吧,她之前不是最看不起这种行为,怎么会自己也去做?”赵思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冯天意为人非常精明,要做也是做正室啊。

    那女同学不屑道:“我跟她多少年邻居了,我怎么不知道,她们家以前老穷的,一家大大小小都挤在一个小堂子里面,现在可好了,在四川路那边买了一个大宅子,宽敞的很,她妈妈成日里炫耀的。”

    文静皱眉:“还是那个钟云锦吗?”

    “是啊,就是那个。”

    很快文静就知道是真的了,因为陆庆麟也接到钟家的请柬,钟云锦要结婚的对象是上海船运公司老板的千金,显然不是冯天意。

    宋典庆幸道:“还好我没有真的跟他谈下去,否则遭殃的肯定是我。说起来,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初谁都挑剔谁都看不上,现在倒好自己成了这种人。”

    “这种事情不少,我跟你们说啊,我不是之前说我表姐结婚了吗?还拿过喜糖给你们吃,你猜怎么着,我表姐夫在她们老家还有老婆呢?”赵思翻了个大白眼。

    之前她妈还天天说她表姐嫁的人有多好如何的,现在看来完全识人不清。

    文静摊手:“那怎么办?”

    赵思笑道:“好就好在,我表姐夫压根不喜欢家里那个,听说她是赖着上门的,我表姐夫早就想离婚,却离不了,乡下小脚女人,你们也是知道的,以夫为天。表姐夫没办法,只能每个月寄点钱回去,但那个女人也识趣,不会再过来。说来也是奇怪,都被男人嫌弃成这样了,还要拖着过,到底是为什么?”

    一向不大发言的梁晴美也从蚊帐里伸出头来:“我哥哥最近也是娶的一个乡下小脚女人,还是我表姐呢,可没这么贤惠,哭鸡撵狗,我真的是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就觉得烦。成日担心我哥哥出去外边找女人,把我哥哥的荷包搜刮的一干二净的,还真是……以后我结婚,我是绝对不会听从父母之命的。”

    文静认为她们实在是太有偏见了,“哎,其实我和我丈夫曾经也是定过亲的了,当初我也觉得配不上别人,还打算退亲呢。乡下女人又怎么了,主要还是看各个人,你看冯天意自诩上海本地人,还不是去做外室了。有一部分像你们说的,订娃娃亲或者旧派人家,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一样,我给你们演示一下请安。”

    她特地站起来先压衣襟,再整个人上身不动,下半身蹲好,纹丝不动,还要保持微笑。

    赵思和宋典看的目瞪口呆,宋典家虽然是地主家庭,也常常和村民打交道,但她们家家长都十分开明,梁晴美也出身旧派家庭,但她爸爸在政府任职,因此现在基本很少会有这种礼节了。

    文静站了起来道:“我就是现在回娘家,还要这样请安,有时候长辈坐着,你还得站着。我还不是年轻的媳妇子,我妈到现在还要跟我祖母布菜。你们看,天天被人这样教导,如何知道外面是如何的?又怎么敢离婚?”

    “那你是怎么走出来的,还上了学?”梁晴美觉得很不可思议。

    文静笑道:“家里穷,却还要摆空架子,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懂。不瞒你们,我当初想的就是读书能够挣钱,还能多认识一些人。家里人不同意我就自己开铺子挣钱,把我唯一一套首饰都卖了,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家人也就不再说我不对了。他们没钱交租子,也没钱吃饭,还欠别人的钱,我能开铺子让他们顿顿吃肉,住的安安生生的,她们也就管不了我了,后来我就借了书开始上国中,最后吊尾进来。”

    赵思不自觉的抚掌,“你实在是太让人敬佩了。”

    她站起来,“其实如若是你这样的人,谁会瞧不起?说瞧不起的人才羞也羞死了。我所说的乡下女子,并非是看不起任何人,而是不喜欢这种人连独自存活的勇气都没有。脑子里想的还是三从四德那一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所以总是一辈子都要依附别人,把婆婆看的比丈夫还重要,离开婆家或者娘家就没法活了。”

    “是的,这定过亲的,如果感情不和,为何不能分开?本身就不是自己选择的,难不成连反抗都不成了?”宋典也有所感。

    梁晴美听了不住的点头:“你们说的都没错。”她尤其用很尊敬的眼神看着文静:“以前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些旧事,说实话,我嫂嫂要是如你这般,我保证是没有二话的。”

