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合并成一章了,马上就要开新地图去伦敦啦,万岁! (8)
还有一大堆准备代替罢工工人的爱尔兰人,但是这话还是不要现在说,特别是在意志不坚定的罢工工人面前。要是传出去,一定会产生骚乱的。
所以玛丽只是收起了标志性的礼貌笑容。
“只是,”她说,“我不是为了阻挠罢工而来,相反我是来调查事实真相的。这次棉花原材料涨价事出有因,我需要你的帮助,希金斯先生,而这位绅士是玛格丽特请来为贝茜看病的华生医生,不如你暂且放下成见,咱们来好好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连续六天都每章4000字以上了,我超棒0v0!
玛丽的马原小课堂开课了!(敲黑板.jpg)这节课讲的是劳动力与劳动的关系,以及工资掩盖剥削实质,最近考马原的土拨鼠妹妹们要是考到这个题还错姜花哭给你们看哦!【你。要是这方面不懂又实在想搞懂的话,大家可以看看评论区的讨论,看完还不懂的话,可以去查查资料或者问老师……但是姜花建议大家直接放弃,又不是影响主线的内容,没有必要在网文里一定要搞明白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不是吗!!
有姑娘说感觉玛丽好忙,我也觉得……又要破案又要写连载又要当红娘又要管妹妹,姜花这个死宅中的宅竟然写出了这么现充的女主_(:3∠)_。
感谢 姣姣、似寒 的地雷,感谢 樊翡x30、altairx15、水寒石x10、情深、懵懵懵x19、moitosca、夜叉先后、mr.x10、fffire。x3、似寒 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么!
58、红娘好难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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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 请华生医生一同来见希金斯一家是对的。
经由玛格丽特介绍,玛丽才得知原来尼古拉斯·希金斯是米尔顿的工会代表。也就是意味着他是一位有着阶级觉悟的工人。
这也使得他同伦敦贫民窟的爱尔兰青年们不一样,就算玛丽脱口而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内容, 希金斯也并没有把她当为同伴——玛丽·班纳特身上精致的裙子和受工厂主桑顿所托的身份明晰地在二人之间划下了界限。
他是工人,而她是吃着无产阶级血汗生活的大小姐, 这样的身份区别使得希金斯不会轻易信任玛丽。
但华生医生就不一样了。
他是来为尼古拉斯·希金斯的女儿看病的,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会拒绝医生向自己病重的孩子伸以援手呢?
玛丽讲一万遍马哲原理, 也不如此时此刻的华生一句“病人在哪?”管用。
而贝茜·希金斯的病情比玛丽想象的还严重。
她倚靠在床边,面目蜡黄、身躯瘦削。贝茜的精神还算不错,看见玛格丽特时她的眼前一亮,刚想开口, 话还没说出来,先吐出几声咳嗽。
“你好好休息,”玛格丽特急忙向前, “我请来了医生给你看看。”
“都是老毛病了。”
贝茜倒是乐观, 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还请什么医生?”
华生挑了挑眉:“正是因为老毛病, 则更得正视它的存在,小姐。”
贝茜一歪头,她颇为惊讶地看向衣冠楚楚、俊朗挺拔的华生, 而后展露笑颜:“你就是医生?好吧, 送上门的会诊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听到她配合治疗, 华生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华生为贝茜会诊时玛丽一直在观察着贝茜。
她看起来年纪很小,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和莉迪亚一样大。
想到自己那正在黑尔夫妇的宅邸里生闷气的小妹,玛丽既心疼贝茜, 又免不了为莉迪亚头疼。同样的年龄,有的姑娘正在为了生存和温饱拼命挣扎,而有的姑娘,比如说莉迪亚,却在为家人训斥、痛失爱情而感伤难过。
人世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呀。
两位小姐静静等华生问诊完毕,青年医生的神色凝重,他深深看了贝茜好几眼,最终缓缓开口:“你知道你的尘肺病已经非常严重了吧?”
在听到“尘肺”一词时,玛丽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是这样。
早在玛格丽特说贝茜因为自己这是“老毛病”所以不再看医生时,就隐约猜到了是这个结果。
贝茜很年轻,正是活蹦乱跳、面对着无限未来的年纪。十五六岁工人家的小姑娘,除了病毒性疾病,还有什么病症能拖这么久呢?
在十九世纪,尘肺病几乎是所有纺棉工人和矿工的噩梦,一个无情又残忍的“工业杀手”。
“尘肺?”玛格丽特似乎不太理解这个单词。
“棉花工厂的棉渣粉尘被吸进了肺部,”华生解释,“人体无法将它们排出来,于是越积越多,最终扰乱了器官,产生病变。”
说着,他神色凝重地看向贝茜:“你不能再去工厂做工了,小姐。”
华生说的极其严重,但贝茜却仿佛并不放在心上,她反而笑吟吟地开口:“现在大家都在罢工,我就算想工厂也没有用啊。”
玛格丽特:“贝茜!”
贝茜:“我没事,你就放宽心好了。刚好趁着罢工的时候,我好好休息一番。”
也只能如此了。
连二十一世纪的医疗手段也无法逆转尘肺造成的病变,这是一种可以延缓伤害的职业病,却无法彻底根治。
华生又叮嘱了贝茜几句才起身离开卧房,走到客厅时他又不放心地向尼古拉斯·希金斯反复强调:“贝茜不能再去工厂上班了,她需要休养。”
“我知道。”
希金斯点了点头:“虽然她只有我一个父亲,但我辛苦一点,足以养活两个女儿。”
得到了希金斯的承诺,华生才放下心来。
他几度欲言又止,但最终选择收回了脱口而出的医嘱。见他这幅犹豫的神情,玛丽大概猜到了华生想说什么——最好的休养方式,就是把贝茜送到空气干净、环境温和的乡下去。但希金斯一家要是有这个条件,哪儿还会在米尔顿工作呢。
“我会尽我所能,”希金斯平静却又感激地开口,“现在,让我们回到刚刚的话题吧,小姐老爷们,你们的来意不是为了罢工吗。”
华生的义诊行为无疑拉高了希金斯对来者的好感,虽然他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仍然选择同闯入者们开诚布公的交谈。
“是的。”玛丽开口。
“你说棉花涨价事出有因,”希金斯说道,“你从何得知?”
玛丽不答反问:“不觉得最近棉花涨价的速度有些快吗,希金斯先生?”
而看希金斯的神情,玛丽就有了答案——他当然知道,他就是工人,棉花该不该涨,希金斯可要比玛丽这个闲赋着的乡绅之女明白的多。
“近一年来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希金斯说道,“汉普的工厂也就算了,桑顿的工厂一直选用的是利物浦的棉花,原价高了点,但胜在稳定,不应该涨那么厉害。”
“原因很简单,”玛丽说,“棉花供不应求了。”
工厂需要的棉花比棉花的产粮高,价格自然就上涨了。
希金斯闻言蹙眉:“怎么会?”
