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房间 (2)

    就随便想想。”

    “那我也会希望他留下来啊。阿柏那么好，会出事肯定不是他的错，既然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让他来承担后果？”说到秦柏，严素欣就不难过了，而是理所当然地答道。

    秦珏明看她对秦柏信心满满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好吧，你当我没问过。对了，我听老爷子说，柳家最近在忙厉鬼作祟的事情？”

    “是的吧，我听李家夫人说，最近外面好像不大太平。”严素欣完全不明白他之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换了话题。

    不过她向来信任对方，他要说的事情自然会说，她也没有多问的习惯。

    就像她的工作，秦珏明也从不干涉。

    秦珏明听着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担心，不过片刻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又舒展了开来。

    严素欣看他的样子颇有些茫然，这人怎么去了一趟老宅回来，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而在距离帝都两千里外的S城，秦柏也在和周遇玉通着电话。

    距离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周遇玉在按部就班地接着工作，秦柏也在按部就班、偶尔给对方一些惊喜地追着人，两个人的相处越发地融洽。

    “遇玉，对不起啊，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出去。”秦柏先是听周遇玉说完前一天完成的工作，然后才开口，为自己的爽约道歉。

    周遇玉摇了摇头，摇完才想到秦柏看不到，连忙开了口：“没事，你不是昨晚就发消息跟我说了吗？怎么？这么点小事也要道歉两次，这可不像你。”

    周遇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显然是在调侃对方。

    秦柏也跟着笑了起来，语气虽然听不出笑意，但声音明显温柔了下来：“嗯，大清早的聊那么久的电话，也不像我。”

    之前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李明思就说过，秦柏这人虽然年轻有为，英明神武，不过情话实在不是他的强项，所以还请周遇玉多担待。

    那个时候周遇玉还以为他有多木讷，可现在听来，他明明有趣得很，也让人心软得很。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忙你的吧。”两人又聊了一会，周遇玉看了看时间，也不准备继续打扰他。

    秦柏颇为失落地应了一声，听得周遇玉又是一阵好笑，然后安慰了他好一会，两人才各自挂断了电话。

    眼看着手机的屏幕暗了下去，又听着门外秦母的叫唤声，秦柏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淡了下去。

    他走出房门，看着楼下进来的三个亲戚，脸色彻底恢复了寻常的冷淡。

    “叔父、叔母、堂妹，上午好。”虽然秦柏的心情算不上多好，不过他的礼数还是相当的周到。

    秦母虽然对他没有在楼下等人不太高兴，不过看亲戚对他的冷淡毫无所觉的模样，她也忍住了没有说话，只是稍稍拉下了脸。

    而秦柏口中的堂妹，也就是秦伊人，她上一次见秦柏还是秦柏念大学那会，如今再一次见，眼前就是一亮。

    原因无他，因为现在的秦柏真的太吸引人了。

    虽然当年的秦柏也好看，但那是一种很普通的好看，不像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精英的气息，对大部分女孩来说，都是相当的有魅力。

    “站着做什么？快坐啊。”秦母也不知道看懂了秦伊人的眼神没有，反正她就是非常热络地招呼着客人坐下。

    秦柏看着她热情洋溢的样子，心中早已不像少年时那般愤愤不平，而是一片漠然。

    秦母这个人其实并不难相处，除了在对秦柏和严素欣的问题上，她可以称得上是脾气教养都很不错的人，正因为此，秦柏和秦母的冲突秦父总是无条件站秦母，因为在他眼里，妻子真的不能更善解人意了，那么有错肯定是儿子的错。

    所以秦柏的年少时光，总是特别的孤立无援，那个时候他常常会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直到他念大学，被人温柔地相待，有了知己朋友，他才知道，他并没有错，他的性格也没什么问题。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终于放下了被区别对待十余年的芥蒂。

    “哎呀，伊人想看看S城？那感情好啊，秦柏最近都没工作，就让他陪你去呗。”就在秦柏走神的时候，秦母就已经替他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

    秦柏听到她的话，终于收回神，冷冷地看了秦母一眼，就在秦母被看得心里发毛，以为他要拒绝，正准备发作的时候，秦柏就轻飘飘地应了声“好啊”，让秦母准备好的话都梗在了喉中。

