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矛头指向 (2)
    可是也明白李文静的忧虑,现在家中王君兰连许蓓云的孩子都敢害,更惶论是他的孩子,那就更会下手了。再者,以李文静的选择来看,也是对的,现在有了孩子就又要休学,等孩子生下来又有无穷无尽的事情。
    “你是说真的?”文静前世今生真正的男人也只有陆庆麟一个,在她心中宗司令喜欢她也不过是次次都要抢占她的身体,根本不算是她的男人,她和宗司令也不是婚姻关系。她还以为但凡男人,都是要那样的,没想到陆庆麟这么好。
    只见这时陆庆麟微微点头:“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如果男人真的只是那样,那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我现在问你,只是想确定我们的关系,虽然我们名义上是夫妻,可你知道当初不是这样说的,我有点儿慌。”
    他这么好,和文静平生所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她父亲温文儒雅,却总是以家庭兴旺去要求母亲一次次的妥协,哥哥对嫂子也好,但这种好,总是有种负担,陆老爷爱原配远胜陆夫人,所以陆夫人在他死后毫无留恋,再有陆庆昭更不必说,一妻一妾。
    陆庆麟最尊重她,也会理解她,不会像他哥哥对嫂子那样默默守护,导致被守护人心中愧疚。他会适时表达心意,对她好,也要她的回应,却会尊重她。
    文静眼睛瞟向别处,不由笑道:“我若是不喜欢你,我又何必费尽心思跟你做寝衣,那可是最私密的衣服。”
    原来如此,听到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陆庆麟顿时放下心来。
    他轻轻搂着她入怀:“我真的很高兴,你能答应我,新的一年,希望咱们感情能够长长久久的。”
    文静回搂住他。
    **
    大年节下,陆夫人去参加租界使领馆的活动了,留下文静和陆庆麟独自在家。二人便相约去逛庙会,一到年节下,逛庙会的人很是多。
    二人牵着手一起坐上黄包车,文静途径过某处都会指给陆庆麟看,他也会一一解释。
    庙会上又是极热闹的,南来北往的美食皆有,譬如北平的名产豆腐浆和杏仁茶。小贩挑着担子,一头是“浆”,一头是“茶”,下面都有火炉。一端锅盖上放着一大盘晶洁的白糖,铜元五大枚就能买一盘杏仁茶。再有豆腐浆也加糖,这豆腐浆就是极嫩的豆腐。
    文静和陆庆麟一人要了一杯,坐在矮矮的椅子上,暖暖的喝着。她喝的是豆腐浆,用白瓷勺挑上一口先放陆庆麟嘴边,他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关注,才吃了下去,又把自己的杏仁茶给文静喝。
    文静倒是觉得好笑:“你们家不都是新派人,你还怕什么羞啊?”
    以前觉得陆庆麟是高高在上,现在却这般平易近人,和别的人也没什么两样,陆庆麟小声道:“再新派,我也是中国人啊。”他看了看李文静一眼:“静妹妹,下个月我就要参加一个派对,你陪我去好吗?”
    李文静毫不犹豫的答应:“这是当然,是你们水军部的吗?”
    “嗯,是郝部长邀请我去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欢迎山东的钟家过来。”陆庆麟说道。
    文静免不了又细细问,正好二人已经吃完,也不想让别的客人没地方坐,遂站起来,边走边道:“钟家是山东巨富,子弟众多,专门跑南北行货,但是我听说他们私底下在买阿芙蓉,你可别和他们走的太近,知道这些就好。上海已经有一部分钟家子弟进了军方,现在来的怕是要做副部长。”
    一来就是这样的高官,看起来这钟家还真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这我当然知道,山东人不是还有不少人闯关东吗?还有阿芙蓉这种东西还是要禁止,不能染上。”
    陆庆麟笑道:“这是当然,多少人抽这个抽的家破人亡。”
    二人又说了一些话,复而又看到有卖告化鸡的,文静道:“买几只回去给潘婆槐花她们吃吧,她们在家做事也辛苦。”
    “你有心了。”
    二人又零零总总买了不少小吃,回去分给佣人们,都很高兴。毕竟今天二人没去什么很高级的商店或者西餐厅那种地方,这样的庙会仿佛更有烟火气,文静很是高兴。
    陆庆麟对潘婆感情很深,比现在他的生活助理傅姨感情还好,告化鸡也亲手撕下来才给潘婆。潘婆看着陆庆麟,颇有些于心不忍,她又看了看文静一眼,还是做了决定。
    “三太太,我有事情要和三爷说,您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潘婆看着文静道。
    文静看了一眼陆庆麟,微微点头:“好,我先出去。”她看陆庆麟也是不明所以,那么潘婆要跟陆庆麟说什么呢?难道是关于陆夫人的事情。
    她还真的没有猜错,潘婆说的就是关于陆夫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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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 原本这种事情我作为夫人的身边人,不敢跟你说。只是如今夫人的心已经不在陆家了,你还要早作打算才是。”潘婆语重心长的和陆庆麟说道。
    陆庆麟心里原本就是这样猜想的,没想到潘婆看不过去, 还证实了,他心下明了, 随即又和潘婆道:“我心里有数了。”
    潘婆看他神色自若, 暗想这陆庆麟原本就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倒也不在说别的,只道:“夫人也不是不疼你,只是她还年轻就这么守寡, 终究不太好。她这一辈子过的也苦, 你可千万别怪她。”
    身为陆夫人的贴身伺候的人,潘婆还是忍不住会为陆夫人辩解,陆夫人十六岁嫁到陆家,也算是十分用心伺候陆老爷了, 可还是不如原配和原配的孩子在陆老爷心中的地位, 这让她如何释怀。渐渐的不甘也成了怨恨, 现在陆老爷走了,她又如何会为他守一辈子。
    这个道理陆庆麟不是很明白, 他在陆家长大,早就知道什么亲人亲情都抵不过利益, 陆夫人如此他其实也不是很意外。
    “潘婆, 我知道的, 我妈现在已经是单身,她有权利决定她的人生。”陆庆麟道。
    潘婆强笑了一声。
    陆庆麟笑道:“好啦,潘婆,您还是好好的在我妈身边伺候,我知道怎么做的,您放心。”
    他回到房中立即和文静说了此事,文静道:“上次你说已经将钱存在花旗银行了,这就成了,妈的那份她自己处置吧,就是以后跟咱们离的远了,万一别人家欺负她,咱们怎么办?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我们的妈妈。”陆夫人对陆庆麟确实是很好的,现在陆夫人选择了自己的婚姻,却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和陆夫人恩断义绝。
