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线小演员(十一) (15)
小,因为这样,可以被轻轻松松的捧在手里,揣在怀里,所以她的大小就一直保持不变,她蹲在白衣剑客的肩上,蹭了蹭他的脸:“吼吼吼吼!”
我要走啦!
白衣剑客笑着摸摸她:“别急,为防那人从中作梗,我先离开,拦他一拦。”
荣亚摆了摆尾巴,被放在草地上,下一刻,眼眸含笑的白衣剑客整个身体消散在原地。他一离开,刚才还处处都是回忆,让荣亚非常不舍的世界,似乎立马变得荒凉陌生。
荣亚有些坐立不安,来回踩着步子,等了三分钟,终于按捺不住了,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白虎也消失在天地间。
荣亚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多年前进入这个世界前的一幕,她漂浮在空中,面前是一个装满任务条的箱子。
四下看去,果然到处都是如她那样的个人空间,而她的头顶,则是一个个模糊光球,她现在知道了,那些光球就是一个个世界,看着很小很近,但其实非常遥远,越靠近越显得巨大。
她毫不犹豫,又抓了一个任务条,下一刻,她如一道流光,投入到一个光球中。
“我这三妹妹啊,最是娴雅贞静不过,自小听话,有她来帮我,我养病也放心。”荣亚的手被人拉着,一只保养得很好但是很苍白的手,正拈着帕子在她手上轻拍。
她抬眸看去,一个梳着古代妇人头,带着抹额,病态颇重,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的□□斜倚在床头,正对她盈盈笑着,只是那双眸子,却淬了寒毒一般,好像要生吞了她。
荣亚垂下眼眸,坐在床边一个富态的古代夫人笑眯了眼:“好好好,那就挑个日子,把三丫头抬过来,宁姐儿你放心,到时候三丫头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抱给你养,喊你母亲的,跟你自己生的没有两样。”
“母亲说的是,一家子姐妹,分什么你啊我的,到时候生下来的孩子,总归有我赵家一份血脉,总不能因为我身子骨不中用,就断了刘赵二家的秦晋之好。”少妇徐徐笑道。
102、我对姐夫没兴趣(一) ...
之后这两人又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 即便荣亚还不了解什么情况,都能听出浓浓的劣质塑料味。
她不动声色地坐在一边,为垂着眼眸做乖巧状,心里接受委托人的记忆。
这是一个古代闺阁小姐, 姓赵名静月,出生在江南名门赵家。
赵家与刘家同为江南书香门第,百年望族, 世代联姻, 这一代便是赵家的嫡长女赵静宁, 嫁予刘家嫡长子刘瑞林。成婚第一年赵静宁就怀上了, 却意外小产,因这件事涉及刘家内宅阴私, 刘家自觉对不起赵宁, 之后赵宁一直没有动静,刘家长辈也没有指手画脚。
然而五年过去了, 赵静宁始终没有再怀上,身体还一直病歪歪的, 刘瑞林可是长房长子,也就是将来的宗子, 他的子嗣传承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刘家到底是急了。
两家坐在一起一商量,联姻肯定是不能断的,赵静宁即便不能生了,这长媳的位置还是她的, 最后商量下来的结果是,刘瑞林再纳一位赵家女为妾,生下儿子养在赵静宁膝下,充作嫡子。这样两家关系依旧好好的,刘家的下一代嫡枝依旧有赵家的血缘,什么都妨碍不着。
剩下的便是人选问题。
因为将来生下来的就是宗子的嫡长子,这血脉上不能太寒碜了,所以庶女刘家是看不上的,但精心教养长大的嫡女有更大的作用,随随便便给人作妾,赵家既舍不得也丢不起这个脸,最后选来选去,挑上了委托人赵静月。
她是赵家二房的嫡女,父母已故,从小养在长房,手上还有比较客观的一笔嫁妆,当然嫁妆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嫡女啊,父母双亡意味着孤零一身,好拿捏,这样的作为生育工具不要太合适,将来生再多孩子也威胁不了赵静宁的地位。
赵静月本来不愿做妾,但赵家对她的说法是,她父母都不在了,很难找到特别好的人家,刘家门当户对,刘瑞林仪表堂堂人品端方,且是宗子,正房夫人还是她堂姐,又不能生,她生下来的孩子以后那是能够继承刘家的,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亲事吗?
赵静月思来想去,便答应了,就有了今天来到刘家,看望赵静宁的事,算是过了明路,这事就敲定了。
然而,赵静月是愿意了,赵静宁却是不甘心的,她是长房嫡长女,有着比各房姐妹更好的出身、更好的姻缘前程,结果竟然是给一个她完全瞧不上的堂妹做了嫁衣。
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赵静月却能和自己的丈夫生儿育女,赵静月的孩子将来还能继承刘家最好的资源和产业,而自己还要给赵静月的孩子一个嫡子女省份,为他们搭桥铺路。
人偏激起来,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她不会想,正因为有赵静月和赵静月生下来的孩子,她才能继续稳坐她的刘家宗妇,她只看到赵静月和她的孩子抢走了她的一切。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谋划好了,赵静月要嫁进来,行,但不能大办,不能宣扬,甚至不能让人知道赵静月嫁进了刘家。她的理由也很有说服力,到时候让人知道刘家嫡枝竟然是个妾室生的,未免让旁支和外人笑话,不如一开始就将事情瞒下,对外就说孩子是她赵静宁自己生的。
这事听上去荒谬,但要真能瞒得下,两家颜面都能好看。
于是在赵静月欢欢喜喜当自己的新嫁娘的时候,外面根本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没有宾客,没有张灯结彩,一顶毫不起眼的轿子就将她抬了进来,小院子里挂几根红绸就算糊弄过去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连族谱都没上去,平时给长辈的请安什么,能免都免了,尽量不让她出现在人前。
赵静月是有疑惑过的,但她身边伺候的人都被换成新人,根本不忠于她,她只能看到别人想让她看到的,听到别人想让她听到的,她甚至不知道,出了自己这个小院,还有刘瑞林赵静宁的几个院子,外面甚至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的存在。
她很快怀孕了,怀孕了就更不能出门了,她也愿意安心养胎,十月怀胎生下来,因为说好了是要抱给赵静宁养的,她再不舍也只能忍下了。
而赵静宁虽然心里恨得她要死,表面功夫却坐得极好,对她总是妹妹长妹妹短,还放任她亲近儿子,刘瑞林也对她体贴温柔。赵静月只觉得婚后一切都非常美满,心里感激满足,越发温顺听话。
然后很快她又怀上了。
一个又一个,嫁入刘家五年中,她就怀了四胎,她不想这样频繁的,起先赵静宁说,只有一个儿子不够保险,第二个生了女儿,又说还是得再生一个儿子才好,第三个终于生下了儿子,有了二子一女的她总算能歇口气了。
