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合并成一章了,马上就要开新地图去伦敦啦,万岁! (14)
玛丽补充道,“你可曾查出南希属于什么盗窃团伙,探长?”
“这根本不用查。”
雷斯垂德啐了一声。
“老犹太人费根,白教堂区最狡猾、最著名的小偷头子,他手下可是养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孩子。至于赛克斯,他的狐朋狗友更是蹲过局子,都不是陌生人。”
“那好。”
玛丽点头:“你可要派两队人马了,探长,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你?”
雷斯垂德探长险些因为习惯答应了下来——毕竟同歇洛克·福尔摩斯合作的时候,要是找到线索,往往是警察跟在侦探屁股后面跑,他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而现在……
步入中年的探长迅速打量了一脸玛丽·班纳特小姐干净的衣裙和娇小的身材:“我怕你出事,小姐。”
“我不会跟着你们闯入现场的!”
玛丽急忙补充道:“我远远地看着就好,以防出了什么变故你再派警察过来找我,这不是白费功夫?”
也是。
虽然这话说的仿佛整个苏格兰场的警察都是废物似的,但雷斯垂德能感受到玛丽小姐的急切和热心肠,就不追究了。
而且也是玛丽幸运,在同福尔摩斯合作这么久后,雷斯垂德探长丝毫不觉得玛丽的要求出乎常规。
“既然如此。”
他飞快地思量了一下得失,勉强答应了玛丽的请求:“我会派人去贝克街请华生医生陪同你,千万不要逞强、不要闯入现场。”
二人不再多言,待玛丽换好普通的衣物后直奔白教堂区。
马车一走出塞彭泰恩大街,玛丽喊车夫停了停,拦住了街头的一位男孩,请他去爱尔兰工人聚集区找玛丽·摩斯坦小姐在贫民窟入口的来找她。
到了白教堂街区,玛丽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街头的红发姑娘。
“摩斯坦小姐!”
华生双眼一亮,忍不住扬声招呼:“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听到动静,摩斯坦猛然抬头。
她在看到一整队的警察后流露出不安的神情,因而对于华生医生热情的问候也不过敷衍地扯了扯嘴角,而后便直接看向玛丽:“怎么回事?是之前那个可怜姑娘的案件吗?”
“是。”
玛丽点了点头:“雷斯垂德探长有了线索。今天的目的是来抓老犹太人费根和赛克斯的团伙。”
“赛克斯?!”摩斯坦小姐低低地惊呼一声。
果不其然,玛丽就知道她认识。
同样生活在贫民窟里,虽然玛丽相信这位与自己同名的爱尔兰姑娘清清白白,但她确实是一位在街头巷尾都认识不少人的情报高手。
“竟然是赛克斯,”意外过后,摩斯坦的惊讶变成了愤怒,“混账狗东西,他现在在哪儿?!”
“他很可能投奔自己的同伙朋友去了,”华生医生回答,“你知道托比·克瑞基特和契特林住在哪儿吗,摩斯坦小姐?”
“我当然知道。”
摩斯坦二话不说,她的目光灼灼:“你们跟我来。”
雷斯垂德探长将自己的手下分成了两队,一队去抓老犹太人费根,另外一队人则跟随红发的爱尔兰姑娘一路深入白教堂区域。
她带着警察们穿过工人聚集区,一路来到了更为幽深、更为肮脏的小巷子里,在拥挤恶臭的街道钻来钻去,最终停在了一条街道前。
“在这儿,”摩斯坦指了指破败的房屋楼顶,“托比·克瑞基特和契特林就住在这里。”
摩斯坦小姐的话音刚落,站在楼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房屋之中一声凄厉的尖叫。
“救命啊!在这儿杀人,把他抓起来*!!”
众人均是一凛。
不等玛丽做出反应,雷斯垂德探长首先抽出了配枪,轻轻踢了自己年轻的手下一脚:“还愣着做什么,快上!”
几名青年警探一拥而上。
贫民窟的房屋又脏又破,隔音效果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站在街道外面,玛丽也能够清晰地听清楚室内发生了什么,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他听起来愤怒又悲伤:“杀人犯、刽子手!是你杀死了南希,但凡有点人性的畜生都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和爱人,而你!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杀人犯!你应该为南希偿命!”
接着是警察撞开房门的声音。
这样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住户,无数人拉开窗子、走上街道,似乎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几声咆哮过后,一名歹徒从窗子中露出脸来。
玛丽反应最快:“就是他!谁能抓住赛克斯,我就给谁五英镑!”
这句话顿时让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成为了警察的好帮手。
蒙克斯和他的同伙从顶楼跳窗而逃,绕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警察们没抓住,但更多的人听到抓杀人犯还有奖赏,二话不说,立刻加入抓逃犯的行动当中。
玛丽一行人跟随着涌动的人群尾随在浩浩荡荡地抓捕大军之后,她遥遥地看向奔逃的赛克斯,见他一路往桥边飞奔,立刻扬声大喊:“赛克斯往桥边跑去了,谁抓住他,我加价到十英镑!”
一听到玛丽加价,人群更是慷慨激昂。
趁着这个功夫玛丽拽着身边的摩斯坦小姐迈开步子。在她们身后华生医生尽职尽责地挡住人头攒动的群众,以防他们撞到两位女士。
但约翰·华生一位绅士只有两只手,他拼尽全力,也拦不住所有的路人。
“玛丽小姐、摩斯坦小姐,等等!”
两位姑娘身材苗条,要比华生灵活很多,她们三两步便同华生错开了身,玛丽总算是挤出一条相对宽敞的道路,她拎起裙摆,刚刚由走动变成飞奔,迎面便撞到了一位高大的男士身上。
好疼!
玛丽感觉自己简直像是狠狠撞到了一堵门上,她踉跄几步,要不是摩斯坦在身后扶住了她,接下来非得发生踩踏事件不可。
“对、对不起,先生,”玛丽揉着脑门抬头,“我并非有意——”
后面的话,在玛丽看清来者的面孔后戛然而止。
高大的绅士回过头,将压住大半面孔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了英挺的眉眼。
“布莱克伍德爵士?”玛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玛丽小姐。”
在彭伯里庄园有过一面之缘的布莱克伍德爵士同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他眉心一拧:“你没受伤吧,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
玛丽陡然反应过来。
“我在追逃犯!”
她顾不得解释,径直指向往桥头狂奔的赛克斯:“来不及了,爵士,那是个杀人犯,我们必须抓到他。”
“抓到他?”
布莱克伍德爵士恍然大悟:“我说街道上怎么闹哄哄的。”
说着他的右手朝着腰间伸去。
看到这个动作,玛丽本能般神情一凛——在之前同塞巴斯蒂安·莫兰上校及其手下多次交锋时,她已经见识过两次这个动作了!