    文静笑道:“说不定你嫂嫂也是害怕吧,有时候害怕男人在外面如何,其实还是对自己不够信任,所以害怕吧。”

    “也许是吧。”

    看的出来梁晴美很不喜欢她嫂子,赵思和宋典又缠着文静问她开店的经历,文静捡重点的说了一遍,这二人仿佛重新认识了她。

    文静也只是笑笑,以前的就过去了,她会永远向前看的。

    孜孜不倦的学了最后一年,文静终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当她拿着墨绿色的证书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很难得的是宿舍里的四个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要离别了,宋典不知道从哪儿偷摸弄了一瓶酒,“同学们,大家都要喝啊,谁不喝,谁就不是朋友了啊……”

    就是文静这种从来都不喝酒的人也喝了一杯,梁晴美则越喝越多,把宋典都吓到了,还问文静:“她怎么了?”

    “也许是学业太辛苦了,现在算是轻松了。”

    赵思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嘴里:“以后啊,咱们还是多聚聚,跟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比跟我的什么亲戚在一起的时候多多了。”

    “是啊……”梁晴美大着舌头,又拉着宋典道:“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其实冯天意拿你的钱的时候我是看到了的,但我怕扯到我身上,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把这个结果说出来,大家都愣了愣,宋典原本就心大,再说事情也过去两年了,她早也忘记了,“没事,就是你说了,冯天意也不会承认的。”

    “可我心里难受,我说了谎话……”

    她是捶胸顿足,又一直咧咧,好一会儿,躺在地上。其余三人抬着她到宋典的床上,文静看她熟睡了,便对宋典道:“还真是冯天意做的啊?”

    这么多年冯天意都是一幅冤枉她了的样子,没想到还真的是她做的。

    宋典耸耸肩。

    “那梁晴美今天说的话,我们也都忘记了吧,就当没听过。”

    她们都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也知道梁晴美这个人看似只爱学习,沉默温柔,其实自尊心也是很强的,否则,不会今天说出来。

    所以都会守护这个秘密,文静笑了笑。

    第二天,梁晴美起床,她还喊着头晕,宋典笑道:“你呀,平日里看着斯文的很,怎么昨儿喝那么多酒,搞的那样豪迈的,我们都被你吓到了。”

    “是吗?”梁晴美揉了揉太阳穴。

    赵思道:“怎么不是,好啦,快起床吧,我们这就要回家了。别太晚回家了大家。”

    梁晴美是最后一个走的人,她重新打湿了抹布,把所有的桌椅和床擦了一遍,眼角不由得留了眼泪,从头到尾一直觉得她们在排挤她,可最后也是她们维护了她。

    最后走出校园,文静回头望了望校门,心道,别了,我的校园生涯。

    这文静毕业,最高兴的要属陆庆麟了,可惜他又正好有事,要给水军部的人送物资,一出去又是十天半月的,气恼的很。

    所以文静回到家,家中见不到陆庆麟的身影,还是有些难过的。傅姨还打趣:“你们到底是年轻夫妻,这隔几天不见面就想的跟什么似的,我跟我们家那个现在天天见了面都觉得看不下去。”

    “我和庆麟不会这样的。”文静很认真道。

    傅姨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文静回来歇了一两天,就开始去学校聘教师,要不是学校都满了,要不然就是没什么薪水,她还真的头一次感觉找工作这么难的。

    连续奔走十天也没找到心里很如意的职位,她在报纸上圈了最后一个,某报社做编辑,她完全没报希望的去应聘了,没想到还真的应聘上了,她还奇怪为何这里会要她一个刚毕业的人,没曾想,是因为打杂的事情多的出奇。

    说的是编辑,其实做饭、扫地、写稿子什么都要做,一个月才十个大洋,文静深感不适,做了一天就回来了。

    她灰败的回来了,槐花试探的问:“太太,今天怎么样?”