她避免刘瑞林近身,实在是生孩子生怕了,但刘瑞林表现得很喜欢她,难免还是有那么几次,虽然事后都喝了避子汤,但还是“意外”怀上了。
几乎没有间断的怀孕产子让她消耗太大,第四胎一上身她就觉得吃不消,吃补药跟吃饭一样没断过,到快生产时,肚子奇大,四肢却瘦得如同木柴一般。
而这时,赵静宁也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
她笑盈盈地来到她房里,对她说:“生孩子高兴吗?可是我每次看到你怀孕生产,我的心就像被刀剜一样痛,看到你生下来的种,我就觉得无比恶心。为什么你这样的贱种也能生,我却不行?但是只要想想你就跟个傻子一样,不断地为我和夫君生孩子,你的孩子无论从名义还是血缘上,都完完全全是我的孩子,我又觉得这笔买卖不亏。”
她说:“你还不知道吧,你根本没上族谱,对外你早已远嫁到了北方,而以后也没有人会知道,你那三个孩子都是‘记名’在我膝下,所有人都只会以为,他们是我亲生的,包括他们自己。所以我还得感谢你,为姐姐我承受了这些生育之苦呢。”
荣亚接受完记忆,看着此时病床上柔弱贤淑的少妇,那眼里时不时要泄露出来的嫉妒和怨恨,心里冷笑一声,在系统商城里一通找,找到了一种药,曲指轻轻一弹,那无色无味无形的药物,便朝赵静宁洒去,在呼吸间被她吸入。
赵静宁一个眩晕,靠倒在床头,下面服侍的人顿时惊慌起来,荣亚连忙起身让开位置。
“哎呦这是怎么的?宁姐儿你可要撑住啊!这莫不是病重了吧?”荣亚身边的富态妇人一脸担忧的样子,一面暗暗嘀咕。
这人是赵静宁的第二任继母,委托人的大伯母,徐氏因为是第二任续弦了,她那位大伯父年纪大了,儿女一堆,孙子都出生了,所以好姑娘实在挑不着了,最后只能续一个条件一般般的继室。
徐氏对赵静宁和赵静月都没有感情,反正丈夫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但她挺担心赵静宁死了的,赵静宁一死,刘瑞林必定续弦,以目前来看,很有可能便是赵静宁第一任继母生下来的妹妹嫁过来。
赵静宁五岁的时候,母亲难产而亡,之后赵父立即续弦,第二年便生了赵二姑娘,今年赵二姑娘十六了,还没找人家,因为心气太高了,一定要找个比刘家更好的。如此争强好胜的性子,自然没少让徐氏受气,徐氏可不愿意看到赵二姑娘嫁到刘家这样的门庭来。
没过一会儿,一群青年带着大夫来了,青年器宇轩昂相貌不凡,正是刘瑞林,他一进来便让大夫看诊,忧心地守在床边,显然是很在意赵静宁的。
这也是为什么赵静宁一个丧母长女最终还能嫁过来,以及刘瑞林能够放任赵静宁瞒下赵静月的存在,最终害她丧命的原因。
荣亚看着他那深情的模样,嘴角微微冷笑。
对于这对夫妻来说,赵静月不过是个生育机器,还是个血脉不错、配得上给他们生孩子,而且非常好拿捏的机器,一旦价值压榨干净,就能够随意处理了。
赵静宁觉得赵静月的存在让她憋屈了,所以一个一个哄着骗着让赵静月生孩子,只想让她该生的赶紧生完,然后从眼前消失。
刘瑞林觉得妻子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心疼她、事事顺着她,所以配合她在赵静月面前表演深情,哄骗那个单纯的女子,对于他而言,他要的只是有自己血脉的孩子,赵静月如何,他是完全不关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对互相深爱的夫妻自己去生吧,何必祸害别人?
荣亚又从商城里买了一样好东西,用同样的方法,让刘瑞林吸了进去。不过刘瑞林身体健康,没有像赵静宁那样眩晕不适。
确确实实是好东西呢,给赵静宁用的,是让她短期内身体变得健康,并且易受孕的东西,而给刘瑞林吸的,是增强精子活力的,保证他们能够尽快生下健康宝宝。
赵静宁其实不是不能生,而是小产后身体一直调养不好,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孕,毕竟生孩子是要命的事,她不敢冒险,大夫查不出问题来,而她血虚气虚身体有恙又是真的,当然就把怀不上归结在身体不好上,而身体为何会不好,还不是小产的后遗症?
刘家上下自然对她心怀愧疚,不让怎么可能让她拖这么久。
但如果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了呢?她不是口口声声说看别人为她的丈夫生儿育女,如同承受剜心割肉之痛吗,那就自己上吧。
没过一会儿,赵静宁就恢复过来了,夫妻俩亲亲秘密地说话,赵静宁还暗暗给荣亚使了个得意炫耀的眼色,但荣亚眼观鼻鼻观心,让她炫耀失败,心里一阵发堵。
赵静宁柔柔对刘瑞林说:“夫君放心,我身子没事。”她贴身大丫鬟很贴心地忿忿地搭上一句:“夫人是心怀郁结。”赵静宁连忙打断她,跟刘瑞林介绍起荣亚来,说这就是我三妹妹,我早逝的二叔的独女。
由那大丫鬟那句话,刘瑞林还能不明白吗?任哪一个妻子要给自己丈夫选女人,而且还是个为了绵育子嗣的女人,心里都不会舒坦的。
他对柔弱无助的妻子又愧疚又心疼,看向荣亚的眼神就没那么和善了,那眼神中透着淡淡的不耐和冰冷,仿佛荣亚是什么被人硬塞过来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膈应物件一般。
荣亚心中好笑,这人如果知道,他心爱的妻子其实是能生的,却因为惜命不敢尝试,是何感想呢?
过了一会儿,刘家的老少女人们也来了,徐氏便带着荣亚告退了,回赵家的路上,徐氏便对荣亚唠唠叨叨了一堆备嫁和以后当人小妾要注意的事。
荣亚只低头听着。
相关人员中,徐氏是不知道两家要将赵静月“藏”起来的,她娘家殷实,也不贪侄女那点嫁妆,是真的在为赵静月的嫁妆张罗,哪知道两家都根本没打算让赵静月带着嫁妆去刘家,她只身一人过去,从此被困在小小的宅院中,简直比外面买进去的良妾都不如。
刘家,等所有人都离开后,赵静宁温柔娴静的假面被撕下,她伏在被子上呜呜地哭:“妈妈,我真的不甘心,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夫君和赵静月……”
她的陪嫁陈妈妈连忙心疼地说:“我的姑娘,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三姑娘来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就是来帮您生孩子的,姑爷都答应生完孩子随您怎么处置她。”
“可是我心里好难受啊。”赵静宁抓着陈妈妈的手,“要不,要不我试试好不好,我能生的,我……”
“姑娘!”陈妈妈打断了她,压低声音说,“当年您嫁进来才十七岁,我就跟您说过,再养两年,等身子再长开些,强健些,再开怀,您不听,急急地想为姑爷诞育子嗣,结果胎坐不稳,若不是那几房也正盯着您的肚子想动手,被我们做成了局,若被刘家知道您是自幼就体弱,不利子嗣,还不知道最后要如何收场。”
“如今您已经抓住了姑爷的心,太婆婆、婆婆都向着您,娘家也给您撑腰,多好的局面啊,连生孩子的人也给你送来了,您只管坐着安安心心享福就是了。若是强行怀孕,即便勉强生下,以您现在的身子骨,也得去掉半条命,到时候……姑爷正值壮年,能不续娶?那才真是夫君孩子都便宜了别人!”
