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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楼军的内疚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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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脚面,打湿了她的鞋子,索性什么也不管了,就信步往前走。

    就在白雷躺椅的正对面站定,正好七八米的样子,浪花轻吻着她的脚后跟。

    白雷戴着一副黑色眼镜,瘫倒在躺椅上,他穿了一件金黄向日葵色的短袖上衣,同款的短裤子,光脚丫子。

    头发已经有些长了,遮盖住一半墨镜,面色有些苍白憔悴,下巴有些青黑色,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有些梦幻一样。

    张灵湖开口,声音轻柔:“白同志。”

    对面毫无动静。

    张灵湖加大了声音:“白同志。”

    对面依旧没有动静。

    张灵湖只好再次加大声音:“白同志。”

    “啊?”

    白雷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摘到墨镜,用手擦了擦眼睛,看向张灵湖

    “啊,我做美梦了啊!”

    张灵湖:“白同志,我来找你谈天,我走过去了啊。”

    白雷从躺椅上站起来,张开双臂:“你来吧,我的女神。”

    这个动作把张灵湖吓了一跳:“你,你还好吗?白同志?”

    白雷又坐回了躺椅上,他把一只手冲张灵湖伸着。“你来啦?”

    张灵湖点头:“嗯。”慢慢向前走,走到一米远的地方,当然并没有伸手去拉白雷迎接的手。

    “白同志,你没事吧?”

    白雷再次揉了眼睛:“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啊,小张。”

    这到底是谁,在反反复复的做梦。

    张灵湖:“是,我听人说起你,就过来看看你。”

    白雷笑:“京城挺远的啊。”

    张灵湖:“是啊,我坐飞机来的。”

    白雷从躺椅上跳了起来:“真的呀。”他伸手去抓张灵湖的麻花小辫子。

    张灵湖吃了一惊:“白,白同志。”

    白雷也恍然大悟一样,赶紧松手:“来,快坐!”

    张灵湖:“你,你坐吧,我不用。”

    白雷满脸的笑灿烂如阳光:“你坐吧。”他看看四周,空荡荡的海滩,只有一把躺椅。

    走到不远处一块石头边,重重踢了一脚石头:“黄梓桐,拿张椅子过来。”

    三分钟后,黄梓桐提着两把椅子走了过来,满脸的笑:“哎吆,白先生,小张儿,你们晒太阳那?”

    这个时候白雷已经请张灵湖坐了躺椅,自己站在一边,一边说笑,一边给她挡着太阳。

    看见黄梓桐的有些不耐烦:“椅子留下,你,你再去找一把伞过来。”

    黄梓桐十分老实忠厚的模样:“行,我去找伞。”目光不经意的划过张灵湖,转身走了。

    这边白雷已经开始向张灵湖介绍经验:“男人啊,小麦色的皮肤最好看,我是要晒太阳了,你就不用了,女孩子皮肤嫩,太阳紫外线致癌,你想在海滩玩,最好是打伞。”

    张灵湖开口:“白同志,你可真细心。”

    白雷笑的阳光灿烂:“我差远了,女孩子保养的手段可真是多那,我就是粗心,活该没有女朋友啊,单身狗。嘿嘿嘿。”

    他搓着手,有点想伸手抓一把张灵湖,但是又不敢。

    张灵湖:“这里可真是好,我是第一次看见大海,大海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光看书是不行的。”

    白雷扯了一把凳子,在她身边一起坐了下来,看着大海:“是啊,大海可是真漂亮,没有一点污染。哎嗨,我想起一首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穿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白雷伸开双臂,做出了拥抱大海的动作,这个pose足足摆了一分钟。

    张灵湖才醒悟到他的诗歌朗诵完了,赶紧拍手赞美:“白同志,你写的诗啊,真的是好,可以登到报纸上了。”

    白雷有点享受被赞美的滋味儿,又不太想侵犯别人的版权。只好摆手:“哦,不是我写的。我就是念一念。”

    张灵湖笑:“会念也很厉害了,我以前就没有听过这首诗。”

    他们互相看着,脸上都挂着笑,浪花朵朵袭来,阳光点点洒金。

    在美好里沉默了一会儿,白雷才说:“大海挺好的,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玩几天,我们做烧烤海鲜吃。”

    他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你过来,应该是有任务的吧?有什么要求可以给我说出来,我给你办了,你就可以安心玩了。”

    张灵湖脸色稍稍有些尴尬,但是既然说到这个话题,现在不说,又待何时?

    “还是那个黄梓桐,他知道我们两个是熟人,知道你最近有些烦心事,请我帮忙来,劝劝你。”

    白雷摆手,神色不屑:“这个不用,我也没有什么烦心的。我没有烦心,只有高兴,因为你过来。”

    张灵湖:“白同志,你没事就好。他们,他们还想救一个姓楼的。”

    “嗯。”白雷点头,眉眼儿带笑的拉过椅子,坐在张灵湖身边,一起欣赏浪花儿朵朵。

    “姓楼的,就是那个人吧。他可是想我死啊,我要是不弄死他,以后别人都以为我好欺负那!”

    对于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楼军,张灵湖当然是希望白雷好的。如果不是因为亲人受到威胁,她也绝对不会听黄梓桐的各种任务。

    “嗯,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同志,你是好人。”

    白雷笑:“滴,又是一张好人卡啊。”

    张灵湖坐直了些,没有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黄梓桐拿着一把黑色雨伞走了过来,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他已经无数次听到张灵湖说好人的话了,每次白雷的态度都会松懈,虽然挺愚蠢,但真的是一句万灵药的夸赞话。

    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出声说道:“白先生,你是好人。”

    白雷脸上带笑:“我是好人啊,哈。”他伸手把伞拿了过来,用手撑着遮住张灵湖脸上的太阳光。

    莫名其妙的气氛,张灵湖把话题引到下去:“白同志,你给粮站运粮,都是为老百姓。还有,你给粮站运海货,也是为了老百姓。连我们家,都沾了大便宜,每天都有鱼肉吃,能吃饱。”

    白雷:“说起来吃的,这边海里吃的很多,又没有污染,小张,你还没有吃饭吧?”

    张灵湖肚子空空,脸上微红:“啊,我不要紧。”

    白雷拍手:“吃饭最要紧啦,走吧,回家吃海鲜大餐。”

    张灵湖站起来,三人一起往身后的小渔村走。白雷殷勤打着伞,忽然回头:“你,你别跟着了,从这里往北两千公里,宝岛往北一八十五公里,那里有七个无人岛,最小的一个岛上,要是你们抓紧时间的话,也许还能活。”

    黄梓桐长出一口气:“谢谢。”只有这一句,也不再多少,几乎是小跑着走了。

    白雷转头看向张灵湖,像个吃了亏的孩子撒娇一样:“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小张,你可要赏脸多住几天。这里可好玩了。”

    两人一直走回小渔村,和黄梓桐选择村子里的青砖大瓦房不同,白雷住的是一排三间的低矮海带房,胡乱围着细小树枝的篱笆,晒着渔网,一只鸭子摇摆着在散步。

    白雷把伞递给张灵湖:“你在这里等啊、”

    稍微低头弯腰,走进了海带房,然后才流水不断的往外搬东西,桌子、板凳、黄铜火锅酒精炉,装在白瓷盘子里的鲜菜,海货。

    张灵湖收了雨伞:“啊,看我能帮什么忙?”

