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房间 (3)

    以为他服软了，神色越发的倨傲。

    秦柏已经很多年没有认真观察过秦母了，如今根据周遇玉说的认真观察，好像秦母在压制他的时候，确实有一种微妙的自得，就好像胜过了谁一样。

    秦柏心中陡然升起一个荒唐的猜测——难道他是秦父偷情生的？不对啊，如果真是这样，秦母怕他做什么？

    秦母见他半天没有回话，还以为他心虚，语气越发的不客气：“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这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仗着有几分本事，甚至敢恐吓我，要我说，她这种人，不是家教不好，就是人品低劣，虚伪也就罢了，还欺软怕硬。你真以为她看上了你？这种女人，不过是看上了你的钱，所以对伊人……”

    “她是哪种人？”还不等秦母说完，秦柏就打断了她的话。

    他想起那天周遇玉来的时候，眼前的人拦着对方，压根不准备让对方上去，还想把人骂走，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她是你和她打招呼没有理？还是拦住不让你上楼？又或者，她觉得我保持那样半生半死、不生不死的状态比较强？”事情已经过去，秦柏本来也没有准备和她清算这些。

    可是骂自己也就够了，骂周遇玉算怎么回事？自己欠了她一条命，周遇玉可没有。

    “母亲，你在怕我，怕我怕到连遇玉你都忌惮三分，这是为什么？又或者，你不是怕我，而是怕鬼？”

    因为秦父不在，所以秦柏这番话说完，也没有人敢反驳他。

    他的气势太强，强到本来想质问他的秦伊人的父母都不敢出声，反而惶惶然地互看了一眼。

    秦母看着他这副模样，隐约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秦柏还是第一次看她服软，可他见着，不仅没有欣慰，反而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她藏着的东西有了被揭穿的迹象，她会服软吗？她希望自己不生不死，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算了，没必要说这些。至于秦伊人的事……”秦柏说着，又笑了一下，笑得秦伊人背后有些发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人带给自己的压迫感，甚至比周遇玉更强。

    “遇玉受伤了，如果你们想看诊断书，我可以带回来。某位不知道是擦破了皮还是嗑青了膝盖的小妹妹，你再演，到时候大家对峙，这可就不好玩了，你说是吧？”

    秦柏说完，也不管在场众人骤然变得各异的脸色，自顾自上了楼。

    上楼前秦柏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其中看秦伊人父母的表情，他们似乎是真的担心孩子，又似乎确实没有对周遇玉有太大的恶意。

    难道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对劲？

    ☆、嫌疑人

    苏琴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

    这个男朋友是她的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就对她有好感。如今再次相见, 自然是认认真真地追起了人。

    苏琴当年对他的印象不错, 如今对他的印象也不错，因此对方追了她两个月后, 她就点头，告别了自己的单身生活。

    所以周遇玉电话一打过去, 就几乎听她讲了足足二十分钟的恋爱史，讲完对方才意犹未尽地问起了她的情况。

    周遇玉也把自己的情况概述了一遍，省去了和秦柏相识的过程, 也省去了他们还没确定关系的事实, 只说自己遇到个一见钟情的对象, 对方还有个难缠的妈。

    但就算只有这样，也足够苏琴听得一愣一愣了。

    “不是我要挑拨离间, 可遇玉啊, 你家那位, 我怎么感觉不是亲生的啊。”听完这一连串的故事, 苏琴的第一句感慨, 就是这个。

    周遇玉本来就是想找她出出主意，可她没想到话还没问呢，对方就给了这么一个令人惊诧的答案。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什么怎么会这么想？你们没想过？”苏琴反问完, 也没等她回答, 自己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男朋友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吧，以前学校也有不少追你的, 你看不上，你也觉得他们长得一般，现在看你这样称赞他，而且还觉得自己配不上，那只能是他很好了。”

    苏琴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身在局外，她也不像周遇玉那样会被秦柏误导：“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妈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还从小就看他不顺眼……难道他是私生子？”

    苏琴这么说，周遇玉还真顺着她的思路想了一下，可想完感觉……不怎么对啊。

    如果是私生子，秦母怕什么呢？根据她那个性子，她九成九会直接看不起人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苏琴毕竟没有见过他们，也不好说得那么绝对，“而且我觉着吧，她不仅对你男友的态度不对，对你的态度也不对啊。你干什么了？如果她真的是个素养好的人，那么就算她再讨厌你男友，也不至于对你横眉冷眼的啊！如果她是因为觉得你配不上她儿子才不给你好脸色，那不是和前面的情况违背了吗？”

    苏琴说得有点绕，不过周遇玉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秦母有秘密，而且秘密她怕被自己揭穿，所以才会对自己这样。因此她宁愿找一个性格不好的姑娘，只要对方好控制。

    “不过真没想到，我以为你不会对男人一见钟情来着……”听周遇玉似乎已经有了决断，苏琴也不和她说这个了，而是为她的感情打起了趣。

    如果是苏琴自己，肯定是不会选择情况那么复杂的家庭的，可她不是周遇玉，没有办法替对方生活，所以她觉得，只要对方过得开心就好了，至少现在，她感觉周遇玉是非常开心的。

    “我也以为你没那么快呢。好了，一会把你男友照片发给我看看。我的？我当然有偷拍他啊，等你发了我就把他的给你。”

    把正题说完，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天，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周遇玉看着上面的通话时间，还挺庆幸秦柏是生魂的时候她没有当着对方的面和苏琴打电话。

    不然……他恐怕要被自己烦死了吧。

    周遇玉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伤已经好得差不多。

    毕竟没有伤筋动骨，她又不娇气，五六天的功夫，已经足够她在行动上恢复原状了。

    这些天秦柏一直留在家里，忙他自己的事，顺便观察秦母，以及监视秦伊人。

    因为之前的爆发，秦母也不敢再烦他，秦柏得了这难得的清净，却有些近乎荒谬的难过。

    秦母对他没有感情，对方只是单纯的怕他厌恶他而已。秦柏终于彻彻底底地认清了这一点。

    至于秦伊人，她好像也没有单独出去过。

    她的父母已经回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待在这里，理由当然不是为了追秦柏，而是找工作。

    秦父对自己亲弟弟的女儿还是很好的，每次出门都借了司机给她。

    秦柏问过，不过这人似乎还挺乖，除了面试，也没有去哪里，反正在司机口中，她没有单独消失过。

    事情到这里，仿佛彻底陷入了瓶颈。

    如果没有那个连环伤人案的新闻，以及秦伊人身上奇怪的鬼气，秦柏也许真的会觉得对方是无辜的。

    可是那些案件发生了，不仅发生了，而且案发的时间，要么是和秦伊人面试的时间重合，要么是和秦柏入睡的时间重合。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想跟周遇玉说以免她胡思乱想，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永远瞒下去？