103、我对姐夫没兴趣(二) ...
赵静宁越听哀容越淡, 但还是苦涩说道:“我只是想要为夫君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陈妈妈叹了口气,徐徐说道:“姑娘别嫌老奴多嘴,姑爷对您是情深义重,但男人再重情, 妻子在他心中也不是第一位的,家族、父母、子嗣、前程,样样都能分去他许多心思。这不, 他口中再心疼你, 还不是乖乖听话要纳新人进门?”
“他都存着要别人生孩子的心思了, 您又何苦非要豁出自己一条命去为他挣一个孩子?且于刘家这样的家族, 宗子只有一个子嗣又如何够?若头一胎是女儿,难道您还要再拼一次命生第二个不成?”
“倒不如就这么让三姑娘进门, 没有三姑娘, 无论是换了赵家别的姑娘,还是让刘家自己找, 那进门的就绝不是好拿捏的了,我的姑娘, 这是最好的局面了。”
赵静宁的神情终于越来越冷静,缓缓点头:“妈妈你说的是, 我能拼一次命,还能拼第二次吗?左右这个夫君,我是霸不住了。”她痴痴一笑,“这刘家上下,说不得有不少人就盼着我早死, 为他娶个更康健的?就说我娘家那二妹妹,都成了老姑娘也不肯说人家,不就是盯着我这位置?……便是我如今死了,他也不过哀戚片刻,转过身照样娶妻生子,琴瑟和鸣,执手一生。就如娘,明明是为了给爹爹生孩子才丢了命,爹还不是即刻就敲锣打鼓娶了继母……”
赵静宁像是痴了,最后脸色阴沉下来:“我如何能让他们如愿!我要活着,长长久久,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夺走任何东西!”
陈妈妈笑道:“我的好姑娘,这才是正理,您早该看开了。”
赵静宁对陈妈妈笑道:“多谢妈妈提点我,若是没有妈妈,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妈妈爱怜道:“夫人去得早,她交代老奴要照看好您,老奴自当为姑娘尽心竭力。”
赵静宁忽然觉得胃口大开,说要吃东西,两人都觉得这是她想开了,胃口才好了,并没有多想,也没发现赵静宁精神前所未有地好。
……
荣亚回到赵家,委托人父亲,也就是二房这支绝嗣,族里给二房过继了一个嗣子,但委托人作为女孩,还是被从小养在长房这边,她在这边自己有一个独立的院子,一回来,院里伺候的人就迎了上来。
“姑娘你可回来了。”迎上来的这两个丫鬟,青色裙子叫做青蕊,黄色裙子的叫黄杏,都是委托人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委托人去刘家之前,这两人就被以年纪大了为由嫁出去了,夫家条件也都一般般,此后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了。
这次去刘家,这两人也没被允许跟上。
进了屋,活泼点的青蕊就悄声问有没有见到刘瑞林,对方看起来怎么样,而黄杏则问赵静宁身体怎么样,这事算定下来了吗?
这两人和委托人一起长大,又一起在长房过着寄人篱下一般的生活,彼此感情很好。
“都看到了,大堂姐和堂姐夫感情深厚,且看起来大堂姐身体不错。”荣亚说道。
两丫鬟一听都有些懵,面面相觑,荣亚黛眉微蹙,做出委托人往常那副忧愁模样:“这件事,我看终究不妥,但大伯母似乎要开始选日子了。”
黄杏给荣亚递上茶碗,低声说:“刘家虽然门地高,大堂姑爷也是个出息的,但毕竟过去是作妾,生了孩子还不能自己养,说到底是为了巩固大堂姑奶奶的地位……老爷夫人虽然都不在了,但姑娘好歹是二房唯一的嫡女,还有个嗣兄弟,并非没有人撑腰,这、这种姻缘,到底是太糟践人了。”
荣亚看了这丫头一眼,十五六岁的女孩儿,眉清目秀,神态端肃,老大人似地拧着眉,一派沉重模样。
委托人那时,黄杏就是劝过又劝,让委托人放弃嫁过去的打算的,但委托人已经被长辈说得动心,而且她是个胆怯懦弱的性格,因为没有依靠,不敢忤逆长辈,所以几乎事事顺从,对于总是劝自己的黄杏就有些不耐烦。
事实上,脸黄杏都觉得这门亲事太糟践人,赵家又怎么会不知道,传出去让人知道长房这么安排过世弟弟唯一的血脉,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他们来了招瞒天过海,让别人以为真正的赵静月被远嫁去了北方。
荣亚心想,为了保住一个赵静宁,这些人也不嫌麻烦,但归根结底,还是委托人太好欺负,在她身上做文章本钱太低了。
荣亚点头:“我思来想去,也是这个理,父亲生前饱读诗书,最重规矩,若是让他知道女儿给人做妾,九泉之下怕是也要气得不安宁,这样,你给延弟传个口信,让他往我这来一趟。”
黄杏眼睛一亮,满脸喜意:“姑娘真的这么想?那奴婢马上去延少爷那里。”
“等等,你晚些去,趁族学下学的时候去堵他,趁人最多的时候说,就说我病了。”荣亚说。
二房过继的那个赵敬延,只比委托人小一岁,但两人根本没见过几回面,那是被长房和赵家族老共同挑选出来的,也被那些人按照自己的方式教着,对家族唯命是从,眼里心里根本没有委托人这个名义上的姐姐,更不会为她出头,所以如果随随便便叫他过来,他肯定推脱。
但如果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她病了,要见他,这个过继来的弟弟是不想来也必须来,只有他来了,荣亚才好做点什么。委托人也太势单力薄了,现在唯一能名正言顺管她的事、替她撑腰出头的,也只有这个弟弟了。
黄杏立即明白了荣亚的意思,青蕊却疑惑说:“可是姑娘没有生病啊。”
荣亚笑了笑刚要说话,外面伺候的就说二姑娘来了。
二姑娘就是那个一心挑个比刘瑞林更好的夫婿,至今还未说定人家的赵静淑,不过荣亚觉得她就是想把赵静宁熬死,好自己嫁过去当填房。如今应该是得知委托人要去当妾的消息,自知希望落空,即便之后赵静宁真死了,赵家也不可能往刘瑞林一人身上砸下去三个嫡女的。
果然赵静淑气势汹汹而来,一脸要吃了荣亚的表情:“这些年在我爹和我娘还有那个徐氏面前讨好卖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如今大姐还不知道有几年好活,你嫁过去,说是小妾,但背后有整个赵家撑腰,与正头娘子无异,你真是打得好算盘!”