    白雷伸开双臂把她拦住:“你听话,别进来。”

    “哎。”张灵湖也不知道他是搞什么花样,顺从的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白雷摆满了一张桌子,又搬出来一张桌子,摆满了,又搬出来一张桌子,又摆满。

    站在那里皱眉研究,总觉得还不够的样子:“你想吃什么,小张?”

    张灵湖赶紧站起来:“这也太多了,我们怎么吃得完。”

    白雷才停止了搬动,又忙活着用打火机去点酒精炉。

    酒精炉子火力强劲,撒着葱丝姜片和枸杞子的清汤锅子很快沸腾起来。

    白雷又殷勤的争取张灵湖的意见:“先吃鱼肉还是先吃羊肉?”

    张灵湖摆手:“什么都行,我不挑剔的。”

    她有些忐忑不安的坐下来:“白同志,我怎么好意思吃你的饭啊,我是帮着别人来说服你的。”

    每天都有黄梓桐跟着,完全不可能假装是置身事外,还是坦白一部分的好。

    白雷扭捏了一下,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厚着脸皮说道:“其实,是我的麻烦,是我先连累了你。”

    张灵湖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白雷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实话:“我背景有些复杂,和你们这些正常人交往,是会牵连到你们的。上次我和你们告辞,说要去国外,其实并不是去国外,只是想和你们断绝关系,不想牵连你们而已。后来黄梓桐找到我,说要和我谈合作,我觉得有和平的希望,又舍不得你,就继续这么混下去了,现在又惊动你,千里迢迢过来,我知道,你因为我的问题,肯定是受影响了。”

    他的声音慢慢的低下去,低着头把这话说完,又猛地抬头,郑重的向张灵湖道歉:“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其实不想连累你,可是又不舍得和你断绝关系。”

    火锅里的清汤翻滚,鱼肉和羊肉合煮在一起,鱼羊为鲜,香气弥漫。

    张灵湖和白雷四目相对,她觉得,两个人敞开心灵相交,这种感情真挚美好。

    太阳在半天空中缓缓滑行,不远处的一阵又一阵的腥咸海风吹来,酒精炉火燃烧着,黄铜火锅里的水翻来滚去,蒸汽沸腾。

    张灵湖穿着解放前的渔女装,白雷是夏威夷沙滩风,还光着脚,两人慢慢的交谈,核对前因后果,感情更进一步。

    ……

    两千公里之外,一个无名小岛,太阳渐渐滑落西天,天边零星亮起一颗两颗的星星来,整个天空是灰蒙色。

    空气湿冷,海浪一阵阵,强健有力的拍打着小岛上面的礁石,礁石奇形怪状,被海浪拍打千百年之后,开始有了美玉一般的质地。

    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沙滩上,脚上是一双大码的铁板军靴。一条花斑蛇蜿蜒着爬了过来,从这个人身上爬过。

    花斑蛇有些犹豫的,觉得刚才经过的物质,好像有点不同,它嘶嘶的吐着口中红色的分叉长信舌头,又爬了回来,这次的路线有了稍微的调整,从那人的脸上爬过。

    忽然,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它,放在嘴巴里咬了一下,吞掉一口蛇血。

    楼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悠长又荒唐的梦,梦中他被一个牛鬼蛇神抓住,光影错乱变化,被扔到了一座小小的荒岛上。

    现在他醒了,发现自己还是在荒岛上,难道不是梦?

    难道这个牛鬼蛇神是杀不死的?

    楼军觉得,有时候自己就像是世界上最冷硬的石头,有时候这石头又会被烧的滚热,就像要炸开了一样。

    太阳终于落入大海,天空中的飞鸟扑棱棱的飞回荒岛栖身。海浪无休止的拍打礁石。

    昏黄色的月亮有些不给力,天空的星星也两只巴掌数的过来,大自然是多么神奇精妙。

    忽然天空中出现了人工的精妙,几架直升飞机在不停的盘旋,飞机上大功率的探照灯照射下来,光影交错,有人在撑着大喇叭喊话。

    下面一直无人响应。

    直升飞机上的人开始不安,终于几个五颜六色的降落伞,带着人飘了下来。

    他们找到了陷入昏迷之中的楼军,连夜送回京城抢救。

    两天之后,梧桐楼的首长前往医院看望楼军,穿过一条走廊,走廊里晃荡着几个穿竖条病号服的病人。

    走到后院病房去。楼军穿着军装,笔直的站在病房里,抬手向他行礼。

    首长嗔怪的语气:“怎么不躺着休息?你这次病的不轻,年轻人,不注意保养,老了可就麻烦了,你看我,现在浑身骨头都疼。你不要不知道轻重,快躺下吧。”

    楼军摇头:“我已经好了,等下就出院了,马上去云山省,海角村。”

    首长的脸色大变:“胡闹,你这次惹的事情还不够大?你要真是死了,我怎么给你家里交代?”

    楼军:“我要是真的这么认输了,我怎么和家里交代?”

    首长:“你放心,黄梓桐会处理的,以后关于39号,你不用参与了。”

    楼军直直的站立在那里:“不参与,是不可能的。”

    首长:“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只会把事情搞的更糟糕。”

    楼军:“你放心,我这次有新的办法,我会处理好的。”

    首长向身后的护卫招手:“把他铐起来,锁几天,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护卫领命,上前几步,反而被楼军三拳两脚打昏过去。梧桐楼首长正在那里气的跺脚,脸色大变,身子都哆嗦了。竟然也被楼军用手掌做刀,砍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黄梓桐收到首长的长途电话。

    “楼军又过去了,你小心。”

    黄梓桐脸都黑了:“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快死了吗?”

    首长冷笑:“可是没有死啊,楼军只是一个,其实现在事情麻烦大了,石家兄妹的事情,都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对神药感兴趣啊。”

    漆黑的夜空中,划过白色的光芒,一身戎装的楼军坐在飞机上闭目养神,再次前往海角村。既然白雷已经表现出足够的实力,那么就和他谈判吧,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他是会考虑的。

    ……

    35、034渔村的日子 ...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白雷就开启了一个发电机,整个海带房小院落, 被装饰出了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效果。

    浪漫唯美。

    张灵湖虽然有些吃撑了,但是并不偷懒, 帮忙收拾碗筷,刚才白雷太殷勤了,把一大半的肉菜都煮了, 张灵湖吃了五分之一都不到。

    白雷不肯让她干活, 赶紧抢夺:“我来就行了。”他哗啦啦的一通, 快速的将剩菜碗筷扔到一个大塑料框里。汤水飞溅, 肉菜横冲。

    张灵湖惊呆了:“你怎么能这样收, 菜都弄脏了啊, 明天怎么吃?你不会是要丢了吧?”