    秦柏粗粗扫了眼在场众人截然不同的表情，眸光也是微沉。

    他答应固然是考虑到要回腾云了不想和秦母争吵，但同样也是好奇这些人到底都怀了什么不同的心思。

    更何况，看他们这截然不同的神色，真是感觉……在看一出大戏，有趣，有趣。

    ☆、两个人？三个人？

    因为是秦父的亲兄弟，所以秦伊人和她的父母也没有住在外面, 而是直接留在了别墅里。

    鉴于今天外出的约定, 所以秦伊人早早就起来了，认真挑了衣服, 划好妆，等时间差不多, 才施施然开门下了楼。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秦柏并没有等在客厅里。秦伊人问了保姆，保姆表示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出门了, 并且托她转告说九点准时等在门口就行。

    秦伊人还以为他是准备什么惊喜, 等九点看到对方的车确实停在门口的时候, 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喜上眉梢地准备绕到副驾驶上车, 可车门一打开, 却看到另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坐在了副驾驶上。

    “早上好。”周遇玉看到她面容扭曲的模样, 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得意, 只是非常平静地打了个招呼。

    秦伊人看了秦柏一眼, 想问他是什么意思，不过后者只是清冷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大有“随便你上不上车”的意思。

    秦伊人看他们那般配的模样, 心中暗恨, 不过还是一咬牙上了车。

    “对了，昨天你说你想去哪里？动物园？”看她坐稳了，秦柏也没有故意冷落她, 而是神色如常地问道。

    可是他这平常的问话，却让秦伊人错愕不已：“堂哥，我们不是要先去吃早餐吗？”

    “早餐？”秦柏比她更加地意外，“你说九点出门，我没有早到吧？”

    秦柏这不解风情的回答让周遇玉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她忍耐力好，只是扭过头，没让人看到她扬起的嘴角。

    如果自己是秦伊人那个身份，恐怕真会被秦柏气得半死，但很可惜不是啊，所以秦柏这模样，还真是让她最后的一丝不自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昨天秦柏约她出门的时候，她感觉挺奇妙的。

    对方能把这事情跟她说，没有单独和年轻姑娘出去，她确实开心；但让还在追求的对象和亲戚一起出门这到底是什么样神奇的一种思路？

    但等真的见到秦伊人的时候，她瞬间就明白了秦柏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出，因为这个人……居然是想追求秦柏？

    之前她还不理解秦柏为什么特地说秦伊人是从他另一家远方亲戚那里过继来的，这人是早就看出对方的意图了吗？

    “那我以为，这一起出门就肯定是，一起吃早餐啊……”不过秦伊人的反应还算快，她心里有没有生气不知道，面上倒是委委屈屈的。

    “动物园那边有面包卖吧，你要一个还是两个？饮料呢？还是你要矿泉水？”秦柏开着车，也没空回头去看秦伊人到底什么表情。

    周遇玉忍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忍下继续上扬的嘴角。

    从某种角度来说，秦柏的回答其实很周到了，不过，应该没有哪个女生会想听到这个回答。

    比如秦伊人，她听到这个回答脸色就难看了很多，尤其配合着秦柏问周遇玉明天早餐想吃什么，简直称得上打脸现场。

    “不吃也没关系，我减肥。”半晌，秦伊人就咬牙切齿地回了这么一句。

    她并不是真的想吃东西，只是没想到秦柏那么不解风情。而且这个时间点……等到了目的地，也差不多到了午餐时间。

    当然，不解风情的秦柏仅仅只是不解风情而已。秦伊人到底是个比他小很多岁的小姑娘，他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牵扯，却也没有针对她，比如买票的时候，他就特别镇定地买了三张票。

    考虑到同行的还有两个姑娘，他还顺手挑了两顶帽子，一顶递给了秦伊人，一顶亲手给周遇玉戴了上，末了还评价一句“好看”。

    秦柏这明显的差别对待，基本已经奠定了他们这一天行程的基调。

    如果是两个月前的周遇玉，看到这样的秦柏会非常惊讶，因为在那时候的她的眼里，秦柏是非常完美的一个人。

    他沉稳而温和，好像没有什么是他解决不了的，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会看不起的。

    不过两个月后的现在，周遇玉已经非常习惯了如今的秦柏，甚至可以说更喜欢现在的秦柏。

    他的脾气很好，大部分情况下都不会轻易发火，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至少对外人不是很温柔。

    他不喜欢说太多话，更不喜欢说废话，和朋友相处时会互相嘲讽，过于冷静，不会看到什么都心软。

    有时候周遇玉也会想，如果她一开始就知道秦柏是这个性格，她还会不会自以为是地跟着他觉得他很好，考虑后面的结论就是……还是会的。

    毕竟他看着是真好看，厉害也是真厉害，一个那么厉害的人遇到了生魂离体无计可施的事情，在情感上来说，周遇玉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就像眼前的大熊猫一样，凶狠起来可以真凶狠，可是不凶狠的时候，真的特别萌。