关键在于,棉花这种原料到处都能种植,不止利物浦在产,英国许多地方都在产,更遑论价格低廉的埃及棉和美洲棉。
希金斯听了进去,玛丽缓缓地松了口气。
“在伦敦的时候,”她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来意,“一位叫做歇洛克·福尔摩斯的侦探察觉到伦敦许多从外国进口棉花原料的工厂纷纷因为货源断裂而倒闭了,而此时汉普先生也有着拉着桑顿先生和其他合伙人更换供货商的打算,他顺藤摸瓜,找到了根本原因。”
“那这位福尔摩斯先生找到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开口的是华生。
玛丽颇为惊讶的看了华生一眼,青年医生满脸关心,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实打实的好奇,好像玛丽叙述的不是什么简单的案件调查,而是怪光陆离的冒险故事似的。
但她还是回答了华生:“有人利用不法手段强行垄断海外的棉花原料市场,以此来操纵整个纺棉工业的生死兴衰。海外供货商多数破产,缩小了市场,利物浦的棉花物价自然上涨了。”
华生:“竟然有人这么大胆?”
岂止呢,玛丽觉得现在还是隐去莫里亚蒂其人和他的真实动机为好。这些事情还是等到福尔摩斯先生亲自为他的好助手解释吧,玛丽就不折磨华生的神经和心脏了。
“我是受福尔摩斯先生所托来调查汉普的,”玛丽说道,“他认为汉普手中依然掌握着有用的线索,但他不会告诉我,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希金斯先生。”
“汉普老奸巨猾,”希金斯无奈地说,“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不,不需要你去问。”
玛丽深深吸了口气。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需要的是你把这些事实告诉工会,然后……让工人恢复上工。”
希金斯:“……”
如果换做任何一位急脾气的人,听到玛丽绕了这么一大圈,最终的目的还是在于让工人们放弃罢工,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但玛丽觉得,希金斯并非是一位不动脑子的人。
退一万步讲,华生为他的女儿免费看病,就算生玛丽的气,看在华生的面子上,也不会把她赶出去吧?
幸而玛丽赌对了。
希金斯阖了阖眼,良久之后他打破了沉默:“我想,玛丽小姐,你说了这么多,并非单纯来充当桑顿的说客,而是另有目的。”
“我希望工人们能帮助我查案,”玛丽直言道,“监视汉普见了什么人,送了什么信,搞了什么投资、换了什么供货商——甚至是他几点起床,几点休息,我都需要知道。”
玛丽不知道福尔摩斯是如何融入街头车夫的社交、是如何获得工人尊重的。
她只知道现在自己和侦探先生的某些案件一样,需要有人帮忙,她得用她的方式获得工人们的支持。
“而作为回报。”
玛丽斟酌字句,郑重允诺道:“我会尽我所能收集整理线索,帮助福尔摩斯先生侦破案件,让棉花市场的价格恢复正常。如此一来,原料价格降低后,工人们的工资就会随之上涨回正常水平。所以,希金斯先生,你比我更清楚工厂主们不会让步,帮助我查案,是从根源上解决原材料涨价的唯一途径。”
说完,玛丽想了想,继续补充道:“我也会尽可能地说服桑顿先生,提供一些改善工厂环境的措施办法,以此来补偿大家,你觉得如何?”
“改善工厂环境措施。”
听起来是玛丽为工人们着想,但希金斯却没有轻率地感到高兴。
他审视玛丽一番,而后开口:“不是什么敷衍性质‘改善环境’都能说动工人,小姐,那些工厂主们比你狡猾的多,你以为他们想不到鼓动工人的方式?”
显然,希金斯并没有把玛丽的话放在心上。
“我会向工会说明此事,”希金斯摇了摇头,“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件事只能让工会代表们知道,我怕其中有内鬼。”
“你的考量很缜密,”玛丽赞同道,“而我去说服桑顿先生同你坐在一起好好谈谈,你觉得如何?”
希金斯扯了扯嘴角,但他没笑:“我很期待你能说服老爷们让步,小姐。”
离开工人聚集区后,玛丽的心情沉甸甸的。
而表情肃穆的绝不止她一个,华生医生回头望向希金斯一家的宅邸,沉重地叹了口气:“我得把事实告诉你们,玛丽小姐、玛格丽特小姐,贝茜的情况非常糟糕。”
玛丽看得出来。
她不懂医术,但是病入膏肓的人是怎样的状态,任谁都能肉眼看出来。而让玛丽更难受的是,贝茜笑容灿烂、性格乐观,可她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
不找医生,是因为确实无法救治,也没得治了。
“我能做的就是尽快帮助福尔摩斯先生破案,”玛丽最终开口,“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到其他工人们。”
“你说的我都对这位福尔摩斯先生感兴趣了。”华生勉强笑道。
那不是更好吗!
玛丽就怕他没兴趣呢,要不是死亡的阴影沉重的压在玛丽心头,她一定要说上几句玩笑话趁热打铁。
但现在玛丽笑不出来。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能改变这个现实。
玛丽知道尘肺病是怎么来的,也知道如何防治。二十一世纪的工厂有着严格的卫生标准和防范措施,她很清楚。但碍于工人们的经济条件,碍于当下的社会生产力和科学水平的限制,玛丽没办法将这些措施推广开来。
可是多少也为他们做点什么吧,哪怕是不怎么管用,也多少尽自己所能吧。
玛丽心绪流转,开始思索自己能做的事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劳动力和劳动问题,还是不懂的姑娘可以看看评论里的讨论,看评论还是不懂的已经超出了姜花的能力范围了,建议大家查资料或者问老师!姜花真的就是个写网文的,脑阔痛.jpg。
说句和晋江无关的事情,姜花最喜爱的游戏《战神》今天拿了tga年度最佳游戏,我的朋友搞了个转抽,有ps4还没玩过《战神》的可以去我微博看看抽一发吃吃安利,没ps4的就算了毕竟这是个独占游戏……总不能中个游戏买游戏机吧23333
姜花的活动排名掉到第四名去了,所以再求一下营养液了,保持在前五就好了呀quq有些担心,给姑娘们一人一个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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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红娘好难当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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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的确想为工人们做点什么。
从希金斯一家简陋的房屋中回来后, 她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
晚餐过后,玛丽一边整理着手稿,一边陷入了思索。
第二篇关于马戏团的连载, 她已经完成了初版草稿,但这不过是个框架, 还有许多细节需要修改。
精修文章、重新誊抄,这也需要不少功夫。幸好现在玛丽的连载都是短篇, 要是动辄几十万词的长篇小说,她这种创作模式怕是要浪费不少纸张墨水。
这让她免不了怀念起二十一世纪来了——至少打字不废纸也不费力气呀!要把稿件发给编辑过目,也不过是一封邮件的事情,隔着太平洋也是光速抵达。
而现在, 她写完寄到《海滨杂志》的杂志社,然后杂志社再印刷刊登,至少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玛丽还得追查案件, 她自我估计, 争取在《连环杀手棋局》的第三期连载面世之前把完稿寄给霍尔主编。
至于现在……
她收起手稿, 却没有放下纸笔。
见过希金斯后,玛丽觉得自己有了足够的事件,可以撑起一封写给福尔摩斯先生的回信。
斟酌片刻, 玛丽拿出了信纸。
首先她感谢了福尔摩斯对自己连载的称赞和建议, 并且简略地说明了第二篇故事的大概内容和方向, 然后玛丽也不多啰嗦,直奔正题。
“我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汉普先生的信任,”她想了想, 动笔写道,“能够让他把面对救命恩人——就是你,先生——也不肯说出口的线索告诉我。所以我决定请别人帮忙。就像你在伦敦时所作的那样,我找到了当地的工人。”
写到这儿时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玛格丽特和希金斯的为人。
其实参与事件当中的还有一位意料之外的约翰·h·华生医生。玛丽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华生医生写进信里,最后她坏心眼地决定——不要!
