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
是躲起来看个究竟的胆大者。
赵小梨随便瞥了一眼,隐约记得那些倒地好像都喝了所谓的长寿水。
这就是邪教仪式吧!虽不知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但赵小梨知道自己必须阻止那道童!
然而,骨奴还被定住,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困。
赵小梨摸出一同带出来的一把符箓,选了张她知道的银色雷符,正打算丢出去,却见钱道长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面铜镜中的光陡然消失,恢复自由的骨奴两步便踏到了钱道长跟前,长满了骨刺的手掌蓦地用力一挥,来不及使出别的手段的钱道长便被打了出去,他手中的铜镜也同样脱离了他的掌控,咕噜噜滚到赵小梨脚下。
这到了面前的宝贝,不捡白不捡,她一边弯腰捡那铜镜,一边看那钱道长,见他眼睛一番昏迷过去,她立即对骨奴下令道:“快去毁掉祭台!”
骨奴原本正追向被它自个儿甩出去的钱道长,听到赵小梨的命令后它又多跑了两步,一脚踏在钱道长身上,随后才转了弯,冲向祭台。
对命令的执行还有延迟作用?
赵小梨看到骨奴的动作时已来不及阻止,它体型巨大,动作却很灵活,速度也快,她只听到了咔嚓的脆响,被骨奴踩过后的钱道长,七窍流血,身体仿佛瘪了一半,断没有存活可能了!
赵小梨曾经怀疑过钱道长可能也是借用天予派掌教弟子身份假扮成人类的鬼,然而现在她知道了,钱道长是个真真正正的人类。
她脸色发白,不敢多看,再看向那跑向祭台的巨大背影时,心中多了些恐惧。它确实在听她的命令,可刚刚它为什么多走了两步?是因为惯性吗?还是说,这是它的本能?若是它不受他人所控,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事?
赵小梨深吸口气,将铜镜藏入怀中,忙向祭台跑去。
“不要伤害那个祭台边的孩子!”她边跑边补充命令。
骨奴不会说话,动作也不停,也不知它听到没有。
祭台上突然凭空冒出一股股黑烟来,那黑烟中还缠绕着绿色的光,渐渐的,所有的黑烟和绿光收缩,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人形生物,他浑身的皮肤是深绿色的,布满了诡异的纹路,身体的形状与人类无异,然而头上却长了两只黑色的羊角,若不考虑它的肤色,面容也称得上英俊。
“哈哈哈哈哈哈本将终于又有了骨肉!”他的脚还没完全成形,却已激动得仰头大笑。
道童刚想跪下道贺,便见骨奴冲了过来,慌忙大叫:“丁大人,有敌人!”
被称作丁大人的绿皮肤男人傲然冷笑:“在本将面前,一切不过蝼……”
丁大人的话蓦地顿住,他看到了那高达五米的骨架子带着劲风冲了过来,桀骜不驯的神情陡然染上惊恐之色,口中惊呼:“骨奴!”
下一刻,骨奴的大手已抓上了丁大人的腰,只稍稍用力便将那比一般人粗上一圈的腰折断,丁大人发出一声惨叫,转瞬之间那刚获得的骨肉便重新化为黑烟,消散在空气中,而骨奴却没有停手,直接举起双手,用力砸下,连续几下后就将祭台砸了个稀巴烂。
“住手!住手!”赵小梨连连下命令。
骨奴停下动作,站直了身体,低着头似乎在看着赵小梨。
赵小梨被它那冒着黑色火苗的诡异双眼看得冷汗直冒,差点腿软,连忙又下了个命令:“站在这儿不要动!”
祭台附近只剩下他们几个,钱道长即使还有别的同伙,也早逃了,但她胆小,只能先将骨奴放着以防万一,一会儿再将它收回去。
骨奴笔挺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赵小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见它确实没什么动静,这才匆匆跑到已被毁掉的祭台旁,好在苗深离祭台没那么近,并没有受伤,只不过他手脚都被绑住,刚刚自然逃不了。
“苗深,你没事吧?”赵小梨连忙替苗深松绑,见他手脚都被绳子勒出深深的红痕,忍不住怜惜地揉了揉。
苗深看着赵小梨小心翼翼的动作没有阻止,只点头道:“我没事。”
赵小梨抬头看着苗深,对上那透亮的双眸,她有太多的疑惑,一时间却不知该先问哪个。
“我们离开这里吧。”赵小梨最后说,她想,反正她已经准备跟苗深一起走了,之后有的是时间询问,反正不管他是人是鬼,她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好。”苗深点头道,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冲赵小梨笑了笑,“谢谢你来救我。”
赵小梨也扬唇笑了:“我也要谢谢你替我在钱道长面前隐瞒。”
令赵小梨意外的是,苗深突然抱住了她,声音里染上些许笑意:“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他才七八岁,但发育良好,而赵小梨虽有十四五岁,但吃得不好发育迟缓,身形很是瘦小,当他抱着她时,头正好在她胸口,这本该是个暧昧的姿势,然而赵小梨自诩成年人,只把不到七八岁的苗深看做孩子,自然没什么感觉。
“谁?”赵小梨好奇道。
苗深没有回答,只是松开她,对她展露一个浅笑:“我们现在走吗?”
赵小梨也就不再追问,想了想说:“我看看就走。”
赵小梨不放心苗深一个人待着,便带着他来到不远处查看倒地的人,而骨奴则依然站在原地。
令赵小梨欣慰的是,这些人只是昏迷过去,呼吸还算平稳,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清醒过来。
她刚才追去祭台时,听到了那边的话,知道那道童称呼绿皮肤的羊角人为丁大人,而那丁大人刚出来以为他成功了时说的那些话,同样为她解了惑。原来,钱道长谋划的是为这位看着仿佛挺厉害的丁大人重塑身体啊!所以,所谓的醮祭大典只是个幌子,喝下所谓“长寿水”的村民都是祭品,只不过丁大人身体还没重塑成功,就被骨奴给拍散了……她都替那位丁大人觉得冤,也不知道他怎样了,是功亏一篑,还是干脆被打没了?