    因此他想通之后，还是非常镇定地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喂，遇玉，我有事想告诉你。”

    于是这一天，位于S城警局的特别调查小组，迎来了两个提供连环伤人案线索的陌生人。

    这个调查小组本来负责的就是和鬼魂有关的案件，最近的几起连环伤人案，因为监控异常等原因，已经基本确认是厉鬼所为，案件也转移到了他们小组的名下。

    他们已经查了好几天，但对方好像和他们以往遇到的厉鬼不太一样，组里的天师顾问也陪着出了外勤，查出来的结果是——没有鬼。

    他们被这个结果搞得整个小组都懵了，顾问打电话回柳家求助，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提供线索的人来了，带来了一个……令人感觉非常匪夷所思的消息。

    “你们是说……有一个人，她能变成鬼？”这小组的副组长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乍一听到周遇玉的描述，也不自觉一愣。

    如果不是柳家本家的人特地交待他们的顾问说周遇玉是个很厉害的天师，恐怕他会以为对方在说梦话。

    “林顾问……”

    “我才疏学浅，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他口中的林顾问是一个三十六七岁的女人，这人听到询问苦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补充道，“可是用柳二小姐的话说，这位周小姐不是信口雌黄的人，纵使我们不信，也可以让她跟着调查一番，毕竟只要不泄露机密信息，多一个天师，总是有利于破案的。”

    特别调查小组不同于其他部门，它的特殊性决定了它需要很高的机动性。如果不是最近风水界人手不足，副组长真的很想从其他地方再申请调人过来。

    现在……有柳家力保，让周遇玉参与调查，倒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都先签一下保密协议吧，”副组长是个有决断的人，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就没有再拖延时间，“秦先生，你知不知道她的下一次面试，是在什么时候？”

    根据秦柏给出的消息，秦伊人下一次的面试时间是在五天后，与之前的案发间隔不服。那么，更有可能的下一个作案时间应该还是这两天夜里。

    特别调查小组目前也没有别的嫌疑人，既然周遇玉的线索符合情况，那么副组长也没含糊，直接派了三人到新安小区外潜伏。

    这三人中，林鹤占了其中之一，剩下的两个都跟着林鹤捉过不少厉鬼，也破过不少大案，经验可谓是相当丰富。但不管他们经验多么的丰富，乍一听到这件事时，他们都感觉自己在听灵异故事。

    不过他们相信自己的顾问，也相信自己的副组长，因此也没有质疑周遇玉的说辞，在看到她大半夜陪他们出外勤的时候，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了。

    “老六，一点了吧，按照往常的情况，今晚应该没事发生？”凌晨十二点四十七分，刚从外地出差的回来的代号“老三”的组员戳了戳旁边的人，低声问道。

    那“老六”看了眼手表，然后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一般案子发生的时间都是在凌晨两点前，考虑到地点，如果对方真的是凶手，那么她应该是得出发了，所以可能……”

    老六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的表情就僵在了那里。

    不仅是他，在场的另外三人也是一样，包括周遇玉。

    原因无他，因为秦伊人真的出来了。

    对方不仅出来，而且每当她经过一处监控的覆盖范围的时候，她身体周围就会出现一片薄薄的雾气，潜伏着的几人虽然看不到监控器的变化，不过根据以前的情况，也大概能猜到，这一段监控就是空白的。

    “……真的不像人……”因为是凌晨，一辆汽车显然太过显眼，所以几人也没有开车，而是步行跟了上去。

    老六看她虽然没有出现鬼相，但整个人却在雾气中忽隐忽现的模样，不禁皱眉呢喃了一句。

    老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林鹤，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周遇玉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们应该怎么对付这个人？用人的方法？还是用鬼的方法？

    假如打不过呢？周遇玉和后面过来会和的秦柏怎么办？

    “别走神。”林鹤并没有分心安慰他们，只是提醒对方全神贯注。

    老三对她很是熟悉，这个意思就是她也没把握了。

    不过……看对方一脸平静的样子，老三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以前遇到的危险情况都不少，不也安安全全过来了吗？

    ☆、跟踪与抓捕

    抛开周遇玉和秦柏不说，今天特别调查小组出外勤的三个人, 都是常年出外勤的老手。

    被他们跟踪过的人和鬼, 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今跟踪一个普通人, 想来应该不在话下。

    而周遇玉和秦柏，虽然是新手, 但因为性格的缘故，他们也非常的谨慎。如果不是知道队伍里还有这么两个人，特别调查小组的三人甚至都会忘了他们的存在。

    按理来说, 这样的一个队伍, 应该没有理由会暴露。

    可事实是, 他们确实暴露了。

    而且这暴露的事情，还是周遇玉先发现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退休回家了。”老六看着周围萦绕的雾气, 不由与得喃喃自语。

    他半个小时前还想着周遇玉打不过那嫌疑犯也没什么, 本来就该由他们对付, 可这一转眼, 在他们无知无觉的情况下, 他们就已经掉入了陷阱里，这打脸未免来得太快了一些。

    “也许……她的目标本来就是我？”周遇玉的语气并不是很肯定，“真的很抱歉, 我……”

    “你这说的什么话？”她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一脸诧异的老六打断了，“你是无辜的普通市民吧？一个奇葩嫌疑犯想伤害你，然后你报警, 警察来了，警察被困了，这是你的错？小姑娘你这逻辑有点奇怪啊，更何况她想干嘛还不好说呢，年纪轻轻的别想那么多。”

    老六一边说，一边示意秦柏好好安慰安慰女朋友。

    老三一看他这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就想笑，这人也是，平时被一些不讲道理的普通人气得半死要抱怨，难得有一个出了事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的普通人也不习惯，他这是得了别扭病吗？

    “老六说得对，你别想那么多，你就一个普通人，就算你是一流天师，那也不关你事啊，何况你才多大。”虽然气氛紧张，但林鹤也分神安慰了一句。

    说实话她还挺奇怪的，这世上大凡天才，或多或少都有点恃才傲物，更别提天师这一行，因为所见所闻比普通人多得多，性格更加容易倨傲。

    之前听柳沁菲的意思，周遇玉是难得一见的天才，那怎么会养成这么奇怪的性子？

    周遇玉本来只是习惯性地这么一说，被他们一反驳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太敏感了些。

    她笑了一下，领了他们的好意，之前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林顾问，你觉得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林鹤还没来得及回答，在场几人都蓦然戒备了起来。