    陆庆麟却冷冷的道:“这种事情母亲想的比我们清楚,她向来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面上光彩,看似为了我着想,事实上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他比李文静更清楚陆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才觉得文静是难得的良善人。
    他都说了这种话了,文静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握住他的手表示支持。
    晚上陆夫人回来了,她依旧穿的光彩照人,看了陆庆麟一眼,似乎有所察觉儿子知道了,她抿嘴一笑:“庆麟,妈明天带你认识一个人。”
    陆庆麟却扭过头:“我明儿还有事。”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陆夫人笑笑不以为意,她想陆庆麟就是这样,长着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却是最重情重义的,喜欢意气用事。陆老爷在世,又哪里对他很好了,她这次找的这位可是中华民国的外交官顾大使,原本她起初是看上那位美国人了,可惜美国佬很精明,只跟她玩玩,不打算正式结婚,她这个年纪怎么还会玩玩,现在找的这位比陆家还要显赫。
    虽然顾大使家中有孩子,可又有什么要紧,他前年死了夫人,她去年死了丈夫,鳏夫配寡妇,二人兴趣一致,在一起那也是理所当然。
    若陆庆麟能好好的和顾大使家来往,并非是坏事,对他的前程都有帮助。可陆夫人知道陆庆麟是真的在某些方面很坚持,他会劝她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当初不知道是个圈套,可陆庆麟也是太过于妇人之仁了。
    文静却觉得陆庆麟这样很好,有些人明明就是利己主义者,却成日打着幌子都是为了旁人好。陆夫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当初退亲的时候也是一样,如果真的认为她和陆庆麟不合适直说就罢了,偏偏要让她自卑,自动提出毁约。
    平日里好似真的很看重陆庆麟这个儿子,可该抛还不是抛掉了。
    现在她还和文静道:“庆麟不愿意听我说,可我还是要说,人生在世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你们还年轻,不知道有一段感情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庆麟的父亲对我不过尔尔,我也想陪着庆麟,可看着你们夫妻和睦,我也就不便打扰你们了。”
    “妈,这是您自个儿的事情,庆麟和我都无法置喙的。”文静淡笑道。
    陆夫人放了一张房契在书桌上,“这房子是我的,就当送给你们了,日后妈妈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看文静还在犹豫,陆夫人继续道:“收下吧,我手里也没什么太多的钱,以后去顾家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就不能给钱给你们了。”
    这应该是文静见过陆夫人最后一面了,原以为她还要办婚礼什么的,没想到元宵节还未过完,她就跟着顾大使去了美国,除了带潘婆和习惯用的人之外,她的东西都从陆家消失殆尽了。
    陆庆麟表现的很冷静,手却紧紧抓住文静的手。
    他说:“以后就咱俩相依为命了。”
    文静笑着点头:“好,我俩一辈子在一起。”
    他们的爱情没有什么惊心动魄,或者过于曲折的磨难,就这么细水长流,其实也挺好的。
    也因为陆夫人的离开,许蓓云原先准备的满月酒搁置了,她又拉不下面子去求陆庆昭,倒是文凤女儿的满月酒请了不少人过去,文凤也穿着粉蓝色的旗袍大方的招呼客人。
    王君兰也是满脸喜气的抱着文凤的女儿安华,她还是那般温和的样子,把安华递给文静抱:“弟妹,你要抱抱孩子,沾沾喜气,说不准回去就有了。”
    “大嫂说玩笑话,孩子的事情随缘就是了。”文静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眉毛淡淡的,倒是好看的很。
    说话的瞬间,文静往另一边瞧了瞧,许蓓云别的夫人说话,安淳应该没有抱到楼下,文静看着她,觉得有些可怜。王君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眼光,微不可闻的一笑,李文静到底年轻,不知道男人的真面目。这时间的男人,就没有不花心的,尤其是有钱人和穷人罢了。
    穷人都肖想好看的女子呢,就是条件有限,怕自己拈花惹草让老婆跑了,有钱人自不必提,她就没见过几个洁身自好的。
    陆庆麟和文静一起送的一盒金镶玉福娃娃,一个个惟妙惟肖的,便是庞姨太看了也夸:“还是三爷和三太太年轻些,送的礼物都这般童趣。”
    在酒席上,李文凤是大出风头了,她的长相虽然小巧,但是一直保持微笑,还十分谦和,以前的模样在现在的身上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很有王君兰的样子。她身为自家人都觉得文凤已经是得宠胜过许蓓云了,更何况是外边的人?
    “二嫂,你还好吧?”文静关心的问许蓓云。
    许蓓云一脸落寞的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男人变心,也不过数日的功夫,什么白头偕老都是废话。”说完又看了看文静:“可多少人不是这样,浑浑噩噩的就走完一生。你放心,有安淳在,我是怎么样都不会放弃的。”
    当一个女人说只为自己儿子的时候,基本上就对男人的心全部死了,文静看的极为难过。明明之前,她都察觉陆庆昭对文凤一般,现在却调了过来。
    她们在这里说悄悄话,文凤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庞姨太随着她的视线看过来,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什么呢?”
    文凤也抿了一口酒:“李文静还是这般虚伪。”
    明明知道了陆庆麟□□女人的事情,为了名利却还是嫁了过来,现在又在那儿和许蓓云也不知背后说些什么,自以为是大婆,就高人一等。像她这样为了钱和利,和她又有什么区别。有本事,别用陆家的钱啊。
    庞姨太吓了一跳:“你说她做什么,她若是没有心机手段怎么甘心让庆麟娶她。”想当初,她女儿清芳遭到陆庆麟那般嫌弃,她女儿论家世背景还有厨艺,样样都比李文静强上许多,可后来却让她捡了个便宜。
    **
    二房的满月酒吃了之后,文静又要去宿舍住了,这一次她和陆庆麟二人都是依依不舍的,她靠在他宽阔的怀里,听着心跳:“都不想去上学了,难怪人家说从此君王不早朝还是有道理的。”
    陆庆麟的笑声震动到她的头,“要不就回家住吧?”
