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完全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鬼灯没来的及扶住焦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脸上下摔了下去。

    “噗——”一声短暂清晰的笑声。

    眼前的场景确实是有些滑稽可爱, 即便焦糖的鱼尾如何的修长, 线条优美, 也没有办法让眼前这一幕看上去更具艺术性了。鬼灯眯着眼睛，虚虚的捂住嘴，还是轻笑出声, 只是脸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爱。

    焦糖拼命想要支撑起身体，尖利的指甲此时在这场自我救援中并不能派上太大的用场，它也许可以划破一只游鱼的身体，或者是穿破肌肤, 挖出入侵者的心脏, 却没有办法帮助她站起来，毕竟只要轻轻一用力，焦糖的指甲连着手指就齐齐被陷进了泥土里, 只能抓起细细的流沙。

    焦糖泄了力气，干脆趴在地上，背对着鬼灯，脸上泛起了些红色, 疯狂谴责：“鬼灯大人你是笑了吧！你怎么可以笑呢——”这个抖S腹黑辅佐官！她默默的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啊，抱歉。”鬼灯迅速收拾好心情, 想要上前帮忙, 被焦糖残忍拒绝。

    总不能一直让鬼灯大人帮忙, 焦糖暗自想着, 身为一条鱼不能自己走路还算什么好妖怪。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一直依靠别人的个性，现在拥有了自己暂时还没有掌握的能力，自然是希望自己可以尽快熟悉起来。

    在她试图翻个身，将自己滚入河水中时，一团雪白的毛茸茸凑到她跟前，糊了她一脸，湿润润的鼻子在她脖颈处胡乱的嗅着，然后好像确认了什么，在她脸颊上舔了一口，湿漉漉的舌头在她脸上留下了一大片水渍，对方哼哧哼哧的快乐叫到：“恩！这个味道，是焦糖！汪唔！”

    焦糖只能暂时放弃入水的想法，空出一只手，用手背擦拭脸上的痕迹，无奈道：“小白，是突然不认识我了吗？”

    小白蹭蹭焦糖的下巴，“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以为鬼灯大人抓了条人鱼上来准备吃掉呢。”他笑嘻嘻的说着让鱼害怕的话：“上次就说三途川里的那位人鱼姐姐的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呢。”

    小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焦糖在后面甩着的尾巴口水也流了下来，好不保留的夸奖道：“焦糖看上去比那个时候的人鱼小姐姐要好吃哦。”

    焦糖当然不会以为小白真的要吃她，但是大概是感受到了对方类似狩猎的欲望，她那条不受控的尾巴忍不住在地上扑打了几下，又激起大把大把的尘土。

    焦糖揉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问道：“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柿助和琉璃男呢？”

    小白顶顶她的手，往后绕了绕，小心的把爪子缩回肉垫里，想要上手摸了摸焦糖看上去颇有弹性的鱼尾巴，属于狗狗的性格让他忍不住想要追逐会动的东西，再说亮晶晶的鳞片也很好看的！

    “今天不喜处休息，我就出来郊游了，因为三途川里有大螃蟹，柿助不敢来，琉璃男陪着他去游戏厅了。”小白碰碰焦糖有些紧绷着的鱼尾，被鬼灯轻声制止。

    很容易就被转移注意力的狗子立刻吐着舌头看向鬼灯：“哈哈，汪唔！鬼灯大人这是在干什么？”他歪歪脑袋，“是在玩泡泡吗？哈，鬼灯大人也有这么童心的时候啊。”

    那边焦糖趁着小白不注意，在地上打了个滚，直冲冲的往河边钻去，等一人一狗听见扑腾的水声看过去时，就看到焦糖已经把尾巴放进水里，强装镇定：“我们要去三途川河底参观，小白要一起来吗？”总之不能让小白再碰自己的尾巴了。

    小白皱皱鼻子，蹲坐在地上，后脚扑棱了一下耳朵上的毛毛，有些犹豫：“唔……会把毛都弄湿的。”

    焦糖极力推荐：“可以让人鱼爸爸给你套个泡泡，像鬼灯大人一样。”

    小白只是思考了片刻就一把答应下来，今天本来也就没什么事情，小伙伴们又都不在，正好可以跟焦糖还有鬼灯大人玩儿。在水中等了好一会儿的人鱼爸爸好脾气的给小白也套了个泡泡，然后就沉默着走回水中。

    三人下水后，焦糖先是任由着笨重的身体沉下来，然后身体的本能开始慢慢被激发出来，她尝试学着身边慢腾腾游过去的骨鱼甩甩尾巴，马上就将一人一狗甩出去了一段距离。

    在广阔的地方任意舒展身体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焦糖马上开始尝试各种高难度动作，很快就感受到了尾巴好像要打结的感觉，只能安安分分的练习最基础的□□，她不动声色的摸摸自己的脊椎，感觉受到了重创。