果然不出门来所料,布莱克伍德爵士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把枪。
他对准疯狂逃窜的赛克斯,熟练的上膛、瞄准,扣下扳机。
——一声响亮的枪响响彻上空,让原本喧闹的街道陷入片刻的宁静。
但眨眼之后,人群骚动起来,尖叫和呼喊此起彼伏,显得比之前更为混乱不堪。布莱克伍德爵士一把将两位女士护在了身后,与此同时华生医生也跟了上来,两位不曾见过面的男士不约而同地为姑娘们拦住人群。
爵士的子弹精准无误地打在了赛克斯的肩膀上。
他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拖着血迹来到桥头。玛丽距离他有二十英尺的距离,分明看到赛克斯扭过头来,整张面孔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痛苦,或者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变得扭曲无比。
杀人凶手看到了举着枪的布莱克伍德爵士,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
“眼睛!!好多眼睛,别看我,别看我!!”
赛克斯像是疯了一样在桥头打着滚,屡次试图站起来却都失败了,只是不住地嘶吼着类似于“别过来”和“好多眼睛”这样的话,直至警察挤开人群,赶到现场。
在警探俯下身,伸手试图按住赛克斯时,他的指尖刚刚碰到凶手的后背,他整个人就像是碰触到了火焰般抽出起来。
“别碰我,别看我!!”
他疯狂嘶吼着,不住抓着自己的面孔,像是察觉不到痛楚般抓得鲜血淋漓。
这样恐怖的场面,让警察都愣住了,更遑论其他路人。
赛克斯终于爬了起来,他满脸鲜血,仍然不住尖叫:“好多眼睛、好多眼睛,好多眼睛,不要看我——”
凶手勉强跑了几步,自己左脚绊右脚,再次一个踉跄,径直从桥头摔了下去。
他的头颅撞到石柱上发出一声闷响,赛克斯的身体摔到了河流旁的道路上,血溅满地,他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连玛丽都被这异常骇人的景象吓呆了。
她不怕血迹、不怕尸体,甚至是不怕布莱克伍德爵士掏出来的手枪,但是这样的场面……
玛丽清晰记得原著中的赛克斯也是被自己的幻觉吓坏了,从而自取灭亡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确实喊了一句类似于眼睛之类的话,却是因为杀人之后的愧疚和恐惧压垮了他,从而产生了挥散不去的视觉假象。
可是刚刚那副场面,赛克斯临死之前的疯狂和嘶吼,真的是愧疚产生的吗?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布莱克伍德爵士将玛丽的颤抖看在了眼里,他从震惊中回神,不知同情还是怜悯般叹了口气,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了玛丽身上。
厚重的衣物压在肩头,玛丽一怔,随即回过神来。
“我本来只是想制服他,”爵士低声说道,“却没想到子弹似乎成为了压垮他神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着,布莱克伍德爵士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玛丽。
“现在,玛丽小姐,”他说,“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你为何穿得像个别人家的女仆了吗?”
玛丽勉强地勾了勾嘴角。
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就算赛克斯死有余辜,也不应死成这幅可怖的模样。因而玛丽几番努力后,索性放弃了尝试。
“咱们还是到警局再慢慢详谈吧,爵士。”她回道。
尽管赛克斯的狰狞死状非同寻常,可白教堂区域一行着实收获充盈。
“太可怕了,”同样目睹了现场情况,雷斯垂德探长心有余悸地感叹,“我在苏格兰场工作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几起比这还恐怖的案子。”
说完,他把两杯香草茶分别递给了玛丽和摩斯坦:“试试这个,我的同事说香草茶具有安神效果。”
“谢谢你,探长。”玛丽感激地接过了茶杯。
“另外一队人已经抓住了老犹太人费根,”雷斯垂德对玛丽说,“而赛克斯也确认死亡,其他同党一网打尽,我们一定能问出他们在谋划什么坏事来。”
“太好了,”华生长舒口气,“不枉苏格兰场辛苦出警一回。”
“辛苦‘一回’?”
雷斯垂德探长打趣道:“拜玛丽小姐所赐,我们出警一回就抓到了凶手,还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要是合作久了,估计整个苏格兰场的探长都得请玛丽小姐坐镇,好一回就能结案呢。”
他故意的俏皮话,总算是换来了玛丽的半分笑容。
“对了,”她松了松心神,突然开口,“那名喊救命的少年呢?”
“在审讯室呢。”
雷斯垂德似乎很是无奈:“他好像是老犹太费根的人,但嘴巴严的很,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玛丽和摩斯坦小姐对视一眼。
“我和玛丽小姐去看看吧。”
红头发的爱尔兰姑娘主动开口:“若是费根的人,说不定我还认识。”
对于一名爱尔兰工人来说,玛丽·摩斯坦小姐自然是不愿意到苏格兰场做客。但身为一名具有正义感的女士,摩斯坦小姐对于南希的死心存愤怒。听到雷斯垂德探长有难题,她二话不说,直接提出要帮忙。
知道这些混迹在街头的穷人们拥有自己的社交圈和交际方式,雷斯垂德探长自然是对摩斯坦的义务帮助感激不已。
两位姑娘来到审讯室时,玛丽终于看到了那名辱骂赛克斯的少年。
他年纪不大,衣服破败,脸上写满了不着痕迹的愤怒和警惕。男孩儿双手抱着脑袋,用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面对这不住询问的警察。
“你说你和他们毫无关联,”警察不客气地问,“那你怎么会出现在现场?”
“你这话问的,先生。”
男孩儿冷笑一声:“说不定我也是被赛克斯绑架的可怜人呢。”
警察:“就你,你有证据吗?”
男孩儿:“那你看我像什么,先生?”
警察:“我看你像小偷!”
男孩儿:“就你,你有证据吗?”
警察:“你——”
雷斯垂德不忍直视地推门而入:“行了!”
大概是忍受不了自己的手下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耍的团团转,探长三言两语地赶走了自己人。而摩斯坦等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一空,也不等雷斯垂德探长准许,直接坐了上去。
“探长,”玛丽压低声音,“能让我们和这个孩子单独谈谈吗?”
“……好吧。”
雷斯垂德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答应了她。
等到探长一走,摩斯坦就直接开口:“恰利·贝瑞,你跑去和赛克斯打什么架,不想活了吗?!”
原来他就是恰利·贝瑞!
玛丽记得这个名字,他是《雾都孤儿》中的人物,老犹太费根小偷团伙中的一名少年。
“我想不想活,关你什么事,”恰利不客气地回敬道,他还瞥了一眼玛丽,“还有这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你还认识这么一位贵族小姐?”
“贵族小姐?”玛丽有些诧异。她可穿着女仆裙呢。
“哪里有女仆像你一样,小姐,”恰利嗤笑一声,“双手和脸蛋都干干净净,一点冻伤和污垢都没有的?”