青蕊黄杏听了这话都是一脸愤然,但荣亚却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二堂姐羡慕我?不如你去求求大伯父,让你顶替我去当这个妾不就成了?反正只要是赵家女,你和大堂姐还是亲姐妹,刘家那边想必更是欢喜。”
换成赵静淑,刘家人自然高兴,但他们也不敢有这样的奢望,要赵静淑作妾,如果真说定是赵静淑,那就不是纳妾,而是必然要弄死赵静宁给赵静淑挪位置了,但这显然更不可能。
赵静淑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心里日夜咒赵静宁早点死。
荣亚脸上的淡然被她看成了得意,气得胸脯起伏,又是觉得心仪的如意郎君真要离自己远去,一辈子都没机会了,眼睛都憋红了,这一气一憋的,她就猛地抄起一旁的茶盏朝荣亚脸上泼去。
荣亚是真没把这个赵静淑当一回事,这人也没在委托人的人生悲剧中扮演什么不好的角色,她直接把对方当做NPC来看,谁知道她来了这么一手。
人家都主动泼自己茶了,那就不能继续一笑置之了,于是原本能轻易躲开这杯茶的荣亚就定定坐在那,被泼了个正着。
丫鬟们一声惊呼,荣亚也惊呼出声,捂着胸口仿佛受到莫大的惊吓一般朝后仰去,青蕊黄杏连忙冲上来擦脸的擦脸,拍背的拍背。赵静淑本来感觉出了点恶气,但看到荣亚反应太大,脸色都青白了,她心里不由打起鼓来:“我只泼了你一盏茶,你少装模作样了!”
青蕊急怒道:“我家姑娘身体娇弱,这要是吓出好歹来,二姑娘您赔得起吗?”
这是荣亚捏了捏黄杏的手,小声说:“大夫。”
黄杏立即明白过来,立即叫人去找大夫,又让粗使婆婆把荣亚抱到床上去,弄得屋子里兵荒马乱,赵静淑一看这阵势,是真的有些怕了。
如果这是普通姐妹间相争也就罢了,但赵静月只是她堂妹,且父母双亡,在长房是客人,她身为主人欺负客人,这天然站不住脚,而且赵静月马上去嫁去刘家了,万一出了事……
赵静淑一边想着赵静月要是吓出好歹,一时间就不去成刘家了,那她还有希望,一边又想这样她就是破坏了大人的事,肯定要被责罚,一边又想,不就是泼了点茶水,哪有那么夸张的,赵静月这是在讹她!
她胡思乱想着匆匆离开了,而里屋的荣亚却趁人不注意,给自己吃了从商城里买来的药,这药能让她生一场大病。本来还想莫名其妙生病不太好,是不是要找个借口理由,赵静淑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被吓病了听起来夸张,但她就是这么被吓病了,不服来咬她啊!
于是当大夫姗姗来迟的时候,荣亚已经发起了高烧,病得来势汹汹神志不清,一时间整个长房都被惊动了。
而黄杏也照荣亚吩咐的,去族学门口堵赵敬延去了。
104、我对姐夫没兴趣(三) ...
赵敬延与一群族兄弟从族学里出来, 说说笑笑着什么,旁人少有不恭维他的,无他,赵敬延本来不叫这个名字, 虽然也是赵家族人,但家境贫寒,兄弟姐妹一堆, 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家里也根本负担不起他的读书所费。
但这个时候他却被赵家嫡枝看上了, 还是嫡枝中的嫡枝, 绝了嗣的那个二房。
从此后他不仅是二房唯一的子嗣,长房伯父还当众说会将二房的产业全部交给他, 会好好教导他长大成人, 然后他的待遇就与长房的那几个哥儿一般无二了。
这如何不叫人羡慕嫉妒,但这也是羡慕嫉妒不来的, 于是不如他的人便都扑上来给他拍马屁讨好他了。
今年赵敬延已经十五岁,因为数年养尊处优的生活, 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对于自己的新身份, 也早已适应得很好,仿佛他出生后就是二房的孩子一般,至于从前的父母兄弟姐妹,他也常有送去一些银钱衣食补贴他们,免得别人说自己攀了高枝就忘了生父母。
至于如今的那个姐姐, 他是一年到头也想不起几次的,也就逢年过节见几面。人就养在长房后院之中,平时实在没什么机会见面,也省去了他许多麻烦,他也不想天天喊个陌生女子叫姐姐啊。
于是当黄杏拦住他,说姑娘病重要见他的时候,他蒙了一下,脱口而出:“哪个姑娘?你是谁家伺候的?”
黄杏没想到这人攀着二房过上了好日子,却把自家姑娘忘得一干二净,心里也是气愤,话语中就带了一点怨气:“还能是哪个姑娘,是延少爷您亲姐姐啊!”
“我亲姐姐……”赵敬延刚想说我亲姐姐哪用得起这么好的丫鬟伺候,然后他终于转过弯来,想起这说的是谁了。
“原来是姐姐啊,但我身为男子,就这么去见姐姐不合适……”他尴尬说道,一言一行都听伯父的,伯父在外为官,他就听其他长辈的,不年不节去见赵静月,这种事还得请示一下才行。
谁知道这丫头嘴皮子也刁:“延少爷和姑娘如今可是嫡嫡亲的姐弟,姐姐病重相见弟弟一面,要什么不合适的,还是说延少爷其实并没有把我们姑娘当亲姐姐?”
周围围观的同窗等人便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赵敬延,赵敬延羞愧不已,脸都涨红了,赶紧对赵静月表了一番身为弟弟的关切之心,然后叫黄杏赶紧带路。
……
这时荣亚房中已经围着不少人,长房的老太太,同样也是赵静月的祖母周氏,长房主母徐氏,还有三房的人,以及下头几个姐妹,而赵静淑正是被训斥的那个。
徐氏厉声训斥赵静淑:“你没事来你妹妹屋里耍什么泼,将你妹妹吓成这样,这要是有个好歹,叫我如何对你父亲,还有你二叔二婶交代!”
徐氏一边是做戏给婆母周氏看,一边也是借机会向赵静淑出气,这丫头自打她嫁进来,就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她一边骂,一边悄悄觑婆母的脸色,见她一脸肃然,微垂眼眸,心里就发慌。
她这婆母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这么多年更是在赵家养出了一声其实,她在她面前,说句难听的,就像宫女在皇太后面前似地战战兢兢。
好在老太太常年吃斋念佛,她一个月也就能见着几次罢了。
赵静淑跪在地上抽抽噎噎:“我没想到她那么不禁吓……”
三房的太太就说话了:“月儿惊得吓你就能朝她脸上泼茶了?淑姐儿,你也是十几年的规矩学下来的,是那个教习嬷嬷教你这样的规矩的?”
三太太说着睨了赵静淑一眼,眼里满是不屑。她对赵静淑不满已久,作为婶娘,对一个侄女不满似乎不好听,但实在是这个侄女太能折腾了。赵家嫡枝这些姑娘,除了大姑娘赵静宁年纪大些,今年已有二十二,下边年纪都差不多,最大的二姑娘今年十六,三姑娘赵静月也是十六,下面嫡女庶女十五的十四的更是一堆,都是要说人的年纪了。
偏偏这个赵静淑这个瞧不上那个瞧不上,亲事迟迟定不下来,她没定下,底下的妹妹更没有越过姐姐说亲的道理。
三太太自己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十五,即将及笄,一个也十四,被赵静淑压着,她也没法明着给她们想看,可把她愁坏了。偏偏大伯兄在外为官,没时间管这个女儿,徐氏是后来进门的填房,也管不了这个继女,老太太又不管事,硬是被赵静淑用各种借口拖到了今天,三太太能不看赵静淑不顺眼吗?