    “你也喜欢大熊猫？”秦伊人嚷嚷着要看不知道什么动物，秦柏没听清，只知道她要看别的，就由得她走了。于是两人刚好有了一段共处看小动物的时间。

    秦柏看周遇玉望着眼前的大熊猫笑眯眯的样子，也没想到她会是想到了自己，只以为她是喜欢这种动物。

    “我也喜欢小熊猫啊。其实以前我更喜欢小熊猫，毕竟小小的，那么可爱，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决定还是更喜欢大熊猫吧！”周遇玉试图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宣布，可没宣布出去自己就先笑了。

    她看秦柏一头雾水的模样，顿时笑意更加明显。

    她觉得自己也是没救了，为什么会觉得不解风情不怜香惜玉还看不懂自己爱屋及乌的秦柏可爱呢？不过……这样一个人，还会认真学着怎么哄自己，也确实挺可爱的。

    他们两人一边走一边聊，除了中午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喊秦伊人吃午饭，也没特意招待过她。

    秦柏自然知道自己这处理未免太失礼了一些，可是……就像其他人评价他的那样说的，他确实不怎么会处理这些事情，或者更准确得说，他没兴趣把心力放在这上面。

    “柏大哥，你喜欢这些？”周遇玉一直没有干涉他行动的意思，可到了纪念品店，看秦柏挑了好些绒毛布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秦柏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付完钱，就把小的那几个塞到了周遇玉怀里，大的自己拎着：“送给你的，不是说小姑娘都喜欢这样的吗？而且，你不是说你喜欢小熊猫大熊猫，我都买了。”

    秦柏的表情非常认真，他也不觉得自己拎着这么大一个布偶有什么丢人，只是觉得那么大的东西，周遇玉拿着可能太重。

    周遇玉眼看着路人都纷纷把视线向他们投来，脸上微红，然后把小的往他手上一放，自己抢过大的抱在了怀里：“还是这样走吧。”

    “也行。”秦柏看着她抱那么大一只熊猫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真可爱。

    布偶可爱，人更可爱。

    两人就这样和谐友爱地带着布偶出了动物园的大门，然后在停车场等着秦伊人逛完出来。

    秦伊人虽然目的不是为了逛动物园，不过她也是要面子的，一直磨蹭到约定的时间后十分钟，才出发往停车场走去。

    到的时候她发现秦柏二人果然已经等在了车里。他们看到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只是非常平静地给她开了安全锁。

    秦伊人看着秦柏无波无澜的表情，本就烦躁的内心顿时更加地烦闷，就好像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引起这个人一丝一毫的波动一样。

    周遇玉看她甩秦柏脸色，也有些不太舒服。

    虽然从血缘上看他们确实是在三代以外，可是从名义上看她还是秦柏亲叔父的女儿，她这样莫名其妙的，还怪秦柏对她没有好脸色，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我先送你回去？”秦柏不知道她是气秦伊人对自己的态度，还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这处理的方式，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道。

    周遇玉看着更心疼了，又不好解释，只能点了点头，准备晚上再跟他说这些。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晚上秦柏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又告诉她出了另一件事：秦伊人跟秦母告了一状，秦母质问他自己的身份，秦柏干脆说了她是女友。

    “然后我母亲就命令我喊你明天过来。”事情牵扯上周遇玉的时候，秦柏终于顿悟了李明思为什么说他解决不了秦母的事情影响最大的会是周遇玉，可是他以前一直以为秦母只是针对他，也只是针对严素欣，他没想到秦母还会针对他喜欢的人。

    这完全就……不符合情理啊。

    “你跟她谈情理？”这是他问李明思要不要转告周遇玉这件事的时候李明思的答复。

    秦柏看着，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和她谈情理，确实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没事，是明天吗？”意外归意外，不过周遇玉也不介意这种意外。

    当初那件事后，她就很想再找个机会观察观察秦母，不过秦柏一直护着她不想她参与到这些糟心事里，她领了这份情，却不代表她不好奇了。

    “放心，我还能被欺负不成？”耳听得秦柏又道歉，周遇玉柔声安慰了一句。

    秦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秦母身上，除了对待秦柏的态度之外，还有别的不对劲的地方。

    ☆、微妙

    下午四点，周遇玉准时从租的房子下了楼。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 天色阴阴的, 时不时起一阵风，似乎是暴风雨的前兆。

    她出门前还在想要不要带伞, 顺便想了想打车的话自己是不是还要走到小区门口，不过她一到楼下, 就发现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因为秦柏已经等在了那里。