也是。
就说这身装扮也就只能起到在路上不引人注意的作用,稍微机灵一点的人都能看出端倪来。
“这位是玛丽·班纳特小姐。”
摩斯坦不急不缓地介绍道:“是她带警察找到赛克斯的。”
恰利·贝瑞的神情微妙地变了变。
但他眼底仍然残存着隐隐的警惕:“那你们不去抓赛克斯,抓我做什么?”
玛丽:“赛克斯已经死了,他在逃跑的路途中摔到了桥下。”
至于其中碰到了布莱克伍德爵士,他开了一枪后赛克斯彻底精神崩溃,死得极其惨烈这些事情,玛丽觉得没必要告诉一名少年。
但她没料到,听到赛克斯的死讯后,衣着褴褛的少年竟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好!”
他大笑出声,笑着笑着似乎觉得这还不能表现他的快乐,甚至是拍起手来:“好!死的好,杀人犯就该去死,下地狱去!让他知道杀人偿命究竟是什么意思,让他以命抵命,下地狱和南希相见去!”
然而说着说着,少年的眼底浮现出了斑驳泪花。
“就该、就该让他去死,让他下地、地狱去……”
恰利抽噎一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男孩儿用肮脏的衣袖捂住了眼睛。
“南希她,她就这么死了,都是赛克斯的错,为什么,为什么……”
很长时间内,审讯室内只有恰利不住地哭声和诘问。
他的“为什么”有如千斤石块般压在玛丽心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孩子是听到了南希的死讯后,明知杀人凶手心狠手辣,却也要以命相搏,想为南希报仇。
要说养着这些男孩女孩做小偷的老犹太费根活该被绞死的话,那么在玛丽看来,即便这些孩子犯下了偷窃的罪过,也绝非不可饶恕的罪人——他们被费根看上收养后,不去偷就要挨打、挨饿,甚至是打死也不会有人同情,不是他们想,而是他们根本没有路可以走。
而看恰利的反应,他也有心,有感情,和所有的孩子一样。
“行了。”
看他哭成个泪人,摩斯坦心里也不好受。
她不认识南希,同恰利·贝瑞也不过是勉强相识。但摩斯坦比玛丽更能理解这些孩子们的处境,爱尔兰姑娘抽出了自己的帕子:“擦擦眼泪,你再怎么哭,人死也不会复生。不如想想之后的路,没有证据警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可是费根已经被抓了,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费根不会把我供出来吗?”恰利抽噎着问。
“供出来又怎么样,”摩斯坦嗤笑几声,“你觉得警察会听他的话吗?而且老犹太虽然没什么好心肠,但他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不会拖人下水的。”
恰利想了想,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我……我不知道。”
他倒是不哭了:“还是供出来的好,把我送去做苦役,至少我还有事做。要是不做,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去干什么。”
“千万别偷了。”
“偷什么,”恰利擦着泪水说,“和南希一样,再招惹上大麻烦连命都丢了吗?”
看来他是意识到偷盗的后果了。
说道偷盗……玛丽猛然回想起自己碰到的第一起案件。一年前她还在家里,在内瑟菲尔德庄园,梅里顿的小杰弗里为生活所迫,同样是偷东西犯了罪。
而恰利·贝瑞比小杰弗里还要年轻。
玛丽沉吟很久,郑重开口:“恰利,我可以为你推荐一门差事,但那是有代价的,而且你得发誓不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为我推荐?”
少年的双眼蓦然亮了起来。
他狠狠擦去泪水和鼻涕,挺起了瘦弱的脊梁,伸出手:“我可以发誓,要是有正经营生做,谁会去当小偷——不不,就算我以后走投无路,就算是饿死、渴死,我也不会再偷东西了,南希在天上看着我呢!”
听到他赤诚的话,玛丽才隐隐地露出笑容。
“我为你写一封手信,你可以拿着手信去我的家乡,或者我家乡附近的小镇梅里顿谋个在田间干活的差事,但作为代价,你需要照顾一名眼睛不好的母亲——她的儿子也是犯了偷盗罪,去罚去做苦役了,你代替他,也是为自己赎罪,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来照顾。你若是做不到,让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会立刻写信给我,让你丢掉工作。”
“所以你不仅为我找了一份工作,还找了一名母亲?”
在玛丽的眼里,小杰弗里的母亲眼睛不好,身体病弱,几乎没有工作的能力。但在恰利·贝瑞眼里,再贫寒、再生病的妇人,有地方住,有工作可以做,那就是家啊。
“你真是天使般的心肠,”恰利激动地说,“谢谢你、谢谢你,玛丽小姐,我会连同南希的份一起好好工作、照顾好那位女士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要是违背诺言,就、就天打雷劈!”
少年眼中的希望和感激,如同热水般融化了玛丽因为命案而为寒霜冰冷的心。她总算是放下了心底的石头,点了点头:“那好,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至于现在……
外面还有一位布莱克伍德爵士等着自己解释情况呢。
想到爵士,玛丽的笑容微微地僵硬了半分。
她也不愿意怀疑布莱克伍德爵士,然而他一位有爵位的人,来贫民窟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七千五!姜花超级棒0v0!
本章两个人物来自《雾都孤儿》,剧情设定大家也看到了有魔改。赛克斯临死前看到的幻觉有人觉得眼熟吗,玛丽第一次进贫民窟时发生过哦(疯狂暗示.jpg)。
以及今天姜花在外面喝酒,存稿君代发,所以有错字和bug明天我再改!营养液和霸王票也明天一起感谢,么么么!
大家2019年第一天快乐呦!
84、作家真辛苦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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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开枪打中了赛克斯, 所以布莱克伍德爵士也跟随着玛丽一行人来到了警局。
两位姑娘与恰利·贝瑞沟通完毕后,警察那边也结束了对布莱克伍德爵士的简单问话。他瞥见玛丽的身影,对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扯起一抹笑容。
玛丽还以为当众开枪,警方会为难爵士呢, 但看他的笑容,情况应该不差。
爵士走向前, 高大宽阔的身形几乎能把娇小的玛丽全部盖了过去。但体型的差距并没有让他以气势压人,相反地,布莱克伍德爵士刻意放缓神情,选择保持合适的距离, 尽力不让玛丽说话时感到麻烦或者费力。
“虽然是我拦住了凶手,”爵士语气很是轻快,“但十英镑就免了, 玛丽小姐, 嘉奖应该赐予帮助苏格兰场破案的你们。”
“……”
赛克斯死的太惨, 玛丽都把自己的悬赏忘记了!
听到布莱克伍德的揶揄,她失笑出声,因为死亡带来的最后阴影也消失殆尽。
“既然是你, 那免了就免了, ”玛丽调皮地眨眨眼睛, “十英镑可以帮助一名穷人度过寒冬,但是对你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爵士, 那还是留给我这种努力赚钱的女士吧!”
爵士欣然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小姐,虽然我万万没想到,能和你在白教堂教区重逢。”
这是要进入正题的节奏啊。
玛丽同样也没想到:“你在贫民窟做什么,爵士?”