三太太对老太太周氏说:“娘,我看二丫头就是被惯坏了,哪个姑娘家对自己的亲事诸多挑剔的,这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自己置喙的道理?今年二丫头也满十七了吧,宁姐儿这个年纪早嫁人了。”
周氏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三太太一眼,看得后者讪讪一笑,又看了看脸色发白的赵静淑,对徐氏道:“徐氏,你修书与老大,让他速速定下二丫头的亲事,他回不来也不要紧,看看任上若有合适的人家也可。”
这就是要把赵静淑远嫁出去的意思了。
他们这可是南方最富饶的地方,而大老爷目前就任的地方在北方,离这迢迢千里,且远远不及这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家族。
三太太一愣,继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让这赵静淑挑来挑去,本地的高门望族她看不上,想必外地的她应该很欢喜。
她这婆母看似什么都不管,但心里头可清醒着呢,赵静淑那点心思她能不知道,这盼着长姐早死,自己好去接手姐夫的心思,也着实歹毒。
赵静淑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了,去抱周氏的腿求情:“祖母,不要,我不要远嫁,祖母我再也不敢了,我嫁周家,嫁齐家,哪怕张家宋家也好啊祖母!”
听到她这话,屋内的人都有些愣,听赵静淑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就愿意嫁了?还“哪怕张家宋家”,张家宋家也是本地望族,在她口中倒成了“哪怕”的选择了。还有老太太娘家的周家还有齐家,这可是比赵家还略高一等的门庭,是想嫁就能嫁的进去的?
这话说出来也着实是……可笑。
便是老太太自己都微微摇头,这个孙女早就长歪了,远嫁出去也好,省得给娘家惹出祸事来。
她微一抬手,身边伺候的老嬷嬷便利索地把赵静淑扒开,堵住嘴拖了下去,那利索劲跟拖犯了错的下人也没什么两样,弄得屋里人都噤若寒蝉起来。
周氏道:“你们都散了吧,这里有徐氏看顾着就行。”她说着朝三儿子看了眼,“刘家那边,且先歇了。”
三老爷一愣,慌忙低头应是,即便心中对此有很多话想辩解,但在母亲面前,他是半个不字都不敢说的。
其余人都走了,周氏也把徐氏单独叫到一边,问她:“大夫说三丫头虽是受了惊吓,但病得如此重,主要还是因着连日来忧思郁结,我问你,刘家那事,她是不是不愿意?”
徐氏一愣,忙说:“没有啊,她没说不愿意啊。”
“那她可是亲口说了愿意了?”
徐氏讪讪:“那倒也不曾。”
周氏淡淡道:“三丫头自小没了父母,养在长房这边,什么时候不是长辈说什么她便应什么,这孩子可怜,大郎来信说得振振有词,我便也应允了,看来这孩子心理还是不愿的。”
她长叹一声,徐氏不敢随意借口,只讷讷听着。
周氏说完这些也不再说什么,又进去看了一会儿烧得面红耳赤的荣亚,让徐氏照顾好人便走了。
徐氏松了口气,心里又纠结起来,所以还要不要备嫁了?她还要不要准备了?
转念一想,婆母都亲自发话叫三叔那先歇了,那她这肯定也得跟着歇了,这是婆母的命令,老爷肯定不能怪她,且二姑娘注定要远嫁了,三姑娘这事不成,刘家也没二姑娘什么事,她还有什么好愁的?
这样一想,便高兴了起来,把贴身嬷嬷留在荣亚院里,又加派一些伺候的人手,便回了主院,无事一身轻,她也乐得不麻烦。
里屋,荣亚睁开眼,听到赵静淑就这么被处置了,她有些意外,不过也不同情,赵静淑对委托人是嫉恨,也不知道私底下怎么诅咒,对她直接泼茶水了,敢这么横,那就得承担得起后果。而且不过是远嫁罢了,原先轨迹中,委托人不就是“被远嫁”去了北方,这还是对于委托人来说,表面上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这么看来,委托人的祖母挺雷厉风行的,可她越是厉害,越不可能不知道赵大老爷、三老爷他们对委托人的处置,但她却听之任之,最后委托人惨死,还是一尸两命,悄无声息地从刘家内宅里消失,赵家这边也跟完全不知道一样,对他们来说,赵静月就是嫁去了北方,刘家内院的那个,就是一个陌生人。
大伯三叔也罢了,侄女再亲亲不过自己的孩子,可是周氏来说,赵静月也是她孙女,和其他孙女是一样的,就因为父母早亡,连这个祖母也不再一视同仁吗?
她躺在床上想着,就听青蕊说延少爷来了。
她让青蕊扶自己起来。
一个少年被黄杏领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徐氏留下的嬷嬷。
“三姑娘可算醒了,我去禀告夫人。”
荣亚咳了两声:“嬷嬷不必惊动伯母,我就是有几句话与弟弟说。”
她病倒才一两个时辰,整个人就好像病了许久一般,憔悴不已,看着也是可怜,但这么想着嬷嬷还是去让人告诉徐氏,人已经醒了。
这屋里很快就只剩下荣亚、赵敬延两人,青蕊黄杏也退到了外屋。
赵敬延满身不自在:“姐、姐姐身子可好?”
荣亚静静看着她,忽然捂脸哭道:“我不好,你可知道,大伯父给我安排了怎样一桩亲事?”
赵敬延一脸尴尬:“伯父给姐姐安排的,想必是最好的。”他暗暗撇嘴,难道是对亲事不满才又是病又是找他的?可找他能有什么用,还指望他为了她去忤逆长辈?
他才这么想着,对上荣亚的眼睛,忽然就像被什么蛊惑了一般,脑子里的想法一滞,完全被一种截然相反的想法占据,他愤然道:“伯父怎能如此草率,姐姐是我们二房唯一的嫡女,何等珍贵,怎能草草安排了人生大事?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弟弟给你撑腰!”
他咬牙切齿的,好像瞬间被鸡血浇了满头。
105、我对姐夫没兴趣(四) ...
青蕊黄杏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敬延气势汹汹地走了, 仿佛要和谁去拼命一般,走之前还嘱咐她们要照顾好姑娘,跟来的时候完全就像两个人。
她们震惊不已地进了内室问荣亚:“延少爷这是怎么了?”
荣亚靠在枕头上,声音嘶哑淡淡说:“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吧。”
良心发现是不可能的, 她只是给他下了商城里的某种药,让他认知产生了错乱,把自己, 也就是赵静月认作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必须为她撑腰、拼命, 哪怕用前程性命维护她都在所不惜。
其实也没错啊, 赵敬延从一个家境贫寒的穷小子,成为赵家嫡枝二房唯一的继承人, 享不尽的好处, 命运彻底被改变,他既然受用了这些好处, 也总该有些付出吧。
他给赵静月的父母磕过头发过誓要扛起二房门楣,那为赵静月这个唯一的亲人豁出命去, 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
赵敬延气势汹汹地离开后,却没有立即做什么, 又恢复成了往常的状态,但在两日后的一个文会上,他却突然和交好的朋友说起了家事。说他对不起已故的父母,保护不了姐姐,说到伤心处还掉了眼泪。
好友吓坏了, 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赵敬延一脸悲苦地说:“家里,家里竟然要把我姐姐嫁出去给人作妾,我、我年纪小,又无功名在身,护不住她,实在对不起父母。”
好友和旁人听了都是一惊,赵敬延现在可是赵家嫡枝的嗣子,他的姐姐还能是哪个?那可是赵家嫡出的女儿,而赵家历来没有让嫡女作妾的,那不是自甘堕落,让人看轻了吗?