    雾气中隐藏的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反应，咯咯笑了起来。随着她笑声的响起，六条黑色的鞭状物就从前方疾穿而出，分头向他们袭来。

    “那是她的头发！用利器可以割断！”事到如今，情况紧急，周遇玉也顾不上问到底怎么行动，直接握住剑对着那黑色的物体就挥了过去，很快就将其中的两根斩成了数段。

    秦柏意思意思地点燃了三张看不出画了什么的符纸，紧接着面前就出现了三只鬼爪，这三只鬼爪合力，很快就抓住了两根粗长的头发，然后用力一捏，那奇怪的物体就化成了粉末。

    老三和老六好不容易才联手解决一根长发，正准备回头问林鹤该怎么办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某两个人非同一般的战斗力。

    他们看了眼已经被解决的攻击，不自觉思考起一个严肃的问题来：到底是他们在保护证人呢？还是证人在保护他们？

    “林顾问，要不还是我来？我和她打过，比较有经验。”虽然在他们解决那六根头发的时候，远处也传来了凄厉的尖叫声，可周遇玉总觉得，对方应该还有还手之力。

    换了心胸狭窄的，听了周遇玉这句，恐怕会觉得她看不起人，但林鹤不同。

    她之所以能够待在特别调查小组当顾问，而且还获得那么多组员的信服，不仅是因为她能力不差，更因为她的判断力绝佳。

    “好。我给你支援。”

    林鹤一做决定，老三和老六就收手，开始往雾气淡的地方撤。

    秦柏看了看往前的两人，又看了看往后的两人，最终还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跟上了老三他们。

    上次失手是因为心软，这次对方已经伤人，他希望周遇玉不会再心软了。

    周遇玉不知道秦柏在想什么，可她在重新见到鬼化的秦伊人的时候，眼中确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犹豫。

    她右手握着桃木剑，眼神平静而又冷冽地看着眼前那个不人不鬼的存在，与之前秦伊人所见，简直判若两人。

    “你只会剑术？”秦伊人看她这幅样子，忍不住开口嘲讽道。

    她从那些活人身上收集了不少血液，用特殊的秘法都转化成了自己的能力。她本来以为这足够自己对付周遇玉了，可她没想到仅仅只过了一小会的功夫，她一半的能力已经化为了灰烬。

    周遇玉听着她这拙劣得不能更拙劣的激将法，也不生气，而是冷冷哼了一声，然后直接冲了上去。

    嘲讽她一个姑娘家只会剑术的鬼魂多了去了，她这段位还排不上号。

    秦伊人眼见得计策不成，只能和她硬碰硬地打了起来。

    她的攻击招式不多，主要以变异的长发和利刃化的指甲为主，辅之以模糊视线的雾气。

    可她只能幻化出八根长发，之前被毁了六根，如今仅剩的两根，对周遇玉也没办法造成太大的干扰。

    至于指甲，那得是近身搏斗才有用，可偏偏周遇玉的桃木剑虽短，可虚剑长，她的动作又快，几乎让秦伊人找不到攻击的机会。

    林鹤并没有动手，而是在一旁掠阵。

    她看着周遇玉的进攻，总算明白柳沁菲为什么告诉她不用担心，也明白为什么柳沁菲对这人推崇备至。

    这不仅仅是因为周遇玉天赋好，更重要的是，她的攻击手段虽然简单，可她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锤炼过千万遍一样，全没有她这个年纪常见的浮躁。

    林鹤认真地看着她的动作，越看越是惊叹。

    现在的天师界大部分的天师都以为，只有掌握的本领越多，攻击方式越复杂，才能厉害。

    可林鹤觉得，这是错的。

    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比起各种技艺都浅尝辄止，显然专精于一门，将它练习到极致，无人能敌更有用。

    当然，如果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能做到每个技艺的各个方面都精通，那应该还是很厉害的，可林鹤怀疑，真的存在这样的人吗？

    就在林鹤思考的时候，这场战斗也以一面倒的形势，很快进入了尾声。

    周遇玉不再像上次那般留情，也不担心虚剑会对秦伊人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所以她的剑除了避开要害之外，都是直接往秦伊人身上招呼。

    秦伊人异常惊恐的发现，周遇玉的剑不仅在她的身上造成了伤口，而且那剑上不知道附着了什么力量，竟然试图净化她身上的鬼气。

    秦伊人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再清楚不过，哪里敢让周遇玉再这么净化下去，于是她趁着对方又一剑要落下的时候，当机立断地求了饶：“那些人受伤和我没关系啊，我只是看那只鬼作案，心痒难耐，想学他而已！这是我第一次出门，真的，可我还没成功，就被你们捉了，我是无辜的！”

    秦伊人一边说，一边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

    她哭泣的时候身上鬼相尽消，楚楚可怜的眼神也落在了林鹤的身上，看着相当的惹人心疼。

    可惜林鹤不是那些被她骗的男人，她扫了扫对方的右手，然后轻嗤了一声：“小姐，你这右手的指甲，可和那些受害者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啊。”

    林鹤这话一出，秦伊人的脸色就变了。

    她本来想装凄惨蒙混过去，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温和的女人，竟然比现在的周遇玉还冷漠。

    她会有这个想法，也是被周遇玉误导了。周遇玉年轻，一直又单打独斗，不需要为其他人负责，所以容易心软，可林鹤不同。

    林鹤遇到的比她可怜的厉鬼多了去了，可是只要做了恶，她就不会姑息，不然那些普通人的安全谁来负责？

    所以指望她心软？那还不如做梦更快一些。

    “多谢周小姐帮忙。”林鹤也不管秦伊人是震惊于她的冷漠还是在想别的，直接取出特质的手铐，就往对方的手腕上招呼。

    随着她这一举动，周围的雾气也开始消散，老三老六率先小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佩服她们的战斗力。

    这才不到二十分钟吧，那么快？

    “需要我们跟着回警局吗？”周遇玉看他们人不少，又打了一通电话，似乎是在联系同事，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鹤摇了摇头，老三是对她笑了一下：“那么晚了，你们明天来吧，到时候需要你做一些笔录。”

    “好。”周遇玉也不坚持，而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秦柏想着人被捉了还是要回家说一声，和周遇玉商量之后，就准备今晚一起留宿在他家。

    只可惜他们回去刚休息没多久，还没等秦柏和父母说秦伊人被捕的事情，周遇玉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脸色铁青着匆匆过来敲响了他的房门。

    “柏大哥，秦伊人逃了。”