提前让福尔摩斯先生知道了华生的存在,那宿命般的初见岂不是就没有意义了?她的任务是把华生“骗”回伦敦去,至于他和侦探如何相识,如何成为朋友,那让两位绅士自己解决吧。
想到这儿玛丽偷偷笑了笑。
跳过了华生,她继续汇报喜讯:“当地的工会代表希金斯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我说明了棉花原料涨价的反常原因,希望他们能暂停罢工,代替我监视汉普先生,他们同意了,并且愿意和桑顿先生谈谈。”
写到这儿,玛丽的笔停了下来。
事实上,她需要同福尔摩斯先生反馈的事情也就这么多——身为玛格丽特眼中的“私家侦探”,玛丽帮助福尔摩斯破案,能够进行交流的、侦探最想要知道的,也只有案件的发展。
但是……
玛丽阖了阖眼睛。
短暂的沉思过后,她重新睁眼,然后继续写了下去。
“我在想,我在此作为中间人,或许能够为工人们在工厂主那边争取到一部分利益。”
后面的话,和歇洛克·福尔摩斯没什么关系。
成功了,是玛丽·班纳特为工人谋福利;失败了,是玛丽·班纳特在资本家面前讨了个没趣。横竖是和案件不相干的事情。
“目前我的想法是从工人的工作环境和工作待遇着手。一是工厂必须升级机器,更换风扇;二是增加工厂内的湿度,这两点的目的都在于减少空气中的粉尘含量。再三,为每个工人配备工作服,若是觉得出资太高,至少要有手套和口罩,让工人减少与粉尘接触的皮肤面积。”
这是目前玛丽设想的三个方案。
其实她就是把二十一世纪的工厂要求简略照搬过来而已。只是在当代社会如此寻常的条件,放在十九世纪却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光是为工厂配置风扇几乎就要花费五六百英镑的费用——玛丽一篇连载的稿费才十二英镑呢。
玛丽最担心的问题其实是口罩。
纺棉厂里多发的尘肺病,属于有机尘肺,也叫棉尘病。病因在于空气中的棉渣粉尘经由呼吸道进入肺部,引起以肺组织弥漫性纤维化——也就是说,减少粉尘排放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阻止粉尘进入肺部。
贝茜尘肺病发作时的虚弱模样历历在目,已经归来半天了,她瘦削痛苦的神情仍然深深地刻在玛丽的脑海中。
杜绝尘肺病的最好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粉尘进入肺部。这听起来极其简单,可做起来却是如此的困难。
原因无他,玛丽找不到材料。
棉布不方便透气,没有防尘功效;纱布好上那么一点,但对于粉尘来说也基本没有阻隔效果,更重要的是对于工人来说,他们支付不起。
棉渣粉尘漂浮在空气中,既看不见、也摸不着,需要经过处理的过滤层才能够吸附拦截。现代工厂里工人配备的防颗粒物口罩,都是由无纺布和特殊过滤层制成的。
可是在维多利亚时期,别说特殊过滤层,无纺布都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退一万步讲,玛丽是个工科小能手,她可以制造出无纺布,然而不投入工业式生产的话,工人也不可能消费的起。
残酷的现实情况叫玛丽倍感无力。
——明明知道如何拯救更多的人,可是她办不到,这和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工人丧失生命有什么分别?
“我可能得花很大工夫说服桑顿先生接受条件,并且花更多的心思让工人们明白这样保护自我的必要性,”玛丽沉重地写道,“尽管或许没什么太明显的用处,可我觉得我必须去做,先生,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能明白。”
确实没必要同歇洛克·福尔摩斯诉说这些。
可是为什么要说呢?
玛丽凝视着信纸上的字句,清澈的眼眸微微闪了闪,浮现出几分甜蜜的笑意。
或许是因为分别之时的那个握手,让玛丽觉得,他了解自己。
不仅仅是了解她所做的动机,也不仅仅是了解她构思方案的目的。玛丽要的并非认同——她要是在乎旁人的眼光,干嘛不努力地讨好别人,老老实实做个符合阶级属性的乡绅小姐?
玛丽想要的“了解”其实是“不在乎”。
玛格丽特知道她这么做,会感叹一句玛丽·班纳特小姐天使心肠;工厂主知道她这么做,会背地骂一句这个南方来的单身女士多管闲事。然而不论正面的观点还是反面的观点,终归是玛丽做了她不应该做的事情,仿佛她的行为是脱轨的,是不正常的。
但福尔摩斯完全不在乎。
他不会在乎玛丽“应不应该”做什么,不会从社会道德层面、阶级立场方面评判玛丽的行为是否逾距脱轨。歇洛克·福尔摩斯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就像是主动伸出右手选择握手礼一样,和阶级无关,和礼貌无关,和所谓的体面得体,讨不讨喜无关。他认定是对的,于是福尔摩斯先生就这么做了。
“在伦敦分别之前你的举止让我深受震撼,先生,或许你自己并未意识到,”玛丽如实写道,“但一个握手礼,你肯定了我为人的尊严。”
她认真落笔。
“我无比感谢你的尊重,先生,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而现在,轮到我去尝试着肯定自己,以及他人的尊严了。”
写到最后一个单词时,玛丽隐隐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蓦然一轻。
长久以来她在这个年代都像是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玛丽深爱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但她也知道旁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书呆子、放肆无礼、罔顾礼仪,以及简直不像是个姑娘。
她不想放弃二十一世纪的尊严,也不想成为一个他人无法理解的、尼采式的悲剧人物。可夹在其中太别扭了,玛丽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而现在她隐隐觉得,自己不是孤独的。
放下纸笔后,玛丽缓缓吐了口气。
她摸了摸微微泛红的脸蛋,然后回归到了更为现实的问题上来——口罩的问题。
摆在书桌旁边的一团破布就像是一盆泼在头顶的冷水般,将玛丽从梦幻的甜蜜中惊醒。她拿起一块破碎的棉布,只想把脑袋埋进去。
纵然玛丽有千万般能耐,有一点她是真的不行,那就是针线活。
玛丽的本意是做一个方便携带、且足够结实的口罩雏形来展示给工会。
抛去重重现实问题,她暂时的想法是做个类似于口袋的“外罩”,然后向内部填充简易的过滤层。
但是构思很美好,动起手来则困难重重。她的一番尝试,不是加了过滤层后会变得臃肿,就是不贴合人脸。
要是绷不住口鼻,那哪儿来的防尘作用啊。
她左摆弄右摆弄,就是想不出该怎么让用棉布为原材料的口罩能够贴合人脸。
凯瑟琳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场面就是如此:玛丽竟然在书桌前尝试着做女红。
她还没见过玛丽认真构思针线活的场面呢!