    文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摇头:“还是不成,我明儿再出去找吧。”

    没想到当晚陆庆麟就回来了,他知道文静的遭遇后,正想开口,文静却阻止了他:“你不许给我找,我想自己找,要不然我就不去。”

    “不去更好,就在家玩,天天学的那么累,也该好好歇歇。”陆庆麟擦了擦筷子,不大在意的道。

    现在做什么都要关系,除非是很有名气或者名校毕业的,似文静这样两边不沾的,其实是很难的。

    文静对他做了个鬼脸,“不听你的,明儿我再出去找。”

    她才不听他的鬼话,别以为她不知道陆庆麟怎么想的,现在这男人就想那档子事,肯定希望她天天在家。

    陆庆麟夹了一块烧鸭给她:“那你就快吃吧。”

    二人吃罢饭,陆庆麟就从自己的皮包里拿了一块首饰盒出来,“走,我给你带的,我们上楼去给你看。”

    “还给我带礼物了呀?”她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陆庆麟搂住她的腰:“看着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文静接了过来一打开,原来是一枚胸针,是兰花形状的,颜色很雅致。她把首饰盒关上:“还真漂亮。”

    “你欢喜就好。”陆庆麟说完,又看了文静一眼。

    她今日穿着白色的衬衣和西装裤,显得腿很是修长,让他心头一热。文静还拿着报纸写写画画的,她想自己到底是狭隘了,虽然她是师范毕业的,可也未必一定要做老师或者编辑这种,其实也可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

    像这个外阜商场就很不错,明儿可以去试试,专门做各种账册记录,薪酬也还可以,就是工作的时长有些长,还不包住也不包吃。

    但她住在本地,这样正好符合她的需求,文静又重新把自己的自荐信,添添补补重新写了一遍。

    “还写呢?”

    忽然有个人从后面抱住她,还往她耳边吹起,文静故意逗她:“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这些天是忙坏了吧?”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开始往上抚弄,又在她耳侧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说完霸道的把文静的头扭过来,亲了上去,二人好久都没有亲近了,文静都不知道自己手上的本子怎么掉下去的。

    不知不觉的就躺在床上了,看着衣服层层被脱去,她始终笑着,陆庆麟却忍不了了,他慢慢的开始品尝个中滋味,抱紧了她,最终冲破那层阻碍,看着还是挂着笑脸的妻子,他忍不住俯下身子吻她。

    灵肉契合是多么难得一件事情,也许对于别人来说可以,但对于文静来说这才是她想要的。

    她靠在陆庆麟怀里:“今天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在一起了。”

    “嗯,我等这一天许久了,这滋味太美妙了。静儿,你说你真的就是我的缪斯,每次看到你我好像会重新焕发一样……”

    陆庆麟这甜言蜜语好像不要命的说,文静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又亲了亲他的嘴唇:“庆麟,我们休息吧。”

    “今天暂且饶了你一回。”陆庆麟轻笑。

    原本打算第二日起床去找工作,没想到早上刚刚起来沐浴一番,原准备换衣服,又被陆庆麟抱着了。他从背后抱着她,文静从后边推他,陆庆麟可怜巴巴道:“昨儿就没尽兴,今儿你还不让我快活一回。”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箍住,狠狠的从后边来。

    ……

    所以到大中午才起床,文静肚子还饿的咕咕叫,陆庆麟是十分殷勤的端了一份烧鸡,一份米饭上来,他倒是会讨巧:“你呀,看看我跟你端的什么,醉仙楼的烧鸡,早上专门去排队买的,快尝尝。”

    文静夺过筷子:“我先警告你,以后不准胡闹太过了。”

    “知道了,今儿是我不对,那还不是我太高兴了不是?想想以后我们能够每天这样相守在一起,我就情难自禁了一些。”陆庆麟亲手端着烧鸡给她。

    他这么一说吧,文静心也软了一些,复而又看他:“昨儿一看你就不是新手,以前的事情我管不着,以后你只准有我。”

    都说李文静娇柔、连高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可她猛然这个霸道样子,却让陆庆麟爱不释手,越发伏低做小,:“那是自然,我除了你怎么还会有别人,你且放心就是了。”旧事他不想重提,但会疼妻子,这是应该的。

    “我当然放心,你的人品我是很信得过的。”她是真的相信陆庆麟,即便之前王清芳的事件出来,她都是毫无理由的相信他,更何况现在。

    陆庆麟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个吻不含任何杂质,纯粹是他想这样做的,人总是孤单的,但有这样的人能够陪你走一辈子,他也十分满足了。

    二人仿若新婚一般,下楼都是一起挽着手的,槐花还好奇的和傅姨道:“我怎么觉着太太和三爷今日特别的亲近呢?”