    提到这,文静就摇头:“那还是去学校住吧,学校还是学习的让我更投入一点。”她还有两年的时间,要更加努力才行。
    “好,下次我去接你,晚上再去钟家的酒宴,如何?”陆庆麟问道。
    文静自然同意。
    过完年再见同学,又是一番叙旧,冯天意已经彻底的搬到隔壁去住,宿舍的六个人只剩下四个人。宋典依旧热情奔放,一见面就给了文静一个拥抱,“我妈让我一定要带她的拿手好菜给你吃,特意做的熏肉,你下次回家的时候带回家做的吃吧。”
    “那我就多谢你了。”文静接过一大块肉,立马跟宋典道谢。
    赵思母亲送她过来的,赵太太衣着非常适宜,一看就是一位十分会持家的女子,她温婉的笑着和大家说话,赵思就那么坐在她身边,靠在她的肩窝,这对母女一看就是感情十分好的。赵太太指着赵思道:“她在家里是我娇惯了的,怕是有什么惹的你们不高兴的,只管跟我说,我来说她。”
    宋典和文静都说赵思好,在文静心中,赵思绝对算得上是比较会处世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家教不错的。
    “你们对她的印象这么好,我就放心了。”赵太太笑道。
    文静也道:“您真是不必为赵思担心,她在学校不仅仅成绩很好,和我们大家更是从未红过脸,老师也特别喜欢她。”
    长的这么漂亮一姑娘也夸她女儿,赵太太还是打心底里高兴,丈夫死了,她和女儿相依为命,日子并不是很好过,女儿几乎是她的全部,女儿受到同学们的肯定,比她受到肯定还要高兴。
    赵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妈,你别听她们说的,夸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几人哈哈大笑,梁晴美暗自撇嘴,她觉得那三个人好像是有意孤立她,都不怎么和她说话。
    赵太太临走时又对赵思说:“妈待会儿去跟你们老师请假,你表姐好不容易结婚,你可一定要去啊。礼物什么的也要准备,不然你姑妈可要怪人的。”
    送走赵太太,赵思没事就和她们道:“你们知道我表姐和我表姐夫是怎么认识的?她去书店买书正好碰到我表姐夫也在挑书,因为争论一本书上的观点,竟然成了朋友,现在又成了夫妻,还真是缘分。”
    “真是羡慕……”宋典托腮若有所思。
    赵思从包里拿出请柬给她们看:“这是他们的请柬,也与众不同,是白色的扉页,仿照西洋人写的,很漂亮。”
    可当文静看到男人名字的时候惊了一下,男方叫吴伯仁,和她姐夫同名同姓。她想了想应该不会这么巧,遂笑道:“和我姐夫同名,他也叫吴伯仁,吓我一跳。”
    赵思也哈哈大笑:“看来叫吴伯仁的人倒是多。”
    此时二人都未意识到是同一个人,又去聊别的,宋典说:“赵思你妈妈好年轻,不像我妈,看起来比你妈妈大十岁都不止。”
    上海女人的年轻不是说涂脂抹粉,而是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浓淡适宜,皮肤普遍比较白皙,看着就面嫩。
    赵思高兴的挑挑眉。
    上完一周的课,文静正打算去图书馆学习,没想到江氏来了,她脸上很着急似的。文静拉了她去僻静的地方说话:“妈,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江氏叹道:“我们家的店怕是开不下去了,你嫂子怀孕原本就缺了人手,房东又涨了租金,现在我们的生意都被对方抢了,你说可怎么办唷?”她知道之前让女儿把店让给了她是不大地道,现在遇到问题了,也需要女儿帮帮她才行。
    可文静颇有些为难道:“您要不要去东兴楼或者别的铺面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时兴的,我现在天天上学,已经许久不做包子,外边时兴什么我都不大清楚。”
    她说的也是实话,搞新花样需要考察才行,还要结合当地口味不停改善。像鳝丝韭菜包,就是她根据上海本地人爱吃鳝糊搞出来的花样,也确实很受欢迎,她还在报纸上投过广告,利用不少方法招揽生意。
    但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她都是在学校,即使回家在陆家也大多都是吃西餐,她并不能一时想到办法。
    “那你什么时候放假,要不要回家一趟帮忙?”其实也不是说现在立马就没生意了,只是赚的比以前少了。
    家里的开支还是很大的,文诤虽然工资还不错,但养全家人也仅仅是勉强而已。外加上,李家素来也不是节俭之人,郎氏更是喜欢摆架子讲排场,这次送回老家的年礼就格外重,给文鸾的也是下了本钱,就是希望文鸾婆家能够看在李家的面子上对文鸾好一些。
    还有儿媳妇怀孕了,也是各种补药进补,家里需要这些钱,这也是江氏过来的理由。
    文静犹豫道:“可我这一次要跟庆麟去参加宴会,怕是回不去了。”一般来说参加这种累死人的宴会之后,白天还要写作业,现在二年级,功课越发重了,上次她得了一个丙等奖学金,虽然不多,但也证明她的辛勤没有白费。
    她和江氏道:“妈,包子店现在是你们的了,你们不能一直想着依靠我,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我已经许久都没在包子店做过了,顾客爱吃什么口味,怎么定价,你们需要重新去观察。”
    她这么一说,江氏就不高兴了:“文静,妈妈养了你这么大,你总不能自己过着好日子,看全家人吃苦受累吧。你总不能不管娘家人死活了吧,你祖母年岁已大,你爸那微薄的薪水什么不够,还要拿家里的钱去跑关系,我们作为你的娘家人,我们好了,你才好呀。”
    “妈……”文静自认也不算对不起家里了。
    她和陆庆麟结婚的时候,陆家给的彩礼是很多的,陆庆麟逢年过节也都是大手笔送钱送礼品,她哥哥的工作也是他安排的,如若不是她嫁到陆家,别人凭什么帮李家。
    “正如您说的,我现在过的好日子,也是庆麟给我的,我什么都没有,又有什么好的。所以我在努力学习,以后即便不靠任何人,也能养的活我自己。所以您也要学会这一点,家中的事情您自个儿操心。”
    江氏不可置信:“文静,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自私自利,你哥哥嫂嫂对你多好,妈更是时时刻刻想着你。你不能只管你自己,而不顾我们了呀,我年纪大了,利妈和虎子见识短浅,这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来找你去找谁,再说这包子铺还不是当初你要开的?”
    这样的理所当然,文静才终于想到前世印象中的江氏,她的家人永远都是这样,平日无事时,个个都千好万好,可一出事就开始责怪于她,什么都是她不对。
    “这包子铺是我要开的,可什么样儿的馅儿或者怎么卖,全部是我做的,甚至本钱也是我出的。包子铺陷入低迷时,也是我天天去菜市场,苍蝇馆子里去转,才改良的。您就用点本钱把包子铺拿了回去,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可现在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忙,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可别忘记了,当初咱们家连租赁屋子的钱都出不起,每日清汤寡水的,还不是我开了店,才每日能吃肉。哥哥嫂嫂对我好,您心里很清楚,因为我结婚给哥哥带来多大的帮助,您也不是不知道。您现在什么都怪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文静已经有些烦闷了,什么都怪她。
    江氏还要说什么,就看文静跑了,她扯了扯嘴唇,带着一肚子气回去。
    郎氏看她这样,不禁笑了:“枉你还说什么文静不一样,现在瞧瞧,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还不是照样碰了钉子。”
    “妈,我也是为了咱们家才去找的文静,她原本就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人,又有什么帮衬我们的义务。”其实江氏也生气,但是对上郎氏,她就更看不上了,今年给文鸾送了那么重的礼,她如今还肉疼呢?那些钱可都是她起早贪黑赚的血汗钱。
    文鸾又给家里带来什么了,还不是看她江氏好欺负,江氏喝了口茶:“文鸾那里我看明年就不要送那么重的礼了,家里本来就过的不好,这立马儿又要添丁进口,好歹让她体谅些。”
    她这一句话让郎氏也不爽,郎氏手里有钱,但她的钱是她的棺材本,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她肯定是想着让李澹夫妻出钱给文鸾撑面子,反正到时候文鸾也肯定以为是她送的,好人可还是她。
    但现在江氏却想削减送给文鸾的礼,她要骂却也不能跟以往一样,现在她儿子都在江氏手里拿钱,现在的江氏和以前可不太一样。
    虽然在郎氏这儿为李文静辩护几句,但在儿子和媳妇面前却说了不少文静的不好,“她也实在是没良心的很,看着家中生意不好,也不帮忙想个法子,好像什么都和她无关一样。我又没有让她跟我做事,只需要出个主意就成,她倒是推三阻四的。”
    文诤劝道:“妈,妹妹也不是那样的人。她现在又要忙于学习,还要忙着陆家的事,哪有功夫管我们,我看就按照之前那样卖,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我的工资也尽够了,您就放心吧。”
    这时金娇儿却道:“我看不如找姑爷帮忙,小姑要读书,不能一心二用,可姑爷是陆家的人,她们陆家从手指头缝里掉点沙子出来,也够我们吃一辈子了,更何况现在只是找他帮我们出个主意,您看呢?”