好事者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敬延噼里啪啦把事情全说了,什么大堂姐出嫁五年无所出,什么家族里要把他姐姐送去给大堂姐巩固地位,什么他姐姐不愿意又不敢反抗,病倒了。
都是没有证据的话,但从赵敬延嘴里说出来,就很有可信性。一来赵敬延是赵家人,二来如果没有这样的事,他却说了这样的话,不是把家族给得罪死了,还有损赵静月名声?
有人说赵家二伯父我见过,是个学识渊博的儒雅之人,有十足的好风仪,当年英年早逝就叫人唏嘘不已,没想到死后唯一的女儿竟然要受兄弟家族这样作践。
也有人不信的,但立马就有人说,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嫡女是金贵,但无父无母的嫡女却难以说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若是找个远不如赵家的夫家,还不如给刘家为妾更有价值。
这次文会办得挺热闹,参加的有少年人,也有一些青年人,别看他们很讲究什么儒士气度,但其实也八卦得很,更别说这八卦还是他们中的人自己友情提供的,涉及到刘赵二家,说起来就没完。
很快就有赵家和刘家的人听说了这事,他们也是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这是损害自家名声的事,立即派人回家汇报长辈知道。
因为怀的是瞒天过海的心思,赵静月要进刘家的门,两家都只有少数人知道,是以其他赵家、刘家人听到了这种说法也都愣了,第一时间找当事人询问。
刘家那边还好,赵家这边反应就很大了,一些急性子的族老、族中说的话的人当即就先派自家夫人或儿媳来探问探问。
那些夫人来的是长房,打的是听说赵静月生病来看望的旗号,老太太周氏常年吃斋礼佛,不见外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也没人去打扰她,接待的人只有徐氏。
徐家相比赵家就是个小门小户,徐氏就没什么城府和头脑,哪里顶得住这些有备而来的女人们,三言两语就说出赵静月确实要去作妾的事,还说:“老爷来信允了的,和刘家那边都定好了。”
众位夫人互相看了看,不动声色地压下了惊诧,还以为是外面乱传的,没想到竟是真的。再看看床上病得脸色蜡黄的荣亚,顿时起了怜悯之心,这父母不在了,纵然是高门贵女,纵然祖母、叔伯俱在,竟连门像样的婚事也说不到。
不,这祖母叔伯,才是这小姑娘的催命符吧。
“到底是骨肉至亲,竟然如此糟践。”这些夫人们离开后,彼此也有嘀咕,徐氏说什么三丫头自己也是点头了的,这次生病纯属意外,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可能是意外吗?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哪有女子自己应与不应的余地,怕是无力反对又心中苦闷,这才病倒了。
夫人们回去把情况一说,那些人登时坐不住了,岂有此理,嫡出的堂妹给堂姐夫作妾,长兄幼弟欺负已故兄弟的独女,这传出去赵家百年清名还要不要了!
等周氏和三房那边得到消息,那些族老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周氏捻着佛珠沉默不语,三房夫妻那边只觉头痛欲裂。
三太太拧着三老爷的胳膊:“我就说这是你别掺和别掺和,让侄女去作妾,说出去你这张脸往哪搁?且对你有什么好处,刘赵本就是世代姻亲,少一个赵静宁是能反目成仇还是水火不容?非要为了保住她赵静宁的地位,做这许多事!”
三老爷直皱眉,挥开妻子:“非我要做这些,是大哥来信,我还能不听大哥的?”
“大伯来信你就听,现在出事了,大伯在任上,一推三六九什么都不用管,你没捞到半点好处反惹一身骚,她赵静宁又不是你闺女,你这么上心!”三太太说着也冷笑:“这宁姐儿我可真是小瞧她了,五年无所出,还能笼络得住丈夫不纳妾,大伯远在千里之外,她也能让大伯为她这般筹谋。”
她咬牙道:“不成,这件事本来与三房无关,成了是赵静宁得利,是大房与刘家更亲近,不成了也该他们长房担责,且还是徐氏那个蠢妇说漏了嘴,凭什么要拖三房下水?”
正说着,下人来报族老们已经到了长房。
三老爷不耐烦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快换衣服去见客!”
……
荣亚倚在床头正在喝药,就见三太太慌张地闯了进来:“月姐儿,你醒了啊,快跟婶娘来,对了,你们两个快服侍她穿衣。”
青蕊黄杏一脸莫名,荣亚柔弱地道:“三婶,怎么了?听我丫头说刚才有几位妇人来看望我,可惜我正昏睡着,可是怠慢了人?”
“哎呦,现在还说那个干什么?你快起来吧,是族老想见你。”
“族老?”荣亚一脸惊愕,“是哪位族老?”
三太太往床边一坐,叹口气:“这事啊,还是由你那桩亲事而起。族里长辈们觉得不妥,还训斥你伯伯给你说了这么门亲事。你伯伯他,约摸是想着你自幼与宁姐儿一块儿长大,与宁姐儿姐妹情深,宁姐儿身子骨不好,与其让别的女人进门,不如让你这个贴心的妹妹嫁过去帮她……婶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才处处为宁姐儿着想,只是你也得为自己好好想想,你本可嫁给更好的人家做正头娘子,怎好委屈作妾,如今族老们便是因此而来,一会儿你只管照实说,有什么委屈族老们会为你做主的。”
荣亚听了说了这许多,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说大老爷是为了自己女儿着想,才要她给刘家当妾,她是为自己喊冤来的。如果真是十五六岁,还为这桩婚事感到委屈怨怼的女孩儿,可能真顺着这么想,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长房那边。
然后就会忘了,这件事也有三房参与。
或者说,长房大老爷远程命令,实际做事的是三房。
隐瞒下消息,处理了赵静月身边伺候的人,一顶娇子悄悄把赵静月抬走,都是三房做的,长房徐氏配合,老太太周氏装聋作哑,于是这事就在嫡枝三房里被掩盖得结结实实,再过个半年,便搞个过场,找个替身充作赵静月,远远嫁出去。
荣亚看了这个三太太一眼,眼里有些似笑非笑,三太太心底一寒,再看去,眼前依旧是那个低眉顺眼,从来乖顺老实的孤女。
荣亚说:“三婶请稍待,侄女儿先收拾一番。”
三太太不好再坐下去,出了内室,也不知道自己那番话能不能起效,她眉头蹙紧,只觉得一脑门官司,现在能撇清三房的办法,要么是赵静月自己出去说,是她自己心仪刘瑞林,求着长辈答应她嫁去刘家,不过这不太可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不愿的。
要么就是把责任都扔到长房头上,这也得赵静月自己咬死长房诱导蛊惑她。
三太太思来想去,只能叹一口气,都是该死的赵静宁,这没了娘的怎么也这么能折腾?还有那刘家,胃口也太大,老老实实光明正大纳个庶女不好吗?