凯瑟琳禁不住好奇地问道:“玛丽,你在干什么?”
玛丽:“我在想口罩该怎么做。”
凯瑟琳:“口罩?”
玛丽:“给工人们在工厂上班时佩戴的,要防尘、还得贴合面部。”
她放下手中的棉布,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构思描述出来。
“好麻烦呀,”她苦着脸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这有什么麻烦的?”
在一旁的莉迪亚终于看不下去了。
从晚饭过后,玛丽就在书桌前研究那堆破布,还时不时煞有介事的写写画画。莉迪亚在她动剪子之后就隐约猜出来她想做什么了,而听完她的想法后,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么简单的事情,她竟然研究了一个晚上?
莉迪亚走向前,阴沉着俏脸,一把抓过那堆破布:“不就是口罩吗,我来给你弄。”
玛丽:?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莉迪亚出手帮自己干活了???
不仅是玛丽,连凯瑟琳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莉迪亚。这几日她一直阴沉沉的,对谁都爱答不理,更别说莉迪亚心中的“罪魁祸首”玛丽。
或许是两位姐姐的表情太过明显,莉迪亚冷哼一声:“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看你笨手笨脚浪费棉布,我被你搞的心烦死了!”
“我明明——”
“住嘴。”
莉迪亚气冲冲地打断了玛丽:“快去忙你杂七杂八的事情去,这个交给我。”
玛丽:“……”
等到莉迪亚拿着棉布离开房间时,玛丽还没搞明白情况。
她这是突然转性了,还是真的嫌弃自己烦呀?不会是这几天憋出毛病来了吧?
算了。
反正在米尔顿,莉迪亚也没事可做,找点事做总比一个人闷闷不乐钻牛角尖好。玛丽便由莉迪亚自行琢磨去了。
反正她的确不擅长针线活,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该如何说服桑顿先生,同希金斯心平气和地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查资料查的我心情好沉重,就是那种,明明知道该怎么改正现存问题,但是碍于社会生产力的限制而办不到,这四舍五入就是玛丽眼睁睁地看着许多工人送死,她明明可以救,却没有救。更可怕的是对于除了玛丽的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么一想玛丽好孤独啊,还好她有老福!
掐指一算他已经整整15章没上线了=。=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想老福想的土拨鼠蠢蠢欲动(?,他马上就回国啦!
下面感谢名单有点长,app用户可以跳过了!太感谢姑娘们了qaq,昨天一下子回到第二名了,等一月份我努努力争取一下日六千一整月回报大家!
以及有姑娘的名字又被晋江屏蔽了,谁投的营养液没在名单上大家认领一下_(:3∠)_……
感谢 张幺歌、zoey27040、情深、吴岊撡、sissi、似寒、金鱼、月色、小玉宵、可可米、鱼干冻椅子 的地雷,感谢 初见x2、nannyx10、大莹家x21、猪呆呆爱睡觉x20、唐御x52、可可米、天道好轮回、夫诸x26、hlapxxx5、妮妮子、香砌x20、德德索尔x123、鲤鱼x2、脱非入欧进行中x85、十七七x30、斯塔克家的萝卜x16、银时在我床上、无理性患者x11、烛阴九x16、弧圈球还是黑漆漆x20、超凶的嗷呜x10、暮日西陵、松月糯米果x5、似水流年x3、◤渡蓝◢x10、乙鲤x5、leafx10、小玉宵x102、水边x20、小波x10、沐墨留白x3、砂仁x30、小狐狸x10、水寒石x6、ox5、嘘喵玄x3、桃莓x10、栗子lizx10、深深几许x5、鲸7joyx42、落心x5、绿竹猗猗x10、跳舞的小矮人x3、余生我陪你看尽世间繁华x20、米卡x100、无期、zhouyiting一婷x9、洋蔥頭x10、今心为念、橘子可乐x10、鹿叁叁√x7、糯米红豆冰x20、高高冠冕者x10、藏叶x5、不想做饭x10、金鱼x10、慕慕x15、人家超可爱的、sunskyx10、似寒x15、爱唯先生x15、半夏x9、泪无痕x10、大大是个短小君x40、喵喵喵x10、浅妍x17、时间带走命运x36、睡衣宝宝、小乌丸x20、altairx15、遗失的记忆城堡x10、奔跑的胖子、薯片猫儿猫x13、有一只豆喵x10、少年屈原x10、神与玫瑰x10、公子无双x10、zoey27040x10、赢青黎x10、桃子x5、天蝎ylx10、哀墨x80、柠檬味的茶x10、叶叶叶一x10 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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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服桑顿先生很容易。
他生性肃穆, 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玛丽提及自己的想法是为了让工人暂停罢工,桑顿先生便没再多说什么:“请希金斯过来吧。”
现在?处在罢工状态请一位工人过来?
玛丽想了想,桑顿先生自认光明正大, 自然不怕旁人非议。但这节骨眼上,还是少生事端为好。本着低调原则不论是希金斯到访马尔堡工厂, 还是桑顿先生一位工厂主跑去希金斯家中,都不是合适的选择。
“不如在黑尔先生家见面吧, ”玛丽提议道,“玛格丽特和希金斯先生的女儿贝茜关系很好,而你是黑尔先生的学生,不是吗?”
桑顿自然明白玛丽的想法,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最好拿出一份能让双方满意的方案来,玛丽小姐,希金斯不是好说话的人。”
玛丽失笑:“那你就是吗, 先生?”
他当然不是了。
但玛丽有自信能说服双方, 原因很简单——调节双方利益矛盾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帮助玛丽拿到汉普的线索,从而辅助远在法国的歇洛克·福尔摩斯找到打破非法垄断的办法。
这样,棉花原料降到正常的价格区间, 工人们的薪水自然可以恢复正常。
以此为目的, 隔天工厂主和工会代表在黑尔先生家见面时, 气氛竟然还算融洽。
玛格丽特请女仆为两位先生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坐到了玛丽身边。她颇为担忧地看了玛丽一眼,后者却大大方方地对她笑了笑。
“我的想法很简单, ”玛丽开口,“若是有哪里不够合理,请你们尽管指出。毕竟我从未参与过生产工作,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才构思方案。”
“请,玛丽小姐。”桑顿冷淡道。
“工会突然停止罢工,这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怀疑,”玛丽说,“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所有人。所以我在想,或许桑顿先生可以作为让步,改善一下工人们的工作环境。”
“你是指哪些方面?”