    ☆、目标

    接到电话之后，周遇玉和秦柏也没有耽搁, 直接去了医院。

    当时车上的几人伤虽然不轻, 但也不重，看到两个帮忙抓捕嫌疑人的“热心市民”, 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周小姐，真对不住, 你们帮忙抓了人，我们却没能把人看好。”林鹤本来想说话，却被副组长韩冯按住了, 自己出面道了歉。

    周遇玉连忙摇了摇头, 这说得哪里话。

    “虽然很不好意思, 但是现在的情况，我觉得可能需要周小姐你参详参详。”

    “您说。”周遇玉看他们特地给自己让出了一个椅子, 推拒一番失败后, 就道谢了一声, 然后坐下了。

    韩冯看她似乎一直盯着林鹤, 连忙换了个位置, 方便她看对方的伤势。

    等周遇玉终于看完，他才斟酌一番，开始解释凌晨的情况：“凌晨的时候林顾问和老三他们准备带人回来, 明明早就通知我们上了警车了, 可却迟迟没有到。我们有同事担心，打了电话过去，却一直打不通。”

    这回的情况特殊, 韩冯认为还是分两个角度讲可能比较全面：“然后一直到差不多天亮，我才接到他们的电话，告诉我们秦伊人跑了。”

    “是，”林鹤也无奈苦笑了一声，“当时我们押着秦伊人上了警车后，不知怎的，就陷入了鬼打墙中，一直开都是同一条路。而且，很奇怪的是，从我们意识到鬼打墙，到我们受伤秦伊人逃跑，对我们来说，好像只过去区区十分钟，但事实上，外界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昨天的情况，对于他们这些经常和厉鬼恶鬼打交道的人来说，连危险都算不上。正因为此，他们才没有求助。

    可谁知道，对方正利用了他们这种心理，让秦伊人直接在车里恢复，然后再轻轻拉了一把，她就逃了出去。

    “那个救她的，你们觉得是人是鬼？”周遇玉听了一会，也觉得对方算计得太好，换了自己，恐怕也不一定能发现破绽。

    “我觉得是天师。”这回出声的不是林鹤，而是从另一个病房撑着拐杖过来的老六。

    他挥了挥手没让周遇玉站起来，自己直接就着床尾就坐下了：“我感觉有人。就算不是人，也是和秦伊人一样，半人半鬼的那种。”

    “嗯……虽然没有证据，不过老六对人对鬼向来有种非同一般的感觉。”林鹤看周遇玉似乎有些茫然，开口解释了一句。

    周遇玉点了点头，她不是想这个，她是在想，那个接应秦伊人的人，到底为什么要救她？

    是因为秦伊人手上有他的把柄，还是因为秦伊人有用？

    而且……

    “林顾问，之前柳二姐……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个驱鬼师的事情？”

    “那个驱鬼师？”林鹤似乎对她这个问题相当的惊讶，“你的意思是，那个接应的人，可能是那个驱鬼师？”

    看林鹤这反应，显然是知道内情的。

    周遇玉见此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看林鹤没有避讳的样子，显然这个话题不需要避开这些人谈，便点了点头：“是。我之前和柳二姐交流过，我觉得，秦伊人的情况，比较像是被驱鬼师改造过的。既然老六说接应的应该是人，那这个驱鬼师的嫌疑很大。”

    “你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林鹤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深思之中，“副队，我建议要不这样，先让周小姐他们回去，或者他们担心安全的话待在警局……”

    林鹤说到这里，也感觉自己这话有些站不住脚，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我们有消息，再请你帮忙？”

    林鹤的态度非常诚恳，周遇玉看了秦柏一眼，后者看了看刚好响起来的手机，感觉头有些疼。

    “要不还是去警局吧，我们先在警局待一天……”

    周遇玉一看他表情，也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她想了想秦柏的母亲的常态，到了嘴边的“都行”默默换成了“我们去警局等消息”。

    韩冯也不是防备他们，可是他们愿意去警局待着自然最好，也能顺便做做今天凌晨的笔录：“那林顾问，你们好好休息，我带两位先回局里。”

    韩冯说着，便起身，领着两人回了警局。

    车上的时候秦柏还回拨了一个电话给秦母，几句解释之后，周遇玉不需要靠近，都能听到电话那头尖酸刻薄的嘲讽。

    秦柏的表情也没变，大概说了一下自己要去警局之后，就镇定地挂了电话。

    因为不是嫌疑人，他们的待遇也很好。等做完笔录，留守的几个文职人员也没让他们干坐着，而是从自己的珍藏里翻出了几本志怪录，一人两本递给了他们。

    周遇玉也不推拒，接过之后就安静地看了起来。

    秦柏看她那一副陶醉的模样，不自觉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翻看起其中一本。

    一时间这个办公室里，除了那些文职人员敲键盘的声音，就没有多余的声响。

    秦柏还是第一次在警局的办公室待着，也没想到会是这个风格，不过，他想起以前见到的那些地方，寻思着也许是每个地方的风格不同？

    他一边想一边觉得自己的注意力实在是太不集中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眼前的书，总觉得看不下去……

    “《断剑与冤魂》……”就在秦柏又一次走神的时候，周遇玉终于察觉到了他奇怪的情绪，忍不住拿过他的书，翻到了封面，然后轻声念了出来。

    念完之后她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又化成了更加明显的笑意。

    秦柏这什么运气啊，拿到这样一本书。

    “柏大哥，我跟你换吧，这本是讲乡间小鬼的。”周遇玉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手里的另一本递给了他，秦柏很想说自己还有一本，不过看周遇玉一脸关切的样子，他还是默默把书接了过来。

    其间隔壁部门的人进来了一次，看到两个安静坐着看书的陌生人，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特别调查小组，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周遇玉本来希望他们能在一天内找到线索，可一直到晚上八点，她和秦柏跟着办公室的人吃完了外卖，也没收到消息。

    韩冯也走了进来，想跟他们说先回去，但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响了。

    一时间，三人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生气，总之表情都多少有些微妙。

    “什么？人质？”韩冯一看号码是老四打来的，还以为对方有了线索，结果一接起电话，那边就是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句，让整个办公室加班的人都把视线移了过来。

    韩冯也知道自己反应大了些，他匆匆听对方讲完，越听脸色越难看，等把电话挂断的时候，他的脸色和锅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秦先生，非常抱歉……”挂完电话，韩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对秦柏鞠了一躬，“那人劫持了五个偷跑去网吧的学生当人质，然后点名要你独自去指定的地方……”