    在周遇玉的认知里，秦柏这样的人，应该每天都会西装笔挺地出门, 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没有工作, 还是因为他的个人爱好, 反正从认识他以来，周遇玉看他永远都是穿着普通的休闲装。

    就像现在, 他靠在车上, 像一个二十来岁刚毕业的人, 双眼放空地看着不远处玩耍的小孩子,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后又一阵狂风吹过, 那几个小孩喊了一声“要下雨了，快回家”，一溜烟全跑了。秦柏终于回过了神, 然后一转头, 就看到周遇玉已经快走到了他面前。

    “不是说我自己过去吗？”周遇玉看他把车门打开，语气虽然无奈，但眉眼间还是不自觉浮起了一丝欣喜。

    秦柏看她没有生气, 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绕到另一边上了车，然后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和她解释：“没什么，就是不放心你。”

    秦柏不想她被伤害，可就像李明思说得，他总得让对方知道秦母是个怎么样的人，哪怕他们日后准备去帝都，这些东西也不应该瞒着。

    “你还是不放心你自己吧，我可没说事情结束后不找你算账。”这话周遇玉听了几次了，现在免疫力稍微好了一些，不至于脸红。

    秦柏听她这么说终于放心了不少，爽快地应了一声，车子也飞快地往新安小区的方向驶去。

    恰在此时，酝酿了大半天的雨也终于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

    周遇玉看着大雨下窗外朦胧的城市，也不复之前的焦躁，而是轻轻舒了口气，思考起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事情，然后不自觉又摸了摸手上的小木雕。

    但愿……不会用到这些东西吧。

    等秦柏二人到达别墅的时候，这一场雨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

    秦柏把车开到了车库里，然后替周遇玉举着伞，两人并肩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

    秦伊人正站在窗前，见此情景表情不由得扭曲了一下，然后委委屈屈地坐到秦母旁边，摇着她的手撒娇。

    “出什么事了？”秦母好像一点都没觉得她的举动不对，反而柔声问道。

    秦伊人也不说话，等开门声一响起，秦母扭头看到进来的两人，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秦伊人看她一副站自己这边的模样，也是稍稍安下了心。

    她坐在一旁，看着秦母对周遇玉的问好视若无睹的样子，心中更是欢快。

    不过就在她想看到周遇玉气极而走的模样的时候，后者已经特别冷静地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旁若无人地和秦柏说起了话。

    “我伯母没喊你坐下吧？”秦伊人一看她这模样就恼了，却没发现她这话一出，秦父先不满地皱起了眉。

    虽然他不管秦母对待秦柏的事情，可是周遇玉好歹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秦母迁怒她也就罢了，这晚辈没有一点教养是怎么回事？

    “周小姐，之前我还以为，你和柳大师他们一起回帝都了。”不过秦伊人是他侄女，妻子又袒护她，秦父还是要面子的，也不方便说她什么，只能自己圆场。

    周遇玉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秦母的表情，看她张了张口，并没有反驳，感觉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是柳家的人，只是和他们是朋友而已。”

    “原来如此，”听到这个回答，秦父也有些意外，“那不知周小姐师承何处？”

    因为秦柏的事，秦父还是找过好些人打听天师的消息。之前看柳家兄妹对周遇玉那么尊敬，他还以为对方也是柳家的人呢，毕竟另一个大家族姓孙，跟她也不太符合。

    “这个我可能不太方便透露。”周遇玉说得委婉，其实真相是她也没搞懂那本书到底是母亲带来的还是别人送的。

    秦父还以为她是那种传说中的隐士家族出来的，听她这么说就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因为有了秦父的斡旋，秦母好像也终于想起了这是一个天师不是普通人，所以接下来的氛围还算良好。

    在场的几人分了几个圈子，各说各的，乍一眼看起来，倒是和乐融融。

    秦伊人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他们看着自家领养来的女儿一心想追求秦柏的模样，也是有些着急。

    不过秦母仿佛很喜欢她似的，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言语之间颇有她才是亲生女儿的架势。

    秦柏冷眼看着，不发一语，只陪着秦父和周遇玉说话。

    这种情形他见得多了，不过以前被针对的只有他一个，如今还多了一个周遇玉，这让他早就变得麻木的内心再次翻涌起不适，神色也越发的冷。

    “周小姐是什么时候与他交往的？”秦父聊着聊着，也进入了主题。

    周遇玉看着佯装不在意却竖起了耳朵的众人，心中也是好笑。

    她俏生生地一笑，然后一把挽住秦柏的胳膊，偏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半个月前吧。我们是一见钟情。”