“严格把控工作规定,以及想办法减少工厂内的粉尘。”
玛丽说着,把自己誊抄好的方案拿了出来。她已经许久没做过策划书了,不知道这份说明能否让桑顿先生和希金斯满意。
二人谁也没想到玛丽竟然搞的如此正式,特别是桑顿先生。见到玛丽书写工整的策划书,不禁挑了挑眉。
策划书的内容不太复杂,首先是绝对禁止工厂内出现明火。玛丽的思路很直接:这件事完全交给监工来干,太给监工增加工作量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违者罚款,发现有人偷偷抽烟,或者以其他方式将火源带进工厂可以随时检举上报,上报者有一定的奖励。
其次就是之前玛丽考虑的,减少粉尘的方案了。
他看的很快,一目三行迅速浏览完毕上面的内容,而后把纸张一阖:“减少粉尘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小姐。”
玛丽知道。
二十一世纪严格把关的工厂生产条件,想要在维多利亚时代推广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工厂主又不是慈善家,他们拿不出太多预算来做慈善。
况且,就算真的有仁慈善良的资本家存在,也拿不出这么多资金啊。在这个年代,连最最普通的防尘口罩都是无法量产的奢侈品,更遑论其他条件。
“采取一些措施,总比没有强,”玛丽说,“我想不出完全阻隔粉尘入侵人体的办法,但是至少可以减少几率。”
桑顿先生侧了侧头。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良久之后,他才重新开口:“事实上,我一直考虑升级机器,新一代机器能减少棉渣产生,不仅省原料,还会大大降低工厂内粉尘的含量。”
玛丽眼前一亮:“那不是很好吗?”
桑顿先生冷冷地看了希金斯一眼:“但计划还没实施,工人们就罢工了。”
如此看来,只要桑顿先生把条件抛出来,恢复生产的理由就又多了一分。这给了玛丽巨大的信心:“我相信工会会接受这个条件的。只要你的工厂恢复生产,其他的工厂主为了恢复生产也不得不接受同样的条件改善工厂环境。这对恢复生产,对工人们的健康都是有利的。”
桑顿微微蹙眉,似乎认为事情没那么容易。
但他显然不是一个把任何抱怨都挂在嘴边的人,寡言的工厂主再次看向玛丽的策划书。
“这是长远的想法,”桑顿如实开口,“短时间内我无法拿出足够的周转资金来更换机器和风扇,即便实施,也得一步一步来,但玛丽小姐,你提议中的增加工厂内的湿度,为工人配备手套口罩等等措施,是可以考虑实施的。”
然而说出这番话的桑顿,神色依然凝重戒备。
所以玛丽不觉得他是在认同自己:“但是?”
桑顿先生:“但是我可以做到,不代表工人会接受。”
玛格丽特有些困惑:“你觉得工人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为什么,我觉得明明很合理呀。”
希金斯闻言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桑顿,还是在嘲讽工人们:“恕我直言,二位小姐,你们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对于工人们来说,他们未必能理解你的想法。”
玛格丽特:“怎么会,还有人不爱干净吗?”
希金斯看向二位衣着得体的单身小姐:“冬季还好,夏天的时候要全副武装在室内待一整天,你觉得你能忍受吗,玛格丽特小姐?”
玛格丽特:“……”
希金斯不等她开口,继续说道:“从长远讲,玛丽小姐自然是为他们着想。但对于工人们来说,却是无疑在工作时添加了一份麻烦。他们不觉得棉渣粉尘的危害有这么大,更多的人甚至觉得把棉絮吃进嘴巴里,还能填饱肚子呢。”
玛丽:“这点我想到了。”
十九世纪的工人们没有受过基本教育,更不会懂得科学道理和健康常识。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新事物——哪怕是为了他们好,在无法理解的情况,又有谁能体会到呢。
知识限定了人们的眼界,工人们没有条件去获取足够多的知识,他们连吃饱穿暖都困难,因而能盯着的也只有下一顿饱餐和活过明天。
毕竟不是所有工人都像住在伦敦贫民窟的爱尔兰姑娘玛丽·摩斯坦一样,活的一清二楚又富有远见。
“我并不认为这是阻挠桑顿先生改善工人工作条件的绊脚石,”玛丽说道,“相反,我认为这是桑顿先生能提供给工人的第二个方案。”
“什么?”桑顿有些惊讶。
“那就是简单的教育呀。”
玛丽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看,玛格丽特的父亲黑尔先生,每周都会开办工人课堂,”她早就想好了,“可是有几个工人会对莎士比亚和弥尔顿感兴趣?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如何健健康康活下去。”
所以黑尔先生的工人课堂基本上门可罗雀,更多的工人不过是觉得室内更暖和,找个地方睡觉罢了,根本不是拿来听课的。
甚至是工会开始策划罢工后,课堂就成了工人们集会的场合,黑尔先生这位“教书先生”名存实亡。
“与其荒废着,不如改教一些更为实用的卫生和健康知识。”
玛丽越说越来劲:“告诉他们为什么工厂要配备风扇,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防护棉渣粉尘。工人们当中的职业病现象如此泛滥,用事实说话,他们会理解的。”
桑顿:“黑尔先生未必懂这些。”
玛格丽特反应飞快:“华生医生懂呀!”
她总算明白玛丽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虽然华生医生刚来米尔顿不久,”玛格丽特说道,“但他生性善良,为人热心,还总是一副闲着无事可做,想要充实起来的模样。我去请他来为工人们讲课,他一定会愿意的!”
“与其讲课,不如让他写份教材,”玛丽提议,“华生医生年纪轻轻,我觉得他未必会长久留在米尔顿。”
开什么玩笑,短时间讲课还好,长时间的话万一他觉得这活不错,不肯走了怎么办?玛丽可没放弃把华生尽快撺掇去伦敦的计划。
就算福尔摩斯先生不在,玛丽·摩斯坦小姐可还在伦敦呢!
而且,约翰·华生的好文笔可是经由歇洛克·福尔摩斯本人认同盖章了的,他又是战地医生,深谙卫生医疗环境对健康的重要性。
这任务交给华生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除此之外。”
玛丽想了想:“我还可以编纂一些童谣或者绕口令,然后我和我的两位妹妹,再加上玛格丽特可以去教教孩子们。工厂突然增加了许多规章制度,工人们一时不能接受,除了他们不明白其中意义外,再有就是和平日的风俗不一样。但风俗是可以潜移默化改变的,特别是引导小孩子,让他们更早的接触到这些道理。”
并且,玛丽知道这些想法听起来很有条理性,但真正做起来一定会出现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自古以来改变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遑论在这个生产力并不算发达的年代。
“最后就是,”玛丽再次补充道,“我的妹妹莉迪亚针线活非常好,她主动揽下设计口罩的任务……你们觉得呢?”