    韩冯这话说得实在是让他有些脸红。

    他们倒是可以申请特警，可是，如果不先按照她的要求来，这五个学生的安全……

    “好，在哪里？”秦柏应得非常干脆，连半分犹豫也没有。

    倒不是他大义凛然，而是他有种直觉，对方的目标确实是自己。

    他可以袖手旁观很多事情，但前提是，这些意外不是自己造成的。

    “等会老二会带你们过去，周小姐到时候跟我们的人在一起，我一会再过来。”韩冯倒是想自己带他们去，可是这次的情况特殊，他需要先亲自去和特警队的人协调。

    秦柏连见嫌疑人都答应了，更别说其他细节，自然都镇定地点了点头。

    就在秦柏准备出发，周遇玉暗自担忧，韩冯奔波忙碌的时候，那几个被捉了当人质的小孩，也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是太惨了些。

    他们本来就是以学习为名偷偷出来的，谁想到居然被一个怪人劫持了，要是他们的爸妈知道了，他们岂不是很久都没机会外出了？

    这些少年低声念叨着，越念叨越觉得自己实在太惨。

    他们还太小，对死亡还没有清晰的认识，比起可能被杀掉，他们这一群人困在一起，讨论更多的还是谁会来救他们，以及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法术。

    秦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那些十二三岁的少年被困在一个奇诡的阵法里，阵法边缘散发着幽幽的红光，他们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他们并不害怕，似乎也没受什么伤。

    也不知道他们刚好聊到什么，看到一个容颜冷峻的男人来救他们，眼前都是一亮。

    秦柏总算知道为什么韩冯不敢贸然行动了，毕竟谁也不知道，秦伊人受伤死亡，这个阵法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异。

    “哟，这可和我收集到的情报不太一样，情报里，秦柏先生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秦伊人坐在阵法旁边的石椅上，看到人来，就跳了起来，笑盈盈地说道。

    秦柏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感觉有些什么想法从脑海中闪过，却快得抓不住。

    他也不多想，默默把想法压下，然后集中注意力面对眼前的人：“那大概是你的情报错了吧。”

    ☆、阵中人

    秦伊人几次挑选的地点，都是同一类的地方。就好比这次, 她选的也是一个公园, 但是是一个有人工湖的公园，他们所处的位置, 就是在人工湖边上的一个空地。

    特别调查小组本来想操纵一个无人机到正上空把阵法拍下来，不过秦伊人选的地点太空旷, 他们也不好过于明目张胆，最后只能远远地拍了一张，发给了林鹤。

    周遇玉也在秦伊人的视线范围外用望远镜看着, 虽然看不太清, 可她总觉得对方的表情有点奇怪, 跟最开始那个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完全像是两个人。

    “你是真的秦伊人？”比起周遇玉, 秦柏离秦伊人更近, 对她的表情也看得更加分明。

    之前她鬼化的时候秦柏不在她附近, 这次在了, 仔细观察下来，他总觉得这个人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秦伊人。

    他虽然和秦伊人不熟，但好歹是见过几次的, 印象里秦伊人虽然有些任性, 但还是正常的小姑娘。之前追自己，他还能当小姑娘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蒙蔽了双眼，可现在这情况, 怎么也不正常。

    “我当然是真的秦伊人啊！你看，脸、指纹、虹膜……我哪里有问题？”对方听他问这个问题，也不生气，而是笑得更欢了。

    秦柏听他这么说，原本的犹豫彻底消失，神色也跟着完全冷了下来：“你不是秦伊人。”

    他这句不像刚才，已经彻底没有了犹豫的成分。

    秦伊人哈哈大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我是谁重要吗？我以为现在的重点是，我们来谈谈你是谁。”

    “这是放了他们的条件？”秦柏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失态，反而异常冷静地反问道。

    秦伊人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嘴角，一伸手，那个阵法周围的光芒就由红转为暗红，甚至如同火焰一般燃烧了起来，让那几个半大小子终于意识到了恐惧，抱在一起喊了起来。

    “我的目标当然不是他们，不过放不放他们还得看我们谈得怎么样，”秦伊人说着，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了他的右手，“那个女天师的桃木剑？”

    “对。”秦柏本来没想带这个，是周遇玉硬塞给他的，他考虑过要不要藏起来，后来觉得万一藏起来被发现，说不定对那些孩子的安全不利，最终还是决定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带过来。

    秦伊人闻言点了点头，也没让他把东西丢了：“秦柏，那个青铜器，是不是被你吞噬了。”

    “青铜器？什么青铜器？”秦柏也没想到对方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意外之余，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

    虽然他和周遇玉基本确认了他之前生魂离体与一柄青铜剑有关，可那柄青铜剑从哪里来，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哦不对，李明思好像有点头绪，可他没说，自己也就没问。

    “你是不是忘了这些人质的存在？”秦伊人也没被他带偏，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当即点燃了一张符箓。

    秦柏还是第一次看“鬼”使用符箓，稍稍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回过了神。

    回神之后他就发觉，原本没有留意到的地上，有九块石头分别压着一张燃烧了一个小角的符箓，大概是因为火光比之前更亮的缘故，原本隐没于黑暗中的符箓终于露出了一点影子。

    秦伊人万万没想到光芒变盛，那些少年尖叫的声音不仅没有乱了秦柏的分寸，甚至还让他看清了地上的阵法，原本六分的警惕，瞬间提成了九分。

    秦柏确实可能性格中的一部分跟资料不服，但更多的地方确实与消息相符，比如在工作的时候，冷静到近乎病态。

    不过人虽然冷静，但秦柏并没有因为冷静而准备放着那些少年不管。他看着那几个惊慌不已的少年，片刻后，轻轻叹息了一声，似乎终于服软：“根据我的研究，确实可能有一样青铜器被我吞噬了，可我真的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吞噬的。”

    秦柏的神色和刚才一般无二，但根据这段时间的相处，秦伊人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

    不过想起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她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什么时候？”

    “……我回S城之后。”

    “生魂离体之前？”不管是不是本体，但顶着秦伊人的身份在秦家待了那么多天，她还是打听到不少消息的，“也就是说，你是因为吞噬了那件青铜器，才导致的生魂离体。”

    “也许。”秦柏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对方问一句，他答一句。

    远处的周遇玉自然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她顺着对方的视线，很快就从望远镜里找到了被压在石头下面的符箓。

    韩冯已经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林鹤，后者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阵法似乎只是个困阵，用来唬人的，只要保证火焰灼伤，就能把人救出来。

    “这不可能啊……”周遇玉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喃喃自语。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我们准备行动了，周小姐，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既然确定了人质的情况，韩冯也大概了解了秦伊人的战斗力，那么再拖延下去对谁也不好。

    周遇玉虽然心怀疑虑，但考虑到那些少年的情况，还是摇了摇头。

    见她答应，韩冯又看了远处的秦柏一眼，然后走到一旁和特警的负责人沟通了什么。

    对方也不是第一次和韩冯合作，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半人半鬼的存在。不过对方也是经验丰富，很快就做好决定，准备行动。