    周遇玉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惜不管旁人怎么看，也没办法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丝毫的漏洞。

    “那你……”

    “你的父母是谁？你学历多高？”秦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母截断了。

    如果不是之前就知道秦母对秦柏什么态度，周遇玉还会以为她是真的嫌弃自己配不上秦柏，但现在……

    “这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吧？不过我们第一次见面倒是在我学校，我是N大本科毕业。”

    听到前半段，秦母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可听到后半段，秦母的眉头又蹙了一下。

    周遇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感觉越发地困惑。

    并不是她对学历有什么歧视，而是来的路上她和秦柏打听过，秦伊人的学校算是普通大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是对她不满，也不应该体现在这上面吧。

    而且，她有种诡异的直觉，秦母的态度，与其说是对她不满，倒不如说是她在害怕，她害怕秦柏多一个得力的帮手。

    为什么？她做了什么会担心这些？

    如果说秦母态度是微妙，掩饰得还算可以，那秦伊人对周遇玉这个回答的嫉妒几乎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了。

    她虽然是领养的，但不能生育的养父母对她可谓是关怀备至，也间接养成了她骄纵傲慢的性子。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是被捧着的，可如今长得不如周遇玉，秦柏对她不如对周遇玉，学历也不如周遇玉，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一样比得上她。

    就在她被这愤怒影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破土而出，连秦柏都若有所觉地看了她一眼的时候，秦母突然又说话了：“可是，周小姐，你现在是天师，没有一个正经职业可不行啊。”

    “正经职业？”听到这里，周遇玉还没反应，秦柏倒先嗤笑了一声，“怎么，原来母亲眼里还有正经职业这一档子事呢？”

    秦柏这一句的语气可以说相当明显了，明显到秦父都想呵斥他。

    可是……

    秦父想到他这话背后的原因，还没来得及发酵的怒火也变成了颓然。

    他虽然不太喜欢秦柏，可秦柏毕竟是他的儿子，对方能做到那个位子，甚至有那个传闻，他无疑是高兴的。

    可秦母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秦柏回来，怎么说也说不通。

    不过秦父偃旗息鼓了，却不代表秦母偃旗息鼓：“怎么？你还真以为他们看得起你？你不过是一个打工的。”

    “他们看不看得起我不知道，反正您是看不起我的。”秦柏悠悠地喝了一杯茶，也没有生气。

    秦伊人看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也是有些茫然。

    她本来以为，讨好了秦母就约等于讨好了秦柏，可现在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做了完全相反的事情？

    “正经职业的事……”眼看着秦母又要发作，周遇玉蓦然开了口，然后缓慢地说道，“我觉得我的职业挺正经的，没杀人，没放火，还能招鬼玩玩，挺有趣的不是吗？‘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还能顺便看看到底谁亏心，我觉得很好。”

    周遇玉这话一出，原来僵持的氛围突然动了一下。

    虽然周遭似乎变得更冷了些，但原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好了不少。

    周遇玉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拿茶杯，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便说说。

    不过真的很神奇啊，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怎么这句话一出，感觉好几个人都挺慌张的？她们是怕鬼？还是怕自己？

    如果不是这件事和秦柏有关，她恐怕真的会觉得，这件事挺有趣的。

    ☆、鬼气

    因为前面几段插曲，后来的气氛虽然微妙, 但总体还算和睦。

    至少比秦柏想象得和睦很多。

    周遇玉恐吓完秦母之后多少也有些后悔, 毕竟就她所知，大部分的男性都不喜欢她这样自作主张的行为。

    不过她偷偷看了一眼秦柏, 发现对方满眼赞许的模样，顿时又冷静了。

    果然不应该用常人的思维来推断秦柏, 那不合适。

    也不知道是单纯地害怕周遇玉还是担心自己暴露什么，后半程的秦母安静了很多，甚至连秦伊人也没怎么搭理。

    看她这个模样, 秦伊人的父亲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好被周遇玉看到。

    她想到刚才好像也是, 自己那句话出来的时候，神色最不对劲的就是三个人：秦母、秦伊人、以及秦伊人的父亲, 而且这三个的不对劲还不是同一种不对劲。

    她突然想起柳沁菲当初对她说的话, 她说秦家家庭环境复杂……不过那会她说的是帝都那个秦家, 可不知道是不是刚好同姓的缘故, 这个秦家的情况好像也没好到哪里。

    “晴了。”等这在场几人各怀心思的晚饭吃完, 周遇玉就起身告辞。

    秦柏像接她来一样准备送她回去，刚出门，就听到周遇玉来了这么一句。

    他抬起头, 正好看到一轮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幕中央。

    “是啊, 晴了。”秦柏也应了一声，然后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秦柏跟来的时候一样给她开了车门，周遇玉玩笑似的谢过, 然后系好安全带，靠在椅背上发怔，等秦柏开出好一段距离，她才回过神来。