    她声音有些恼怒, 第一是因为食物是她价值观里最珍贵的东西之一,绝对不容许浪费。第二是她现在已经有了一点恼怒的资格。白雷并没有稳坐钓鱼台, 知道她是有任务过来的,就轻薄她或者是看她巴结讨好的笑话,而是郑重道歉, 坦然承认张灵湖糟糕处境的起源是自己。

    张灵湖在心中也是纠结不已,在收到黄梓桐威胁,不得不听从他指挥的时候,张灵湖内心是痛恨黄梓桐的。

    现在白雷坦诚了错误的根源在他。张灵湖也不知道该不该恨白雷了,这种纠结心理被她压了压,终于在处理剩余食物的问题上爆发出来:“白同志, 我知道你手里是有很多粮食的,但是也不该这样浪费,这可是羊肉和鲜鱼啊。你有本事,你可以在别人都喝稀粥的时候吃肉,这没问题。可是你不能在别人连稀粥都喝不上,要饿死的时候,把肉都糟蹋了啊。”

    用书里的话来说,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种花民族从来不缺少造反的精神,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呼!”,分分钟教育那些脑满肥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锦衣玉食的统治者,让他们倒霉。

    白雷被张灵湖忽然的发作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说:“啊,你不要生气,我也没有错。因为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过期食物就要扔掉,食用剩菜节约下的那点钱,根本无法和身体受到的损伤相比。把剩菜卖给别人是犯法,把剩菜送给别人吃是不尊重人的。”

    他停顿了一下,虽然不想张灵湖生气,可是也有自己必须坚持的小原则:“反正我绝对不会吃剩菜的,剩菜有亚硝酸盐,我也不希望你吃,小张,这是科学啊,咱们人是不能和科学对抗的。”

    张灵湖有点蒙:“你说话的意思,剩菜还是有毒的?可是再毒也是肉啊,几天不吃饭就会饿死,每天吃剩饭,也许活几十年都不会死。”

    白雷:“活几十年不会死,可是生活质量会很差啊,头昏眼花耳朵聋,腰酸背痛腿抽筋儿。”

    即将落山的太阳是橙红色,天上都是火烧云,优雅的海鸟儿们飞地很低,轻柔的风儿把大海的味道送过来,五彩的小灯儿们闪闪烁烁,看起来是人间桃源,最浪漫的一刻。

    张灵湖穿着古旧的渔女装,相隔一米五远,和穿着艳丽向日葵装的白雷相对峙着。

    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就算是张灵湖因为白雷坦白道歉,认可了他的人品,柴米油盐酱醋茶小事中也隐含着巨大的冲突。

    最后还是白雷退步了,他神秘一笑,拍自己的脑袋:“好啦,是我错啦,有什么好计较的那,你习惯怎么样子,就怎么样子吧,我会保证你不生病的。”

    张灵湖也紧跟着道歉:“白同志,我不是和你生气,我真是太心疼这些东西了。”这个扔掉的饭钱严重颠覆了张灵湖的世界观,她蹲下来,开始把塑料框里的饭菜一样一样拣了出来。

    白雷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也蹲下来,两人一块儿收拾。

    天空的海鸟儿一个打回旋,就可以划过几百米的距离,在距离海带房不到两百米远的地方,就是黄梓桐的青砖房,他正戴着大号套头耳机,仔细的听着白雷和张灵湖说话,听到白雷说能保证张灵湖不生病,黄梓桐懊恼的拍了一下桌子。

    一开始给张灵湖布置了两个任务,安抚白雷情绪和救楼军,本来以为的艰巨任务被轻松解决,完全没有想到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事情进展太快速了,完全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布置打探神药的事。

    黄梓桐把耳机摘下来,交给身边的手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吩咐另外一个手下:“该动动了,让阿珠过去吧。”

    阿珠是海角村村支书的女儿,十九岁,黑黝黝的皮肤,性格爽快,干活麻利,宛如一颗大海里养育出的黑色珍珠一般,她和张灵湖差不多高,身材却比她健壮了两圈儿,非常符合当下劳动最美的审美观。

    张灵湖的渔女装,就是阿珠提供的,压箱底的祖传好衣服,现在阿珠也是同样的装束,却布料粗糙,在肩膀膝盖都打了补丁,裤腿儿的绣花也更加简陋。

    黄梓桐带着阿珠,走去白雷的海带房,和他们打招呼:“哎,这个灯可是真漂亮啊,白先生的发电机不错啊。”

    向来泼辣的阿珠忽然有些怯怯的,被那一只只璀璨流光的迷彩小灯闪瞎了眼睛。

    张灵湖回复了黄梓桐的打招呼:“黄主任,吃了吗?”

    黄主任,吃饭了吗?如果没有吃的话,我们这里有大鱼大肉,张灵湖猛然想起白雷说的给人剩菜不尊重人的话,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况且就算白雷打算丢了,那也是人家白雷的东西,她无权做主请客。

    无数的念头在脑袋里闪过,张灵湖最后决定下自己的态度,白雷是要维护的,事关家人,黄梓桐也不能得罪,她搬了凳子过来:“黄主任坐。”然后又拉扯过一个凳子,笑着对阿珠说:“坐。”同时看了黄梓桐一眼,等他介绍。

    黄梓桐并不愿意错过刚才张灵湖寒暄的话题:“还没有吃那,哎,这么多剩菜啊,正好给我垫吧一口。”

    黄梓桐这个人骄傲的很,平时是肯定不会吃剩菜的,不过今天因为监听了对话,就想稍微挑拨一下,以便得到更合他心意的结果。

    然而头脑灵动的张灵湖也并不是完全配合他的:“今天是白同志请客,我也是客人,可是没资格招呼您。”

    白雷说话就很冲了:“来晚了,都收拾好了,黄主任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要送客了,我们马上出去海边散步消食儿。”

    “这样啊,是有点事。”黄梓桐脸上挂笑,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像乞丐一般讨要剩饭,又被立刻拒绝的尴尬。“这个小张同志,大老远的过来,应该是好久没有消息了。我给你介绍下,这个是阿珠姑娘,她爹是村支书,是组织非常信的过的,我想安排小张,你今天晚上跟着阿珠住吧。”

    张灵湖一听,这样的安排很合适,晚上了,自己不可能呆在白雷这里,更不可能回去黄梓桐那里住。

    立刻笑着招呼了一声:“阿珠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阿珠稍微有些惊慌的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就跟我睡好了,我今天晒过被单了。”

    黄梓桐站了起来,脸上是和煦体贴的笑:“小张今天应该是累坏了,时间也不早了,那就早点跟着阿珠去休息吧。”

    白雷有些被卡住,他本来还安排了下面的好多节目迎接张灵湖,不过现在黄梓桐说张灵湖需要马上休息,也是有道理的:“等等,我去给你拿铺盖。”

    说完走进海带房,还不够三秒钟,就闪了出来,怀里抱了一堆,床单、薄被子和枕头。

    虽然是南方地区,海洋气候温差还是有些大的,白天一般是短衣裤褂,晚上十多度,是需要薄被子的。

    张灵湖伸手去接:“谢谢你,白同志。”她觉得现在欠白雷的越来越多,索性都接受下来,幸好她准备了还给白雷人情的东西,去年置办的一百多只古董瓶瓶罐罐,按照白雷的价值观,送给他十个,应该是足够偿还所有人情了。

    白雷并没有交给张灵湖:“我送你过去吧。”

    张灵湖:“啊,我来拿吧。”

    阿珠姑娘是个勤快的好姑娘,争抢一切活计:“我来拿啊!”