    去过陆家才知道陆家财力雄厚,陆夫人又再嫁了,整个陆家还不是属于陆庆麟的。何苦要做包子,随便给点商铺什么的,她们买点副食,都是妥妥的赚钱啊。
    江氏还未说话,文诤便道:“不妥,我们身为文静的娘家人,原本就仰仗陆家许多,现在什么事情都要找姑爷,岂不是让文静很难做人?”
    “哟,不过是小事罢了。”金娇儿笑道,似乎是真的开玩笑一般。
    文诤郑重的和江氏道:“咱们在这里也做了一年的生意了,您别怕,这包子换来换去还不都是一样,吃的味道算来算去也就那样,只要坚守下来就好了。”
    “你说的是,等我再想想法子吧。”江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赞同儿媳妇的话。
    明明陆家那么有钱,又不是说要把陆家的钱都给李家,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
    **
    又过了一周,因为想着要陪陆庆麟去酒会,文静早早的把衣服包袱收拾了一下,下课铃一响,她就跑了出去。
    果然陆庆麟在那儿等着她,文静笑道:“走吧,我要回去好好打扮一番再去。”盘头发她自个儿就会,礼服是原本就有的,打扮一番就好了。
    陆庆麟眼含笑意亲了她一口,“对了,忘记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妈跑过来找我,说是包子店生意不好,让我想想办法。我们陆家倒是有一些铺面,只是都在做生意,也不好让出来。”
    也就是说江氏跑过去让陆庆麟给她一处上好的铺面做生意,这算盘倒是打的好,如果陆庆麟答应,必然会给她们,这一招空手套白狼,可真真是厉害。
    文静气极反笑:“你不必管她们,平日里逢年过节我们又何曾冒犯过他们,你哪一次给的钱不多,上次我妈来找我出主意,我就说没空,她就说了我半天,现在又打这么个主意,你别理她们。”
    所以说人的日子过的好不好,全然都是凭借自己,文静只是觉得气愤。
    陆庆麟也不是什么圣父,他和李文静感情不错,自认为该给李家的也给了,现在岳母上门开口,让他觉得不大爽快,明明妻子是这样一个人,从不主动要些什么,即便是在陆家也是勤俭的很,品行端庄自持,又很是明理。他不明白怎么李家其他人就不一样呢,之前看江氏还好,现在也露了原形。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陆庆麟笑了笑。
    文静则道:“你我是夫妻,你是解救我于危难之中的人,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何必再去事事关心。况且,现在她们只是生意比之前差了一些,总归日子还是能过的出去的。”
    看文静这么说,陆庆麟则彻底放心下来。
    一套黑色的丝绸长裙,配上同款手套,戴上纱帽,穿上高跟鞋,文静对着镜子抿了抿唇,这个满身风情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文静打开门,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陆庆麟道:“你看看我这样穿可好……”
    她笑着看到陆庆麟眼睛都直了,才头一次觉得貌美其实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让喜欢的人看着她目不转睛的。
    “好看,优雅的跟英国女王似的。”陆庆麟认为她实在是美的太让人无法置信了,甚至都要屏住呼吸了,他上前吻了吻她的手背。
    “可是高跟鞋我穿不太习惯。”文静看了看自己的脚。
    陆庆麟笑道:“我一直扶着你吧。”
    拿了一款珍珠小包,她挽着陆庆麟的手下楼来,却见列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文静看了陆庆麟一眼,陆庆麟瞥了列格一眼,他才意识到不对,连忙走了。
    “我看着厨师是要换了。”陆庆麟不由道。
    他如若没有看错,列格望着李文静的眼神分明就是□□裸的爱慕痴恋的样子,男女之间感情颇为微妙,再者,以后若他不在家,有个男厨师在家,到底是不方便。以前是因为陆夫人长辈在,要好一些,现在他时常要出去,若是留李文静一个人在家就不太好了。
    文静也赞同:“我看换个中餐的厨子就好,我和你都爱吃中餐,不过,这要退了他,遣散费也要给够才是。”
    听闻妻子也没有反驳他,陆庆麟高兴:“定然不会的。”
    他也是高兴太早了,一进大厅,许多人的目光都盯在李文静身上,陆庆麟如同护花使者一般护着妻子。
    他带着妻子到郝部长这里问好,郝部长生的微胖,头发已经秃了,夹着一根雪茄,看到陆庆麟,跟他介绍着对面的人:“这是即将上任的钟部长,这是他的堂弟钟云锦。”
    钟云锦?这个人应该不是吴伯仁那种同名同姓的,他就是宋典上次热恋的对象。她看了看,发现钟云锦确实生的很高大,却又有少年的青涩模样,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还真的以为他是个很腼腆良善的小伙子。
    “钟部长好。”陆庆麟不急不忙的伸出手来。
    文静站在后边颔首,郝部长看了她一眼:“这是陆太太吧,庆麟,你还真是好福气啊。”
    陆庆麟笑道:“我们是打小定亲的,看来是我祖父定的好。”
    郝部长哈哈大笑。
    文静听的不明所以,她站在陆庆麟身边做一尊漂亮的花瓶就是了,即便这样,因为她的容貌,也着实是打眼。
    还好陆庆麟和郝部长等人说完话后就去拿香槟酒喝,正好看到文凤了,她正言笑晏晏的陪着一位中年妇人,陆庆麟小声:“那怕就是钟太太了,我待会儿带你过去认识。”
    现在不像旧社会时期男女分开,女客不能见男客,反而是在一处,彼此也都能交流几句。文静点头:“有你在,我是很放心的。”
    陆庆麟拿了一杯香槟酒,见了熟人就跟别人介绍,不少人对文静还不算太熟悉,但这么个美人儿,又是陆庆麟的妻子,大家对她还是很关注的。再到钟太太面前的时候,陆庆麟先和郝部长夫人道:“宋姨,内子就麻烦您照顾些了,她还在读书,性子腼腆,不善交际。”
    郝太太是这次酒会的组织者,又是上司的夫人,文静在她面前并不敢过分显露自己,这是她家教如此,。
    “好啦,人就交给我,你去和他们说话去吧。”郝太太对陆庆麟挥挥手,陆庆麟对文静安抚的笑了一下。
    这边钟太太是从山东过来的,个子很是高挑,又十分艳丽,她坐在郝太太身侧,好奇的看了李文静一眼。她们钟家在山东算得上是十分有钱的人家了,到了上海才知道什么叫做村,看面前这女子穿的这么一身,就比她的更精致。
    钟太太性子爽快,倒是很快问了出来:“陆太太,你这衣服是在哪儿做的?”