如此一来,钱道长这段时间的作为都有了理由。他让手下的鬼在村子里闹鬼,就是为了这个所谓的醮祭大典上可以让村民们自愿地喝下“长寿水”,成为丁大人重塑肉身的祭品,比强迫一个村子的人省去不少心力和麻烦。
然而他们运气不太好,偏偏遇上了她这个半路出家的灭鬼人。
只是,钱道长身为一个人类,怎么就想不开跟鬼为舞呢?还是一群长得丑没善心的恶鬼。要是对方长得跟聂小倩似的美若天仙还心地善良,她还能理解一下。结果现在呢?不但目的没达成,还把自己一条命给赔上了。
她远远瞥了眼钱道长的尸身,没敢靠近。
既然已确定村民们基本没事,赵小梨便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想到要离开这儿,她有些伤感,有些惧怕,又有些期待。
虽然村里还有她在乎的人,但……没必要说再见了吧,刚才她解封骨奴、命令骨奴的一幕,怕是早有人见到,他们见了她大概只会惧怕吧。
赵小梨回到已经被弄碎的祭台旁,仰头看着高大可怕的骨奴。
“这是什么?”苗深站在赵小梨身边,同样仰望骨奴,出声询问。
赵小梨道:“它叫骨奴,有人借它给我作打手的。”
苗深若有所思地说:“它很厉害,将它借你的人一定很在乎你。”
圣尊在乎她?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赵小梨噗嗤一声笑出来:“才没有,他恨不得我给他表演一个当场去世呢。”
话说完见苗深侧头看着自己,她连忙摆摆手笑道:“不说这个了,我先把它收回去,我们就离开吧。”
苗深点头:“好。”
赵小梨记性不错,圣尊教她的四个印诀,她一个不落记得清清楚楚,前两个印诀用来暂时释放骨奴,而后两个印诀则将它继续封印。
捻出后两个印诀,莲玉扳指中的能量随着印诀的图样盘旋,激射到骨奴头上,它眼窟窿里的那两朵黑色火苗登时如同被浇了热油,熊熊燃烧起来,瞬间覆盖了它半个头颅。
赵小梨:“……”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好的继续封印呢?
下一刻,骨奴如同那位丁大人一样猖狂地仰头大笑:“老子的封印可算彻底解除了!老子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小梨:解除封印??????!!!!
圣尊:本座助你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哈哈哈别看女主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其实她依然是个正经的挂逼,想想看她手上那些个宝贝的等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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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架
赵小梨十分确信,她没有记错印诀,更何况,即便记错了,也不可能刚好成了将骨奴解封释放的那两个吧?她又没学过,没可能弄串的!
因此答案便是唯一的——圣尊故意的!圣尊故意将后两个重新封印骨奴的印诀换做将它彻底释放的印诀,而白虎并不清楚印诀如何,自然也不知道它的主人给她挖了多大的坑!
赵小梨先前就觉得骨奴虽然听她命令,但杀钱道长时有些古怪,她原本还以为骨奴就像是个傀儡,不会说话没有思想,只会听命行事,杀钱道长不过是个意外,可如今看来,之前默不作声的模样,要么是封印的限制,要么是装的,从它故意杀了钱道长一事看来,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骨奴既然是个有自己思想的,想来不愿意被人钳制,但圣尊曾告诉她的前半句话想来没骗她,她使出印诀将它解封,它受了限制只能听她的,可能是看到支使它的不是圣尊,它便心存异心,只安静地等待机会。如今回想,她不下令时它似乎依然可以行动,只是她一旦下了命令,这优先级便变了。之前她下的命令是揍钱道长,又没说不让它杀人,杀钱道长一事并不受限制,后来她让它去毁掉祭台,它也照办了,只不过拖延了一点点时间去杀人,或许这点拖延对它所受的限制来说,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想来问骨奴它也不会回答自己,赵小梨只能靠自己猜测,然而此刻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些。
见骨奴尚在狂笑不止,赵小梨悄悄牵住苗深的手,带着他慢慢后退。
就冲它先前表现出来的狂暴凶残模样,她也不敢多待,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想起了她这个使得它不得不屈居人下的“恶人”?
不久前赵小梨才从石镯内出来,且她在石镯内待的时间不短,不敢肯定自己还能进去,更不用说再带一个人进去了,而且进去还得出来,她怀疑即便能进去,也是进不了多久就被迫出来,那时候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苗深似乎明白赵小梨的意图,一声不吭地配合着她悄然离开。
起先比较顺利,那骨奴也不知究竟被奴役了多久,只尽情地狂笑着发泄自己的怨恨和兴奋,天地间都是它那癫狂令人心悸的大笑声。
然后,它低下头来,眼窟窿里两束高扬窜动的漆黑火苗正正对着不过走出几步远的赵小梨和苗深。
赵小梨:“……”
“走!”赵小梨推了把苗深,让他赶紧跑。冤有头债有主,这骨奴是冲着她来的,苗深逃得掉,她逃不掉。
这时,骨奴突然用力一跺脚,以它的脚掌为起点,整个地面如同蛛网般裂开,大地似乎都因恐惧而震颤。
赵小梨和苗深脚下不稳,身体左右不住摇晃,骨奴不过一个躬身,巨大的手掌便拍到了二人跟前。
赵小梨只觉得身侧一个大力传来,她便被用力推撞了出去,来不及感受身体上的疼痛,她慌忙回过头来,只见刚推了她的苗深自己却没有躲开骨奴的大掌,小小的身体蓦地飞起,重重地掉落在了河边。
“苗深!”赵小梨双眼蓦地瞪大,眼角余光见骨奴再次一巴掌拍下来,她慌忙就地一滚,稳住后匆匆起身,也顾不上苗深那边,满面惊惧地看向骨奴。
“跟跳蚤一样爱蹦跶!可惜你今日必死无疑!”骨奴恶狠狠地宣告着,如同猎人玩弄猎物一般,慢慢向赵小梨走去。
赵小梨缓步后退。
她其实不太喜欢跟人或鬼起冲突,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手。所以之前看骨奴如同脱缰的野狗,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逃,避免冲突。
可如今,她没有退路,逃是逃不掉的,唯有一战。
“幸好我对你的主子从来谈不上信任。”想到生死未卜的苗深,赵小梨心中又怒又惧,连出口的声音都染上一丝冰冷。
对于圣尊此人,她虽主动伏低做小寻求他的帮助,但并非一味信任,所以在对付钱道长时,她一是怕只用符箓会出纰漏,二是留了个心眼,才会先放骨奴出来,而将所有的符箓都留在手中。骨奴虽强大得令人心悸,但她还剩数张银色符箓和一张金色符箓,按照她之前的经验来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先前两次使用符箓,她基本上都占了个出其不意的优势,骨奴可不傻,不会站着不动任由她打……诶?站着不动?
听到赵小梨说的“主子”,骨奴的身形不自觉顿了顿,眼中黑色火苗胡乱地窜了窜,很快又平息下来。
“老子本还想送你个全尸,你既然不要,那就正好做道开胃菜!老子已然很久没好好虐杀人了,怪想念的!”骨奴面上自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它的语气却足以令人颤栗。
赵小梨知道它说得出就做得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不能再犹豫了。
白虎曾经说过,莲玉扳指可以借她真元,而钱道长的那面铜镜想来也需要真元才可使用,就是不知是否需要特定的功法,她见他拿出镜子后就用,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
没有时间去尝试了,她拿出那面小铜镜,对准了骨奴。
骨奴一怔,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赵小梨刹那间记起其实每次使用符箓时都是念了咒文后莲玉扳指里才有真元出来,让她主动从莲玉扳指里调用真元……她还真做不到!