这太奇怪了,一位衣着华贵、器宇轩昂,还拥有着贵族头衔的绅士,能有什么理由跑到贫民窟去?玛丽觉得并非自己患有疑心病,不论怎么看,这都有问题吧。
然而布莱克伍德爵士的态度却极其坦然。
他英挺的眉眼之中流露出了然的神情:“我来拜访白教堂教区的牧师。”
“他是你的朋友吗?”玛丽问。
“不,我是来找人。”
“找人?”
布莱克伍德隐隐收起了笑容。
“从达西先生与你的姐姐婚礼之后,玛丽小姐,我就回到了伦敦,惊闻自己昔日旧友,一位高尚的绅士,有个血脉流落在外,”爵士解释,“虽然是一名私生子,但却也是其父遗嘱的受益人。为了完成旧友的委托,我多方打听,打听到这个孩子流落到了伦敦。”
玛丽:“……”
布莱克伍德爵士并没有察觉到玛丽的异样,他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任何头绪,但我想在较为贫穷的白教堂区,和泰晤士河沿河的工厂区域着手寻找,找到线索的可能性会大上许多。因此我打算去拜访白教堂教区的牧师,知会一声此事。”
一名私生子,还是遗嘱的受益人,并且流落在了伦敦街头。
玛丽觉得,世界上可能不会这么巧,除了《雾都孤儿》的小男主角奥利弗外,还存在另外一名有钱人家的孩子拥有同样的境地。
如此看来,布莱克伍德爵士来到贫民窟,竟然是为了寻找《雾都孤儿》里的小男主角,也就是说,他是在出于仁义和诺言帮助他人。
并且他的思路也没错,刚刚被抓住的老犹太费根,正是拐走了奥利弗的人啊。
难道真的是玛丽误会了他,这位布莱克伍德爵士,既认识品德高尚的达西先生,又同奥利弗善良的父亲是朋友关系,难不成和电影里大反派同名的爵士,是一位好人?
“既然是流落到伦敦,”玛丽酝酿片刻,开口宽慰,“很有可能就是被小偷团伙拐去了,雷斯垂德探长刚刚抓住了一个小偷团伙的带头人。”
“希望如此。”
布莱克伍德爵士叹息一声:“刚好来到了苏格兰场,我也已经将情况同探长说明,他说会帮忙留心那名孩子的。”
玛丽差点就没憋住想说,不用找了,那个孩子现在生活的很好,只要等赛克斯的同伙和老犹太费根开了口,小奥利弗会获得自己的财产,被好心人从苦难中解救出来的。
但是她不能说,这不是“玛丽·班纳特”应该知道的事情。
还不如没看过原著小说呢!知道剧情却不能说明白,一定要旁人平白无故担心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玛丽沉默片刻,缓缓地吐出口气:“一定能找到的,爵士。”
她的淡淡焦虑被爵士看作是女士的仁慈,因此布莱克伍德爵士郑重颔首:“一定会。”
说完,爵士的语气一转:“轮到你了,玛丽小姐,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来到贫民窟?”
“我是来帮福尔摩斯先生查案的。”
玛丽想也不想,直接甩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措辞。
她抬头看向布莱克伍德的面孔,无奈说道:“几天之前白教堂教区附近的爱尔兰工人聚集区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工人们找上了福尔摩斯先生。但他暂时抽不开身,只得请我和他的朋友华生医生追查线索。”
“而你们的效率很高,直接找到了真凶。”布莱克伍德爵士补充。
“哎?”
玛丽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不惊讶吗,爵士?”
布莱克伍德:“惊讶什么,你打扮成一名年轻女仆的模样,帮助歇洛克·福尔摩斯查案?”
不等玛丽回答,爵士自己先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威廉和我谈起来你在米尔顿做的事情,”布莱克伍德爵士开口,“我会惊讶的。但现在,既然你以私家侦探自居,我只惊讶于你身为同行,居然能和福尔摩斯那样性格的侦探合作。”
好吧。
米尔顿的案子,看起来不过是抓住了一名谋杀案,在内幕牵扯到的经济案件极其重大。
严格来说玛丽并没有参与真正的案件调查,但她仍然是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所以伦敦的市民并不知道一个北方小镇具体发生了什么,然而涉及到警察系统的,比如说雷斯垂德探长,以及涉及到国家经济的,都会略知一二。
看来这位布莱克伍德爵士不愧是能同达西做朋友的人,他应该是后者,只是……
玛丽发誓,不是她愿意多想,如果可以她不希望把任何人看成嫌疑犯。预设罪犯本来就是刑侦的大忌,她已经竭力排除掉自己的偏见了,但仍然觉得哪里不对。
该怎么说,虽然没有具体证据,也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姐夫到底是怎样的朋友,但玛丽总觉得,达西不会同别人谈起米尔顿发生的事情。
达西先生自己都是局外人呀,玛丽深谙这位姐夫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非议他人的行为。更遑论他生性善良正直,出于保护玛丽隐私的目的,按照达西的性格,也更可能回避此事而不是同朋友分析交谈。
当然了,这只是玛丽的一厢情愿。
希望一切不过是自己多想吧。
就在玛丽心生狐疑时,雷斯垂德探长终于结束了手头的工作。
“谢谢你出手相助,爵士,”探长客客气气地开口,“如果不是你,我还真怕凶手会跑掉。”
“他应该被活捉,”然而布莱克伍德却不满意这个结果,爵士眉头微微一拧,“接受法律的审判,而不是失足摔死,这是我的错,我应该瞄准他的腿而不是肩膀。”
“这不是你的错。”
就事论事,赛克斯是中枪后突然发狂,自己摔倒后从桥边摔下去的,和爵士的那一枪没什么关系。
“中枪不是导致他死亡的理由,”玛丽说,“中枪之后赛克斯的精神彻底崩溃,导致神经失常才是。”
“正是如此。”
雷斯垂德探长也宽慰道:“理应使我们感谢你,爵士,请不要自责。关于那名流落在外的可怜男孩儿,我也吩咐手下去通知其他探长了,我们在执行公务时会多多留意的。”
“我无比感激。”布莱克伍德爵士真挚地说道。
说着,他转头看向玛丽:“今后若是你需要帮助,也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
布莱克伍德爵士将自己在伦敦的住址告知玛丽,又同她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才礼貌地戴上帽子,道别离去。
不论怎么说,截至目前为止,这位布莱克伍德爵士的行为举止和动机都非常符合常理,不像是什么歹徒。
至于刚刚提到赛克斯的死亡……
想到杀人凶手临死前狰狞的表情,玛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仿佛那颗子弹不仅仅伤到了赛克斯的肉体,还一同射穿了他的灵魂一样,在中枪倒地爬起来后,他整个人的精神彻底分崩离析。
为杀人之后的愧疚和恐惧所压垮,看到了南希灵魂的幻觉,看一句别看他,别用那双眼睛盯着他,玛丽尚且能理解。但赛克斯临死前喊的是“好多眼睛”。
她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早在玛丽为了追查经济案的线索,初次与爱尔兰工人们相识时,当时被解雇的亨利·戴克,中了魔鬼脚跟的毒,在致幻剂的作用下也是如此发了狂,喊的同样是——“好多眼睛,不要看我!”