直到此时,希金斯才慢慢地读完了玛丽的策划书。
他抬起头来,神情肃穆:“尽管仍然有许多异想天开的地方,可有些方法确实可行。如果你不介意,我认为经由修改和商议之后,可以推行。”
“我当然不介意!”
玛丽长舒口气,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特别你提及关于口罩的设计,”桑顿先生补充道,“构思很好,但能够过滤粉尘的过滤层确实是个问题,我会多多留意。”
那就好了!
她的初衷也是如此。
玛丽并非真正投入生产工作的工人,也不是常年奔波负责把持工厂的资本家。她不在一线抛头露面,能够提供给工会和桑顿先生的无非是从未来带回的经验和思路。
至于怎么做,还是得交给有经验的人来研究。
“这就必须由工会和桑顿先生一起进行了,”玛丽由衷地说道,“哪怕阶级不同,但总是能从分歧点中找到图谋共同利益的角度,我想改善工厂环境,对工厂主,对工人来说都是好事。”
“我不会否认这点。”
桑顿先生格外诚实:“眼下是我付出了代价,但从长远来看,只有工人们身体健康,才能保证工厂顺利运转,是件好事。”
也就只有像你这样开明正直的工厂主会这么想了。玛丽不禁庆幸米尔顿并非伦敦那样的大城市。起码在米尔顿工人们进行联合罢工,桑顿先生能想出的解决之道是从爱尔兰雇佣低价劳动力——而不管怎么说,光是把工人运过来就需要不少钱财,更遑论安排住处。
如此一来玛丽就有了同工厂主讨价还价的底气。这要换做伦敦,一个工厂走一批工人,总会有更多的劳动力源源不断地填补进来,谁又会听她的呢。
“那么,我很期待工会和桑顿先生的合作。”玛丽轻松说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
玛格丽特也露出惊喜的笑意:“我早就说过,只要和桑顿先生谈谈,他会能理解的。”
桑顿扬了扬眉,颇为惊讶地看向玛格丽特:“我的荣幸,玛格丽特小姐。”
玛格丽特的脸红了红。
“至于工人课堂的事情,”她的声音小了下来,“我会同爸爸说明的,他一定很高兴。尼古拉斯,这样的结果你认为工会会满意吗?”
“我不能左右工会的考量。”
希金斯站了起来:“但是我认为几率很大,很感谢你们为我们着想。特别是玛丽小姐,你的策划书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说出这番话的尼古拉斯·希金斯,总算是隐去了迟迟不肯放下的机警。
“你说服了我,”强壮的工人勾了勾嘴角,他按了按帽檐“谢谢你,小姐。”
玛丽扬起灿烂的笑容。
她同样站了起来,朝着希金斯伸出了右手。
在英格兰北方,握手礼、哪怕是男女之间,倒是也稍微常见一点。但饶是如此,这仍然是玛丽在来到维多利亚时代后,第一次主动伸出右手。
“也同样感谢你能认可我,先生。”她由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评论小儒仔姑娘说想象n多年后玛丽出现在课本上,写她对工人做的贡献,还有一堆学者分析她和老福的经历,可能还有同人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爱,历史错乱式可爱!
玛丽其实很心机的,请华生来干这件事,就有理由把华生撺掇去伦敦了!(玛丽:抓紧撮合另外一个玛丽和华生,侦探,不对,是侦探和我就安全了!!!)
又有姑娘投营养液名字被屏蔽了,是哪位姑娘来认领一下_(:3∠)_
感谢 巧克力味潜水鱼、zoey27040、似寒 的地雷,感谢 promisex17、鲜红之翳x50、夜叉先后、r0sex3、桔梗x10、夜雨寄北x2、琼楼x50、花花糖x5、鱼干冻椅子、戈薇喵x10、橘光晨雨x3、梦兮嫣x5、似寒x15、南方喃子x5、睡衣宝宝、学鸠x33、卷毛、锦旗飘然x28、清笛、绿竹猗猗x10、阿大x10、妄欲x10、无味x6、altairx10、特修斯之船、木北x93、改就改呗x5、匆匆客也x10、无糖奶油x24、柠檬味的茶、叶叶叶一x5、俗人昭昭、兔叽x10 的营养液
61、红娘好难当63
63
接下来事情的进展, 比玛丽预估的还要顺利。
桑顿先生的工厂工人同意停止罢工,恢复工作。条件是桑顿许诺将在两年之内完成机器升级和更换风扇的计划。
除此之外,他也公开了为工厂增添的新环境标准:定时洒水保湿, 让工厂保持一定的湿度,从而阻止粉尘漂浮在空中;为工人提供手套和莉迪亚·班纳特小姐改良的口罩, 阻止棉渣粉尘进入肺部。
再有玛格丽特还成功地说服了自己的父亲黑尔先生,将自己的工人课堂内容从文学改成卫生健康常识, 甚至是一些实用的生活小技巧——这部分自然由约翰·华生医生提供知识,不少生活技巧都是他从战场带回来的。
工人的生活再艰苦,也不会比阿富汗的前线士兵更困难吧?华生对此很是乐观,他连那些士兵们都对付的了, 别说工人了。
这些条件百利无一害,工会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而工人们,即便有些人不理解, 甚至是不赞同桑顿的“多此一举”, 但见有人去工厂上班, 拿了自己应有的工资,也立刻选择闭嘴。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马尔堡工厂很快就再次开工了。
如此一来, 其他的工厂主顿时坐立难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桑顿赚钱, 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吧?
和桑顿关系最好的汉普首先去打探消息了,而桑顿也并没有任何隐瞒,他把经由自己和希金斯商议修改完毕的策划书拿了出来, 直接共享给汉普。
想要从资本家手中抽钱是很难的,看见这些条件,汉普很是犹豫。但他仔细算了一笔账:制造手套口罩的钱,总比再去外地雇佣爱尔兰工人的运输和住宿费用要便宜。而机器总要更新换代的,两年之内太过浪费,三年五年总行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其他的工厂主也选择向工会让步,答应了改善工厂环境的条件。
而在整个米尔顿重现往日生机,所有的工厂都重新运转起来的时候,玛丽也没闲着。
她绞尽脑汁,学着记忆中欧洲几个著名童谣合集的风格和韵律,写了十几首简单的童谣和绕口令。
玛格丽特瞧见了,拿着去找桑顿先生的妹妹桑顿小姐去谱了极其简单的曲子,配成了朗朗上口的儿歌。再由几位姑娘分头行动,把新的童谣教授给街头的孩子们。
这项工作,竟然是玛格丽特和凯瑟琳完成的最快——她们两个长得和气,脾气也好,最重要的是富有耐心,小孩子们自然是喜欢这种温柔大姐姐。
至于玛丽,她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同小孩子相处,进度落下了一点,但总归还是要比没耐心又阴沉一张小脸的莉迪□□况好得多。
但玛丽没有再嫌弃莉迪亚,要知道她可是一位“大功臣”。
莉迪亚别的不行,可谁也不会质疑她针线活差。她成功用最低的价格,设计出让口罩贴合人脸又极其轻便的款式。玛丽将原型教给了桑顿,由工厂主们去操心过滤层的问题。
这左右也没花莉迪亚几天的时间,换做玛丽自己来干,怕是一个月也琢磨不出来。
甚至是在桑顿先生认同了莉迪亚的设计很是务实后,莉迪亚还没停下。
或许是米尔顿的生活太单调了,或许是莉迪亚单纯想找个事情忙活、好转移失恋的注意力,在教小孩子童谣的闲余时间,她又开始琢磨起工人们可以在工厂佩戴的手套和帽子。
玛丽有些惊奇,却也没多嘴揶揄莉迪亚。
她本以为在米尔顿的事情会一直顺利下去,莉迪亚也总算学会了低调和乖巧,安安静静地度过“流放”到北方小镇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玛丽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回来时,发现呆在房间里的莉迪亚在偷偷的哭。
莉迪亚手中还拿着针线和棉布,似乎是打算继续琢磨手头的设计,但她低着头,肩膀却一抖一抖地,止不住啜泣着。
玛丽瞪大眼睛:“莉迪亚?你怎么了?”