    文静轻言慢语道:“这是在兴华百货定做的,说是仿的法国宫廷装,就是裙摆用架子撑起来的。”
    “是吗?以后你带我买吧,我这才从山东来,上海兴什么,我都不大清楚。”钟太太倒是很喜欢这位气质如兰的陆太太。
    人不仅长的漂亮,声音也动听,不是方才那位陆太太能够比的,那位虽然也生的好看,但若放在一起,前者如出尘之仙女,后者不过是宫娥罢了。
    文静笑言:“甚好,只是我每隔半个月才放一次,恐怕要等到下个月才能找您了,若您等不及,又喜欢兴华百货的衣裳,可以找一位姓周的经理,他的眼光向来很好的。似您这般高挑身材,穿什么都好看,能撑的起来。”
    这话倒是把钟太太说的心花怒放的。
    郝太太在一旁笑道:“方才庆麟还说你不会说话,我看你还是挺会说的。”
    “您说笑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那边文凤刚和一熟人说完话,再回来看到李文静坐在郝太太身边,她撇嘴一笑,对钟太太道:“舞会要开始了,不如一起过去吧。”
    钟太太虽然从山东来,但为了怕人说,跳舞品酒这些新式花样也都是学过的。自然这文凤也是下了苦功夫的,她知道自己是妾,是姨太太,不如李文静和许蓓云,天生就是身份在那儿,她不仅要陆庆麟在床上离不开她,在床下也要离不开她。
    许多事情许蓓云和李文静不一定拉的下身份做事,可她能。
    郝太太也站起来,和周围的太太夫人们道:“走吧,一起去跳舞。”
    五光十色的等打在文静身上,她和陆庆麟一道随着音乐跳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学校学了的,现在的文静已经娴熟多了。陆庆麟在她耳畔道:“你今晚美的我都挪不开眼睛了,真不想让你出来。”
    文静害羞道:“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说这些。”
    跟以往不一样,周围许多都是认识的人,文静可怕别人听到。陆庆麟笑道:“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方才和她们说话可好?”
    “都挺好的。”
    都是场面上的人,谁还会故意下谁的面子,那也太不懂做人了。文静随着陆庆麟的步伐跳动,二人一共跳了三支舞,他都不肯让她跟别人跳,直到舞曲结束,郝部长才上台讲话。
    无非是说钟副部长之前的履历,随即又让众人齐心办事如何,话说完,这酒会才散。庆昭却拉着庆麟道:“喝了一肚子酒,肚子还没吃饱,走,去别处吃点东西。”
    庆麟无不应允。
    兄弟俩的车一前一后到了东来顺,陆庆麟扶着文静下车,陆庆昭和文凤已经在前面等着了。文凤主动和文静走在一起,在后边说话:“我猜你今儿是在想许蓓云为何没来吧?”
    文静看了她一眼:“我可没这么想过,这酒会里也没人规定只带原配来,不多的是姨太太过来,不是吗?”
    “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可为人妻妾的本分是什么,除开伺候丈夫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怎么让丈夫的前途走的长远。我们每日吃穿就不知要用多少钱,这些钱从哪儿来,不一样是丈夫给予的,所以即便我不要面子,也要让二爷交到更多的人。”文凤故意说的。
    她知道李文静这种人能够吸引陆庆麟,不过就是因为故作清高罢了,一旦下了凡尘,陆庆麟那等花心的人,又怎么会久驻在他身上。
    李文静却道:“你这话虽然不错,可结交人也应该不卑不亢的,若是不要面子,岂不是先看轻了自己。”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文凤给人的感觉就是功利心太强,做什么都不是凭真心。
    可文凤却嗤笑:“过的不好,又有什么脸面,这世上笑贫不笑娼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也不必自命清高,你是有福气,能够让陆庆麟看上你,若她不要你了,你的日子又会过的如何呢?这谁也不知道。说到底,都是靠男人的,又有谁比谁尊贵。”
    文静看了文凤一样:“那可不一样,我可不会上杆子做姨太太。”逼不得已的做人家的姨太太,她前世是体会过的,从没有一日是高兴的,寻死过好几回。可在文凤嘴里,竟然说的无比高尚,也不过是混淆视听罢了。
    自个儿对自个儿身份不满意,却要变着法儿的把所有人都拉下去。
    “我已经和我们太太说过了,她的位置我不想做,她是正妻,自然是看不上我这种。我在乎的从来都是二爷和我自己的孩子罢了,能够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我就很高兴了。一旦我做了太太,也不过是和太太一眼。”文凤若有所思的道。
    她这话说的坦荡,文静只笑:“这种话你自己记在心中就成,又何必同我说。”越是无欲则刚的人,越是欲望大。
    “文静,快跟上来。”陆庆麟突然扭头喊了她一声。
    文静小跑着过去,陆庆麟拉着她的手:“春寒料峭的,我们吃点涮羊肉补身子如何?”
    “那就太好了。”
    东来顺的涮羊肉那是一绝,铜锅里煮沸的羊肉汤看着就让人眼馋,陆庆麟自己倒是不怎么吃,全跟文静挑着来吃,一边挑一边和庆昭说话。
    “你我兄弟何必分彼此,自然应该互相提携才对,钟家这样高调到,上海怕是又要掀起什么风雨了。”
    55.
    在陆庆昭看来, 他已经跟陆庆麟分家了,二人也没有什么别的起冲突的地方,还不如抱个团,这样在上海官场也好混一些。别说人家总是拉帮结派, 这拉帮结派也是有拉帮结派的好处,当独行侠才会被人很快孤立后赶下来。
    于是和陆庆麟一碰杯:“你说的我也正有此意。”
    两兄弟碰完杯, 又开始谈起如今局势, 文静便在一旁微眯养神,她是真的很困了,而且也有点冷,再者她认为陆庆麟的公事他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这两兄弟谈完, 才打算回去, 文静又起来,保持微笑的上车挥手道别,一上车就闭上眼睛,听到身旁有人轻笑, 她听出来是陆庆麟在笑她, 她道:“可是人家就是困嘛!”
    她感觉陆庆麟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觉得困的不行,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醒过来, 已经在床上来, 还是穿着昨日的晚礼服, 天已经大亮了,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还好枕畔的陆庆麟还在熟睡,文静复又侧身躺下,对着他看着他如刀刻般的容颜。
    用手轻轻抚在他的额头、鼻子、嘴唇上,心底里也起了涟漪,她笑了笑,起身拿着衣服换下,又重新换上一套简单大方些的衣服,这才蹑手蹑脚的下楼去。
    这时列格正从厨房出来,他又恢复了之前绅士的模样:“太太,已经准备了轻软的面包,烤肠和黄油我去帮您准备。”
    文静却道:“不必了,三爷还未醒,我们昨儿吃了不少荤腥,早上想吃点清淡的。我去熬点米粥,炒几个小菜即可,你去休息吧。”
    列格淡笑着颔首,文静不以为意。
    黄铜锅上米汩汩的冒上来,文静开始着手准备小菜,不过是些清炒莴笋、干烹鸡丝,再盛一碗水萝卜出来。打下手的槐花道:“太太是要端出去吗?”