可她反应一向快,见骨奴被这铜镜惊了惊,动作一滞,她立即将早就攥在手心的金色雷符丢了出去,同时念下白虎教她的咒文。
这是赵小梨最后一张金色符箓,也是她手中威力最大的一张,算是她的第二底牌——最后的底牌自然是打不过就逃回石镯里去。
金光燃起又灭,一人多粗的柱状雷电凭空而起,精准地落在骨奴头顶,眼窟窿里的两道火苗瞬间黯下一半,于此同时惨叫声响起,它蓦地往一旁滚倒,眼看着就要离开那雷电的攻击范围。
赵小梨心头一急,下一刻却发觉铜镜中射出一道细细的白光来,刚好将骨奴定在原地。它受了一击雷电,自然不如之前挣脱开铜镜的定身时那般强壮,只得被死死定在原地,而头顶的雷电每时每刻都在削弱它的力量,更使得它无法摆脱那道不起眼的白光,此消彼长,不过再支持了片刻,它眼窟窿里的火苗终于不甘心地熄灭,而它那身白骨瞬间散架,在最后的雷电中化为黑烟,消散在世间,唯有最后一缕黑色飘然进入莲玉扳指中。
赵小梨只觉腿软,周边又没有可扶的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此刻只觉得后怕,若没有这铜镜,骨奴只怕早就挣脱出来,而她现在已被抓住凌虐了吧。没想到她念咒使用符箓时,被调动出来的真元还会主动往铜镜上钻,将它启用,更幸运的是,并不需要用什么特别的手法。虽说下次还想再用麻烦了些,总比用不了得好。
赵小梨私下感谢了钱道长的“馈赠”,又有些心疼最初用掉的那道金色符箓。圣尊说过,无形之鬼是鬼界鄙视链的最底层,而白虎曾说,这骨奴的战力大约有一个鬼将,那么说明了什么?说明她曾经可耻地浪费了一张金色符箓,将本来可用来消灭一个鬼将的宝贝用到了随随便便就可以碾死的无形鬼身上,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暴殄天物啊!
缓过气来,赵小梨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转头向河边走去,她还得看看苗深怎样了。反正这些符箓都是她白得来的,何必太惋惜。
才刚走了一步,赵小梨便愣住了,苗深呢?
她匆忙跑到河边,慌张地四下张望,刚刚苗深就是被甩到了这里,人怎么不见了?他醒了自己走的,还是谁把他带走了?
刚才赵小梨全神贯注地对付骨奴,竟没注意到苗深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记得他落点离河边很近,该不会是翻了个身就掉河里被冲走了吧?
“苗深!”赵小梨一边喊着苗深的名字,一边匆匆往下游找去。
随着赵小梨的远去,土地庙渐渐恢复了平静。
一片狼藉早成了废墟的祭台下,突然多了点动静。
一个人影从废墟中钻出来,灰头土脸的,语气里却满是后怕:“还好我聪明装死,不然可真完蛋了!”
这人正是跟在钱道长身后伪装成道童的鬼。
他先前躲在废墟下装死,看不到外头什么模样,但那动静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最后那骨头架子的惨叫,让他整颗心都被攥紧,大气都不敢出。
再看一眼不远处钱陵煜那凄惨的死相,他愈发庆幸。从怀中掏出先前置放在祭台阵法中心后被他抢救出来的珠子,他也不管丁大人是不是还有意识,恭恭敬敬地说:“丁大人,钱老道已死,这阵法可摆不出来了。您看是不是下回咱们再重新布置?”
珠子里头有流光飞舞,却没有任何回应。
道童等了会儿,小心翼翼将珠子藏入怀中,匆匆逃离此处。本以为是小菜一碟,谁知竟出这么大的波折,他可记住那黄毛丫头的模样了,今后看到她就绕道走!随随便便就祭出那么大一个连丁大人都能捏碎的骨头架子和可以把那骨头架子弄散架的符箓,有这样家底的,他敢惹么?又不是活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童养媳的低调日子就要结束啦……马上就出去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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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
赵小梨没能找到苗深。
她沿着河走了很久,一开始还能持续高喊,但后来叫不动了,隔一段距离再喊两声。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找了差不多一小时,赵小梨快走不动了,她望向看不到边界的河流下游,不知该如何是好。
或许,他并没有落水,还在孙家村。
心中抱着这样的期望,赵小梨匆匆掉头,又走了一小时才回到土地庙。先前逃走的人都回来了,昏迷的也都逐渐清醒,见到赵小梨,他们各个面露恐惧和戒备。
赵小梨有足够的信息和亲身经历,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可孙家村的村民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就是当他们正在举行醮祭大典,领取长寿水时,赵小梨突然召唤出一个妖魔,将钱道长和他的道童都杀了。他们不知道赵小梨为什么要那么做,也不知道赵小梨哪来的本事,但她所做之事,足够他们厌恶她、惧怕她。
好在赵小梨本来就想好要走了,并未因此而苦恼,边走边四下张望,想要找到苗深。
里长突然站到了赵小梨前方,隔着两丈远扬声道:“站住,你、你快离开这里!”
他声音很大,但表情惊恐,声音颤栗,实在没有什么震慑力。
赵小梨也不为难人家,回道:“我找到苗深就走,就是那个要被祭天的孩子,你们看到他了吗?”
“没有!我们没见过他!”里长忙道。
可能是里长带头,再加上赵小梨的模样实在没什么威慑力,村民们渐渐胆大了些,纷纷跟在里长身后与赵小梨对峙,以此来壮胆。
往常遇到这样的状况,赵小梨自然会心虚害怕,但这会儿惦记着苗深的安危,她也顾不得多想,固执地说:“我找到他就走。”
她一眼瞥去,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熟悉的那些人,李红梅和孙亮是充满了惧怕,而孙秋露惧怕中又带着欲言又止。
赵小梨转开了视线,看向里长的小儿子孙博文。钱道长离开了,那这个附身孙博文的无形鬼呢?
注意到赵小梨的目光,“孙博文”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躲到里长身后。连钱老道他们都死得那么惨,他哪里是人的对手?还好刚才他躲得快,但这会儿……早知道他就不抱着什么侥幸的心理了!
“你是想我揪你出来,还是你自己出来?”赵小梨看着孙博文,装腔作势地说。她哪里有本事把附身鬼揪出来啊,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毕竟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对方不知道啊。
里长有些惊慌地挡在自己儿子身前:“你、你想做什么?”即使害怕,若她要对他最喜欢的小儿子动手,他少不得也要拼掉这条命了!