听见玛丽的声音,莉迪亚就像是受到莫大的惊吓般缩了缩。她瞥见玛丽的身影,当即飞速擦去泪水,硬撑着开口:“什么怎么?我好端端的做针线活呢,你少过来打扰我。”
玛丽:“……”
要真装作没事的样子,别哽咽呀。
仔细想来,这几天的事情多的要死,不仅仅是玛丽忙的没头没尾,凯瑟琳和莉迪亚也出了不少力。要说她被人欺负了……玛丽才不相信莉迪亚这个脾气会被人欺负。
思来想去,她顿时心中有了大概。
“你还委屈?”
玛丽挑了挑眉:“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惦记着威克姆?”
莉迪亚:“我没有。”
要是玛丽提及“威克姆”时她的神情不变得那么难过,玛丽还可能信一信她的否认。
“我不明白,”玛丽是真的难以理解,“他是个赌棍啊?欠下的钱说不定十个你拿嫁妆都还不起,拒绝了你不是更好,我头一次见人没跳进火坑里,还要惦记火坑的。”
“他不是!!”
玛丽一番冷冰冰的风凉话,彻底戳炸了莉迪亚。
她把手中的针线一扔,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先止不住大哭起来。
“威克姆先生才、才不是,”莉迪亚抽抽搭搭地说,“都是你的错!明明、明明就是你知道威克姆先生不喜欢你,故意诋毁他,反激将我去贸然告白,他才会拒绝我的!”
这话莉迪亚自己都不信。
按照莉迪亚的脾气,她要是觉得是玛丽的错,一早就对着玛丽发疯追究到底了,哪儿会一边委屈啜泣,一边话越说越底气?
所以玛丽也不责怪她。
在简的婚礼当晚玩失踪,和一位男人深夜相处,她已经得到自己的惩罚了——失恋,再加上被强行押着来到完全陌生的米尔顿。
这足够莉迪亚意识到问题所在。念及这点,玛丽没有再出言嘲讽或者冷冰冰地训斥莉迪亚。
说到底小妹就是意难平罢了。
玛丽不觉得她有多么喜欢威克姆,但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好的。在二十一世纪,玛丽有不少朋友都抱有类似的心态——比如说成绩差一点点同名牌大学失之交臂,之后的生活若是不如意,人总是会把自己的所有失败都归咎在那差一点点的成绩上。
好像一次失去和错过真的会毁掉整个人生一样。
现在莉迪亚伤心这么久,仿佛错过了威克姆,就错过了今生所有的爱情。
怎么说呢,某种程度上玛丽也算是能理解莉迪亚的心态。
“随你怎么想,”她平静地说道,“我现在很忙,没工夫和你车轱辘到底是谁的错。贝茜病的很重,我得代替玛格丽特去给她送点东西过去,你要是不做针线活,就拿个篮子搭把手。”
“我又不认识贝茜。”莉迪亚嘀咕道。
“那你就在屋子里闷着吧,”玛丽故意开口,“说不定威克姆走投无路,就跑来米尔顿找你了呢。”
“你——”
莉迪亚再单纯,被玛丽反向激将好几次,也长出记性了。
“去就去。”
她气鼓鼓地站起来,擦干净眼泪之后,倒是不再伤心了:“不就是拿东西吗!”
玛丽这才勾了勾嘴角。
玛格丽特打算给贝茜送点旧衣服和旧被单。马上到秋天了,这些确实很有用处。玛丽想了想,又带了点吃的和牛奶,以及零零碎碎的其他生活必须品。
两位班纳特小姐各自拎着沉甸甸的篮子就出门了。
莉迪亚来到米尔顿这么久,平日就算教小孩子童谣,也是在工厂和商区街道附近。玛丽带她穿过教堂,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过富人居住的地带,来到工人的聚集区。
跨过教堂所在的小山坡,原本就灰蒙蒙的北方小镇更显破败单调。
不仅是灰扑扑的,甚至还很是肮脏。她们所经过的宅子破破烂烂,好多都没有窗户。更令莉迪亚惊讶的是,她发现一栋宅子里竟然住着不止一户人家。
她和玛丽不一样,家里最年轻、也是最受宠爱的莉迪亚·班纳特没有多出那百余年的见识,她甚至连伦敦都没去过,见过最穷的家庭也不过是儿子被判去修铁路的小杰弗里妈妈——而那样的日子,离一心只有漂亮衣服和帽子的莉迪亚都如此遥远。
但现在,莉迪亚站在一个在她标准中比老鼠窝也没干净到哪里去的街道上。
玛格丽特的朋友,竟然住在这里?
不不……更让莉迪亚震惊的是,竟然有这么多、这么多的人,住在这里?
玛丽自然把莉迪亚的反应看在眼中,她没多说,只是单手拎着裙摆大步向前,带着莉迪亚来到了希金斯一家的门前。
停止罢工后,尼古拉斯·希金斯和他的小女儿就去工厂工作了,只有贝茜一个人在家。
玛丽敲了敲门,没听见脚步声,先听见了贝茜的咳嗽。她当即不客气地直接推门而入,免得贝茜还要挣扎着起床开门。
不过休息了这么久后,贝茜的脸色倒是比华生前来义诊时好看很多。
她还想强撑着笑颜同玛丽打招呼,这幅模样反而叫玛丽心疼无比。她把篮子放在一边:“你别起来了,我和我妹妹就是来送点东西,看你吃点东西。”
“还是、还是起来吧。”莉迪亚小声开口。
“什么?”