    “不,端上去,你们三爷的起床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下楼,那必定是齐齐整整的,又要费半天功夫,到时候怕是热粥也成了冷粥,还不如我端上去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文静寻了托盘把粥和小菜都放上去。
    槐花笑道:“是,还是太太会疼人。”
    文静打趣道:“你也别闲着,替我和管家说一声,买些果子回来,我晚上就要去学校,若不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你们爷总是不记得。”
    槐花笑嘻嘻的过去找管家了,文静摇摇头,端着饭菜上楼,唯有列格目光恶狠狠的盯着文静的后背,随后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推门进来,陆庆麟还在熟睡,于是先把托盘放下,文静来到他身边,推了推他,陆庆麟“唔”了一声,好似撒娇一样,文静就笑:“都快九点了,你不饿呀,快起来吧,我已经做好吃的了,你尝点,保证爽口。”
    “都快九点了?”陆庆麟沙哑着嗓子问,他眼睛还迷离着,只看到一身白色棉裙的妻子,如同百合花一般,好似散发着清香。
    “是,来,你先吃点吧。”文静指了指桌上的粥和菜。
    陆庆麟却往床上一躺,“没胃口,有没有什么刺激点儿的。”
    文静好笑:“你这是要填饱肚子还是寻刺激呢?要我说早上该吃的清淡一些,昨儿吃了好些涮羊肉,嘴巴到现在还有腥膻味道。我熬的米粥是炒过了之后再煮的,特别香甜,还有小腌菜,里边还放了一点糖,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她说完去桌上端来托盘,陆庆麟才张口示意她喂,文静笑了一下,才照做。陆庆麟喝一口粥,复又吃几口菜,他实在是觉得满足。
    时不时的偷个香,惹的文静娇嗔连连。
    “我待会儿就起床,你不是说要去书店看书,我先送你过去,之后再接你出去吃饭,好不好?”陆庆麟可不会忘记昨日说过的话,换厨师是一定要的。
    文静笑道:“当然好,我有好几本书都想买,也不知道书局有没有。”
    **
    送文静到书店后,陆庆麟把列格找来,他很是客气道:“列格主厨,你是我母亲和父亲来上海后一直用的厨师,但是我和太太都喜欢吃中餐,所以就不耽误你了。你看呢?”
    列格表现的很惊慌:“陆先生,是我哪里表现的得罪你了吗?中餐我也会努力学的。”
    陆庆麟摆手:“当然不是,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而且现在家中人少,大多都是雇佣的上海本地人,我们想用自己的厨子,但你放心,我这里会跟你写推荐信,你以后去哪一家都是可以的。我也会多发半年薪水给你,好吗?”
    “那就多谢陆先生了。”此时的列格没有再惊慌,反而内心很平静。
    陆庆麟喊来管家处理后续,并以最快的速度聘了一个本地的厨娘,等午饭文静回来的时候已经没看到列格的人了。
    槐花倒是有些想念列格,还和文静说:“其实列格是个很好的主厨,很早就跟着清芳小姐偷偷学做中餐,后来也从您这儿偷师,他其实是很想学好的。”
    王清芳?文静想起这个人,不由得多问了一些:“槐花,我问你啊,之前列格和王清芳关系怎么样?”她问这个,槐花还以为是李文静吃醋了,暗恼自己不该多嘴,这主家要雇佣谁,要辞退谁,这是人家的自由,她一个佣人说这些做什么。
    所以一听李文静问起王清芳,她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王小姐和列格关系很好的,毕竟当初她要讨好我们三爷,所以常常借厨房,一来二去的常常有说有笑的。不过有一次,他们好像拌了几句嘴,后来她就出事了,我就从来没有听过列格提起过王小姐了。”
    都说陆庆麟对王清芳做了什么不轨的行为,可当初陆庆麟怀疑的人却是那位记者,可那位记者既然写下这篇稿子,如果是他做的,他又何必写这些。家中除了陆老爷和陆庆麟,就属列格在内室住,像司机和管家等人都不是住在同一个别墅群,除了他这位每日早早要煮菜的主厨,谁会更有机会呢?
    这又让她想起前世最后一次出门,就是去陆家吃饭,当初她喝的那杯红酒也是有问题的,而调酒师就是列格,他一直是陆家西餐的主厨,只有做饭的人才最有机会动手。
    “庆麟,庆麟……”
    文静跑了上去,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前世一部分的事情。
    陆庆麟眼睛顿时变的阴鸷起来,“是,我从来没往家里人身上想过,我去派人查去。”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陆庆麟安排好人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天我宿醉起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列格,他身上一股香皂味道,很是刺鼻,仿佛是在掩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文静问道。
    陆庆麟清咳了一声,“男女□□必然会有气味。”
    文静捶了她一下,陆庆麟不欲让她想这么多的事,“好啦,我的大小姐,让司机送你去上学吧。”
    “可……”文静犹豫。
    陆庆麟哄她:“这点事情你还怕我办不好,怎么想那么多,小心变老了。”文静皱了皱鼻子,复而又抚了一下,她怎么跟陆庆麟学的这般的小孩子样了。
    **
    列格是孤儿,自从在陆家做主厨后,他早就利用薪水在上海买了一间小屋子,他的房间布置的很干净,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小小的红喜字。
    “列格……”
    他原本打算入睡,却听到幽灵般的声音,好像是王清芳的。他甩了甩脑袋,又听到那个声音继续道:“列格,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不想的,你为什么要强迫我……”
    他划拉了几下火柴,把油灯点燃,向上看了看,空无一人,左右两边看看还是没人,继而耳边又有女人喊着“我不要”“我不要”……
    油灯倏而灭了,列格心里一惊,他算得上是从不惧怕鬼神的人,人只有现世,哪里有来日,所以哪里会有什么现世报。
    可声音却越逼越近,列格有些慌,“清芳,要怪就怪你自己,我那么喜欢你,可你还是跟在陆庆麟屁股后面跑,你被人不要了,我要你那才是对你好。再说自杀也是你自己要自杀的,如果你承认和我的关系,我也娶你的……”
    灯突然亮了起来,陆庆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果然是你。”身后跟着穿探长制服的几个人,都拿着手电照着他。
    列格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瘫软如泥,“你怎么会猜到是我?”
    “你管我怎么猜到的,你现在被捕了。”陆庆麟对探长使了个眼神。
    陆宅当初那桩案子也终于破了,大公报报导了这一案件,全部采用化名,并宣告列格在拘提的路上已经自杀,也正式洗刷了陆庆麟的冤屈。
    王君兰和庞姨太显然是不愿意这样,姑娘家名节最重要,这么大肆宣传可怎么样,以前只是一个为情自杀,至少王清芳的对象一直是陆庆麟这样的名门公子,即便二人有什么事情,于王清芳来说,都是被同情的。现在报纸上虽然有化民,但明眼人就能看出完全是王清芳,被一个小厨师强/暴,不堪受辱自杀,以后别人提起王清芳,必定要和一个肮脏的厨子联系在一起,这能是什么好事?