“他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你没发现吗?”赵小梨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虚,倒是装得跟个高人似的。
有跟她熟悉的,见她这跟过去那唯唯诺诺的受气包模样完全不同的表现,都觉得她怕是被什么邪物附身了,更不敢造次。
“你、你别胡说!”里长不信。
赵小梨摸出一张符箓,冷眼看着“孙博文”。
“孙博文”吓得眼睛一闭,多亏里长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黑影从孙博文脑门上冒出来,竟也不敢逃离,乖巧地飘在一旁。
看到这道黑影,村民们吓得赶紧退后好几步。
只听那黑影道:“仙姑饶命!小的只是听命行事,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啊!真的,小的对天发誓!”
“那我问你,被你们抓来祭天的男孩呢?”赵小梨道。
黑影犹豫了会儿才说:“……没、没看到,但小的可以帮仙姑寻找!”它真的挺怕自己说没看到,就对仙姑没了利用价值,直接被灭掉了。
赵小梨皱起眉头,苗深也不在这里吗?
再看村民,一个个惊恐地后退,再没有先前的气势。
赵小梨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往山上走去,她想最后再去法印大师庙里确认一次。
黑影见赵小梨没理自己,看看惊恐的村民,再看看越离越远的赵小梨,还是没胆子溜走,就那么远远地跟在赵小梨身后。
法印大师庙里什么人都没有,她先前放的干粮也没了。苗深被抓后没机会再回来,那干粮应该是钱道长他们拿走的吧。
赵小梨走出破庙,不远处有一道黑影,差点吓她一跳,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黑影后方的大树吸引,那儿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只有着五彩羽毛的鸟,它有着坚硬狭长的喙,一双小小的黑眼睛滴溜溜地盯着赵小梨看,看得她有些慌。
下一刻鸟嘴一张,口吐人言:“小梨,后会有期。”
这竟然是苗深的声音!他的原型是个鸟吗?!
赵小梨正要激动地上前,那鸟又开口了:“小梨,后会有期。”
她蓦地停下脚步,这……
鸟嘴一张,再道:“小梨,后会有期。”
这是卡带了吗?!
赵小梨一下子明白过来,苗深虽然不是普通人类,但也不是眼前的这只鸟,他只是借用这只鸟给她传个口信,这鸟本质上就是台复读机。
赵小梨一时间有些茫然。
在决定救下苗深,今后跟他一起离开时,她茫然的心是安定了片刻的,虽然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但有人陪伴就好,至少不会孤单。然而现在,苗深丢下她走了,她得一个人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
定定站了会儿,赵小梨又一次注意到了一旁一动都不敢动的黑影。
好像……她也不是一个人啊。
赵小梨冲那黑影招招手。
黑影原本就一直盯着赵小梨这边,见状立即欢快地飘了过来:“仙姑,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竭尽全力替您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赵小梨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影大喜,忙道:“小的叫煞太黑!”问了名字就不杀他了是吧!
这什么奇葩名字……
赵小梨摸出了符箓,恐吓道:“很好,我不杀无名之人。”
煞太黑哆嗦着就跪下了,虽看不出模样,却听得出他仿佛在痛哭流涕:“仙姑饶命啊!小的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只求仙姑饶小的一命,小的愿意为仙姑当牛做马,伺候仙姑一辈子!”
赵小梨故意说:“你一个比废物还不如的无形鬼,我留你有什么用?”
煞太黑直接匍匐在地,哽咽道:“小的一定会对仙姑有用的,仙姑啊,您就饶过小的吧!小的真的很冤啊,真的还没干过什么坏事呢!”
赵小梨沉吟道:“我若留下你,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暗害我?”
煞太黑见生机在望,连忙道:“小的愿意奉上单方面的盟契!小的对仙姑忠心不二,万不敢背叛仙姑啊!”
听他这么说,赵小梨还真有点动心了,她了解鬼的世界的途径就白虎和圣尊,白虎虽然什么都肯跟她说,但它跟圣尊一起被关了很久,大概能给她一点常识性的知识,但对她了解当代并没有太大帮助,圣尊跟白虎差不多,更可恶的是她无法判断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连被封印着都能想着给她挖个坑,她怎么敢对他的话全盘相信?
所以,多一个“向导”,实在很有必要。
唯一的问题是,她不知道盟契是怎么弄的,无法判断真伪啊,这就很危险了。
谨慎起见,她得先进石镯里问问白虎。
但她现在还进不去。
那么在中间这段时间,她该拿这个煞太黑怎么办?她不知该怎么防这种附身鬼,它只要稍微动一下歪脑筋,她就要万劫不复了。
首先……建立权威吧。
赵小梨装出一副很懂盟契是什么的模样不屑道:“我怎么看得上你的盟契?即便我要收,至少也该是鬼将鬼王这一级别的。”
煞太黑瑟瑟发抖,他知道她有资格那么说,那高大的骨头架子出现又被消灭的一幕对他的心灵造成了极大冲击,他现在还怕着呢!
他颤声道:“仙姑!小的可比普通的无形鬼机灵多了,您孤身一人,怎能没有一个跑前跑后伺候的仆从呢?有小的在,一定将仙姑的起居打理得舒舒服服,望仙姑给小的一个表现机会啊!”
赵小梨见好就收,勉为其难地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考虑考虑。我不喜欢鬼离我太近,在那之前离我三丈远,没有我的吩咐不得靠近。”
“是是!多谢仙姑,仙姑一定会满意小的!”煞太黑一高兴,猛地往后飘去,真的离她有十米远。
赵小梨不放心它在自己身后:“到我前面去,带路去最近的城镇。”
她一直窝在孙家村,对这个世界的情况几乎不了解,去大点的地方,总归能得到更多消息。不过,她现在身无分文,可能会饿肚子啊,不知道石塔的法物里有没有能换钱的,她晚点还要去找找看。
“是,仙姑!”煞太黑没敢离赵小梨太近,绕着她转了一大圈才到了她的前方,倒着飘在前方,时刻注意着保持跟她适当的距离。反正他又不用怕撞墙,而且她也看不出他的正面背面,不算冒犯。
赵小梨跟着煞太黑走了会儿,问他:“谁给你取的名字?”
煞太黑在前方欢喜地回道:“回仙姑,是我自己取的!”