难道魔鬼脚跟让人看到的幻觉是一样吗?
类似的场景再次发生,玛丽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雷斯垂德探长,”她面色凝重地开口,“必须请福尔摩斯先生来苏格兰场一趟了,事情没那么简单,请派一名警探去知会他,凶手赛克斯很有可能同亨利一样,受到名为魔鬼脚跟的致幻剂影响。”
如果只是单纯的凶杀命案,甚至是赛克斯和老犹太费根受人贿赂想陷害无辜的男孩儿奥利弗,这样的案子都不至于吸引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注意力,但牵扯到魔鬼脚跟,意义就非同寻常了。
没过多久,收到传话的福尔摩斯果然赶来了苏格兰场。
并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格拉斯顿!”
华生颇为惊讶地看向福尔摩斯牵着自己的狗。看见主人,格拉斯顿立刻坐在地上亲昵地摇尾巴,完全没有任何身为猎犬的意识。
“你把它带过来做什么,福尔摩斯?”华生问道。
“福尔摩斯!”
雷斯垂德探长忍不住训斥道:“你怎么能把宠物带到警局来,这里不是遛狗的地方!”
“格拉斯顿不是一只宠物。”
歇洛克·福尔摩斯依然维持着冷淡的神情,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它是一头训练有素的猎犬,他在刑侦过程中能起到的作用甚至比你那些新入行的警员都多。什么情况?”
道出最后一句话时,侦探的目光看向了玛丽。
在场人之中,只有玛丽见识过魔鬼脚跟的影响。听到问题后玛丽不假思索:“我认为杀死南希的凶手赛克斯也受到了魔鬼脚跟的影响,他在临死前发了狂,说出了和当时中毒的亨利·戴克一模一样的话。”
福尔摩斯蹙眉。
“他说,‘好多眼睛,不要看着我’,”即使是复述出赛克斯临死前的呓语,玛丽都觉得心底发凉,“致幻剂影响的是受害者的大脑,可不代表着他们会看到同样的幻觉,这是什么情况?”
玛丽实在是想不通这点。
虽然在二十一世纪的世界中不存在着什么魔鬼脚跟的植物毒素,但各类合成的致幻剂作为毒品在市面上流传很广,多看几个禁毒宣传片就能了解到致幻剂的品种和危害。
然而品种那么多,没有一种能让所有服用者都看到统一的幻觉。
显然这也超出了福尔摩斯的预料。
他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开口:“魔鬼脚跟并不具有产生同样幻觉的功效,并且就我所知,没有任何致幻剂能够达到这样的结果。你知道有类似功效的化学试剂或者药剂吗,华生?”
华生摇了摇头:“我闻所未闻。”
福尔摩斯:“有意思。”
他把格拉斯顿的遛绳塞给华生,二话不说迈开步子:“雷斯垂德探长!我需要检查一下赛克斯的尸体。”
玛丽闻言立刻跟了上去,雷斯垂德探长好心提醒:“小姐,你还是不要去为好。赛克斯的尸体情况很……糟糕。”
“荒谬。”
福尔摩斯的反应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假话似的:“既然你们也称呼她为侦探,雷斯垂德,理应尊重玛丽·班纳特小姐的职责。若是因为畏惧尸体而回避真实,那她还是早早改行为好。”
玛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送给雷斯垂德探长一个灿烂的笑容,感激地对着探长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提醒,探长,”玛丽由衷地说,“但是如侦探所言,对我来说,比起体面,还是真相更为重要。”
赛克斯的死前发疯极为蹊跷,并且由于他从桥上直接摔到了路边,脑袋先行着地,死状极为血腥凄惨,导致警察的注意力被最大限度的转移,初步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对于为了魔鬼脚跟而来的福尔摩斯,他的效率就要快上许多。
揭开白布之后,福尔摩斯面无表情地忽略了死者血肉模糊的脸,戴上白手套沿着他的衣领摸了一圈,然后凑到鼻翼附近轻轻吸气,动作蓦然一停。
玛丽站在后面满脸好奇:“你是发现了什么吗,先生?”
福尔摩斯也不开口解释,他转身走到玛丽面前,一抬手将指尖送到了玛丽的鼻尖下面。
玛丽:“什——恶!!!”
她被刺鼻的血腥味呛得后退几步,但玛丽也没放过与凝结的血液味道混成一团的恶臭——是魔鬼脚跟的味道!
在工人聚集区闻到过一次后,玛丽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这股气味了。
“你们从哪里找到的死者?”福尔摩斯问。
“是玛丽·摩斯坦小姐带我们找到的他,”华生医生回答,“他逃离了案发现场,去投奔他的同伙去了。”
“不可能是在托比·克瑞基特和契特林的家中,”玛丽摇了摇头,“在场的不止是赛克斯一个,还有他的两名同伙和一名孩子,其他三人都好端端的,若是在那里点燃了魔鬼脚跟,应该四个人都中了幻觉才对。”
“那会不会是在案发现场,也就是他的家中?”雷斯垂德探长问。
“不可能。”
福尔摩斯否定了探长的猜测:“药草发挥作用的速度极快,几天前逃窜的杀人犯,即便真的中了毒,在接触到空气后也会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
玛丽:“那该怎么办?”
福尔摩斯近乎得意地笑了起来。
瘦削的绅士摘下了白手套,从停尸房的门口拿起了自己的帽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猎犬格拉斯顿,比雷斯垂德探长手下的新人警探还要有用了。我们需要回到案发现场,玛丽小姐。”
玛丽顿时懂了。
有格拉斯顿在,还不怕搞不清楚赛克斯在逃离案发现场后去了哪儿吗!