    庞姨太哭道:“这不是让她死也不得安生吗?”
    王君兰安慰道:“庆麟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吧,毕竟好些人猜测是他,还有枣花的供词,现在找到了凶手,肯定会向世人宣告。”
    “可清芳既然死了,我们也从未因为此事找他麻烦,他又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损害清芳名誉。”庞姨太真的是欲哭无泪。
    二人正在说话,只见门被推开,李文凤拿着报纸进来,不可置信道:“也就是说陆庆麟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列格,是吗?”
    庞姨太和王君兰都含泪点头。
    李文凤叫道:“不,我不相信,这肯定是陆庆麟故意的。官场上最忌讳被人抓住把柄了,他现在最大的把柄就是这个,之前就一直被怀疑,你们知道吗?陆庆麟最近升了官,他肯定是找的一个替死鬼。”
    “不会吧……”王君兰柔声道。
    李文凤指着报纸冷笑:“肯定是这样,肯定没错。”
    她步履不稳,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庞姨太担心的看着她的背影,跟王君兰道:“她怎么脑子转不过弯来?就是认准了陆庆麟呢。”
    王君兰冷声道:“若非如此她怎么能安心待在庆昭身边,这家中又哪里有你我二人的立锥之地。再说,她也是在说服自己,人生在世总要有那么几个假想敌,人才会进步。”
    庞姨太愣住。
    **
    新来的厨娘做的一手好吃的上海本地菜,正值春天,竹笋炖腌鲜、炒鳝糊、醋熘黄鱼、红烧甲鱼、生炒乌贼、蚕豆虾仁、面丈鱼炒蛋、韭菜拌蛋皮、醉蟹、海舌头许多菜都是轮番上。陆庆麟和文静对坐着,文静举起手里的汽水,“权当祝贺我们陆先生升官了。”
    “谢谢。”陆庆麟颔首。
    二人相视一笑,陆庆麟升任水军部军需局局长,专门管军队物质的,这几日若不是女主人不在家,恐怕陆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外人他们为了嫌疑不好相见,但家里人总是要来往的,陆庆昭带着许蓓云过来,还把孩子也带过来了。庆麟笑着对庆昭道:“你们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都开始吃饭了……”
    庆昭不介意道:“你们俩人越吃不完这些菜呀,正好我们带安淳出去玩,也过来看看你们。”
    男人们谈论公事,女人则在一起说些其他的,许蓓云很为陆庆麟高兴,当初若不是老三两口子她和她儿子又怎么能够活下来,因此对文静道:“这下真的好了,我看以后谁还拿这个影射三弟。”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呢。”文静笑道。
    现在看许蓓云神色很好,文静也跟着高兴,安淳也生的胖嘟嘟的,从许蓓云手中接过来,就安安静静的在文静怀中,文静很惊讶:“这可太听话了。”
    提起儿子许蓓云就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还劝告文静:“你现在还年轻,趁机多玩玩,有了孩子可是一天都没有歇下的时候。你看我就一个孩子都不得空,更何况像别人生了几个的,都不知道怎么带过来的。”
    文静笑而不语。
    许蓓云又道:“李文凤又有孕了?”
    “不会吧?她不是刚出月子没几个月,这么快就怀上了。”文静难以置信。
    “是呀,不过她跟我保证,她只做姨太太,永远不做正妻,我姑且相信了她。”许蓓云要恨也是恨男人变心太快,至于文凤,到底出身不好,也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她相信只要再来个娇嫩的姨太太,恐怕李文凤也被忘记在脑后了,所以对于她反而没有那么大的恨意了。
    这就是二房的家事了,文静不便多言。
    许蓓云还夸起李文凤来:“她在我面前倒是恭谨的很,之前二姨太那般抬举她,她也跟二爷说要敬着我。我与她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带好我的安淳,别的我也不管了。”
    看来许蓓云还是相信了李文凤的话,文静也不知道她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只是劝她:“还是要防着些。即便李文凤不想怎么样,可大嫂不是善茬。”
    “是,我会注意的。”
    看到许蓓云的样子,文静已经知道了,她是太没有警惕之心了,自以为给李文凤男人,她守着儿子和太太的虚名就能够过一生吗?她也实在是太天真了。
    很多高手并不是因为能力不好,被人攻击倒地,而是少了防备之心。也许许蓓云认为,王君兰害她是为了李文凤的地位,但李文凤已经很受宠了,那么大的场合都是带着她出去,现在的许蓓云可能只想降低存在感,平安的活下去吧。
    可所有的安全都不是建立在别人的施舍上,文静如是想道。
    原以为之前满月酒的事情会让许蓓云警醒一二,没想到,被李文凤三言两语就说动了,看来许蓓云生孩子之后再无斗志。
    因为下午约了钟太太去兴华百货,所以便和许蓓云说了一声,她去的时候,钟太太那里的女人们正在说话。
    有一位女士正抽着香烟,薄荷味的,闻着也不是那么刺鼻,看她进来,也递了一根烟,文静摇头:“对不起,我不抽烟。”
    钟太太看到这一幕,走过来笑道:“怎么你都不抽这个吗?”
    文静撒了个谎:“我先生不允许我抽,所以我就不抽。”
    钟太太暧昧一笑,又叫了一白皙的妇人过来介绍给文静:“这是我表弟妹,她丈夫是南开大学的教授,极有学问的一个人,你可以叫她范太太。”
    这位范太太妙语连珠,很是风趣。文静与这二位太太共同乘坐一辆车,钟太太上了车后,公开讨论男女之事,她说:“进来我们家那死鬼也不知道怎么地,整日缠着我,我说我一个老婆子了,你去找那些鲜嫩的就是了,她就……”
    文静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觉得她说的太豪迈,还是范太太努努嘴:“喂,你可别在人家年轻妇人前面说。”
    钟太太哈哈大笑:“我看陆太太这般纤细,哪里承受的住。”
    范太太无奈的和文静对视一眼。
    兴华百货的洋货都卖的极好,钟太太非常豪气的定了几十件衣服,挥金如土,让跟着介绍的周经理简直是眉笑颜开,还偷偷的谢过文静。
    买完后,钟太太去了一家鲁菜馆吃饭,范太太这才拿出一杆烟,抽了一口才松了气。钟太太笑她:“憋坏了吧,以后可别憋着了啊,我那里还有好多呢。”
    说完,又拿出一盒很是精致的烟给文静:“这是女士香烟,很好抽的,尤其是压力大的时候,抽一根简直任何疲劳全无,你试试?”