赵小梨道:“太长了,就叫你小黑吧。”
没想到煞太黑语气更激动了:“多谢仙姑赐名,小黑这名字真是太好听了,小的还没有听过比这更好听更霸气的名字!仙姑对小黑的恩情,小黑毕生难忘,仙姑真是小黑的再造父母,小黑一定要一辈子好好侍奉您!”说到后来,他甚至哽咽起来。
赵小梨:“……”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没想到吧,女主小弟是要收的,不过不是骨奴那么厉害的,只是一条舔狗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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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契
赵小梨从未想到,自己随便抓来当向导的鬼居然是这样的,竟然比她在圣尊面前还要谄媚无节操。
不过越是这样,她就越不敢让对方发现其实自己也很弱,就怕他现在有多谄媚,得知她的虚实反弹后就有多怨恨。
当然,只要能顺利结下他口中的盟契,她就不用怕了。
赵小梨暗暗尝试着进入石镯,只可惜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注定她要度过一个危险的夜晚。怕多说多错,她决定从现在起做一个冷艳高贵的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等过了这个危险期,她还得向小黑询问很多问题呢。
黑影在前,赵小梨在后,因离这儿最近的县城直接翻阅山岭更近些,她就没再下山经过孙家村。
本来一个人在山林里行走是件令人恐慌惧怕的事,更别说身边跟了个鬼。可正因为多了这么一个鬼跟着,赵小梨心里反倒不那么虚了。小黑是她的向导,更是她的探路杖,若山里真有鬼出没,看到她驱使着鬼,总要掂量一下不敢贸然袭击她。
天色渐渐暗下来,赵小梨这才察觉腹中饥肠辘辘,除了早上吃过一点早饭,这一天她就没再进食过,可她身上没有一点儿吃的,想了想叫住小黑:“小黑,附近哪有果子?”
小黑谨记赵小梨的话,不敢贸然飘回来,忙回道:“劳烦仙姑等小黑片刻,小黑这就四处看看!”
赵小梨有点担心小黑就这么一去不回了,但转念一想她意识到什么,便点头道:“去吧。”
在小黑从孙博文身上出来后,他其实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离开,但他并没有走,想来原因不外乎二选一,或是他想降低她的戒心,跟在她身边找机会对她下手,或是她这里有什么是他想要的,他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留下。
赵小梨坐在一处视野较好的平地休息,防止小黑或别的什么鬼偷袭,不一会儿侧后方传来拍打的声音,她连忙回头,就见一只花纹极美的雉鸡大摇大摆地从草丛后走出来,也不怕人,摇摇晃晃地向赵小梨走来,不过数丈外它就停下了脚步,小眼睛看着赵小梨。
赵小梨盯着它不说话,鬼的造型千奇百怪,出现这么个变成鸡的也不奇怪,她甚至握紧了符箓和莲玉扳指,暗暗戒备。
却见那雉鸡张嘴道:“仙姑!小黑给您送鸡来了!”
赵小梨:“……”原来是小黑!
赵小梨先前陷入思维定式,还以为无形鬼只会附身于人类,万没有想到它还能附身到动物身上。
她轻咳一声,为掩饰自己瞬间的失态故意斥责道:“我没带盐,要鸡有何用?”火什么的,她就不说了,毕竟作为一个修道者,不能徒手点火说得过去吗?她是有火符能放火啦,但就为了吃鸡用这用一张少一张的符箓,谁听了都得说她败家吧!
最要紧的是,她没带利器,杀不了鸡。
小黑连忙将他此刻附身雉鸡的鸡头垂下,诚惶诚恐地说:“是小黑没考虑周到!仙姑恕罪!不过小黑也找到了一颗枣梨树,请仙姑跟小黑来。”
枣树就枣树,梨树就梨树,枣梨树是什么鬼?
赵小梨在孙家村这些日子,很少吃到水果,偶尔吃到的两个枣子,还是别人给她的,因此对这个世界有哪些果子,并不十分清楚,这么一想,说不定是这个世界特有的。
赵小梨这会儿早深入山中,平常村里的人不会过来,因此当赵小梨远远跟着小黑附身的雉鸡来到那棵枣梨树下看到满树的果子时并不意外。
那果子长得像枣子,但个头比枣子大,皮是青里透白的糙面,也不知吃下去是个什么味道。
唯一的问题是,树太高了,树上的果子赵小梨就算能一跳三米高也够不着。
赵小梨扫一眼小黑,他立即一个激灵,忙道:“仙姑稍候,小黑立即上去给您摘果子!”
他说着便拍打着翅膀,往树上飞去,然而也不知是不习惯这雉鸡的身体,还是这雉鸡本就飞不高,他一头撞上了树干,滑落在地。
一缕黑影从雉鸡头上飘出来,小黑讪笑道:“仙姑,这雉鸡不管用,小黑立刻去找别的!您稍等片刻!”
黑影飞快地飘离,赵小梨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片刻后便看到那边草丛向两边翻倒,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她戒备地后退两步,那动静蓦地停下,随后从草丛里突然窜出条大黑蛇!
赵小梨吓得赶紧又退了五六步,只听那足有她大腿粗的大黑蛇口吐人言:“仙姑,小黑回来了,您稍等,小黑这就给您摘果子!”
小黑扭动着蛇躯爬上枣梨树,赵小梨又面色发白地后退了两步。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大一条蛇,可比他个鬼吓人多了好不好!
大黑蛇盘着树干爬到了树冠,缠着树枝固定住自己又粗又长的躯体后,甩动着尾巴,将那些相对细的树枝整个儿打下来,每串树枝上足有十几个枣梨,直到打了四串下来,才在赵小梨的命令下停了手。
下来后大黑蛇有些气喘,不得不说,看到一条蛇气喘吁吁真的是一种奇怪的体验,奇怪中还带着更多的恐惧。
“你走远点放了它再回来。”赵小梨说。
小黑二话不说应下,扭动着蛇躯离开,这又引来赵小梨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小梨将四串树枝拖到开阔地,看到小黑回来并远远停下,她才放了心。
打量着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小黑,她突然问道:“你怎么小了一圈?”
赵小梨的疑问听到小黑耳中就成了质疑,他慌张地说:“仙姑,是小黑没用,不过多附身了两次便已力竭,但小黑保证会努力修行提高自己,不会给仙姑丢脸的!”
“嗯,我知道了。”赵小梨故作云淡风轻道。原来无形鬼不是想附身谁就附身谁,想附身几次就附身几次啊!想来也是,毕竟他们是鬼界食物链最底层,废一点也正常。
赵小梨随手扯了一根树枝过来,先是仔细观察,发现好些枣梨上头有被鸟啄过的痕迹,这才放了心,挑挑拣拣,四根树枝也不过挑出来十几个还能吃的。
这些所谓的枣梨每个也就她的手掌大,大概跟她从前常吃的香梨差不多大,只不过形状是跟冬枣比较像的圆柱形。她拿起一个往衣服上蹭了蹭,咬了一大口,不算特别甜,但水分很足,可以补充水分和小部分能量。
她有些无聊地想,这枣梨也不大,当可称为“小梨”,她这是名副其实的“我吃我自己”啊。
就这么慢悠悠地吃了五六个,感觉快撑了,她才不怎么带劲地停下。肚子是撑着了,但总觉得缺点什么,没点热乎的、没点肉腥,吃饱了也不爽快。
小黑附身后撞树的那只雉鸡一直倒在树下一动不动,赵小梨看了眼,好像还活着,她扯下树枝上柔韧的树皮,搓半天弄成了一根绳子,将雉鸡绑了,准备当做储备金——等到了县城里,她身无分文怎么活下去?先拿这鸡换点钱才是正理,好歹总能买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吧。
至于之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得先把今晚给熬过去。
天色已暗下来,好在如今正是夏日,夜里虽有些凉,毕竟不冷。
赵小梨本有很多话想问小黑,但没有立下盟契,且进不了石镯内,她有些不安,便忍下了心中的困惑,暂且装作一个脾气不大好的大佬。虽说唬人不是长久之计,想来一两日总能混过去。
“小黑,今夜你来警戒,我要打坐。”赵小梨道。
小黑立即应道:“是,仙姑!小黑一定替您将一切干扰排除,万不会让他人打扰您!”