事已至此,魔鬼脚跟和被活捉的歹徒们已然成为了两条线索。福尔摩斯和雷斯垂德探长进行了短暂的交谈,迅速敲定了两个人的职责:抓住老犹太费根的警员们负责追查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犯罪计划;而福尔摩斯则去追查魔鬼脚跟的痕迹。
在福尔摩斯的带领下,玛丽和华生一行人来到了南希死亡的案发现场——也就是赛克斯的家。
街道和房间里的血迹已经被洗去了,破败的住处也被封闭了起来。他们要是来追查真凶的,福尔摩斯一准又要吐槽苏格兰场在毁灭证据方面的独到天赋。
但幸运的是,今日他们的不在于此。
华生医生拿起了赛克斯的一件衣物给格拉斯顿闻了闻,虎头猎犬立刻吠了几声,带着他们离开了案发现场。
格拉斯顿一路嗅嗅走走,几乎就没停下。
在它搜索路途的功夫,玛丽终于找到了同福尔摩斯展开交谈的机会。
“先生,”她开口,“我们至今都没找到给亨利·戴克下毒的人。”
“我知道。”福尔摩斯颔首。
侦探走在前面,他走得急快,一如既往。歇洛克·福尔摩斯今日一身赭色风衣,头发也拢得整整齐齐,乌黑的发梢全部被抹到了额头后,全然不像是他平日来到贫民窟时那般刻意隐藏。
显然在听到苏格兰场的消息后,他就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赶来了,根本没考虑换装的事情。
好在出了命案之后,这几日贫民窟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警察,福尔摩斯和华生的绅士装扮也并没有显得多么奇怪。
“现在我怀疑当初为亨利·戴克下毒的人和负责詹姆斯·莫里亚蒂在伦敦经济事务的,并非同一个人,”福尔摩斯说道,“事实上在审讯塞巴斯蒂安·莫兰的过程中,他表现的根本不知道下毒的事情。”
“也就是说,当时准备杀人灭口的并非上校,”玛丽有些惊讶,“那为亨利·戴克下毒的人和为赛克斯下毒的人会是一人吗?他会不会和莫里亚蒂教授无关,是另外一个不同的案件?”
“在没有证据之前,我无法下定结论。”
福尔摩斯说道。
“但就算不是同一个人,有所关联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这倒是,否则完全不想干的案件刚好就那么撞在一起的几率微乎甚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玛丽沉默片刻,又道:“我们刚刚还碰见了布莱克伍德爵士,就是他开枪打中了赛克斯。”
“布莱克伍德?”
歇洛克·福尔摩斯蓦然停下步伐。
瘦削高挑的侦探转过身,他线条分明的面庞微微低了低,看向了玛丽的眼睛。
“他来做什么?”福尔摩斯问。
视线相对,玛丽几乎是立刻读懂了侦探的惊讶和戒备。
果然不止是自己一个人在怀疑布莱克伍德爵士吧。福尔摩斯的眼神让玛丽稍微放下心来,更是给了她不少的勇气。
“他说他是来寻找一位死去友人流浪在外的私生子,”玛丽说,“布莱克伍德爵士的说辞无懈可击,我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就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我觉得一位爵士出来找个孩子还需要带枪就够奇怪了,”华生嘀咕道,“若是不放心治安,一位有爵位的绅士不能带名护卫吗?孤身一人前往贫民窟,也不怪你怀疑他,玛丽小姐。”
福尔摩斯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在他开口之前,格拉斯顿突然狂吠几声,撒腿狂奔起来。
它猛然发动,力气又大,要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反应及时非得被格拉斯顿拽个踉跄不可。侦探顾不得回应玛丽的话,就被格拉斯顿拽到了一个小巷子的……下水道前。
侦探用手杖拨开了挡在下水道前的纸箱和垃圾,空荡荡的井口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井盖则被打开之后丢在了一边。
格拉斯顿围着井口转了一圈,然后抬起头看向福尔摩斯,愉快地摇起了尾巴。
“赛克斯跑到了下水道下面?!”
玛丽很是惊讶:“难道下水道下面会有魔鬼脚跟的痕迹吗?”
说着,玛丽拎着裙摆向前走了几步,微微前倾身体,向下水道井口看过去。
然而井口内部一片幽深,在背光之处根本看不到什么。玛丽只顾着努力尝试观察井底的情况,全然没有发现歇洛克·福尔摩斯不仅没有考虑下水道的事情,相反却把目光转向了她。
福尔摩斯沉默不语,他盯着玛丽娇小的背影看了半晌,陷入了思索。
“布莱克伍德确实有问题。”他突然开口。
“我的天!”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聚精会神的玛丽吓了一跳。她惊得下意识向前一步,顿时就失去了平衡。
还是福尔摩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玛丽的后衣领,把她拉了回来。
侦探颇为无奈:“不要看了,玛丽小姐,在上面你是看不到什么的。”
玛丽:“那我们要下去吗?”
福尔摩斯:“不。”
玛丽:“哎?”
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眼瞧着线索就在下面,他却选择折返?这可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的风格啊。
“布莱克伍德确实有问题,但他的事情先放放,”福尔摩斯并没有出口解释缘由,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今日华生刚刚离开公寓,就有人上门拜访我,希望我能继续调查魔鬼脚跟的事情。”
“什么?!”
果不其然,玛丽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有人知道魔鬼脚跟的事情?”
福尔摩斯:“我送走了委托人后,警察就上门带来了你的消息。”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委托人是谁?”
“是一位我曾经见过的人,”福尔摩斯阖了阖眼回答,“就是在巴黎,在詹姆斯·莫里亚蒂的讲座中,那位陪伴着他的年轻女性。”
玛丽一凛:“他的女儿?”
福尔摩斯:“是一位歌唱家,她现在是你的邻居了,玛丽小姐。”
歌唱家?还是她的邻居,刚搬进塞彭泰恩大街吗?等等……
塞彭泰恩大街,直到此时,玛丽终于想起来她是在哪儿听到过这个街道的名字了。不是因为看多了伦敦游记和各色杂志之后,她才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的!这个名字就来自于《福尔摩斯探案集》原著啊。
“艾琳·艾德勒小姐,”福尔摩斯说,“是她委托我调查魔鬼脚跟的案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又有7000,我超棒0v0!
不知道有没有姑娘们看出来,老福是故意支开玛丽的惹。
当当当当!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艾琳出场啦!因为原著中艾琳也就出场了那么一次,背景和性格都没有什么展开,所以姜花就自己根据原著里的框架自行发挥了。既然是自行发挥,那可能和几个版本影视剧中的艾琳的风格不太一样,但本文里她不是反派就是了。
感谢 情深、s.s、暮无衣、阿邓今天努力了吗、沐墨留白、会画画的兔子、似寒x3、zoey27040 的地雷,感谢 鹿叁叁√、张幺歌、钟离浅 的手榴弹,感谢 洛书御守x2 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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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作家真辛苦17
87
艾琳·艾德勒, “那个女人”,在《福尔摩斯探案集》中唯一击败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女性,出场于短篇小说《波西米亚丑闻》。
在任何福尔摩斯爱好者的心中, 艾琳·艾德勒都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对这位女士的刻画,各类影视剧中展现的具体形象不太一样, 但大体来说都给玛丽一种独立、优雅且危险的印象。
但是原著里的艾琳·艾德勒并非如此,她是一位国王的情妇, 没有违反任何法律条例。反倒是波西米亚的那位准国王在准备结婚之后,为了避免丑闻,不惜用偷用抢的方式,试图毁灭两个人相爱的证据。
福尔摩斯接下了波西米亚国王的委托, 起初他也不过把艾琳·艾德勒当成了十九世纪的寻常女性来看待,而我们大名鼎鼎的侦探也因为低估了艾德勒而付出代价,在变装跟踪她时, 被稀里糊涂拉进教堂当了她的婚礼证婚人不说, 最终还被摆了一道。
之后福尔摩斯同华生谈论此事, 更多的也是出于对“那个女人”的敬意,而非后世影视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色彩。
虽然原著中的艾琳·艾德勒和莫里亚蒂教授毫无关联,但玛丽觉得, 这个世界中的艾德勒女士应该也不是敌人。
首先歇洛克·福尔摩斯事先不认识她, 否则的话也不会在亲眼见到“那个女人”陪伴在詹姆斯·莫里亚蒂身边却没有认出其身份来。至于是不是莫里亚蒂教授的女儿, 或者拥有其他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其次看侦探谈及艾德勒女士的模样,并没有警惕或者戒备德意为,所以玛丽觉得, 她应该是说服了福尔摩斯,或者干脆拿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来证明自己并非上门踢馆的,而是确实有求于他。
只是她和投毒魔鬼脚跟的人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投毒人和艾德勒都是莫里亚蒂的人吗?