那些族老显然和三太太一样的想法,荣亚靠近正房是就听到一个洪亮而有些躁怒的声音道:“那刘家好大的派头,娶了我赵家嫡长女还不够,竟还要纳一个嫡女,我赵家嫡女就这么不值钱的吗?而你们兄弟竟就乖乖地听了,巴巴地坑了自家大好一个侄女送去给人糟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赵家破落了,要看他刘家眼色呢!”
三老爷干巴巴地道:“这也是为月姐儿好,说得再天花乱坠,我二哥二嫂到底不在了,她身上又有些不大好听的名声,这满城高门,哪个愿意聘她为妇?”
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妇人的声音含着怒意响起:“什么不好听的名声?你是想说她妨克亲长是不是?这些年怎么没把你这个三叔给克死?外人都不提了,你这个亲叔叔倒把这事挂在嘴边。且又不是非要嫁高门,门地稍低一些的,也有大把的好人家好郎君,莫非这世上的人死得只剩下那刘家大郎了?”
106、我对姐夫没兴趣(五) ...
荣亚在外头停住脚步, 内心有一些小小的波动,这是委托人的情绪。
委托人死后心里是有很重的怨念的,她觉得自己的悲剧除了因为自己父母早亡、自己愚蠢,主要原因是叔伯亲人还有家族一手造成的, 对于赵家人来说,她就是一枚棋子一个物件,只要能够用她换取利益, 那些人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事实也是, 她用自己的一条命, 用自己辛苦生下的几个孩子, 巩固了赵静宁的地位,让赵静宁和刘瑞林两夫妻依旧恩爱如初, 让赵刘二家的联盟没有出现一丝裂缝。
她不过是一个工具。
所以她恨所有人。
可是现在却听到还是有人为她说话的, 无论是为她这个人鸣不平,还是因为嫡枝这事犯了众怒, 让这些赵家人觉得有损赵家百年名声而出来跳脚,反正都是为赵静月说话, 来责骂训斥意图谋害她的三老爷。
荣亚静静等了一会儿,让心里这股痛快劲充斥全身。
里面三老爷还在讷讷地辩解着什么, 被三太太给拦住了,那个中底气十足的老太太的声音一转,盯上了老夫人周氏:“周氏,你们老大不在家,老三不成器, 徐氏是后进门的,老三媳妇年纪又还小,他们都得仰仗着你拿主意,你吃斋念佛是不是把脑子都给念没了?竟然纵容儿子媳妇做出这样的事来,难道宁丫头是你孙女,月丫头就不是了吗?”
跟婆婆训斥媳妇一样。
荣亚惊讶,周氏是嫡枝这边的老夫人,哪个在她面前不是敬畏有加的,这个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人,对周氏说话竟然是这样的口吻。
接着就听到周氏不仅没恼,还恭恭敬敬地说:“老太君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
荣亚内心生出一股冲动,想看看周氏这会儿的脸色,这可是难得的见她被数落的机会,于是她不再磨蹭,来到门口,对门口守着的一位陌生老嬷嬷福了福,老嬷嬷往里面禀告一声“三姑娘来了”,里面人就叫她进去了。
里面站着坐着不少人,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头银发,看着十分威严的老人了,荣亚不认识,应该是赵家非常有地位的一位族老,而底下第一位坐着的就是一位看起来足有七十岁,但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周氏正如同一小媳妇般立在她跟前,由她训斥。
荣亚快速扫了眼,周氏虽然一脸恭敬,但眼角抽了抽,捏着佛珠的手也紧了两分,显然内心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荣亚一进来,那训斥周氏的老太太便立刻露出了怜惜的表情:“这就是月丫头吧?来来来,你父亲还在的时候,是我最喜欢第一个小辈,你母亲还是我给拉的线保的媒呢。”
荣亚微讶,这点委托人是不知道的,她眼眶一下子有些泛红,像是听到父母有些感伤,看这老太太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好奇和亲近:“父亲母亲去得早,月儿竟从未听过这事,也不曾给老太君请安,是月儿不孝。”
说着就跪了下去,行了个大礼。
老太太忙让人把她扶起来,看着荣亚的目光更慈爱了:“你还小,旁人不告诉你,你又从哪里知道这些往事。”她说着睨了眼周氏,仿佛是在说她故意隐瞒,防着赵静月和自己亲近一般,周氏眼角又抽了下,隐晦地看一眼荣亚。
荣亚心里乐了,她确定,这位老太君一定和周氏有仇,平日里没办法拿她怎么样,现在逮着机会就要多刺几句好回本。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委托人的悲剧,这位祖母周氏也有份,委托人心里怨恨所有人,但其实并没有让荣亚去报复所有人,只是要让直接伤害她的赵静宁和刘瑞林付出代价,至于其他人,她想的是离他们远远的,让他们不能再左右自己的命运就行了。
荣亚没这么善良,让这些有份祸害她的委托人的人不痛快,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委托人的叔伯宁愿坑了侄女也要讨好刘家,除了因为这个侄女实在太好坑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赵大老爷这些年做官做的其实不是很顺畅,一把年纪了,现在也不过是个四品官。
四品官听着不错,但赵家与他同辈的里面,却有好几个比他官途坦荡,有一个比他年纪还小一些的,去年在京里升到了三品大官。
这么一来,赵大老爷这个族长其实当得不是那么稳,族人也不是那么服他。他离不开刘家的支持,一旦赵静宁在刘家地位不稳,刘瑞林这个代表着刘家未来的女婿,还能如从前般如半子那样恭敬待他吗?
而眼前这位老太君,对周氏如此不假辞色,是不是又与赵家内部不服气嫡系这一支有关呢?而且一个家族里,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叫老太君?这么多族老都在呢,她却能说这么多话,其他人也都敬着她……
荣亚只可惜自己对这些了解太少,但她觉得自己可以赌一赌。
因此当这位老太君跟她说,这件事让她受委屈了的时候,她偷偷瞧了眼在一旁暗暗着急的三太太,低眉垂目说:“不委屈,大伯大伯母养育我一场,能为大姐姐分忧是我应做的,只是……”
老太君银牙一咬,瞪了周氏一眼,刚还说得好,什么也是为月姐儿好,他们自己用的都是为宁姐儿分忧这样的借口哄骗着姑娘。
暗暗着急的三太太则是舒了一口气,刚才她那番话还是有用的,这不赵静月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在长房头上了。
老太君一脸慈爱地问荣亚:“只是什么,月姐儿你说,长辈们都在这为你做主呢。”
荣亚像是鼓足了勇气,转头朝周氏跪了下去:“祖母大伯对月儿恩重如山,月儿愿以性命相报,可若父亲在天有灵,必然会以女儿与人为妾为耻,恕孙女不能给大堂姐夫作妾。”
她说着重重磕了个头,泪流满面:“孙女不孝,不能为祖母大伯大姐姐分忧,可是孙女不能成为父亲的耻辱啊,孙女愿削了头发去,一生为大姐姐诵经念佛,只求佛祖庇佑大姐姐,求祖母原谅我!”