    四个人一起走去阿珠姑娘家,这是一排五间的青砖房,阿珠的父母,哥哥嫂子,满脸堆笑的在门口迎接着,又把他们带进房间。

    五间房子从左边开始,第一间是阿珠和父母住,第二间是哥嫂和小侄子住,第三间是厨房,第四第五间是库房。

    明明家里地方还充足,十九岁的姑娘竟然是和父母睡在一张炕铺上,这也算是偏僻地方,小渔村的奇葩风俗了。

    今天招待张灵湖,房间又重新做了调整,第一间就是阿珠和张灵湖住,第二间是阿珠父母和她哥嫂孩子同住。

    哇,这个安排就更奇葩了,公爹居然是和儿子媳妇一起住在一个炕铺上,乡下地方的安排,真是叫人大跌眼睛。

    张灵湖也不好说什么,入乡随俗,不管咋说跟着阿珠都比飘在外面安心多了。

    白雷把抱着的铺盖枕头放在炕铺上,不知道从那里又摸出两只手电筒来,对张灵湖说:“晚上要是用,就用这个,另外一个,就算是给阿珠家的谢礼吧。”

    阿珠家人听见可以得到一个手电筒,都非常高兴,又推托又客气又感谢。

    最后还是阿珠爹到底是做村支书的,有些主持局面的能力:“哎,我们先出去说话,让孩子们自己铺盖。”

    于是大家又走去第二间房里说话,白雷有些恋恋不舍,可是别人都走出来了,他总是不好呆在两个小姑娘的房间里,才一个十八,一个十九。

    胡乱招呼几句,白雷走了。

    这边张灵湖把白雷送来的铺盖铺上了,枕头是粉色周边有荷叶边儿的,胖大又松软,不知道里面是填充的什么,床单和薄被子都是浅粉色,布料摸起来舒服极了。

    她是京城好出身,日子相对别人家还要宽裕不少的人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也是第一次用这么好的铺盖。

    更别说阿珠了,阿珠可是偏远穷苦小渔村的姑娘,她伸手不停摸索着布料:“真是好啊,真是好啊。”到底怎么个好法,阿珠脑子里也没有形容词。

    张灵湖看见阿珠的铺盖,是青色带补丁的粗布,被子上也是补丁,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干脆大方的说:“那,就一起盖吧。”

    阿珠满心的喜欢又自惭形秽,摆手说:“啊,不能的,你们城里人的铺盖,可是太干净了。我可不能弄脏了。”嘴巴里虽然说着这样推托的话,手却还是忍不住摸来摸去。

    这个时候,白雷又去而复返,送过两只洗脸盆,又有白瓷茶杯、牙杯牙膏牙刷、毛巾,茶叶红糖、一暖壶的热水,一大堆的拿过来。

    张灵湖债多不愁,统统收下了,心里打算着,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回去后,再多给白雷十个,亲兄弟还明算账那,何况是朋友。

    白雷看见黄梓桐不走,还是和村支书拉扯说话的样子,也跟着坐了。

    黄梓桐看见白雷坐在这里,反而出声告辞:“好啦,支书同志,让她们早点休息吧,我们就先告辞了。”

    白雷和黄梓桐一同出来,一路听着黄梓桐的思想教育,沉默不语,走到自己海带房小院子里,看见院子当中的桌凳,有点不屑的踹了一脚,他就知道,那怕是离开三分钟,这个小院也会被搜查一遍。

    转眼又看那些剩菜,想要痛快扔掉,又担心张灵湖明天想起来盘查,只好细细的都收了,走进海带房的门,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张灵湖这边收拾了床铺,都累的要瘫倒了,还是没有睡,拿了个脸盆儿,打水洗脚,今天穿着一双不合脚的方口布鞋,都在海水里面跑的湿掉了,本来应该是冰凉的两只脚,竟然奇异的暖烘烘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阿珠也帮着她倒水,并且介绍一些经验:“我们渔村,大家伙平常下海都不穿鞋子的,海水盐大,湿了鞋子都把脚丫子泡坏了,还不如直接光着。”

    张灵湖觉得阿珠说的有道理,忍着困倦,用淡水冲了脚,又拿过白雷送来的雪白蓝边儿毛巾,无比心痛的咬牙闭眼,擦了脚。

    她想着,擦脚也不要紧,回去用肥皂洗一遍,以后还可以擦脸用。

    阿珠也热情的送来一双破旧布鞋,给她挂在脚上:“这个看着破,其实刷过的,很干净,小张同志你别嫌弃。”

    张灵湖赶紧谢过:“怎么会嫌弃,麻烦你了。”

    阿珠笑:“我攒了钱,打算过阵子让人捎带一双胶鞋那,那个不怕湿掉,比布鞋好的多。我们家里还有海草鞋,那个也不怕湿,就是粗糙,我们脚底板都磨出来了,你们城里姑娘,肯定是穿着痛。”

    张灵湖迷迷糊糊的应付几句,钻进被窝,就穿着衣服也没有脱掉,沉沉睡去了,她也是真的累的厉害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长,迷迷糊糊,又被叫了出去,三更半夜,月亮挂在中天之上,远处的海浪声一阵一阵传来,越发显得小渔村万籁俱寂。

    黄梓桐把张灵湖叫到一个角落里,一件一件的给她交代任务。“明天有机会,问几件事儿,正月初三,白雷请客,你见过那个石大姐,她其实年前手臂骨头和小腿儿骨头都碎成沫子了,才不过十来天,用了白雷的药竟然完全好了,不知道是治疗骨伤的特效药,还是包治百病?再一个,白雷八个小时就可以把几百吨海货从云山送到京城,你想理由,打问一下其中的秘诀。”

    张灵湖低着头,不说话。

    黄梓桐继续发布任务:“白雷说,因为他和你这个正常人交际,连累了你,对你心存愧疚。这是好事,他对你亏欠,就应该补偿。你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同志,白雷奇奇怪怪的地方太多了,你能打听多少就打听多少,咱们做革命工作,要胆大心细随机应变,不用所有大小任务都靠我交代。”

    张灵湖低着头,不说话。

    黄梓桐用温柔的语调叫她:“张灵湖同志,祖国现在需要你,你的工作很重要,听明白了吗?”

    张灵湖喃喃的,小声嘀咕,带着哭腔儿:“非让我去吗?你们组织,不是精英骨干人才,为国热血的一大堆吗?为什么非要逼着我!”