赵小梨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做出打坐的模样,但眼睛却是睁着的,直勾勾地望着小黑,她打算就这么挺一夜了,总不能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小黑夜里也看得到赵小梨这里,见她就那么望着自己这边,心中有些惶惶然,明知她可能不是看自己,一时间也不敢动。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着,期间雉鸡清醒过来,不停地挣扎鸣叫,谁都没搭理它,叫了半夜它也就累得不再叫了。
熬夜对小年轻来说不算难,只不过赵小梨白日里才跟人心惊胆战地大战了一场,心情几度起伏,身心都疲惫不堪,累得不行,真是耗费了一生的意志力才能强撑着不让眼皮下落,可能正是因为她强撑着不睡的模样实在有些吓人,小黑连一点飘动都不敢,就这么僵硬地跟赵小梨熬着,直到天亮。
眼见着天光大亮,原本在夜里显得阴森无比的林子渐渐变得明快起来,赵小梨几乎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可真是太佩服自己的意志力了。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好险把买几个橘子咽了回去,赵小梨说完,也不管小黑是个什么反应,心念一动,便到了石塔内。
见赵小梨现身,白虎欢快地蹭了过来,她将它抱起,它自顾自地舔了舔她的手,想来并不知道她被它主人坑得有多惨。
“白虎,你知道盟契是什么吗?”赵小梨直接问了来意,她倒不怕小黑跑了,这世上无形鬼多得是,她只要有足够的修炼常识,又知道怎么结盟契,小黑跑了,她就再找一个。昨夜她发觉像小黑这样的无形之鬼用起来还挺顺手的,不用白不用……
白虎立即点头:“那是鬼跟鬼,鬼跟人,人与人之间签订的契约,盟契一旦签订,双方都不得伤害对方,直到其中一方自然死亡或为他人所害为止。”
赵小梨若有所思:“那要是结了盟契之后,其中一方让别人去杀害另一方呢?”
白虎道:“那也是可以的。”
赵小梨道:“那岂不是结了盟契也不能安心?跟没结也没什么两样了。”
白虎点头道:“盟契确实不常结。”
赵小梨想起小黑说的话,又问:“有那种单方面的盟契吗?”
白虎又点头:“有的,其中一方向另一方献上鬼精或心头血,另一方则使用特殊手法结下盟契,定了主从,从者一生都不能伤害主者,主者死去,从者也会殉葬。”
赵小梨眼睛一亮,如此一来,她还真可以安心把小黑收下。
鬼精或心头血,鬼有鬼精她知道,那心头血就是人结契时需要提供的,她不懂就问:“心头血是什么?心脏刚流出来的动脉血?那要怎么取啊,一刀戳进去再□□血能飙很高吧,而且血止都止不住,结了盟契后要一具尸体有什么用?”
白虎对赵小梨的兀自猜测一脸茫然。
见它不说话,赵小梨闭了嘴,又道:“唔……心头血其实是个虚指是吧?莫非修道之人都知道?”
要说她只能算个半吊子呢,厉害的道法用得很溜,然而全都是借助外力,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指望着今后找到办法回她自己的世界去,不拥有广博的知识和见识是不行的,说不定回家的唯一途径,就在哪个角落里,偏偏因为她见识不够而被错过了呢?
白虎点头回答了赵小梨的问题,它的修炼之路跟道家不是一路的,自然并不太清楚,只能知道个大概。
赵小梨暂且压下涌动的心绪,拉回最重要的话题,一脸期待地看着白虎道:“那什么特殊手法,你会吗?”
白虎在赵小梨的殷切期盼下点了头:“我会的。”
白虎很快便教会了赵小梨所谓的特殊手法,其实不过是画一个简单的阵,再加上莲玉扳指里头的真元,配合印诀,最后便是鬼怪的鬼精或人类的心头血,如此一来便完成了单方面的盟契,从此后从者便一生不得伤害主者,甚至为了自己的小命,还得保对方不死。
赵小梨好奇道:“那主者下的命令,从者必须听吗?”
白虎摇摇头。
赵小梨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反正她也不习惯总是命令别人,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多加一层保险罢了。
她看着白虎,想起一直以来的疑惑,声音更小:“你是不是对圣尊许下了单方面的盟契?”
白虎却出乎赵小梨意料地摇头,歪着头道:“我从现世起就跟在主人身边,我只听主人的。”
赵小梨摸摸白虎的脑袋,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倒不是不能理解它对圣尊的忠心,估计白虎是把圣尊当爸爸一样崇敬着成长大的吧,自然是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白虎这么乖巧的模样,估计也不会有叛逆期了。
唉,如果可以,她也想有圣尊这样的爸爸啊,被封印了还这么有气势,随随便便丢出来的东西都那么厉害,等他出来的那天,必定是呼风唤雨的大佬,她要是他女儿,那就可以满世界横着走了。
唔……不知道现在认他做爸爸来不来得及……
赵小梨仰头看了看上方,抱着白虎往上走去。
她之前确实很气圣尊给她挖坑,当然现在依然还气着,但想回家的渴望压过了愤怒,圣尊的脑子是个宝库,她觉得应该榨取了他的利用价值之后再翻脸。
所以必须忍耐,现在还不到跟圣尊翻脸的时候……
见到赵小梨,圣尊面露刻意的惊讶,似嘲讽又似惋惜:“区区蝼蚁,竟还活着。”
赵小梨:“……”这他妈还能忍?!
她深吸口气,面露微笑:“爹爹,有您给我的宝贝,女儿不但要活着,还要活得活蹦乱跳啊。”
作者有话要说: 鬼王:黑人问号脸???!!