    “柏大哥，你的母亲……是不是有点怕你？”

    因为知道秦柏的性格，所以周遇玉也敢在车上和他聊这个。

    秦柏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车速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有在红绿灯的时候，才轻轻点上了刹车：“怎么说？”

    “就是直觉吧……除了有点……”

    “除了有点厌恶我之外，”秦柏也不在意，帮她把话补充完了，“不过我确实没发现她怕我。”

    “不仅仅是怕你，她还有一点怕严夫人，”就在秦柏以为周遇玉之前的话已经够让人意外的时候，周遇玉又说了更让人意外的一句话，“不过，她对你怕更多，对严夫人厌恶多一点。”周遇玉的观察力很强，而且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她的神经绷得很紧，观察力就更强了。

    在她看来，秦柏更像是被严素欣拖累的，但……时间对不上啊。

    “是吗，我以为她对我都是厌恶呢，”秦柏抽空笑了一下，周遇玉看着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了，遇玉，你发现秦伊人的不对劲了吗？”

    “秦伊人？你是说她追你？”这一句话听着稀松平常，不过周遇玉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哪里不太舒服。

    秦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都有。秦伊人她今年大四，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看到我，突然就一见钟情，连明面上的身份都不顾了，你不觉得不太现实吗？”

    周遇玉很想回答他“其实挺现实的”，不过看对方一脸怀疑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行吧，他说不现实就不现实，这么迟钝也挺好的。

    “还有……”秦柏说到这里，表情更困惑了一些，似乎在思考是不是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鬼气。”

    “鬼气？”周遇玉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不过惊讶的重点却不是秦柏说的，“你的身体没事吧？”

    她看不到鬼气，据她了解到的消息只有鬼魂才能看得到。退一万步说，就算生魂也行，可是秦柏已经不是生魂离体的状态了，她一直以为对方能看到的东西跟自己一样，难道不是？

    “放心，没事，有事我还能瞒着？”秦柏安慰了一句，紧接着回到了刚才的话题，“而且，她的鬼气……不是被鬼魂靠近之后沾染上的鬼气，而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秦柏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周遇玉倒没有这么想，她听了秦柏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这种情况，我也听说过，不过是不是真的不清楚。就是有传言说，古代的驱鬼师禁术中，有一种就是将活人的生魂转化为鬼魂。具体来说，就是身体是活着的，但是灵体已经死了。因为这么做可以让活人拥有鬼魂的强大的战斗力，所以，这对驱鬼师和普通人的诱惑都挺大的。”

    周遇玉的一大优点，就是记性很好，不然也不可能在完全理解不了阵法的情况下把阵法背出来。

    这个东西当时看了她印象挺深的，因为她有一个疑惑。

    “那这个禁术，为什么会失传？”秦柏的问题和周遇玉当年思索的一样。

    可惜这个答案她当初想不通，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想不通。

    “不知道，”周遇玉的回答相当的诚实，“柏大哥，你会今天才说，是因为你自己的能力不稳定，还是因为她今天才出现异常？”

    “以前就是……普通人的那种异常，”秦柏还是觉得一见钟情不对劲，周遇玉也不和他争辩，只是附和着点头，“今天是我第一次感觉到鬼气，应该是她听到你说大学的时候，她身上就似乎不断有鬼气溢出，后来我母亲突然嘲讽，她身上的鬼气就瞬间停了。再就是吃饭到后面，她身上的鬼气又有了变浓的趋势，不过速度很慢，也比之前稳定得多。”

    乍一听秦柏的描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全程都在观察秦伊人，但事实上他一晚上都没有怎么关注她。

    只不过饭桌的对面有个人一直“噗噗噗”地冒黑气，任是谁也不可能留意不到。

    周遇玉是经常见鬼的人，完全能理解他：“行，我回去查查到底是什么情况。目前从你的话来说，她确实有点接近我刚才说的那种。”

    周遇玉说完，两个人对外人的谈论就告一段落，开始进入无趣却又甜蜜的聊天环节。

    当然，主要由周遇玉说，秦柏听着。

    周遇玉一边说话，一边看着秦柏认真开车模样，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大概真的是错的。