    黄梓桐有些恨铁不成钢,然而现在继续温柔的哄着她:“时势造英雄,女英雄,不是你们组织,是我们的组织,张灵湖同志,你根正苗红,不要被资本主义的三瓜儿俩枣子眯了眼,做出让骨血亲人痛恨的事情来。”

    “还有一件事,你记住,我是在你背后,随时可以支援你的,你看这个图上,我画的这几个位置,你尽量在这几个位置说话,我们才会记录的更清楚。”

    黄梓桐打开一个手电筒,把一个图纸,展示给张灵湖看,每个点儿又说了一句。就这个讲解又背诵图纸,又足足用去了半个小时。

    张灵湖的困意渐渐消散,一心二用,一边听黄梓桐安排工作,说图纸。一边想起她以前看过的一个笔记来。

    笔记讲的是抗日英雄的故事,那些人都聪明绝顶,他们可以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打电话,把重要的信息传递出去,敌人却听不出来。事先也没有和同伴安排好暗号,技巧就是,手指头拿话筒的时候堵住声孔,让监视的敌人和电话另一头听到不一样的句子。

    我(不)出(去)(没)事了。敌人听到的是,我不出去,没事了。同伴听到的是,我出事了。

    还有一种,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可以用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面写字。

    详细研究起来,技巧是很多的,都需要脑子反应够快,够精密。脑子差的人,正常的话还说不利落了,更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把一句话里的每个字儿,都咬的清楚,分的明白了。

    这边黄梓桐像灌开水一样,把一大堆的知识和思想灌溉给张灵湖。另一边,张灵湖应付着黄梓桐又不停冒出新想法,可见张灵湖也是个脑子极为精密快当的人啊。

    海角村渔民捕鱼为生,海里出来的小鱼小虾,除了吃的交给公家的,还可以留一点儿来喂给鸡鸭,小鱼虾蟹养出来的走地鸡,走地鸭,在城里人看来,都是珍馐美味。

    差不多,到凌晨四点钟,海角村养的公鸡,就叫了第一声儿,一声响起,此起彼伏的,其它公鸡也纷纷鸣叫起来。

    一个年轻的手下,小跑着过来,递给黄梓桐一个包裹。黄梓桐又转交给张灵湖:“昨天太着急,竟然忽视衣服的问题了,这是给你准备的新衣服,你今天穿这个吧。”

    请一个花容月貌妙龄的女子,去打探敌情,却给这个少女穿着北方的大棉袄,或者十多年前的渔女装,可以算是忙乱中的大错误了。

    黄梓桐连夜找人又准备出一套衣服来,交给张灵湖之后,听到渔村里鸡叫声已经多了起来,天边也慢慢有了鱼肚白,只好放她回去:“记住,随机应变,爱国爱组织爱家人!”

    张灵湖抱着衣服回去,脑子里被塞得满满的,困意早已经无踪无影,她打开白雷送的手电,仔细看黄梓桐送来的衣服。

    是一套黑色干部装,做了掐腰,适合女同志穿,其实这个时代,女人男人,干部群众,衣服款式都差不多,为什么大家还是可以一眼看出干部装或者群众装那?因为干部一般干净,剪裁合身,用毛料子,每个季节都有一套。群众一般一套衣服四季穿,臃肿、褶皱、用布料子。

    这天干部装,就是今年最时新的款式,用了最好的毛料子,还搭配了一套细布小衣,一双塑料凉鞋。

    张灵湖试着穿了,合身的简直像是量身订做一样,想不出来那个黄梓桐是如何知道自己尺寸的,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

    张灵湖把衣服细细的摸索了,竟然真的和书中看过的一样,这衣服还暗中藏着小乾坤。

    英雄先烈的笔记书,真是诚不欺我哉!

    第二天上午,白雷开了一只样子奇特的船,要带张灵湖出海游玩,并且打算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

    张灵湖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干部装,手放在胸口的纽扣上,根据以前看过的那个笔记书,她可以选择让黄梓桐听到什么,谁远谁近,她今天要做出最重要的抉择。

    36、035白雷的世界 ...

    (白雷有保留的透露了一些信息, 把张灵湖震撼到头痛欲裂。)

    白雷开着一艘纯白色的船只,宽三米, 长十米,流线性的船身, 摸起来像是上漆的钢铁,发动机几乎没有声音,船头破开海水, 飞速向前行进。

    张灵湖今天穿的是质量很好的干部装, 脚下是产自沪港的最时髦的女式凉鞋, 可是她明显的感觉到, 自己这一身的价格, 恐怕连头顶上的遮阳棚布料都比不上。

    白雷穿着一身花花绿绿颜色的夏装西服, 赤着脚忙来忙去, 把一堆的食物饮水摆放在桌子上,张灵湖有些紧张, 笔挺的坐在白色塑料的椅子上,用手扶着桌子:“这个船,会自己开吗?”

    白雷点头:“是啊, 自动驾驶的,也可以转人工,不过我的脑子比不上猪脑!你喝可乐还是橙汁?”

    张灵湖张大嘴巴:“你比不上猪脑?”

    白雷哈哈的笑起来:“不是猪脑子,是主脑,主要的主,主脑, 就是一种先进的计算机技术,计算机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张灵湖摇头:“好像是有听说过,可以算账,不如算盘好用。”

    白雷:“以后会越来越好用的,不过也有一小部分人还是习惯算盘,计算机,恩,我们一般习惯叫电脑,电脑发展到后来会有很多其他的用途了,可以帮助我们驾驶机动车辆船只,还有传递信息,像收音机电话电视机的功能它都全包括了。你喝可乐吗?”

    张灵湖聪明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那个,你说的是机器人?”

    白雷拿起一只玻璃壶,晃了晃里面的冰块儿,他最关心的问题依旧是:“你还喝可乐吧?”

    张灵湖只好点头:“行吧,我什么都喝。你说的这些,都是美国的技术吗?英国的?”

    白雷点头:“算是他们那里人发明的,不过我们国家的人也出了很大的力,尤其是最近这些年。其实,你一直都说我是侨胞,你知道我是从那里来的吗?”

    张灵湖接过白雷递过来的可乐,加了冰块儿的黑色液体,冒出一串串细小的泡泡儿来:“白同志是从那个国家回来?”

    白雷也坐在了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可乐杯子,猛的喝了一口:“一条直线上,有无数的点。一个平面上,有无数的的直线,一个宇宙空间里有无数的平面,一个宇宙,还有无数和它类似的平行宇宙,我也不知道总的叫什么了,我来自另外一个平行的宇宙。”

    “啊,白同志,不是地球来的?”

    白雷点头:“你很聪明,我是地球来的,只不过不是同一个地球吧,我那个地球,和这个地球相似度特别高,最明显的一个不同就是,我那个地球,时间是2029年,现在的地球时间是1959年,相差了整整七十年。”

    张灵湖低头,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可乐,冰凉冰凉的咽下去:“我知道了,你穿越了时间。”

    这下轮到白雷吃惊了,他的声音带了些破音,急匆匆的,伸手去抓张灵湖的胳膊:“你知道穿越。”

    张灵湖吓了一跳,打翻了可乐杯:“白,白同志。”从椅子上跳开。

    白雷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说:“啊,对不起。”一个纸盒子里抽出无数的白色卫生纸,擦掉了可乐。

    张灵湖从地上捡起了可乐杯:“幸好没有摔碎,这个玻璃真的结实啊。”

    白雷没有讨论钢化玻璃的话题,而是继续追问:“你知道穿越啊。”

    张灵湖摇头:“不知道!”

    白雷:“你刚才说知道。”

    张灵湖有些迟疑的:“知道吧,也不算知道吧。我看过一本书,书里写的。”

    白雷:“什么书啊?”

    张灵湖:“唐代传奇小说,里面就有好几个时间的故事。”

    白雷失笑:“唐朝就开始写穿越小说了啊,小说都写了什么啊?”

    张灵湖:“有很多,神仙鬼怪啊,有一个穿越了时间的。名字我忘了,只记得大概,有一个书生,买到一本旧书,里面有一个丞相家的小姐写的读书笔记,书生很欣赏那位小姐的才华,就去拜访她,找到地方,才发现那个小姐已经死去三十年了。书生就拜托一位道士,把他送回三十年前,找那个小姐去了。”

    白雷拍手笑:“这个啊,还真是有意思,我也是从七十年后过来,来拜访你的。”

    张灵湖双手捂住胸口:“白同志,你也喜欢看小说啊?”