“不是带了干净的被单吗,”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向贝茜身上破旧的被单,“刚好可以换下来。”
这倒是。
今天天气也不错,还可以晒晒床单。
想到这点,玛丽便欣然接受了莉迪亚的提议。
她把贝茜从床上扶下来,指使莉迪亚换下被单,再把床单拎出去透透风。自己则去了厨房,简单地热了热牛奶,切了一小块肉干。
这个时候,坐在桌边的贝茜正在好奇地翻着玛丽带来的东西。
“你们带来这么多东西,”她开玩笑道,“我一个人也用不来啊,吃的留下,衣服拿走吧。”
“可以给你妹妹穿呀。”玛丽不依。
“也行,”贝茜想了想,让步了,“但是这种——”
她把崭新的煤油灯和漂亮裙子拿了出来,推到玛丽面前:“这种崭新的东西拿走,我不要。”
莉迪亚:“为什么?”
听到贝茜的话,莉迪亚似乎有些着急:“崭新的东西不好吗,为什么不要?”
贝茜惊讶地看了莉迪亚一眼。
她眨了眨眼睛,又看向玛丽:“这是你亲妹妹?”
玛丽苦笑出声。
贝茜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了:如此天真的小姑娘,真的是你的妹妹吗?
“是我亲妹妹,”玛丽说道,“你别笑话她。”
“好吧。”
贝茜耸了耸肩,倒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崭新的东西好呀,就是太好了才不能要。要是用惯了好的、新的东西,不习惯坏的、旧的东西,我该怎么活呀?”
莉迪亚:?
看莉迪亚一脸茫然的模样,就知道她并没有听明白贝茜的话。
玛丽也没有出门解释。贝茜需要休息,因而盯着她吃了点东西、铺好床铺,整理好晒在外的被褥后,她就把贝茜重新扶回床上,带着莉迪亚离开了。
而期间莉迪亚一直没说话。
向来肤浅轻薄的莉迪亚,难得流露出了沉思的状态。玛丽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有些不舒服——当然不舒服了,米尔顿的富人区再工业化再灰蒙蒙,到底也是打扫的干干净净。
连深谙维多利亚时期穷人情状的玛丽,在伦敦第一次去贫民窟时都吃了一惊,更遑论满脑子都是浪漫想法的莉迪亚。
不过,虽然玛丽嫌弃莉迪亚有脑子不用、生性浅薄又不安分,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本性不坏,她只是被宠惯了。
莉迪亚见到穷人们的生活条件,以及贝茜病中时的模样,她并没有嫌弃或者反感。
玛丽带着她重返富人区,路过教堂时,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莉迪亚回头看了一眼工人的聚集区。
横亘在两个区域之间的山坡,有如一道分水岭般,将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分割开来,宛如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为什么?”莉迪亚突然开口。
“什么?”玛丽问。
“为什么贝茜不要崭新的东西,”莉迪亚终于把心底的困惑问了出来,“崭新的煤油灯不好吗?”
“……”
玛丽等的就是她的问题。
从她们走出米尔顿的车站开始,玛丽已经等了十几天了。在莉迪亚气冲冲地抢过设计口罩的工作时,她就知道妹妹会问出口的。
因而玛丽并不惊讶,她只是提了提手臂间的篮子。
“你知道工人一周的工资是多少吗,莉迪亚?”玛丽不答反问。
莉迪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不知道,有五英镑吗?”
玛丽失笑出声:“你不了解工人的生活,还不了解佃农的生活吗?朗伯恩的农民们一年的收入难不成能比工人们一年的生活费还高?”
莉迪亚恍然地“啊……”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他们一周只有十五先令。”玛丽回答。
“什么?!”
莉迪亚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在看到工人们的生活情况时,她已经大概有了一个工人很穷的概念,却没想到他们拼死拼活的罢工,为的就是这区区十五先令的工资?
“而你一年要花费多少钱,就不用我说了吧。”
玛丽平静地开口:“至于你的嫁妆,也不过区区一千英镑,一年的利息不过五十余英镑。若是你嫁了人,按照你平日的花销,再加上搬出朗伯恩后夫妻二人日常生活的支出,算五十到一百英镑之间,你觉得仅仅靠你的嫁妆能活多少年?”
莉迪亚:“我……”
玛丽:“而且威克姆还欠着赌债。”
莉迪亚:“……”
绕来绕去,莉迪亚终于明白玛丽为什么要带自己看望贝茜·希金斯了。
“我也可以自己赚钱啊,”莉迪亚小声嘀咕道,“你不也自己写连载赚钱吗,我绣活很好,我可以的。”
“你知道一件绣活多少钱吗?”玛丽失笑出声。
莉迪亚能有这个念头,玛丽很欣慰。但是她说出这话无非是和自己赌气而已。用绣活赚钱,多天真啊。
说的好像绣娘的工资比工人高出多少似的。
“你也知道小杰弗里的妈妈为什么常年病卧在床,”玛丽不轻不重地打击道,“她年轻时绣活比你还要好,莉迪亚,可是她早早地把眼绣花了。如今小杰弗里因为偷盗罪被罚,他的母亲就算是硬撑着也得做针线活活下去。”
玛丽静静地端详着莉迪亚变了脸色。
“你想自己赚钱,想法子经济独立,这很好,”玛丽说,“但我不觉得现在的你有这个能力。绣花漂亮可不够,你得让自己的作品和其他人不同才行。不过……”
她话锋一转,又挂上了标志性的假笑:“你要是想当个绣娘养活威克姆,我也没什么意见,反正横竖不是我受罪。”
莉迪亚:“你!!玛丽你真是太过分了!!”
这才像话嘛。
见莉迪亚又露出了攥拳头直跺脚的模样,玛丽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几分。
自从来到米尔顿后她就变得蔫蔫的,意志消沉就算了,竟然还偷偷躲在房间里哭。玛丽宁可她一惊一乍和自己吵架,莉迪亚才十五岁,还是活泼点好。
“我言尽于此。”
于是玛丽一收笑意,冷冷说道:“你要是还念念不忘威克姆,就自己算算账,看看需要多少钱才能养活自己和一个赌棍——当然了,你要是腰缠万贯,包养个小白脸倒是也没什么。”
莉迪亚:“……”
玛丽说完,也不再多嘴,只是拎着篮子重新转过身,朝着市区走过去。
这番话玛丽憋了很久很久,但她知道之前的莉迪亚肯定不会听她说道理的。现在说出口,她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深深清楚自己的这位小妹未必能立刻想通其中的道理。
但是她既没反驳,也没发脾气,就证明她多少听进去了。
这是个很好的开头。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玛丽连连叹气,好歹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呢。
而等到玛丽回到黑尔夫妇的宅邸,发现往好方面发展的绝对不止莉迪亚一个。
她刚进门,就看到玛格丽特从厨房里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玛丽,你终于回来了,”她无比惊喜地说道,“我们等你很久啦!”
“你们?”玛丽敏锐地抓住了词汇。
玛格丽特也不多言,直接将玛丽拉去了厨房。
竟然是桑顿先生和布彻。
布彻在见到玛丽时双眼一亮,他立即窘迫地站了起来,颇为急切地对玛丽开口:“小、小姐,我,我好像发现了汉普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有5500字,我超棒!还不是因为快点推剧情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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