    傅姨笑道:“小丫头,你懂什么,这叫小别胜新婚。

    57.

    一直到第三天文静才能够出门去, 她穿的长袖长裤,领口还系了一条丝巾, 槐花还奇怪:“太太, 这么热你还系着丝巾啊?”

    文静一愣, 又笑道:“这是妇女杂志上最时兴的一种穿法,再说我一贯也不是很怕热。”

    “这样啊。”槐花歪歪头, 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出门后的文静简直怨死陆庆麟了, 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刚在一起,他缠的太紧了, 把她好些地方都亲破了。尤其是脖子上, 好几个红痕,若是不系上纱巾,她哪里敢出门呀。

    甫一到外阜商行, 招聘的老板眼睛就一亮,他说:“小姐, 我们商行现在就缺一位秘书, 工作内容也是很简单的, 就是跟着老板吃吃喝喝,有客人来的时候你出来一下,不过—”

    他打量了文静一下:“以后就不要穿这身裤子了,换成短裙才行,你看怎么样?”

    文静翻了个大白眼:“你们这不是招秘书, 是招妾, 我才不干。”

    她气呼呼的出来, 还打算去之前聘过的学校去,黄包车还未坐上去,就听到有人喊她,文静抬头望过去,范太太大力的挥着手,跑了过来。

    “陆夫人,您来这里是做什么呢?”

    这个时候的范太太穿着一件紫色褶皱裙,气质高雅,她面色红润,手上拿着一个大画板。文静见了她也很欣喜:“我是来这里应聘的,不过他们招的都不是真正的职位,所以准备回去,明儿再找。”

    范太太待她很亲近:“原来你是来找工作啊?”

    “是啊,可惜在上海想找一份好点的工作竟然这般难。”文静想若是在她的家乡绍兴,肯定比这边要好,可到上海的人谁还想回绍兴呢?

    “你学的是什么?”范太太打听道。

    文静说:“国文教育。”

    范太太笑道:“我倒是有一个去处,是丽莎女校,有不少大使的孩子在那儿读书。正好前几日我听说缺了一个名额,你可以试试看?”

    “可他们要的都是大学生吧?”文静这些日子已经被挑拣过几次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范太太又把地址,某时某日说的很详细。

    想想也是,文静笑道:“好,我去试试。”

    二人这般说了工作的事情,范太太一定要请文静吃饭,还把她儿子也喊了过来,还和文静道:“我告诉他我戒大烟的事情,我儿子很支持我,说我是他心里的英雄呢,原本是打算去你家的,又怕给你带来不便。”

    其实范太太也怕再出入陆家,被钟家知道了始终不好。

    再者,她现在混的也没到什么高位,又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李文静的,所以只能先按捺下,待来日她成名了,再去报答。

    文静握着她的手道:“快别这么说,钟家现在已经不是副部长了,又调去陆军部了,与我已然是没了什么关联。”文凤和钟太太的关系倒是越发的好了,就是许蓓云过来这边也时常提起说钟家如何和她们频繁来往的事情。

    这文凤肚子争气,这次又生了个儿子,虽然说不和许蓓云争正室的位置,可谁都知道她,却不知道许蓓云,她的气势就已经压倒许蓓云了。

    范太太听了,不好意思道:“我许久都没和她联系了,现在我又离了婚,只是个穷画家罢了,如果这样,我们就可以常常走动一二。”

    之前和钟太太搭上线,也是因为她原先夫家的原因,现在离了婚,以前常常来往的人初时还会关照一些,后来就直接疏远她了。

    “是啊,我若是工作了,就没有以往读书那样不得空了,您常常来就是。我还没问您,现在生活上还过的去吧?”文静忧心的看着她。

    范太太姓黄叫京香,是大同黄家的女儿,家族巨富,但对于她离婚,却不是很谅解,一下就断了往来,索性范太太跟着的老师是个非常怜惜贫弱的人,从中和黄家缓和,黄京香的母亲送了钱过来。