    她心里想着,白同志可真是会瞎扯啊,这段儿还是不要让黄梓桐听到了,免得爱讲笑话被当成神经病。

    白雷摇头:“不是,我一般,没有看过几本,七十年后,看小说的人还是很多,还有看漫画的,最多的人是喜欢在电脑打游戏的,我就是一个游戏党!”

    张灵湖神情紧张起来:“党?”

    白雷笑:“别怕,我们那里什么都是叫党的,和咱们这里的国民-党,反动派不一样,不同立场都可以叫党,吃豆腐脑也要分成甜党和咸党。”

    张灵湖点头:“啊,那可真有意思。”

    白雷:“是啊,有意思的也很多,我们那里吃的东西特别多,很多美食家,有一些美食家们控制不住自己,吃的多了,变得很胖,又要减肥,十个女的八个都在减肥,十个男的也差不多有三四个在减肥,我有个女同事,和你差不多高,有一百七十斤重那,她的梦想是回到唐朝去,做超级大美人。”

    以胖为美的唐朝啊。

    张灵湖:“啊,你们那里的人都可以随便回到过去?”

    白同志真会谈天,一个叫天马行空的成语很适合你啊!

    白雷摇头:“不是的,大概不能吧,我只知道我一个能过来这里,这里也不算是过去吧,就是和过去相似的一个平行时空。”

    张灵湖让自己使用好奇的腔调,引导白雷说话:“你的世界,很多吃的,真好啊,你们是不是已经实现共产,解放全人类了啊?”

    白雷卡住、咳嗦:“这个啊,这个还没有,以后大概会吧,我们那里东西很多是真的,整个国家都成了世界工厂,基本什么都能买到,只要有钱!”

    张灵湖努力让自己轻松随意起来:“白同志,你上次说你是个农民,很会种地啊?工资很多?”

    白雷:“是码农,工资算比较多的,买粮食撑死也吃不完,不过要攒十年才能买得起房子。和这边不一样,这边是房子国家分配,食物缺少。”

    张灵湖:“为什么房子会贵?盖房子不是很容易的吗?”

    白雷:“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经济呀,其实经济的问题我也不太懂。我就是因为有一点奇特的遭遇,得到一个破损的主神空间。原本只是个普通人,懂的挺少的,码农的工作有点辛苦。”

    张灵湖悄悄咽了口水:“白同志,是什么奇特的遭遇啊!”

    白雷停止说话,面带微笑,看着张灵湖。

    张灵湖摆弄自己衣服的扣子,有些不自在起来:“白同志,我就是随便谈天,你不愿意说就不说。”

    白雷起身,拿了个新杯子给张灵湖倒可乐,又给自己喝空的杯子倒满。“古希腊有个叫做阿瑞斯的战神,是力量和权利的化身,身体强壮无比,没有任何武器可以伤害他,完美没有缺点,有一次他美丽的情人问他,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杀死你吗?阿瑞斯无法抵抗情人幼鹿一般的眼睛,就把自己的唯一缺点告诉了情人。”

    白雷喝了一口可乐,深情看向张灵湖:“我也愿意把我秘密告诉你,我美丽的小姐姐。”他心里想着,至少可以告诉一部分。

    张灵湖惊慌的站起来:“我十八岁,你多的大了?叫我小姐姐!”

    她抬头看天,太阳很烈,乌云无风,海鸟惊慌的划过天空,不远处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

    白雷也和她一样,抬头看天,无所谓的耸肩:“你不用担心,这个船上有电磁屏蔽,可以杜绝一切监听和录音。”

    张灵湖捂住胸口的手落了下来,低头摆弄衣角:“白同志,我觉得那个无所不能的战神不应该把秘密告诉情人,有些探长甚至说,就连死人都守不住秘密。那个情人也很奇怪,为什么要问人家死亡的秘密?她可以提点儿普通的要求啊。”

    比如说,制造食物帮助穷人,制造药物救助病人。

    白雷噗嗤一声笑了:“提点儿普通的要求,要求养活全世界的人?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顶多也就养活个几百万人吧,对了,这次云山这边海难,我帮忙运输了一半的海产品,剩下用本土他们的运输能力也够了。这次海洋生物损失也有些大,我会补充一批海鱼苗,过一年,还可以打捞一场。”

    张灵湖:“白同志,你是好人。”

    白雷笑:“我当然是好人啦,那个黄梓桐交代的,你还有什么任务,我帮你办了啊?他想要什么?”

    张灵湖有些丧气的坐回了椅子上,她大约是世界上最不成功的间谍了。白雷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受黄梓桐管控,替黄梓桐办事。

    “黄梓桐想要的太多了,他什么都想要,最好把你绑起来,一件一件的问。”

    白雷自嘲的笑笑:“其实我早已经把最宝贵的一句话告诉他了,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改革开放,市场经济,承包到户。谁来问,我也是这些话。”

    张灵湖:“白同志,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就是听说,上次去你家吃饭的那个白大姐,受了很严重的伤,人都瘫痪了,后来被你的药治好了。这种药,黄梓桐想要。”

    白雷皱眉:“这个是基因修复剂,我手里也不多,再过七十年,医学医药技术进步很多,但是并不能达到这么明显的效果,我来的那个世界,实验室也研究不出来,黄梓桐想要?你问他想拿什么来换?”

    张灵湖:“我不知道,我明白了。”她嫣然一笑:“原来你们都利用我,要我做传声筒啊,你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

    她做出一点气恼的样子来,喝可乐。

    白雷嘿嘿笑着:“我不舍得利用你那,那个黄梓桐,不好谈,他脑子太死板了。最好的已经给他了他不自知。基因药,他白要是不可能的,必须拿足够的东西来换,而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想要的,这个挺难。”

    张灵湖:“这样啊,白同志,你是个好人,为老百姓,为国家做点事。并不吃亏的,老百姓和国家是会感激你的。”

    白雷点头,用一点恳求的声音说:“小姐姐,张灵湖,你说的对,你很善良。但是你想过没有,这里的百姓和国家,不是我的百姓和国家,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才是我的祖国和人民。”

    张灵湖吃惊的张大嘴巴:“这样,还分这么清楚。”

    白雷:“是啊,我给你讲讲吧,我那个国家,也不是什么都好的。”他望着碧蓝的大海,深深呼吸一口空气。“我们那里,空气污染了,海洋污染了,土壤也污染了,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越来越少了,青年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网络和网络游戏上。”

    他摇晃着可乐杯子,继续说下去:“我对那个世界有很多的不满意,我对这个世界有更多的不满意,差距七十年,太多的代沟。”

    他沉默下来,看海。

    张灵湖也沉默下来,喝可乐。“我会问黄梓桐,他能出什么东西交换你的药,文物那?白同志,你还要想文物吗?瓷器和字画?黄金和珠宝?”

    白雷点头:“都可以吧,数量要足够啊,我虽然是个宅男,不怎么花钱,可是也不想吃亏太大,给那些写穿越小说,看穿越小说的人笑话,说我蠢。”

    张灵湖:“白同志,你是可随便回去你的世界,对吧?”