能屈能伸赵小梨。
鬼王喜当爹【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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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相
对于这个白得的女儿,圣尊表现“喜悦”的方式相当传统,刹那间他气势陡变,眼下细长的黑色纹路蔓延开来,犹如黑色烟花骤然炸开,不过片刻他的脸便被那些仿佛能将光线都吸进去的黑色花纹所盘踞,能量如同波纹般向外急速扩散。
然而这回赵小梨早在说完话后就立即抱着白虎后退,紧贴着石塔墙壁一手护着后脑勺一手护着白虎蹲下,迎面而来的冲击力到她这儿已弱了太多,她又早有准备,那急遽减弱的力道不过吹动了她额前碎发,让她有些发痒。
悄悄睁开刚才下意识闭上的双眼,抬眸望去,圣尊脸上黑色花纹未消,显然依然在气头上。
一向佩服赵小梨胆大的白虎此刻也忍不住焦急地小声道:“小梨,快跟主人道歉!”
赵小梨一脸茫然道:“我道什么歉?我并没有说错什么啊……”
她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以保证圣尊也能听到她的话,随后她抬头看向圣尊,仗着圣尊不知外界发生的事,故作小心翼翼地说:“我救朋友时,有人告诉我,骨奴很厉害,送我骨奴的人一定很在乎我,而这世界上会在乎我的人,只剩下我的爹娘了吧。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爹娘,稍大点便被卖作童养媳,日日受未来婆婆和小丈夫的苛待,从未感受过有爹娘是件多么美好的事,而在这奇异的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石镯,见到了圣尊……我觉得我爹娘待我,也不过如此了吧。这世上并没有无来由的缘分,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得了这石镯,这便足以说明什么了,再加上我觉得我的眼睛跟圣尊还是有些像的,故才有那样一说。圣尊,您再想想,说不定是哪日跟个无名女子欢好却忘了,这才有了我。”
赵小梨觉得,她这逻辑,简直完美了!完美地将她故意恶心他一下的居心给盖了过去。
白虎茫然又敬佩地看着赵小梨,虽然它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令人信服。
如果白虎来自现代,它很容易就能将赵小梨的那些话概括成一个偏正短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见赵小梨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似在等待答案,圣尊恨不能立即冲破封印将她杀了。
要说过往与他作对的人不是没有,他是跟天下为敌,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惧怕又憎厌,但他确实从未落入过被封印以致无法对一个满嘴胡言的臭丫头动手的境况。
见赵小梨又要开口,看口型似乎正是那个字,他当即道:“闭嘴!”
赵小梨乖乖地闭嘴,就像是聆听父亲教诲的女儿,双眸专注地望着他,等着他给予老父亲的关爱。
圣尊:“……”
圣尊见不得人好,更见不得有人因为误会他对她好而高兴,本来他就不介意事后让人知道他做的事,甚至很愿意见人因此而怨恨痛苦的模样,这会儿不知眼前这臭丫头究竟晓得多少,他身子往后一仰,黑色花纹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消散,他的模样慵懒得如同风流佳公子。
“骨奴呢?”他眼皮一抬,语气轻轻柔柔,不像是质问,反而有些像朋友间在闲聊天气。
赵小梨抱着白虎回来,在圣尊不远处席地而坐,叹了口道:“他死了。”
她顿了顿,探寻的视线扫向圣尊:“鬼也可以用死来形容吗?”
圣尊没理她的问题,骨奴不是逃了就是死了,他并未觉得意外,意外的是她竟能完整无缺地回来。虽说他不过就是随手一布置,半点心思都没费,见她逃过一劫也难免诧异。
他眉头一挑,示意赵小梨继续说。
赵小梨便抚着胸口一脸后怕,绘声绘色道:“我去救朋友时,直接将骨奴放了出来,他果然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他做什么。谁知那邪恶老道士竟然真的很有几分本领,骨奴渐渐不敌,最后骨奴为救我,与那老道士拼了个同归于尽!”
她说着又带着一种圣尊一点都不想见到的类似孺慕之情的眼光看他。
圣尊嫌恶地撇开视线,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骨奴虽被关了这许多年,怎会连个老道都斗不过?她果真没发觉后两个印诀有问题?他觉得未必。
可既然她活下来了,又与他装相,他倒不用急着戳穿。天意如此,他不介意再多点乐趣,她迟早会死在他手中,何必急在一时?
“本座也未想到骨奴竟如此尽忠。”圣尊语气平淡,甚至带点嘲讽之意,却不知这嘲讽是对骨奴的,还是对赵小梨的。
赵小梨只当没注意,从怀中拿出那面铜镜,好奇地问道:“圣尊,您知道这是什么吗?那老道当时便是用这镜子将骨奴定住了片刻,这才让他险象环生,渐至不敌。”
在使用符箓时意外激活了这镜子将骨奴定住,当时她只觉得运气好,但后来想想,连骨奴这么厉害的鬼都能定住片刻的宝贝,怎么可能随便谁来就能使用?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她想弄弄清楚。
圣尊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道:“哦,这是本座当年遗失的失败之作。”
赵小梨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她只用莲玉扳指就能使用这铜镜,不过是因为它们同属于圣尊,若换了一人过来,只怕即便催动真元,也无法使用它。
“圣尊您真是太厉害了,失败之作也如此逆天。”赵小梨低头看着铜镜,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其实她也有点矛盾,她用来自救和救人的东西,都是来自圣尊,她本该对他感恩戴德,真诚赞美他感谢他,可偏偏他也是真心想弄死她,搞得她都不知该偏向哪种情绪了。
赵小梨并没有问这铜镜是怎么流落到钱道长手中的,正如她并没有将钱道长的真正目的和那个认出了骨奴的倒霉催羊角绿汉子全盘托出。
因为,她并不想和圣尊彻底撕破脸,所以有些事,还是故作不知为好。从圣尊说起鬼的等级时的态度,以及那位自称“本将”的羊角绿汉子一脸惊恐地认出了骨奴,到平常圣尊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其实她还有更多的疑惑,但她可以全部压下。她不喜欢这个世界,她想回家,圣尊对她有大用处,她愿意跟他虚与委蛇,也必须那么做。从知识层面上来说,这世上可能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老师了。
所以嘛,偶尔被他气着了小小地装傻报复回去可以,但总体上她得当一个傻丫头、好学生。
圣尊对赵小梨的溢美之词不置一词。
赵小梨见他并没有将这铜镜收回去的意思,想来是看不上他口中的失败之作,便稍稍放了心,求知欲十足的双眸再度看向他,殷切问道:“圣尊,那这铜镜怎么用啊?”
圣尊眼尾一挑:“想知道?”