    就像现在，哪怕没有时时刻刻在一起，但她还是感觉两个人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他是什么身份，和自己要不要离开他，好像真的没太大关系。

    “柏大哥，柏大哥？”因为避开了晚高峰，所以一个小时后，车子就顺利到了周遇玉的小区。

    周遇玉先下了车，正准备问秦柏要不要散步，可她连喊了几声，秦柏才拿着手机，一脸困惑地从车子里下来。

    周遇玉本来只是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看这表情还真像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刚才姨父打电话给我，”秦柏一边陪着她在小区里散步，一边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这不是很正常吗？”虽然没见过秦珏明，但从柳家人和秦柏告诉她的情况来看，对方也是相当正派的人，他之前已经同意了秦柏回集团，现在打这么一通电话，有什么值得皱眉的地方？

    “可是……你叮嘱我小心点，”秦柏皱着眉头说完，才发现周遇玉更茫然了，顿时意识到自己说得没头没尾，“就是，姨父他是那种很威严的，他虽然对我很好，但他也不会干涉我的私事，哪怕是大学那会，他也从来没有叮嘱过我什么，现在这个，就好像他突然被姨母附体了一样。”

    秦珏明也没说几句，但就算没几句，也和他平时的性格相差太大了。尤其是他的语气，虽然故作冷静，但还是很关心的，怎么听怎么觉得……像严素欣的恶作剧。

    “……柏大哥，有时候吧，我觉得你的反射神经真的……”周遇玉对他这困惑内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明显也关心你吧，就不能是你昏迷了大半年，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是吗？”秦柏不确定地反问了一句。

    虽然周遇玉说得很有道理，可他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秦珏明的语气真的不太正常，但周遇玉没听到，他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他不知道正常的男性长辈的关怀是怎么样的。

    也许……真的是那样？

    而造成秦柏困惑的秦珏明，他挂了手机，也是有些懊恼。

    他本来想伪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好像不怎么成功，因为秦柏挂电话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有点迟疑。

    “怎么了？”严素欣本来是想进来找本书，结果一进书房，就看到秦珏明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刚刚给阿柏打了个电话……”秦珏明下意识地回道。回完他顿时一个激灵，感觉要遭。

    果不其然，本来准备离开的严素欣当即停下脚步，冷着脸回头看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严素欣虽然温柔，但她也还是个爱面子的人，因为秦怀安烦她，所以她一直不太敢经常给秦柏打电话。

    正因为如此，每一通电话都显得弥足珍贵，秦珏明不告诉自己，简直罪大恶极。

    “我突然想起来的，真的！”秦珏明就差指天盟誓了。

    严素欣也不是真的生气，她看了桌子上的手机一会，半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很恶毒……可是，既然姐姐她不好好对阿柏，那就让阿柏留在我们身边吧，我会像对亲儿子一样对他好的。”

    严素欣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愧疚。

    她觉得自己在和秦母抢儿子，可是，她真的觉得秦柏在这里会更好，而且他自己也是这么决定的。

    秦珏明看她难过却故作平静的模样，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没有证据，他还是再等等吧，反正都那么多年了……

    ☆、撞鬼

    秦母自然不知道，秦柏已经决定了回帝都, 她更不知道周遇玉已经怀疑上了她。

    她只隐约感觉到, 醒后的秦柏，已经越来越脱离她的掌控。

    “嫂子, 嫂子？”秦伊人的母亲邹荷连喊了几声，秦母才回过神来。

    她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 问：“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邹荷梗了一下，不过她一直都挺怕秦母的, 如今有求于人, 更不敢和对方生气：“我想问, 嫂子，你认不认识天师啊？伊人最近几天老是嚷嚷着见鬼。”

    她的声音很低, 毕竟这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在她老家那里, 只有不祥的人才会见鬼, 如果可以, 她是真的不希望别人知道。

    可是, 秦伊人这几天的状态真的不太对劲，她老是说自己晚上会被鬼魂带出去，带到那个社区公园, 然后等她好不容易跑回来, 那鬼魂又会再次把她摄出去。

    邹荷本来以为她是做梦，可看她黑眼圈浓重的样子，也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撞了鬼。

    这个女儿虽然是领养的, 最近也莫名其妙地坚持要嫁给秦柏，可也是她捧着长大的，自己怎么可能忍心不管她？

    “天师？喊秦柏那女朋友来不就好了。”秦母听清她的话，当即反应了过来，马上说道。

    邹荷有些迟疑地看着秦母，摸不准她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这不太好吧，那位周小姐她还没嫁进来，这样支使人……”