    所以她虽然不富裕,但也不差钱,她详细说了自己娘家的事情,又指着自己的画板:“我现在接了一些广告单,虽说这些进项不算多,但好歹能够养活自己了。”

    对于黄京香这样的人来说,出身于富贵之家,自己又好学,全身上下都是有本事的人。文静十分羡慕她,即便她从上海师范学校毕业了,和真正的人才比起来,仅仅只有点皮毛罢了。

    她乐于见黄京香这样,至少现在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富贵,但她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不会犯瘾,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也极好了。

    只是见完黄京香,回到家才想起自己今日的挫败,顿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外加陆庆麟又问她工作的事情,文静就更不想说了。

    陆庆麟倒是觉得奇怪:“就因为没找到工作,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何必闷闷不乐?”

    “可是都已经半个月了,我若是还未找到我理想的工作,那以后入了秋,到处都满员,我就更难找了。你当然不明白我心中的苦。”她若是跟陆庆麟一样,有一个非常好的履历,也不会郁闷至此。工作当然多,比如工厂、纺织厂都在招工,可这种工作若是还未读过书的文静肯定会去的,现在若是去做女工,也说不过去,毕竟现在她也是师范毕业的人。

    陆庆麟就不知道她在急什么,看看他妈一辈子没工作,只交际,最多在政府任用些虚职,可照样过的风生水起。

    但文静却知道自己和陆夫人她们是不一样的,她们表面上看着好像非常的新派,常常把男女平等挂在嘴边,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嫁一个出色的好男人,以保自己荣华富贵。可文静即便现在和陆庆麟关系再好,她也总想着靠自己。

    说白了,不是故作清高,而是人的际遇是很难预料的,就看当初的范太太一样。大同豪富出身,嫁给同样学问样貌家世样样都好的范先生,还不是走到那一步,如若不是她本人有才能,怕也得饿死。

    而文静比黄京香差远了,若不是为了管账,她可能还目不识丁,娘家全然靠不住,她的人生如果全部寄托在陆庆麟身上,这对于她来说也是极没有安全感的事情。

    陆庆麟却理解不了李文静的感受,他是天之骄子,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教导,即便在家中地位不如大哥,但他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就连出国留学都带了佣人出去,他回来也有父亲替他举荐,甚至人家看在陆家的面子上也不敢冒犯他。

    所以他压根就理解不了李文静内心的忧虑,且他正是要忙的时候,也没有许多时间去哄她,看妻子这样,以为她就是不痛快,也不过是小儿女情态罢了,随意安慰了几句,就去书房拍电报。

    文静越发的气闷了,难道这就是人家所说的到了手就不珍惜了,以前陆庆麟对她多好,什么都会听她说。

    她也是头一回为人妻子,不知道什么叫做只有一家人才会随便些的道理,平日江氏跟她说的最多的也是顺从,她越发有逆反心理了。

    傅姨见文静生闷气,倒觉得好笑,她就说:“太太,晚上天凉了,您快些上去歇着吧。”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更何况,这二人也没吵啊。

    “好,我这就上去吧。”她也很体恤下人的,如若她一直在这里坐着,傅姨她们就要在这里陪着,白白浪费别人的时间。

    上楼来,她先是沐浴,沐浴完了又找报纸看,大多是些广告,左上角倒是有一个新闻,说的是国内某军阀的事情,这让文静想起了宗司令,她才反应过来,上一辈子,她身在内宅,接触到的消息也是有限度的,只知道当初因为他闹的东北沦陷。

    可她又怎么能阻止这种灾难发生?她根本阻止不了。

    认知到这个事实,文静又有些挫败。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心绪迷茫,之前有那么大的冲劲,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毕业了,反而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国家大事她一介女子完全操不了什么心,家事也是如此,就连陆庆麟现在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可她呢?

    以前学习也确实是功利化的成分多,甚至得名次也是想让别人承认她虽然半路出家的,可不比别人差,可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呢?

    她倒在床上,左思右想,还真的是为自己的前程发愁啊。

    想是这么想,她第二天还是早早的就去了黄京香介绍的那所学校,理所当然,头一个学历不够就被刷下来了。文静托腮,在花坛上坐着看过往的人来人往,如果她很早回去的话,家里的人又会问东问西,虽然她们也是关心她,但是这种关心到底压力很大。

    “在想什么呢?”