    白雷:“是啊。”

    张灵湖:“你们那边,买一双凉鞋多少钱?要什么票?”

    白雷:“凉鞋,几十几百几千,我们那里的钱比较不值钱,和这里不一样,基本买东西都是不要票的,有一些危险品,需要开证明。”

    张灵湖把脚伸出来:“我现在托你买一双这样的凉鞋,你可以帮忙吗?”

    白雷:“当然可以。”

    张灵湖:“多久可以买到?”

    白雷:“好聪明的小姐姐,你在考验我的能力啊!”

    张灵湖摆手:“我没有想太多,就是想帮阿珠买一双鞋子,她特别凉鞋,我想白同志你这么有办法,就拜托你了。”

    白雷点头:“都可以,和你一模一样的,要定制,大概十天,随便买一双能穿的凉鞋,快一点一天就可以了。”

    张灵湖:“那就买一双吧,不一样也可以,好看点儿的。”

    白雷点头:“恩,还有什么要求?我无所不能。”

    张灵湖双手捂住住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了,没有了,我的脑袋好痛,都快炸开了。”

    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纷繁复杂,如梦似幻,似真似假,大脑已经运转不动了。

    白雷有些惊慌:“那,那你喝可乐吧?”

    张灵湖这次很凶猛,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完:“这里面不会有长生不老药吧?”

    白雷笑:“我越来越发现了,你真的挺狡猾的,放心吧,长生不老药是没有的,只是一点儿基因修复,衰老只能延缓,不能阻止啊。”

    张灵湖:“嗯。”她给自己又倒满了可乐,开始喝。

    “等等等!”

    白雷有点哭笑不得的抢过可乐:“这里面太多冰了,我们还是吃火锅吧!”立刻又开始往外拿一套火锅的酒精炉,牛羊肉鱼鲜的盘子又搬了出来。

    张灵湖直接瞪着眼睛拿出东西来:“哎,白同志,我信了,你真的是有神奇手段。”

    白雷笑:“我这么厉害,做我女朋友啊,吃穿不愁,长命百岁。我们那里便利店,蛋糕面包烤鸡烤鸭子,做出来以后六小时最佳赏味期,就要卖出去,过了六小时价格降低一半,过了十二个小时直接扔掉。”

    张灵湖:“如果我活到一百岁,你的世界里,现在有一个八十八岁的我了?”

    白雷摇头:“应该是没有,我们这艘船如果沉到海底,七十年后的时间并没有这艘船,我试验过好多次埋藏东西。都没有,两个世界虽然高度相似,但是应该不是互相纠缠影响的,很相似的不牵连的两个世界。”

    张灵湖:“哦,真复杂。”她动手煮火锅。“这些东西都加了你说的那个药?”

    白雷:“没有。”

    张灵湖看向可乐,白雷:“可乐里也没有。”

    张灵湖脸上挂笑,依旧美滋滋的煮了一些羊肉。“我要多吃一些,不能浪费了。”

    白雷:“随便吃,管够。要是做了我老婆啊,一辈子管够。”

    张灵湖:“白同志这么好的人,想找老婆一定很容易的,不要总拿我开玩笑了。”

    白雷帮着加菜煮火锅:“容易,也并不是很容易。”

    两人在船上东拉西扯了一整天,火锅吃饱了停下,饿了又吃。张灵湖第一次羞红着脸,在白雷的指点下使用了船上的高科技洗手间。

    天上不远处总是有直升机盘旋,它们甚至还每个两个小时就换班一次。

    霞光漫天的时候,白雷的船只返航。黄梓桐准时出现在渔村码头迎接他们。

    白雷扶着张灵湖跳上码头。

    张灵湖脸上带笑,今天乱七八糟的神话信息不说,她现在的身份还算是清白了,就是个传声筒而已啊。

    忽然间,张灵湖脸上的笑容停滞,她看见白雷挥了挥手,那条坐了一天的白色船只消失了。

    黄梓桐负手站立在岸边,脸上温和的笑容没有变动,他长身玉立,衣衫端庄。因为以前经历过几次,现在不在惊讶了。

    “你们回来啦?吃饭没有?一起吃个火锅?”

    张灵湖:“今天才知道,原来白同志只会做火锅,天天吃火锅。所以黄主任如果请客吃火锅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吸引力。吃点别的菜,也许还不错。”

    张灵湖尽心的坐着拉拢白雷和黄梓桐关系的工作,黄梓桐很快收到了信号,他拍手:“行,去村支书家去吃渔家饭。”

    这次晚饭张灵湖并没有参与,而是陪着村支书的女儿在院子里喂鸭子聊天。

    阿珠看见张灵湖换了今天的衣服,开始改口称呼她:“张干部,你出海很累吧?今天太阳不错,我把被单又晒过一次了。”

    张灵湖摆手:“不用叫我干部,阿珠姐,叫小张就行。”

    张灵湖虽然升职做了友谊百货文物部门的副主任,可是部门员工都是以前的老熟人,都是依旧称呼她做小张的。阿珠猛地冒出来一个张干部的称呼,还真是叫她不自在。

    阿珠喂完了鸭子,又说:“我准备了洗澡水,张干部在柴房里洗一洗吧。”

    张灵湖谢过了阿珠,在柴房里洗了澡,又看见阿珠已经拿了昨天她穿的渔女装过来:“这个是洗过的,今天天好。”

    张灵湖顺从的换上了渔女装,心里暗暗的叹气,想不到这么偏僻地方的,单纯渔女阿珠,居然也是个小奸细,帮着黄梓桐干事的,要把有猫腻的干部装处理掉了。

    黄梓桐真是狡猾,狡猾也没用。他拿回的衣服,并没有得到任何信息。他和白雷的谈判又陷入了僵局之中,白雷过于狮子大开口了,他同意提供两只基因修补剂,条件就是,这个渔村周围百里海面要他自主管理。

    分疆裂土,这样的条件黄梓桐是不可能答应的。张灵湖居中传话,把白雷的真是目的说了出来。“白同志是想放养鱼苗,弥补云山海难的损失,也为明年增加储备粮。”

    即便是这样的原因,黄梓桐依旧不敢答应。

    一天之后,轰炸过白雷,又差点儿就被白雷杀死的楼军,胆大包天,乘坐飞机,再次来到小渔村,他胆大包天的答应了白雷的要求,拿走两只基因修复剂。

    白雷一副没有心机,又傻又好色的样子,开始在海角村附近海域,培育起鱼苗来。完全不关心楼军拿走的那两只基因修复剂会带来什么后果。

    很短的时间里,云山海角村有一个神秘人,手中有包治百病的神药的消息,在上层人物里流传,大约才只是第三天的一大早,就有人上岛求医了。

    37、036渔村有神医 ...