因为满脑子都是对艾琳·艾德勒的好奇,玛丽的注意力已经全部从下水道井盖转移回了塞彭泰恩大街。福尔摩斯和华生亲自将玛丽送回家,甚至是侦探出言道别时,玛丽还在琢磨着该如何想办法拜访一下艾德勒女士,好同她相识呢。
“玛丽小姐。”
“嗯……嗯?!”
玛丽猛然回神,看向面前的侦探:“啊,谢谢你,先生。送到这儿就好了。”
福尔摩斯:“……”
侦探上上下下把玛丽打量了一遍,仿佛在说这可不是一名“私家侦探”应有的姿态。但福尔摩斯到底没开口。
“如果有魔鬼脚跟的消息,”他说,“我会请人过来知会于你。”
“谢谢。”
玛丽点了点头:“那下水道的线索怎么办?”
福尔摩斯:“交给我。”
说完福尔摩斯按了按帽檐,礼貌地向玛丽道别,转身重新踏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的华生在窗口对着玛丽挥了挥手,直至马车快要驾出塞彭泰恩大街,华生看到玛丽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马车彻底离开塞彭泰恩大街后,福尔摩斯开口对车夫说:“回白教堂街区,谢谢。”
华生惊讶地看向福尔摩斯:“你果然是为了支开玛丽小姐才道出委托人的细节,为什么?”
福尔摩斯:“我不认为让一名女士跳进下水道是件合适的事情。”
华生干笑几声:“要说合适,你指使她去贫民窟就非常不合适了,况且歇洛克·福尔摩斯做起事情来还考虑合适不合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侦探先生。”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两位绅士对视片刻,而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可能有危险。”侦探说。
“别敷衍我,难道直面莫兰上校在你眼中算不上危险?”
“非常危险。”
华生神色一凛。
能让福尔摩斯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他拿到的线索,或者推论出来的情况远比表象严峻的多。况且伦敦的下水道着实不是活人应去的地方,那里不仅臭气熏天,而且四通八达,有如一座庞大的地下迷宫。
若是在里面出了意外导致死亡,那可真是连尸首都找不到。
歇洛克·福尔摩斯见华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飞快地补充道:“即便有你在场,亲爱的华生,我也不认为你我二人能够保全玛丽小姐的安危。与其让她跟随我冒险,不如去接近委托人,看看能不能套出莫里亚蒂教授的情报。”
华生:“你是在关心她。”
福尔摩斯:“当然,难道你不会考虑一名女士的安全?”
华生勾起一个近乎揶揄的笑容:“我是说,福尔摩斯,你在关心玛丽·班纳特小姐的安全。她在你心中和其他女士是一样的吗?”
福尔摩斯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侦探一哂,既没反驳,也没出言认同。再开口时挪开了目光:“我说过,可能有危险,那不仅仅是针对玛丽小姐的危险,对于你我也是。所以你最好做好准备,华生,而不是在这里和我开什么玩笑。”
“有危险。”
约翰·华生重复了一遍福尔摩斯的话,笑着接下了他的挑战:“要不是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怎么能忍受同你做舍友啊,福尔摩斯?”
两位绅士迅速在马车上达成一致,而玛丽则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公寓。
要说去拜访新来的邻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这位邻居是“那个女人”……玛丽顿觉压力有点大。
她左想想、右想想,推开公寓的房门,正打算考虑找个借口和房东太太一起呢,思路就被客厅中的笑声打断了。
“玛丽,是玛丽回来了吗?”凯瑟琳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是我。”
“玛丽回来了!”
凯瑟琳一声欢呼,跑出客厅,主动帮玛丽拿走了帽子:“快换好衣服来客厅,咱们来客人了,隔壁公寓搬来了一位巴黎来的歌唱家!”
玛丽:“……”
行吧,她还没找上门呢,人家就找过来了。
只是这位艾琳·艾德勒女士,和玛丽想的完全不一样。
玛丽换好衣衫、走进客厅,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女士既不像84年杰瑞米·布雷特版电视剧那样一头红发,端庄高傲,也不像电影版《大侦探福尔摩斯》那样美艳动人、优雅危险。
比起各个版本的影视形象,她给玛丽的感觉更像是自己的长姐简·班纳特。
和简一样,艾琳·艾德勒长得很美,甚至比简更甚,几乎是玛丽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她也确实如同歇洛克·福尔摩斯描述的那样非常年轻,看上去和玛丽年纪差不多,大概二十岁左右。
重点是这位艾琳·艾德勒完全不给人以咄咄逼人或者威胁的气质,相反地,玛丽第一眼见到她就对其端庄的姿态和柔和的面孔心生好感。要说她的姐姐简是如水般的好脾气,那么这位年轻的艾德勒小姐则是春风般和睦的讨人喜欢。
她几乎是上流社会中高雅得体的淑女代表,哪里有半分危险的模样?
玛丽在观察她,而艾琳·艾德勒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含着水般的眼眸浮现出几分笑意。
“艾德勒小姐,”凯瑟琳热情地介绍道,“这位是我和莉迪亚的姐姐,玛丽。玛丽,这位是艾琳·艾德勒小姐,她是巴黎歌剧院的歌唱家,刚从法国搬到了塞彭泰恩大街,就住在咱们隔壁,她租下了整整一栋别墅呢!”