    文静不动声色的收下,还道谢了。
    钟太太极是满意,似乎碰到同样山东来的熟人,出去寒暄,范太太却突然对她道:“你可千万别抽,那里面有阿芙蓉,若是抽了,就跟我一样了,成日被人牵着鼻子走,被这东西赖上了。”
    没想到范太太这样好心,文静微不可闻的点头。
    又见钟太太回来了,文静又把话题转移到首饰上面,钟太太果然很感兴趣,吵着下次让文静带她去,文静也是面上答应的好好的。
    钟太太不由得夸道:“陆太太家中钱财无数,却这般的谦虚谨慎,若我说这才是兴旺之像呢。”
    “您说的不正是您自己,我们家又有什么钱财,不过是外边看着好看罢了。”
    钟太太又是哈哈大笑,文静只觉得把她耳膜都快吵的炸了,还好之后吃完饭可以回去了,回去后就把钟太太的那盒香烟给陆庆麟瞧,又怕他忍不住抽上了,忙道:“看完了,我就烧了,以后钟家给的烟你也别抽。”
    她还真怕她抽上,这大烟不论是城里还是乡村,无论多富的人,都有可能倾家荡产,人的身体也受罪。
    这个钟家做事还真是伤天害理,只要是身边的人都会给,已经是毫无人性了。
    “不,我还是要收下,似他们这样做害人买卖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被揭穿的。这不就是证据吗?”他看了文静一眼,又道:“好,我保证藏到一个我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文静瞥了他一眼:“我可不相信你说的,你给我,我藏着还差不多。”
    陆庆麟失笑,到底还是还给文静了。
    夜凉如水,文静沐浴完出来,脸红红的,直喊冷,陆庆麟掀开被窝:“快来吧,别冻着了。”
    文静着冲了过来,陆庆麟一把搂住她,文静觉得暖烘烘的,她用手点了点他的胸膛,又把头紧贴在他的胸口。陆庆麟只觉得怀中人就如同精灵似的,他怎么抱也抱不够,只可惜现在还没办法真正的亲近。
    **
    包子铺的生意下滑了不少,江氏愁着脸,利妈坐下来一个个擦笼屉,金娇儿的肚子越发的显怀了,她不由叹口气:“这客人怎地就越发的少了。”
    孩子越来越大,在金娇儿看起来要花的钱就越来越多了,她现在大着肚子还要做饭,和小姑子一比那是天上地下。钱少了,江氏没文静那么大方,买的菜都是素菜居多,自家卖酱肉包出名的,可是自家人却连吃酱肉包的机会都没有。
    利妈放下笼屉,感叹:“这做生意,也不是谁都做的好的,我们这里的位置也不占太好,当初也是这么一笼笼的卖出来的。当初二小姐还在家的时候,会想法子,或者拿了去外边卖。现在我们这都是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又怎么会蒸蒸日上?”
    她是二小姐的乳母,二小姐每次回来看她,也会给她带补品,带布匹,很是和蔼。按照道理来说,她作为乳母一般都是可以陪着小姐出嫁的,可这个包子铺离不开她,李家的人也不会放她去享福。
    少奶奶自嫁过来,嘴巴是甜,人也大方,可这用钱也用的忒多了。平日里吃好喝好穿好就罢了,现在想着要买房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房产税也不知道要交多少,李家已经败落了,就是平凡的人家,不可能像陆家那样住别墅的。
    总结一句话,就是心太高,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先前太太被撺掇去陆家,就是她在背后捣鬼,若不是她走不开,她是一定要去告诉小姐的。
    明明小姐在陆家就是高嫁进去的,平日里不知道在人家家里如何,这少奶奶这样做的目的,最终还不是她得了好。小姐提给太太的补品,也都给了她,现在怀着孩子,更是什么都不做,烧了两天的饭,就开始叫苦叫累。
    所以呀,她凭什么那么卖力做事,还不都是便宜了金娇儿。
    给二小姐当牛做马她愿意,因为二小姐总会想法子贴补他们不说,跟着她干也有奔头。可跟金娇儿做事,她什么好都得不了。
    江氏摇头:“可惜那丫头也不会帮着娘家,所以说养女儿有什么用,迟早就是泼出去的水。”说完又看看金娇儿的肚子:“还好你这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怀的儿子。”
    金娇儿却有些怄气,生的是儿子又如何,还不都是穷命。
    娘家的事情文静无暇顾及,再者她妈妈做的事情也着实是有些过分,文静只管学习或者回家陪丈夫,其余一切并不放在心上。
    她在期中学测的时候,终于拿了第一名,赵思和宋典都起哄让她请客。文静忙不迭答应,“请你们一人吃一碗奎元馆的虾蟹面,那是从杭州过来的老板,每次去都要等许久,很好吃的。”
    宋典欢呼一声,文静又看了梁晴美一眼,“晴美,你也来吧。”
    “是啊,晴美,你不要成日看书,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宋典期待的看着梁晴美。
    她才缓缓点头。
    现在宿舍四个人,只有梁晴美一人一个世界,其余三个一个世界,并非是文静她们不带她,而是因为她只注重学习,从来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似学习会办一些演讲,或者参加敬老院等等,她几乎都是不怎么去,这样一来二去,大家也会偶尔忘记她。
    四人甫一出校门就遇到冯天意和一年轻男人,他也看到文静了,忙打招呼:“陆夫人,没曾想在这里见到您。”
    “我也没想过在这里见你。”文静说完,又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钟云锦很是礼貌道:“您慢走。”
    冯天意眯了眯眼,指着文静道:“你们认识?”
    “这是陆局长的夫人,我们在酒会上有幸与陆局长伉俪见过面。”
    文静拉着宋典她们走了,赵思这才惊讶道:“文静,没想到你婆家那么显赫啊?以前冯天意还说你嫁的很差什么的。”
    “还好吧,没那么夸张,我丈夫就是家境殷实一些,算不上什么显赫。”
    宋典打趣道:“上次我还坐过你丈夫的小汽车呢,还只是殷实些,文静,你就是太谦虚了。”
    “可我们现在都是一样的学生,我丈夫即便有钱,也不代表我有钱啊。”文静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她不奢望自己一步登天,但是能够靠自己的本事力所能及的生活她就觉得很好了。
    尤其是希望靠自己赚的钱为陆庆麟尽点心意也是挺好的,陆夫人义无反顾的离开了,陆家其他人更是一言难尽,她要让陆庆麟觉得他永远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很难想象一个之前被她们认为是卖包子的女儿,穷酸破古仿佛是李文静自带的光环,可他们包括梁晴美都没想到李文静竟然真的是正妻,还嫁的那样好,她们心里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虾蟹面吃的很爽,尤其是四个人围在一起吃,就更觉得香了。
    赵思刚坐下就开始说八卦:“我听说很红的那个叫赵南生的影星要休影了,他跑去北平了,这上海滩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他了,真是可惜。”
    赵南生?说起赵南生,倒是让文静想起夏梦了,这都快一年了,夏梦音信全无,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宋典是个从不存钱的人,所以常常把零花钱都拿去吃或者看电影了,她惋惜起来:“其实我最喜欢赵南生了。他演的舞台剧或者电影都是很百变的,不像别人每次都让我一眼就认出来。”
    文静笑道:“说起来,我还是真实见过他人的,就是我以前读国中的时候,他……”她把之前遇到赵南生骗钱的事情说了。
    “我怎么没这个运气呢?要是赵南生跟我借钱,我保管把所有的钱包都递出去。”宋典听的一幅意犹未尽的,一直催文静往下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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