    秦柏不太确定他们准备到什么程度，也不去想他们准备到什么程度。

    他看秦伊人似乎在等消息，心里也升起了微妙的违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好像……这个秦伊人的警惕，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想到这里，秦柏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最近的周遇玉越发地优柔寡断了。

    就好比现在，如果没有那些人质，他恐怕会忍不住套秦伊人的话，但如今有了人质，他总怀疑万一自己惹恼了对方，会不会对特警的行动不利，不免束手束脚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就在秦柏刚决定还是说话吸引她注意力的时候，秦伊人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秦柏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催泪丨弹丢到了秦伊人跟前。

    后者对此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她看着烟雾升起，唇边甚至还带了些笑意，仿佛这一切恰如她的预料一般。

    眼看着她的笑意，在想想那个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的阵法，电光石火间，秦柏陡然明白了什么，连忙喊道：“不要破坏那个阵法！”

    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有一道女声跟他的交叠在了一起，正是周遇玉。

    可惜他们的反应快，那些特警的行动更快，在两人出声示警的同一瞬间，他们已经全副武装，冲进那个阵法里，把人救了出来。

    随着他们把人带离那个困阵，旁边的人工湖内突然响起了爆炸声。

    大量的水花被溅起，浇了附近的人一身，包括那些特警与秦柏。

    也许是因为秦伊人和秦柏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所以这个催泪丨弹除了干扰视线之外，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正出于此，没有受到干扰的秦柏刚好看到了水花落下，烟雾消散，以及特警们迷失方向，要往人工湖里冲的模样，本能地往前迈了几步，想把他们拦下来。

    “不要！”秦柏脚步刚动，不远处就传来周遇玉的一声疾呼。

    秦柏一时间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对特警喊还是在对自己喊，可不管对谁喊，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就在他的身影踏入那个被水花浇灭的阵法的一刹那，那九张熄灭的符箓突然又燃烧了起来，将秦柏整个人困在了里面。

    这回阵法的边缘不再是刚才的幽幽红光，而是鲜红的血液，那些血液都由秦伊人身上流出，一点一点，沿着刚才燃烧过的区域，描摹出了更为复杂的纹路。

    秦柏这才发现，那些特警离开的方向并没有错，出错的是自己。

    “真正的秦伊人在哪？”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以及地上的鲜血来源于何处之后，秦柏就猛地扭头，就将视线移回了“秦伊人”身上。

    可惜的是，随着血液的流出，那具身体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而从身体里，已然脱离出了一个与秦伊人模样截然不同的女鬼。

    她没想到这种时候了秦柏还惦记着那个“害”了自己的堂妹，惊诧之余，又有点微妙的不舒服。

    不过她并不是那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心里再怎么想，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那个小姑娘？她当然……”女鬼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

    没有了秦伊人的皮囊，她这笑看起来也没之前善恶交织的不和谐，只剩下纯粹的恶意了：“她当然……是已经死了啊……”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话一般，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地上的那具躯体很快腐化，从指尖一直到脸颊，都腐烂成了死亡多时的尸体，只有衣服还维持着之前的光鲜。

    秦柏之前对她的所有不喜在这一瞬间都尽数褪去，化成了近乎迷茫的难受。

    死了？那个虽然任性，却嚷嚷着要向他学习，考到帝都的小姑娘，就这么……死了？

    是因为他吗？

    周遇玉下意识地想跑到他身旁，却被特警强行拦了住，好一会才勉强召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被困在阵法的秦柏，终于从混沌中了悟——那个女鬼哪里是要劫持人质，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布置连环阵，好让秦柏为了救人，“心甘情愿”地踏进第二个阵法之中。

    ☆、囚龙阵

    “九漪囚龙阵？”柳沁菲看完林鹤发来的图片，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句。

    林鹤没听懂, 问了她“什么”, 柳沁菲猛地意识到自己还在和人打电话，连忙遮掩了过去。

    “没什么, ”柳沁菲的掩饰并不高明，不过林鹤是个懂分寸的人, 听她不说，就知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自己知道的了，“这个阵只能阵中人自己破, 而且要靠自己的感觉破, 没有固定的章程。外界强破, 只会让他瞬间被阵法反噬，像供血的那个姑娘一样, 失血而亡。”

    柳沁菲有不能说的, 自然也有能说的。

    林鹤听完静默了一瞬, 点了点头。

    好吧……如果这样的话, 确实什么阵都没关系了。

    而在接到林鹤的电话之前, 周遇玉也已经看懂了眼前的阵法，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她虽然学不会，但她记性很好, 那本记载了风水术的书里, 也同样有着关于这个阵法的记载。

    这个阵名为九漪囚龙阵，是一个连环阵的第二环，第一环具体需要什么, 那本书上本来应该写了，但好像被前人撕掉了。

    至于这第二环，描述倒还比较详尽。它是用施阵者的血液为引，目的是困住与施阵者有血脉关系的人，血脉关系越近，阵法的效用就越强。

    倘若没有血脉关系，那里面的人只要按照常规的流程破阵就好，如果有……

    周遇玉并不觉得对方千方百计，会只是想利用秦柏的远方亲戚，联想到之前秦伊人父亲那莫名的愧疚，周遇玉心里升起了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测。

    难道……这姑娘不是他们的养女，而是秦伊人的父亲和谁的私生女？

    “伊人！”就在她纠结的时候，一道人影险些越过特警，向那地上的尸体扑了过去。

    周遇玉回头看去，只见秦伊人的父母以及秦父秦母都来了，想来应该是韩冯为了以防万一喊他们来的。

    可没想到他们还没到，人质就已经被救了出来。

    “伊人……伊人……”秦伊人的父亲近乎绝望地喊着，完全听不进旁边人说的关于秦伊人早就死了的事实。

    倒是邹荷，她看着丈夫疯狂的模样，有一分难以言喻的快感，但剩下的九十九分，同样是无法自抑的悲伤与绝望。

    昨天她的丈夫刚刚和她坦白，秦伊人压根不是什么远房亲戚，而是他的私生女。这些年来，邹荷一直以为她的丈夫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因为自己不孕，他就愿意领养一个孩子。可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恨丈夫，也恨秦伊人，只是她还没得及真的恨，那个自己从小带大的，会撒娇喊自己“妈妈”的人，就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旁边韩冯的话她都听到了，什么叫做死了很久？被鬼附身？