“艾德勒小姐。”玛丽点头。
“叫我艾琳就好,”艾琳说道,“既然是邻居,今后就是朋友了。”
“凯蒂说你是从巴黎来的,但你的英语很标准,”玛丽略略有些惊讶,“完全听不出法国口音。”
“虽然我在巴黎歌剧院长大,但我是个英国人,”艾琳笑了笑,“此次回到伦敦,是我第一次回归家乡。”
这样。
玛丽仔细回想原著中艾琳的形象,她确实是位歌唱家,但柯南·道尔爵士并没有点明她的过去经历和成长轨迹。实际上这位女士的出场戏份少的可怜,导致玛丽也不确定在这个世界里她的身份是好是坏,是按照原著发展,还是像华生太太一样出现了偏差。
“那么……”
玛丽小心翼翼地斟酌语句开口:“你打算在伦敦住多久,艾琳?如果久住,我和我的妹妹们或许可以带你好好参观一下伦敦。”
艾琳摇了摇头:“我不会逗留太久,我就是为了向福尔摩斯委托案件而来。”
玛丽:“……”
艾琳:“听莫里亚蒂教授说,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在英国有位神秘的女性帮手,来到伦敦后我才发现这并非什么秘密。既然你在协助他破案,玛丽,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玛丽:“…………”
这一记直球打的玛丽无言以对。她还在想该如何开启话题,而艾琳则连玛丽的两位妹妹都不避讳——是啊,她来伦敦就是因为有求于福尔摩斯,直说就是了,又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这么看来,倒是玛丽想多了。
“福尔摩斯刚刚将此事告知于我,”玛丽收敛心神回道,“但大多数委托人都要求侦探保密,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坦然,艾琳。如果是为了委托而来,去我的书房谈谈如何?”
“当然。”
即便玛丽没有解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身为姐姐,并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妹妹掺和进破案的事情来。况且没有谁比委托人更能理解这起案件的严重性,在收到玛丽要回避旁人的信息,艾琳欣然应允。
她跟着玛丽站起来,还不忘记和和气气地对凯瑟琳和莉迪亚告别后,才跟随着公寓的主人来到了其书房。
这位女士虽然操着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但在穿着打扮,还有肢体动作方面依然带着巴黎年轻女郎的风貌——简单来说,就是时髦。
怪不得连莉迪亚看上去都挺喜欢艾琳的。在巴黎歌剧院成长起来的女歌唱家,随便找几个自己亲身经历的奇人异事,就能把两个年轻姑娘唬得一愣愣的,更遑论她一身来自巴黎最流行的衣裙款式,莉迪亚不喜欢才怪呢。
“我请布洛大妈煮一壶茶吧,”玛丽招呼道,“还是说你更喜欢咖啡?”
“茶就好,入乡随俗,”艾琳笑吟吟回应,“你是刚从案发现场回来吗,玛丽?”
“……是的。”
她坦荡直白,玛丽也不同艾琳绕弯子:“在见到你之前我还在犹豫如何与你相识,没想到你直接上门了。”
“为什么犹豫?”艾琳惊讶地眨了眨眼。
“因为歇洛克·福尔摩斯在巴黎第一次见到你时,你陪伴在詹姆斯·莫里亚蒂身边。而严格来说,侦探在察觉到莫里亚蒂教授非法垄断全球棉花原料产地的阴谋之后,他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艾琳陷入了沉默的思索之中。
玛丽不着急,她坐在艾琳的对面等待对方反应过来。能看出来艾琳·艾德勒的震惊绝非浮夸假装,来自巴黎的歌唱家是真的没意识到这点。
“如此说来,”良久之后艾琳开口,“我在伦敦人的眼里,理应是莫里亚蒂教授的同党。”
“是的。”
“可是你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玛丽。”
“因为,”玛丽勾了勾嘴角,“你直接把自己到访伦敦的目的说了出来,甚至没有隐瞒自己与莫里亚蒂教授相识的信息,在我看来这足以证明你并非敌人。”
艾琳笑了笑,但她眉心微蹙,似乎是在担忧着什么。
“谢谢你能以最好的方面看待我,玛丽,你是一位善良的人,”她说,“但站在你们的角度会怀疑我,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尽管我的确不是莫里亚蒂教授的同党。”
“你知道莫里亚蒂教授是做什么的吗?”
“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艾琳顿了顿,“以及造成许多国际性麻烦的幕后黑手。”
“所以你知道他做的事情很多不合法。”
“我知道。”
“那你……”
在玛丽斟酌措辞的时候,艾琳一笑:“你想问我,既然知道他不是一名好人,为什么还要和他走的那么近,以至于让福尔摩斯先生产生了误会?因为我有求于他,玛丽,同我有求于歇洛克·福尔摩斯一样。”
话说到这儿,玛丽已经明白了一切。
明摆着艾琳·艾德勒同莫里亚蒂教授和福尔摩斯发出了同样的请求,只是一个在先,一个再后。
她从巴黎来到伦敦,很可能就是意识到詹姆斯·莫里亚蒂完成不了自己的委托,才转而求助侦探的。
至于她所求的事物……
“你请求福尔摩斯先生调查魔鬼脚跟相关的案件,单单我和侦探二人遇到的已经有两起了,你知道投毒人是谁吗?”玛丽问。
“我不知道,”艾琳摇了摇头,“我正是希望侦探能够找到此人。”
“所以他不是莫里亚蒂教授的人。”
“如果是的话就好了,”艾琳看上去非常哀伤,“那么一切都会变的很简单。”
“……艾琳。”玛丽放缓语气。
布洛大妈把热茶端了上来,玛丽亲自为艾琳倒了一杯茶:“恕我冒犯,我可以知道你追查投毒人的理由吗?”
艾琳不答反问:“你认为魔鬼脚跟是什么,玛丽?”
玛丽:“一种来自非洲的毒药,或者说致幻剂。”
艾琳点了点头:“但毒药之所以称之为毒药,是因为有人运用它的特性加害他人,但药草本身是不具有好坏之分的,正如自古以来砒霜一直是令人畏惧的毒药,但在医学领域它也能够治疗病人,拥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对我来说魔鬼脚跟也是如此。”
“你要用它来治病?”
“为我的爱人。”艾琳勉强说道。
她仍然是一副随和亲切的姿态,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不可遏制的哀痛。艾琳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解释:“他是个情绪很激烈的人,经常会做出偏激的事情来。我一直不想承认他的精神方面……出现了一些小问题,但近几年来他越发难以自控了。”
原著中艾琳的丈夫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她有自己的爱人,玛丽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原著中福尔摩斯为了盗取艾琳·艾德勒同波西米亚国王的合影,乔装打扮成了流浪汉跟随她出行,却没料到匆忙出门的艾德勒小姐是同一名律师举行秘密婚礼去了。
乔装打扮的福尔摩斯还被新郎官随手拉去教堂当了证婚人,艾琳甚至送了他一枚英镑硬币作为纪念。
尽管《波西米亚丑闻》中没说这匆忙赶去教堂的男女是出于爱情结合,可也没否认这点不是?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中艾琳的爱人是原著中的那位律师,还有另有他人。她没提,玛丽也不好追问。
不过听艾琳的这番话,她的爱人似乎患有精神疾病。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深情,即便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玛丽也不得不心生敬佩了。
“我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生怕这会刺激到他,”艾琳继续说道,“就私底下自己去寻找治疗的办法。但所有拥有行医执照,所有穿着体面的医生,那些文明人都说疯病只能缓解而不能根治,可我不甘心。”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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