    (在有白雷这个世外高人居住的海角村, 张灵湖传声筒的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

    黄梓桐在那座海角村里最大的青砖房,接待了来访的的病人, 病人很小,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小男孩儿, 他身材看起来还算憨实,脸上缠满了白布,只在眼睛那里露出一点儿缝隙。脸上的五官, 都被炸的没有了, 过年的时候放鞭炮, 被炸了。

    小男孩儿的父母, 都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都穿非常得体的干部装, 只是脸色已经憔悴疲惫, 精神也已经坏掉的样子,他们反复的诉说着这件倒霉的事情。

    “全家都宠他, 家里过年买了不少鞭炮,他也聪明,胆子大, 所有的鞭炮都是归他来点,从前年五岁就开始了,他聪明,一直就好好的,谁知道今年就出了事情那,大年初五, 放二踢脚,家里人都没管他,只有几个孩子一块儿玩,点着火儿,二踢脚没有响,他凑近了,弯腰去看,忽的就炸开了。”

    二踢脚是一种威力很大的鞭炮,可以冲上高空几十米,连续炸响两声。

    “脸是全毁掉了,鼻子也没有了,眼睛也是瞎了一只左眼,另外一只右眼还算好,送到医院十来天,医生忽然说这右眼也保不住了,说是交叉感染。”

    “听说这里有神医,我们不求别的,只求保住眼睛,这孩子脸是毁了,这要是再全瞎了,一辈子可怎么活?”

    小男孩儿的妈妈一边说话,一边用蓝条布手绢儿按眼睛,其实她的眼睛也已经红肿了很多天,泪都流干了,生疼。

    黄梓桐站在那里,用一种感同身受的表情:“这个事情,我看还是要靠医院的医生,我知道一个老军医。”

    “啊,求求你!”

    男孩儿的妈妈忽然尖叫一声,扑通跪倒,使劲儿扯黄梓桐的裤腿儿。

    黄梓桐:“嫂子,现在是不合适用这样的礼节了,我也受不起啊。”

    男孩儿的妈妈那里听他的,依旧啰嗦着哭诉自己的请求:“我只求保住眼睛啊,保住眼睛啊。”

    男孩儿的爸爸也有些尴尬,一边去拉扯自己的妻子,一边去请求黄梓桐:“梓桐,你看?”

    黄梓桐出声:“我先看看孩子。”只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才能摆脱孩子妈妈的纠缠。他转过头,出声问道:“旗生,你疼不疼啊?”

    七岁的旗生,身材憨壮结实,坐在椅子上,两条腿还不够着地,腰板儿却挺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很规矩:“不疼了。”

    旗生妈妈又是一阵低声哭泣:“不疼了,也不是好事儿,神经坏死了,也不疼了。”

    黄梓桐招呼一个手下:“先给他们洗漱一下,安排一餐饭,我出去看看。”说完大步往外走,小男孩儿的爸爸也跟了出来,追问:“能行吗?”

    黄梓桐伸手拍他的肩膀:“你们先吃饭,下面再安排。”

    男孩儿的爸爸用眼神儿交流了一下,转身回房间了。

    黄梓桐信步出了青砖瓦房的院落,穿过低低矮矮的海带房渔村,一直走到渔村的边缘上去,安静站着,眺望大海。

    现在正是赶海的时候。

    宇宙真是精密,月亮被地球的引力吸引,围绕着地球旋转,每天东升西落。地球上的海洋受着月亮引力的吸引,每天潮起潮落。

    海边生活的人们,就在每天潮落的时候,海水退去,在滩涂和礁石上拣拾海货。退去的大海,把它孕育出来的虾蟹海菜,慷慨的赠送给人类。

    勤劳聪明的人类,也从潮起潮落里总结出来无数的技巧,虾蟹会留存在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捕捉技巧。

    海角村民赶海的收获,也可以自己留下,也可以上交给村集体,换取工分儿。村支书家的姑娘阿珠,和张灵湖有每天晚上同炕而眠的情谊,带着她一起来赶海。

    人以群分,跟着她们在一起的,都是年龄相当的渔村姑娘,她们都称呼张灵湖张干部,特别想和她亲近,打听城里的事情。

    “张干部,听说你们城里人是不用打渔的,都上班,国家给每个人分配工作,每个月领工资,是不是啊?你工资多少钱啊?”

    “张干部,听说领袖他老人家也是住在京城的,你是不是经常都能看见啊?”

    “张干部,你这个凉鞋可真好看啊!”

    “张干部,你们城里有电影院,每天都能看电影,在房子里,也不用怕刮风下雨是吗?”

    张灵湖有问必答,笑着回应她们,也有许多问题找她们打听:“哇,你们看,这里这么多的海菜。”

    绿油油的一片海菜,犹如春天的田野一般,浓密茂盛混合着海水的泡沫。

    渔女们纷纷笑着解释:“这个都老了,不能吃,现在不是季节。”

    张灵湖伸手捞起一把:“都不能吃?”

    渔女们纷纷点头:“不能吃。”

    张灵湖心里有一些疑问,就算是老了,也可以晒干磨成粉来吃啊,去年年底饥荒的时候,粮站也会掺和着发一些庄稼藤蔓磨成的黑粉,这个海菜是要比那个好的,至少不发苦。

    但是她没有把这话说给渔女们听,因为渔女们也不好回答,就像她不好回答是不是每天见领袖老人家的话题一样。

    海浪千万次的冲刷之下,岸边的礁石已经呈现玉石的质地,一只小指甲盖儿大的透明小螃蟹飞快的在石头上游走。张灵湖好奇的弯腰去看:“这么小,这么嫩的螃蟹。”

    那边的阿珠和渔女们已经开始招呼她:“张干部,这片海蛎子好,我打开,你先尝一个?”

    海蛎子就是牡蛎,附着在岩石上生长,结实的宛如一块石头一般,奇形怪状,还附着生长着苔藓,渔女们要用榔头,用力把它们敲下来,再用特制的小刀子剖开。

    阿珠递了一只给张灵湖:“这一只好,挺肥的。”

    张灵湖有点犹豫:“这个怎么吃?”

    渔女们一起笑:“就直接用嘴巴吃啊,张干部,吸一口就行了。我们一天能吃十几斤那,顶的两顿饭了。”

    张灵湖依旧有些犹豫的,她觉得渔女们应该不是嘲弄她,然而这个又是过于新奇的体验。

    阿珠站在那里,满脸的笑:“张干部,我吃给你看那!”她仰头,就把牡蛎壳子里白色的肉倒进了嘴巴里,随便咬动了几下,咽了下去。“就这样,很好吃。”

    旁边一个渔女早已经又把一只新打开的递了过来:“张干部,你吃这个,这个也肥。”

    是很肥的,很白,很嫩,很大的个头。

    张灵湖接了过来,决定入乡随俗,她一仰头,学着阿珠,也把那个白肉吞到了嘴巴里,好大的块头儿,就和一整只鸡蛋差不多。

    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咬了几下,就开始震撼于这大海里的美味儿,甜鲜咸的味道混合,汁水肆意软滑细嫩。

    “真好吃。”张灵湖发自内心的赞美着。

    阿珠和渔女们都很高兴:“张干部,再吃几个!”

    张灵湖赶紧摆手:“先不吃了,不耽搁你们干活儿了。”

    每天赶海,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最适合的时间也就是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大海退潮而去,留下几千亩的海田,渔民们在海田里劳作,青壮们是干活儿的主力,老幼妇孺也可以参与。

    渔女们把手里的海蛎子吞吃了,海蛎子壳儿随便就丢到海水里,这个时候的海水才只到小腿膝盖,但是海底各种锋利东西都有,要保护脚丫子,大家都不在赶海的时候赤脚,大多穿着用橡胶轮胎改制的鞋子,用有韧性的海草来做鞋面鞋带儿。

    渔女们穿着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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