周氏被她这一跪一说,往后退了一步,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变了,羞辱、恼怒、愧疚、震惊,各种情绪掺杂,她没想到这个最文静乖顺,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孙女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这和直接说她和老大逼她去作妾有什么区别?
她虽然也不赞同,但老大这些年艰难,实在不能失了刘家这一助力,她便只能昧着良心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可是她心里也是心疼这个孙女的。
她说这样的话,是在扎她的心啊!
周氏见到老太君和其他族老都用不赞同或者惊讶严厉的目光看着自己,顿觉事情不妙了,她捂着胸口,指着荣亚,就想晕倒,然而荣亚比她晕得更快,往侧边一倒便晕死了过去,众人但见她脸颊通红,老太君连忙叫人扶起她,一摸额头,滚烫滚烫的。
“哎呀,这孩子还病着呢,快快请大夫来!”老太君急道,然后嘲讽地看着周氏,“你这当祖母的可真狠心啊,都快把孩子逼死了,月丫头留在你这我可不放心,来人,将月姐儿送到我那头去。一般大夫恐怕也不顶事,快拿着我的拜帖去王府请太医来!”
周氏想要阻拦他们把荣亚带走,但这种情况又哪里是她能拦得住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带走,一干族老也走得干干净净,其中一人走之前,小声给她递了话:“这事没法善了了,快叫你家老大想想办法吧。”
周氏只觉得心悸如雷,连忙叫人铺墨,她要给长子写信,又把三儿子叫去商量对策。
三太太愣愣的,赵静月是只认准了长房和婆母攀扯了,三房完全撇干净了,但她怎么觉得事情好像更严重了。
她打了个寒噤,大伯不是族长吗?为什么那些族老好像不怎么给婆母面子?
……
赵老太君并不住在赵府,整个家族占据了好几条巷子的面积,她家和赵府中间就隔着两条巷子,于是荣亚也就被轿子抬着穿过了两条巷子,且又有人急匆匆地去王府请太医,声势就弄得挺大。
老太君坐在轿子里,看着越来越远的赵府大门,布满皱纹的眼中精光闪烁,和身边的老嬷嬷说:“就是要闹大才好,他们这一枝压了我们这么多年,也是尽够了,这一次老婆子我就是拼掉这把老骨头,也要叫赵家的族长换个人当当。”
她对老嬷嬷悄声说:“你去找些人,把他赵昌业为了巴结亲家,逼兄弟孤女给女婿作妾的好事宣扬宣扬,我看他名声污损德行有亏之后,还怎么做这个族长,怎么升官加爵。”
原本外面的风言风语也没歇,文会上那些人回了家,也难免与家里人说起赵家的事,这下加上有人故意推波助澜,仅一天,城中上至高门大户,下至平头百姓,便知道了赵家发生的事情。
自家女儿出嫁五年生不出孩子,就让侄女去给女婿生,生了就养在自家女儿名下,这事其实很正常,礼法上也没什么问题,多的是姐姐过世,让妹妹嫁过去当续弦,或者姐姐是正房,纳族妹为妾,姐妹互相帮衬的例子。这都是为了保证嫁女这一方的利益。
前朝还流行女子出嫁时,带上好几个宗族女子甚至是亲姐妹为媵妾呢。
但前提是这个侄女不是兄弟嫡出的血脉,那个兄弟也没有早早离世只留下这么一滴血脉,这个侄女也不曾因此病到性命垂危。
107、我对姐夫没兴趣(六) ...
赵静宁自然也很快知道了外面的传言, 她听到消息第一想法就是这事怎么就传出去了,这样一来就没法让赵静月悄没声息地进门了。
她在继续之前的计划,还是实实在在把赵静月当做妾室纳进来之间来回犹豫,觉得实在不甘心, 之前的计划是那么完美,什么都不会妨碍到……
然而等丫鬟把外面传的话,还有流言传播的广度都说出来, 她就没空想这些了。
“你、你说外面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还都说爹爹的不是?”她这话说的委婉, 小丫鬟也不敢更正说, 外面说的是赵家族长捧亲家的脚,谋害侄女终身, 品德败坏。
但即便没有她补充说明, 赵静宁的脸色都已经煞白了,一颗心冰凉冰凉的。
怎么会这样?外面怎么会在责骂爹爹, 赵静月一个孤女能嫁给刘家宗子,哪怕是作妾, 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难不成还委屈她了?这事怎么就站不住脚了?
她气得胸口起伏, 心里又慌又急,却意外地没有往日心情稍微激动一些就心悸头晕呼吸不畅的症状。
她抓住陈妈妈的手:“妈妈这可怎么办?”
陈妈妈也不了解赵家现在的情况,只以为事情还不严重,她权威赵静宁安心,说叫赵静月进门这事恐怕不成了, 不如说姑爷想要纳的是赵家庶女,是旁人把话传错了。”
赵静月的嫡女孤女身份确实比较棘手。
赵静宁道:“可那些卑贱庶女怎么配得上夫君?让我认别人生的孩子已经够膈应了,若是换做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以后我脸上也没光啊!”
想想以后叫她母亲、继承刘家的人是个庶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已经可以想象这件事她人生污点了。
陈妈妈叹口气,姑娘就是太追求完美了,这世上哪有样样美满的事?
赵静宁还在这纠结,却不知她心心念念的丈夫已经满头包了,刘瑞林被长辈叫过去一通训斥,好不容易面红耳赤地挨完训,他匆匆进了后院,那面沉如水的模样将赵静宁吓得不轻。
看到爱妻刘瑞林脸色缓了缓,但还是有些恼怒:“三堂妹不愿意入刘府,你为什么不说,我若知道三堂妹是不愿意的,就不会应下这事,也不至于现在收不了场!”
赵静宁一愣:“三妹妹不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她是愿意的啊!”
刘瑞林:“那她怎会回去就病倒了?如今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了。”
赵静宁茫然:“她病倒了?可这人吃五谷,哪能不得病,与她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
刘瑞林有些头疼,他这妻子这些年病好好坏坏,他就不叫她烦心别的事,以至于刚嫁进来时那么精明爽利的一个人,越发天真了起来。刘瑞林爱她这份天真纯稚,可是这时候却觉得有些心烦起来了。
他耐着性子说:“现在她自己愿不愿意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是外面传的都是她因为不愿意而病倒,纳妾这事便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赵静宁一喜,但又忧虑,没有赵静月也有别人,只要自己不能生,总要有别的女人来生。
她小心试探道:“我未出阁的妹妹还有好几位,你……”
刘瑞林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我说了,这事暂且不要提,便是以后要纳,也断不能是赵家女了。”
赵静宁一惊:“夫君这是何意?”
不纳赵家女要纳谁?赵静月也好,赵家其他女子也好,她们生的孩子勉强与她有一丝血亲,若是换了他姓,生下来的孩子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将来又怎么可能孝顺她?
刘瑞林一滞,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看了眼陈妈妈,“陈妈妈你先下去,我有话与夫人说。”
陈妈妈哪愿离开,赵静宁看刘瑞林面色严厉,心中惴惴不安,不敢忤逆她,让陈妈妈先下去,陈妈妈只得照做。
陈妈妈一走,刘瑞林便对赵静宁说:“阿宁,你速速回娘家一趟,就说刘家本无纳妾之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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