    河中是一片炼狱场景，起伏的河床每一处凹陷下都被压着一个亡者。无数骨鱼毒蛇缠在亡者的身上，在最深的那处，一处烂木头堆砌起来的巢穴，人鱼一家就住在那里，旁边的乱石头堆则是河童和濡女的居住地。

    焦糖晃着尾巴在原地等鬼灯上来，感叹道：“也不知道夺衣婆每年收的租金都用在哪里了，河底的妖怪们好像生活的很困难。”不仅仅的住的地方太过于简陋，连河床上都还有许多亡者刚去世时身上残留的遗物，看上去像是饱受污染困扰的现世的河流。

    鬼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本子，“是时候改善河底妖怪的生活质量了，还需要建设一个健全的居住地。”

    焦糖点点头：“之前狱卒们基本上不会来河底巡察，我们都忽视了这个地方的卫生问题。”

    她迟疑道：“这种污染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影响吗？”

    鬼灯把本子塞回衣襟中，看了一眼泡泡外游过的鱼，骨鱼身体里面的骨质结构清晰可见，只是不见消化系统，略有所思：“大概不会？”

    两人本来只是想要参观一下，结果被一片混乱的河底世界惊到，自觉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歇了游玩的心思，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单位过来参观，这样的场景会对地狱工作造成影响的。

    “咕噜咕噜……鬼……咕噜……焦糖……糖……呜呜汪唔——”身后一串串的泡泡浮了上来，夹杂着模模糊糊的呼救声，被突如其来的泡泡吹开了后脑勺的头发的焦糖转过头，就看到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贱，戳破了泡泡，正憋着气拼命扑腾着爪子试图游上去。

    小豆眼疯狂往两人这边使眼色：别看了呀救救狗！！

    这次的三途川之旅突然就变成了巡察和救助，焦糖把小白带回到水面上，上半身撑在岸边，鱼尾还待在水中，她无奈的点点浑身湿漉漉的小白的鼻子，叹气道：“好歹是在深水里，也不小心点。”

    小白趴在岸边，整只狗都摊成了一团，有气无力的，“嗷呜……”

    “呀——”焦糖猛地从水里窜了起来，尾巴甩起巨大的浪花，把鬼灯一下子从水底甩上岸，对方在空中淡定的一个转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焦糖连耳朵尖都红透了，鼻头也是鲜艳的粉色，脸上的热度几乎要把三途川给蒸熟了。

    她把整个身体都浸到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岸上的男人，眼神里透着几分控诉。

    先前因为焦糖去捞小白，先一步离开了水底，只留的鬼灯慢慢走上去。

    水下的冰蓝色鱼尾被度上一层粉色的滤镜，忽略了水底无声的惨叫和混乱的场景，看上去比童话还要绚烂梦幻，于是鬼灯……遵从内心，一把握住了焦糖的尾鳍。尾鳍处有尖利的尾刺，泛着森森的寒光，只是尾鳍上透明的薄膜，被透过浅浅的水照射进的光，反射出晶莹的色彩，晃得水下的鬼灯蠢蠢欲动。

    触手间是一片冰凉，似乎跟普通的鱼类手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焦糖的鱼尾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柔软轻灵，反倒是处处透着韧劲，很轻易的就能感受到蕴含在这条尾巴里的力量。

    只是没等鬼灯松手，他就被受到刺激的焦糖甩到天上。

    鬼灯干脆利落的道歉，倒是让焦糖没有办法发作，事实上她也不会发作，鬼的手温热又粗糙，碰触在敏感的鱼鳍上的感受更是明显，这让本就属于冷血动物的焦糖忍不住贪恋水下的那一点点温度。

    即使是鬼灯大人也猜不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当是自己太过唐突，吓到对方。

    鬼灯在知道焦糖的母亲是鲛人后就去查找了一些资料，好在地狱这么多年收集的文献都很齐全，让他知道摸摸尾巴这种事情在鲛人一族里并不算什么不太礼貌的行为，甚至在他们之间互相炫耀鱼尾的漂亮程度和力道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放任自己。

    鬼灯把手指举到跟前摊开，文献上有说鲛人平时还会有用鱼尾击碎石头的比试……看来可以把焦糖往这方向训练了。

    “好了，该上来了。”鬼灯在岸上拍拍手，“放松够了的话就开始接下来的工作吧。”

    焦糖在水中眨眨眼，水滴垂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滴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涟漪。

    “我们要去干什么？”焦糖乖巧的爬上岸。

    鬼灯转身，手里捏着手机，“尸魂界那边发来消息了，他们送来了两位交换员工。”

    鬼灯看向身边的焦糖，眼睛里带着笑：“我们这边也送了两位过去尝试那边的制度，在一边工作的同时还可以学习，还会有第二批。”

    “要去吗？如果你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