“特别想。”赵小梨用力点头,连脸上的期待都很乖巧。
圣尊慵懒道:“本座乏了,你退下吧。”
赵小梨:“……”特么……
想想外头还有个小黑在等着自己,赵小梨挤出笑容道:“那圣尊您好好歇息,我先走啦。”
见圣尊闭上眼睛不理自己,赵小梨抱上白虎下楼。
等到一楼,赵小梨再问白虎关于铜镜的用法,只可惜白虎并不清楚。她顺便得知,白虎能知道这结盟契的方法,不过是当年跟在圣尊身边,见多了众鬼争先恐后以单方面的盟契向它主人表忠心的画面,太过熟悉以至于没结过盟契也变得精通罢了。
临走前跟白虎保证很快就会给它带吃的后,赵小梨便离开了石镯。
临出石镯时赵小梨很谨慎,刚出来见不远处那团黑影还在原地,她才放了心。
“仙姑!”小黑一直盯着这边,见她出来便激动地叫道。
赵小梨道:“经过我的考察,你确实有些用处,若还想跟在我身边,便过来结了这盟契。”
小黑乐坏了,急忙道:“愿意愿意,小黑特别愿意跟着仙姑!”
赵小梨示意他别动,先在地上画了白虎教她的简单阵法。跟钱道长昨日在祭台上摆的阵法比,这个阵法确实相当简陋,用画的就行,哪像那个阵法一样还要准备很多材料。
前期准备好后,赵小梨冲小黑招招手。
小黑颠颠地飘过来,在阵法前停下,渐渐的从黑影里飘出一缕细细的黑线,一端还连着他,另一端落在了阵法上。
从昨天起莲玉扳指就没有离开过赵小梨的手指,她拇指一弯扣紧它,飞快地将白虎教她的印诀一一展开。最后一个印诀结束,她感觉到莲玉扳指射出一股力量,均匀地分布在阵法上,将小黑的鬼精半包,拉扯出一道细细的红光,蓦地没入她的额间。
白虎自然也跟赵小梨说过成功后的异象,跟这分毫不差,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放下心来,终于不用再提防小黑了。
直到这时,有些话赵小梨才问出了口,而小黑则一五一十地说,他原先是附近游荡的无形鬼,只不过做些恶作剧罢了,谁知钱道长他们经过,就把他给征召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从吩咐附身在一个人身上而已。按照他的说法,除了钱道长之外,钱道长的同伙都是鬼,还一个个都比他厉害,他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小可怜而已,他本来连个名字都没有,见跟他同等级的鬼叫煞黑,他觉得不能输给人家,就给自己取了煞太黑这个名字,意欲压过对方一头。
赵小梨差点被小黑名字的来历给逗笑,如今想来,她最初消灭的那个无形鬼大概就是煞黑吧。至于其他的,她没说自己信还是不信,反正那些无法证明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她以后,小黑可别想干什么坏事了……
等赵小梨问完话正打算收拾东西走时,却见小黑期期艾艾地说:“仙姑……小黑只有更强大才能好好侍奉仙姑,可否让小黑平日里寄居在玄天宝鉴上以滋养自身?”
玄天宝鉴?
赵小梨一怔,随即明白他说的应该是她从钱道长那儿顺来的铜镜。
她掏出铜镜转了转,笑道:“你冒着被我杀掉的风险千方百计留下,原来是为了这个。”
小黑急急忙忙否认道:“绝对不是!小黑是仰慕仙姑的风采,只怕离开了仙姑便再也见不到如仙姑这般绝伦之人,所以冒死也要厚着脸皮求仙姑收下小黑,小黑对天发誓,小黑想要留在仙姑身边绝无那等可耻的目的!”说到后来,语气激昂,竟有几分壮烈。
赵小梨之前早就猜过小黑非要留下的目的,如今他结了单方面的盟契,又说出了他的目的,她倒真彻底对他放了心。
若不是从圣尊口中得知这铜镜的来历,她还会困惑一个道教门派的东西,怎么会对小鬼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但如今她已知情,自然不觉得小黑为了这铜镜冒如此大风险有何奇怪,谁不想变强呢?
“既如此,那就算了。”赵小梨慢吞吞地将铜镜收起来,“我本来觉得无所谓的呢。”
小黑那黑影一个抖索,随即蓦地一矮,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只听他哭哭啼啼地说:“仙姑啊,小黑错了,求仙姑再给小黑一次机会吧!小黑今后再也不敢在仙姑面前说谎了,求仙姑怜惜小黑,给小黑一个变强伺候仙姑的机会吧,小黑定会尽心尽力服侍仙姑!”
看着趴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的小黑,赵小梨一阵无语,脑海里不禁划过“舔狗”二字。
“行了,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了。”她无奈道。
小黑一蹦三丈高,这绝不是夸张的描述,真的是一道黑影蓦地窜上半空,随后又轻飘飘地落下,把赵小梨都给看呆了。
赵小梨答应小黑不是没有私心,首先小黑强大了,她的安全就多一分保障,其次白虎不知铜镜怎么用,圣尊又不说,她自然只能自己探索,小黑就是个很好的合作探索者嘛。
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赵小梨阻止了小黑的感恩戴德,只说先赶路,寄居的事晚点再说。
小黑自无半点不甘,在赵小梨抱起那只奄奄一息的雉鸡后,欢快地飘在前方带路,甚至哼起了奇怪的乡间小曲。
若要从孙家村由平路绕过一座座山到县城,需要走整整两天时间,从山上翻过去,山路崎岖,山中状况不明,危险增加,但要走的路程却是大大缩短。有小黑在前开路绕开危险的动物,即便是赵小梨这样的小身板,花了一天半时间,也远远地望见了前方山下的县城。
赵小梨物尽其用,让小黑通过附身的方法抓来两只灰兔,在他力竭前让他找了只野猪附身,跟着她一起下山进城。作为一个守规矩的饲主,她找来一根长长的藤蔓,一端拴在小黑附身的野猪脖子上,一端自己手里握着。她自己知道她这“野猪”不咬人,旁人不知道,她总要让别人放心。
别人遛狗,赵小梨是遛野猪,她还抱着一只雉鸡和两只灰兔,单看画面的话,跟个普通的农家少女没什么两样。
眼见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却听一声凄厉尖叫从不远处传来,赵小梨一个激灵,连忙招呼小黑跟上。
前方矮坡上站着个人,而他面前的地上却有一男一女一趴一躺,那凄厉尖叫正是来自趴在男人身上的女人,她双眸死死盯着那个正朝她二人慢慢行来的可怕男子,尖声哭求道:“你不要过来!求你放过我兄妹二人吧!”
那站着的男人哈哈大笑,笑声刺耳:“瞧瞧你这天真的模样,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们呢?”
赵小梨如今有鬼傍身,面对普通人时底气十足,再不用像过去一样低调做人,解开野猪脖子上本就松松套着的藤蔓,抬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上吧,小黑!”
能为赵小梨所驱使而倍感荣耀的小黑兴奋地哼哼了两声,便撒开四蹄向前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本文就v啦,v后男主要杀女主这事是认真的,追妻火葬场也是认真的嘿嘿。v后我会尽量保持日更的,新的一年得好好努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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