    忽然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才发现是赵南生。

    赵南生正笑眯眯的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还得意道:“怎么啦,过了几年就以为我不认识你啦,包子妹妹……”

    58.

    “是你, 你不是去北平了吗?”文静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下。

    这赵南生虽然和她没见过几次面,但他每次都自来熟的性格让人觉得没什么距离感, 文静和他说话也不由得放松了, 但还是注意男女之间的距离。

    赵南生笑着坐在她旁边:“我是去北平了, 难不成就不能回上海。我回来是要处理一间铺子,这是我前几年置办的, 只可惜租不出去, 卖了又舍不得,这不就回来一趟。”

    这种话文静不相信, 赵南生并不是缺钱的人, 他怎么会为了一间铺子来回奔波,可看破不说破是文静的原则,她也就笑笑。

    赵南生看她拿着履历表, 嗤笑了一下,又指着那间学校道:“就你还想进去, 你想的美, 那都是些有家庭背景的人才能进去的。我看你还不如回去卖包子呢?”

    “你—”文静还真的有些气, 这个赵南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见文静被气着了,又陪笑:“你不如帮我一个忙,我那家铺子放在那里真的是浪费,每个月只许我带朋友去白吃白喝几日,租金也不用出, 你要答应, 我立马给你?”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文静犹豫着,赵南生却立马掏了房契给她:“放心,我大大小小也是个名人,我是不会害你的。再说你不是之前帮过我,人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夏梦可是说过让我照顾着你点的。”

    夏梦?文静看向他:“夏梦怎么样了?”

    自从她说去意大利拍戏,都已经好几年了,音信全无,没想到还能在赵南生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赵南生笑道:“夏梦拍完戏就去南洋了,你放心她过的很好。”

    过的好就成,但文静还是会想夏梦,她来上海的时候最亲近的朋友就是她,赵南生思忖她这样,便道:“那我这铺子你该收下吧,其实我们也是公平的,我走南闯北朋友特别多,有些朋友就不是那么有钱,我这个铺子放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你接受了,偶尔替我招待也是好的,你说呢?”

    文静觉得云里雾里的,但也知道,不能以常理去看赵南生,他原本就是个不羁的人。她犹豫道:“可是我还没想过要去卖包子啊?”

    虽然他说的便宜什么的,可无功不受禄,再者她的本意不是去卖包子啊。

    赵南生把房契往她手里一塞:“好吧,那等你想通了再说,我还有事就走了。”

    文静还没反映过来,就看到他好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这件事情实在是透着奇怪,文静本想回家找陆庆麟问一下,却说陆庆麟有紧急公务,不在家。文静没个商量的人,只好自己带了槐花一起去赵南生所说的店里去看,槐花不明就里,以为少奶奶要做生意,所以不多话。

    这里疏朗开阔,人流量也多,怎么会没有人要租,这个赵南生简直是睁眼说瞎话,但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要去还给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文静只好和槐花道:“我们先回去吧。”

    “是,少奶奶。”

    一回去,又见许蓓云过来,她急道:“弟妹,我母亲过世还回家奔丧,安淳年纪小,怕是坐不了火车,我把安淳放在你这里,帮我照看好吗?”

    文静忙不迭答应下来,许蓓云感激不尽:“弟妹,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个。”

    许蓓云看起来也是突然接到她母亲过世的消息,她走的很匆忙,安淳的乳娘姓姚,是上海的一个穷人家的妇人,专门做乳母养活全家,是个极伶俐的妇人。

    文静先问了她不少安淳的喜好,才道:“二嫂来的太急,你先回去把安淳的衣服清理好送过来,我让人跟你们收拾房间出来。”

    姚乳母无不应承,在陆家,李文凤一儿一女那是备受宠爱,偏偏太太却淡淡的,以前刚生大少爷的时候还会和二爷亲近一番,现在竟然全然不顾,只管着自己的那一方天地,母亲不受宠,儿子也肯定备受冷落,在二爷那里安华一个女儿都比安淳受宠多了。

    她作为乳母的,也对安淳十分心疼。

    安淳是个乖乖的男孩子,坐在沙发上就不大动弹,看的文静喜欢到心里去了。

    “安淳,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三婶跟你去准备,好吗?”