    这两句话意思是不是……这些日子，她都和害死自己养女的鬼魂相处甚欢，而真正的那个人，也许在一旁，悲伤难过地看着……

    想到这里，邹荷直接晕了过去。秦父替自己的弟弟弟媳难过，可他更担心的却是还被困住的秦柏。

    秦母却和他截然不同，她看着地上明显由秦伊人的血液流淌而浮现的图纹，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总觉得那个自己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似乎被人从地底挖出了一角，她想把它埋回去，却担心越是隐藏，暴露得越快。

    身处于阵中的秦柏，并不知道外界的弯弯绕绕。

    那女鬼并没有走，只是在不远处看着他，仿佛想等他力竭之后，再把什么东西带走。

    秦柏远远地看着她，不由得思索起，假如自己没有逃出去的话，最后是不是会变成一柄青铜剑？

    他想了好一会，感觉自己这个想法实在太可怕了，他倒是不太介意名垂青史，但他一点也不想自己是因为死状清奇被人记住，那未免也太惨了。

    “你没感觉？”那女鬼一直盯着秦柏，发现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也是大为惊讶。

    秦柏一直走神，为的就是等对方没有耐心自己把线索说出来，如今对方忍不住，他当即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感觉？”

    他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被压制了，但不是人的力量，而是生魂回到身体之后，新增的力量。

    他虽然没太搞懂这个阵法是做什么的，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本来这个阵法带来的影响，应该和现在不太一样。

    女鬼听他这么问，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有些困惑地看了秦柏一眼，眼神不自觉就想往人工湖的对岸瞟。

    秦柏见此神色微微一沉，视线跟着看了过去。可是目之所及，除了人工湖对岸摇曳的树影，他连半个人影也没看见。

    “哎，不管什么感觉，要不，你试试破阵？”女鬼还是记得自己目的。

    她轻声说着，原本正常的嗓音都变得有些飘渺起来，越发地像个厉鬼了。

    秦柏没有吱声，却也没打算真的在里面待下去。

    他想了一想，就握住手上的桃木剑，灵力灌入之后，虚剑也跟着浮现了出来。

    见此情景，女鬼的瞳孔微缩，就连隐匿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影，神色中也不免露出了些惊讶来。

    天师亲手所制的法器，尤其是桃木剑这种简单的不能更简单的，当它们幻化出别的形态之后，就表明它们已经认主。

    这种法器不同于那些本身就具有强大威力的昂贵法器，它们的威力都来源于用它们的人。

    换句话说，这柄桃木剑除了周遇玉，应该谁都用不了，除非……

    周遇玉并没有受过正统的天师教育，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她把桃木剑给秦柏，为的只是让他不要凭空幻化出一柄青铜剑来。

    她看秦柏似乎真的没有感觉到痛苦的样子，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下意识地往秦父秦母那边看去。

    九漪囚龙阵被血液激活之后，除了破阵难，另一个特点就是，有血脉关系的人被困于阵中，每一分每一秒都会遭受烈火焚烧的痛楚，无一例外，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她会想冲过去的原因。

    可秦柏现在，却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唯一的解释就是……

    秦柏和秦伊人，压根没有血亲关系。

    秦母自然不知道，自己隐瞒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就因为一场阴谋，而被彻底暴露了出来。

    她不安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刚才解救完人质之后，特警的人就已经撤了，留在这里的都是特别调查小组的成员。

    她心里寻思着要不要跟对方打听打听阵法的事情，可话还没来得及问，秦柏就已经动了起来。

    因为力量压制的缘故，秦柏没办法看清阵法中能量流动的路径，只能凭借直觉和之前周遇玉教他的其他阵法的破解方式，先将压着符箓的石头拨开，然后挑起符箓，置于阵法的中心，等符箓燃烧殆尽之后，再重新在地上，画了一个新的阵法。

    周遇玉看到他的破阵方法，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血痕带来的诡异感越来越淡，并且在秦柏彻底画完新阵的那一刻，彻彻底底变成了普通的痕迹，对自己瞬间怀疑起来。

    她其实不是天师，她其实是智商有问题吧？为什么她教了秦柏没几个阵，他就有这个本事了？还是说，这不是他的本事？

    女鬼本来只是看热闹，并没有想到秦柏真的能成功。

    在意识到破阵方法有用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就想跑，却被脱阵而出的秦柏一剑穿过手臂，整个灵体都钉在了树上。

    “秦伊人怎么死的？”秦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可飞奔上前的周遇玉，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如常的语气下，那克制不住的怒火。

    这女鬼没想到这人居然能那么狠，可是灵体被刺穿的痛楚，却没有让她害怕，反而让她轻轻地笑了起来：“当然是为了让我附体布这个阵，抽离生魂死的啊。”

    女鬼的音调并不高，却有如利刃，直接在秦柏的心口中剐了一刀。

    他的脸上乍白乍青，双眼中有青光一闪而过，周身也跟着散发出不属于他的气势来。

    周遇玉看他神色不对，连忙喊了声“柏大哥”，才堪堪将他从理智被剥夺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那女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哈哈大笑，趁着秦柏情绪混乱的一瞬间，直接扯断了自己被钉住的那根手臂，然后飞快窜了出去。

    周遇玉想阻拦，可桃木剑还在秦柏手上，随身携带的木雕又只有震慑没有直接战斗的能力，这一拖延就被女鬼直接跑了。

    周遇玉还想追，却被秦柏扣住了手腕。

    “别去。”秦柏的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显然已经缓过了神。

    刚才被那九漪囚龙阵压制的厉害，破阵又耗费了他很多的心神，不然他也不至于因为女鬼的一句话而险些丧失理智。

    “那个神秘人在。”秦柏的解释非常地简短，却直接说服了周遇玉。

    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看着冲上来跪在女儿尸体旁哀声痛哭的男人，脸色比起秦柏，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厌恶所有视人命为草芥的生物，无论对方是人还是鬼。

    只可惜，她现在好像还没有能力替秦伊人报仇。

    而被周遇玉和秦柏惦记着的那位幕后黑手，他正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看着车窗外划过的路灯。

    他的旁边还站着刚才的那只女鬼，后者低着头，小声地把事情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真是有趣啊……”听完女鬼的汇报，那人低笑了一声，然后闭上眼，靠在了椅子上，也没有跟女鬼多交代别的。

    女鬼不敢打扰他，也不敢提自己断了的手，默默走到前一排的空位坐下了。

    在她坐下之后，她身后那个人又蓦然睁开了眼，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秦柏居然不是那两个人的孩子？而且青铜器带来的力量居然还受九漪囚龙阵的影响？这事情真是越发有趣了……