    “三婶,我没有特别喜欢的,我妈在家会给我做鸡蛋羹。”

    才两岁半的孩子,说话已经很利落了,文静笑道:“那好,三婶今天也跟你做鸡蛋羹。那你要不要听故事,三婶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安淳奶声奶气的答应。

    中午饭虽然陆庆麟不在家,但有安淳在,文静还是吃的挺高兴的。就是不能出去找工作了,她也不能随意出去了,毕竟孩子交给她手上,要等许蓓云回来,安全教导她手上才行。

    吃完饭,姚乳母回来了,文静指着傅姨和她道:“这是傅姨,你们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让她带你去看看吧。我先跟安淳熟悉一下,去吧。”

    对李文静,她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太太和三太太关系不错,若不然也不会托付给她。再者三太太平时和人来往也十分温柔,就连她都喜欢三太太这样的人,更遑论是安淳。

    到底文静是学国文教育的,讲故事也是一把好手,她声情并茂的跟安淳讲着一些民间小故事。不一会儿,二人就熟悉起来,安淳还主动要文静抱着她,文静也亲了亲他。

    正好被刚从外面回来的陆庆麟看了个正着,他凑近一看,竟然是安淳,还不明所以道:“你还真是,我方才还在想,你怎么这么快就生下我儿子了,还一下子长这么大了……看来是我迷糊了。”

    文静听了哈哈大笑:“你连自己的侄子都认不出来了,还贫嘴。”说完,又和他说了许蓓云回家奔丧的事情,陆庆麟倒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也好,你正好当练手了。”

    她脸一红,她当然知道陆庆麟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们夫妻日日开荤,被里翻红浪,有孩子那是迟早的事情。

    陆庆麟从她手中接过安淳,举着他满屋子跑,文静和傅姨道:“我看三爷还是小孩子脾性。”

    这陆庆麟还真是这样,别看他平日里似乎把英国人那套绅士礼仪做的很好,可真正只有家里人才能感觉出,他率直不拘小节,所以初时文静觉得他很好,其实只是他平日的教养好,真正了解他的性格才知道他也并非是什么温和细心体贴之人。

    但人无完人,他这样的性子倒也很好相处,不会藏着掖着。

    晚上把安淳安置好,文静才把赵南生的事情对丈夫说了:“说来也奇怪,你说哪有人见面就送房契的。若是别的男人,我还会想到图谋不轨或者喜欢我,可他也不是那样的人,他就一直强调着让我招待他的几个朋友,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呢?”

    陆庆麟原本就在军方活动,他和保密局还有什么军统的人都很熟悉,他接过房契,不动声色道:“这个铺面看着不错啊。”

    “是不错,我亲眼去瞧了,他还说租不出去呢,我看是一租就租出去了。”文静毫无心机的道。

    陆庆麟一笑:“我这么想的,你这个月肯定是没什么时间找工作或者开店的,我认识一朋友,他以前也是卖包子的,我雇他去开店,到时候给你分红就成,反正这么间店,放着也是浪费,你看呢?”

    没想到陆庆麟竟然要开店,她想了想:“可若是赵南生要这间店,还是要还给他的。”

    “当然会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好啦,你不用烦恼了。这个月就安安心心的照看安淳,安淳这孩子也是受罪的很,在二哥家怕是久久不受重视。”陆庆麟转了话题。

    文静一听就感叹:“是啊,我也不知道二哥怎么想的。以前看着也不是那么喜欢李文凤,现在却好像离不开她了。”

    陆庆麟冷笑:“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也不一定是爱,就是二人互取所需吧。李文凤跟钟家走的很近,她胆子也大,能做的事情,你简直无法想象。二哥这人呢?也就看着好似谦谦君子,其实也是一样。我之前去南京出差,有人跟我说二哥升迁到上海使了手段,并不光明正大,他陷害别人很是成功。”

    “可像他们这样的人,别人也只会觉得有手段吧。”文静托腮。

    就像李文凤说的没错,这个社会都是笑贫不笑娼的,就像王君兰那样的人,平日里杀公公,陷害小叔子,甚至要杀二弟妹,可她表面上敦厚大方。每个月都固定去看孤寡老人,还会捐钱扶助孱弱妇女,平时对下人更是宽和无比,这样的人若不是作为她的对手,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手段这么龌龊的。

    可人世间最难坚持的是本心,也许这样很傻,她可能也永远不是大家眼中的成功人士,可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5 9.

    这也许就是陆庆麟爱她的原因, 她这种人就是别人永远羡慕不来的人,他想, 即便她掉入泥淖, 可她的心都是最干净的, 她的人也永远是最干净的,不会因为别人对她做错了事情, 她就去报复。

    “可我觉得你这样最好。”陆庆麟看着她说道。

    文静不自在的笑了一下, 讨厌,干嘛突然说甜言蜜语, 陆庆麟却很认真又重复了一遍。她装作很累的样子:“不听你说了, 我要睡了。”说完还立马把被子拉上,覆盖住全身。

    陆庆麟把她的被子扯下来,用手摩挲着她柔腻的皮肤:“好姑娘, 我听傅姨说那天你生闷气,是不是怪我呢?”傅姨是陆庆麟的生活管家, 也是盼望着她们好的人, 所以跟陆庆麟说也是希望他能多哄哄她。

    “生气?什么事情啊, 我都忘记了。”文静可不愿意说自己生气陆庆麟不哄她这种话,好像她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陆庆麟吃吃的笑:“你呀,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管我家夫人如何,她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现在就是明珠蒙尘, 一时没有伯乐而已。”

    “你就是违心的。”还明珠蒙尘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文静可没那么厚脸皮。

    “我要是违心的, 天打五雷轰。”陆庆麟似模似样的举起手指发誓。

    文静一把抱住他:“好啦,我是真的不生气了,我说真的。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老天爷是很灵的。”

    “是吗?”陆庆麟在她耳边呵气。

    她顿时酥软在他怀中,二人亲热了一回,都觉得身心舒畅许多。

    **

    夜朗星稀,王君兰看着窗外的月光,拿了一根烟出来抽,仿若这样才能把心中的烦闷呼出。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意识到无论对别人的孩子多好,别人喜欢的还是自己的母亲。

    她对安华也算是掏心掏肺了,哄的这么好,可李文凤都没带孩子多久,孩子见了她,一下就不要她了。

    终于,她想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要自己的孩子吧。血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就她自己也是一样,为了生母可以付出一切。

    她每每看到许蓓云的样子都觉得不舒坦,那是什么样子,有子万事足,所以什么都不屑一顾了,真是可笑。可笑着笑着她想,她比她更难过,至少许蓓云这一生有个寄托,可她却什么都没有。

    黑夜中,有人敲门进来,她轻轻抬眸看了一眼:“是你?”

    晚上还能名正言顺过来的人也只有蒋医生这位女大夫了,她没有开灯,闻到淡淡的烟味,竟然分外好闻。她坐在她身边:“有几天没来看你?你最近如何?”

    只有在蒋医生面前,王君兰才不会装,她嗤笑:“还能如何,机关算尽也不过是为了过点好日子罢了。”

    她的苦,也只有蒋医生明白,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几日我要去东北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是要我带回去的?伯母其实也很想你的。”

    彼时年纪尚小,王君兰和蒋如兰因二人名字都有一个兰,又同病相怜,便走的很近。蒋如兰的继母对她很不好,她拿着母亲的嫁妆去东洋读了医生,至今未婚,一直在为陆家做家庭医生。

    她知道她的一切,也帮她做一切事情,蒋医生一脸期盼的看着王君兰。

    却见王君兰摇头:“不用了,以免有心人揣测。庆昭这边已经在银行立足,你回去告诉我哥哥,王家要的钱很快就批下来了。”

    这是交易,王家会扶持陆庆昭,陆庆昭也要有一二回报。

    蒋医生叹了一口气:“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我也不知道。”王君兰就更笑不出来了。

    她的人生永远不是自己的,蒋医生抱住她,“你最近还难受吗?我替你松散些。”

    “不必,你也不要待太久,以免别人怀疑。”王君兰关心的看了她一眼。

    蒋医生喜不自胜。

    **

    陆庆麟看文静睡的很熟,拿起那张房契,叫了助手过来,他抬头看了一下他:“你去安排人到那里卖包子去。”

    “什么?”助手表示疑惑。

    陆庆麟又重复了一遍,助手不敢拂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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