    ☆、送别

    如果说李明思第一次叹气的时候，秦柏还多少有点愧疚, 那么在他第三十次叹气的, 秦柏的内心剩下的唯一想法，就是把人打一顿。

    “遇玉, 虽然时间还早，但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去候机室等, 那里安静一点。”眼看得对方似乎要叹第三十一口气，秦柏当即扭过头，异常冷静地看向了周遇玉。

    “哎哎哎, 别别别。”李明思看他好像真的要站起来, 连忙停止了自己的表演,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当初是你说要留在S城的, 我还帮你找工作, 结果你翻脸不认人, 还不准我叹气吗？”

    李明思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仿佛真的是那么回事。

    秦柏听着冷哼了一声，这人要脸吗？

    “找工作？你是说请我去你的小餐馆刷碗？”

    “刷碗怎么了，那么多人想来, 还来不了呢, 你这是歧视啊！”李明思打蛇随杆上，马上反击道。

    秦柏镇定地打开手机，把自己刚才话的录音重放了一遍：“哦, 我的重点是——‘你的’小餐馆，不是刷碗，谢谢。”

    录音一放，李明思连说他耍赖的立场都没有了。

    他张了张口，然后特别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打算怎么办？回去摊牌吗？”

    “不摊，看情况。也许我只是不知道哪个地方捡来的呢？”秦柏也没有再为难他，而是顺着他的话，轻笑了一声，然后喝了口咖啡。

    秦伊人的事情结束之后，周遇玉找了个时间，认真地跟他讲了那个九漪囚龙阵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力量压制会不会和青铜器上的龙纹有关，第二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早就已经过了介意父母宠爱与否的年纪，不过，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这感觉还是挺好的。

    至于李明思……他在犹豫再三之后，也决定把帝都秦家有一柄祖传青铜剑的事情告诉了秦柏，当然，青铜剑失窃的事情他还不清楚，如果清楚，恐怕他就不是怀疑秦柏是秦家人，而是肯定了。

    “我刚上大学那会，其实也想过，如果他们……”后面的话如果秦柏没有说，不过在场的两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说起来，秦柏对自己可能是帝都秦家人这件事的反应，比知道自己不是秦母亲生还大一点，倒不是因为那个秦家有权有势，而单纯是因为，年少的不甘心吧。

    况且，秦柏会觉得李明思的推测有些道理，自然不仅是因为那巧合的青铜剑，更重要的事，秦珏明突然改变的态度，以及在周遇玉老家，那个老人没头没尾的一句“此秦非彼秦”。

    他后来想了很久，总觉得他们当时以为的那个“情”哪里不对，却一直没往自己的姓氏上想。

    “行了行了，别故意装可怜，你们差不多也该过安检了，”李明思看他情绪不太高，连忙打断了他的思路，“还有，周妹子好像是第一次去帝都，你要尽好地主之谊……”

    “好，李老妈子。”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秦柏也没有什么离愁别绪。

    他站起来，在李明思的肩膀上锤了一拳，然后就领着周遇玉往安检口走。

    李明思本来一直在笑，可等他们离去之后，他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笑意却很快敛去，化成了不自觉的担忧。

    秦家……以前秦柏只是严素欣外甥的时候，秦家人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必要不好，可如果他是秦珏明的亲生儿子，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个尚且是外人的时候，就能让秦珏明动心思培养他日后执掌腾云的人……能不能获得好的待遇，这还不好说。

    况且，还有一个秦怀安……

    想着想着，李明思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早知道他会那么麻烦，自己当初就……

    算了，自己当初还是会和他做兄弟的。

    想到这里，李明思瞬间冷静了下来，转身往停车场走。

    秦柏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自己又不是真的老妈子，管那么多干嘛。

    周遇玉本来还有些担心李明思的话会不会影响秦柏，不过随着两人过了安检登上飞机，周遇玉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更多的却是开心。

    秦柏跟自己不一样，不会被这些事情困住，她觉得挺好的，但想来也是，秦柏也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没理由会因为这些小事而牵肠挂肚。

    周遇玉的视线那么明显，秦柏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镇定自若地和周遇玉说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直等到上了飞机，周遇玉完全转移开注意力，秦柏才稍稍卸下自己的伪装，出神地望着窗外。

    他知道有些事情找一个人说会好很多，比如秦母突如其来的转变。

    虽然他知道了秦母大概率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过秦母应该不知道这一点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秦伊人的事件后，自己再次跟她提出自己准备回帝都时，她却不像之前那样反应剧烈，而是冷漠地应了一声，就接受了他的决定。

    秦柏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周遇玉也想不通，两人只能猜测，也许是之前秦柏破阵和对付女鬼的时候，秦母看着他对着空气一通乱舞，觉得他疯了不可控制？

    又或者，秦伊人的死刺激了她，让她突然良心发现？

    但除了秦母的事情，另外的一些东西，秦柏却不想告诉周遇玉，因为他不想让对方感受本应他承受的情绪，比如秦伊人的死。

    事后特别调查小组的人特地查过，但始终查不出她什么时候在哪里死亡，最终只能按照那个女鬼离体的时间，来计算她生命的终结。

    因为真正的秦伊人早已死亡，加上秦柏救人的功劳，最终她绑架人的事情被暗中压了下来没有报道出去。她还是以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不是绑架犯的身份，火化，然后葬入了墓地里。

    秦伊人下葬的那天，秦柏也去了，那天的天气不错，阳光很好。

    秦伊人的父母并不知道秦柏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因此也没有对他多加指责，只是沉默地各自看着墓碑上少女的笑颜。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离婚，就像没有人知道秦伊人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柏看着他们谢过到场的众人，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无论是自己的事情，还是秦伊人的事情，他一句都没有提过。

    想到这里，秦柏的眼神越发的幽暗。

    他不在乎秦伊人跟自己有没有血亲关系，他只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才死的。无论如何，他都会为对方报仇。

    “柏大哥。”就这么安静地过了好一会，等飞机彻底平稳下来之后，周遇玉突然小声地喊了他一句。

    秦柏从自己的思绪中收回了神，再把那阴暗的心思收起，扭过头，轻笑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柏刚问完这句怎么了，就发现自己说的好像是废话，因为顺着周遇玉的视线，他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鬼影，缓慢地从驾驶室的方向走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身上都是白光，恐怕我就得直接抓住他了。”周遇玉又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移开了视线。

    这只鬼虽然外貌看着可怕，不过周围既没有血光又没有黑雾，并不像是那种要找机长报复的鬼魂。

    “其实如果他是恶鬼，他也进不了机舱吧，”秦柏同样移开了视线，然后思忖了一会，“我觉得，飞机的话，驾驶室外边应该处理过，那些有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