    “怕什么？我又没刁难她。这不是她的本行吗？我作为秦柏的母亲，喊她帮个忙不过分吧？”秦母说干就干。不过她没有周遇玉的手机号，想了想之前对方好像留了张名片，她喊保姆帮忙找出来，然后对着上面的号码就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反正秦母很快就挂了电话。

    “还算识相。”秦母挂了电话后就说了四个字。

    听她这么说，邹荷就知道对方应了。

    虽然她的丈夫和女儿好像都不太喜欢周遇玉，可她觉得周遇玉挺好的，念书好，性格温柔，还会护着秦柏，唯一不太能接受的就是她的职业吧。

    不过这大概也是人家的理想，不然N大毕业，干点什么不比这个强？

    “弟妹，我是喊她今天下午过来，伊人有空吗？”

    “有有有，她又没事做，怎么可能没空。”邹荷可不敢看轻周遇玉。

    她知道天师有真有假，可是秦柏那么厉害的人找的女朋友，总不可能是个骗子。既然是真天师，那可不是她得罪得起的。

    “行吧，到时候你们慢慢谈，我有事出去。”秦母不像严素欣，她是真的家庭主妇。不过他们的家庭条件还可以，也不需要她干什么活，今天下午就是她例行出去做美容。

    邹荷能说什么？自然是应好。可应完之后，她不免纠结起来。

    这件事，她是不是告诉秦柏一声比较好？但会不会显得多管闲事？

    邹荷还没纠结完，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

    周遇玉并没有和秦柏商量，只是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后者这几天都在忙着看这段时间落下来的工作相关的资讯，休息的时间不多，等他看到消息的时候，周遇玉已经出门了。

    秦柏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无奈之余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鬼魂的事情，周遇玉是行家，他还是放心的。

    秦伊人得知邹荷给自己找了周遇玉当天师，本来的排斥瞬间消弭，还笑眯眯地抱了抱自己的母亲以示感谢。

    邹荷看她化完妆，昂首挺胸地下了楼，对自己的举动越发怀疑起来。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在见到秦伊人以前，周遇玉也像秦柏以为的那样，这并不是多难的一件事。

    她捉过的鬼太多了，指不定比柳疏见过的都多，区区一个秦伊人，难道还能比之前W城遇到的那只厉鬼厉害？

    但人吧，不能太自大，自大过头，总是会在阴沟里翻船，至少现在的周遇玉，听着秦伊人讲完自己的遭遇之后，又提出了一堆要求以及一堆挑衅的废话，真的很想翻白眼。

    她摸了摸手上那个小木雕，真的很想像那次在酒吧一样放出这个东西的声音来，可是眼前这烦人的家伙好歹是秦柏的堂妹，而且还是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小姑娘，她想了想，又忍了。

    “喂，你在听吗？”发觉周遇玉似乎有些走神，秦伊人顿时不满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雇主，雇主！你对我的态度要尊敬！”

    “……没收钱的，逻辑上不能叫做雇主。”听她得寸进尺地嚷嚷，想起秦柏还在楼上，周遇玉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回呛了一句。

    秦伊人被她的话一噎，脸色有些不好：“多少钱？是不是我出的钱够了，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秦伊人觉得，像她这样的年纪，几千块绰绰有余，谁知道周遇玉伸出三根手指，开口就是……

    “三万，不接受还价。”

    “你怎么不去抢呢？”秦伊人以为她故意羞辱自己，当即高声道。

    周遇玉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舒缓了不少：“我这个价格很公道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柳家问。你知道柳家吧？不知道的话你的伯母伯父应该清楚。像你这种情况，三万一次，很便宜了。”

    自从遇到柳家兄妹之后，周遇玉就对酬金进行了一定的调整。令人意外的是，调整之后找上门来的人，对她的态度都比以前恭敬了很多。

    周遇玉不笨，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对柳沁菲的建议越发的佩服。

    比起酬金，她更喜欢舒适的工作环境，现在这样挺好的。

    “呵，就算我不给，你也得听我的。”看周遇玉不服软，秦伊人马上转移了话题。

    前者喝了口茶，摊手示意她随便。

    她也不是真的要收钱，能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有多烦人，她就心满意足了。

    “行了，你说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你说要在附近那个你经常梦到的社区公园招魂？十一点？”

    ……

    周遇玉和她确定完时间，就跟秦柏打了个招呼，然后像来时一样一个人回去了。

    她最近也忙，李明思找人收集的青铜器的资料最后全部交到了她手上，她一样一样地看，然后翻阅跟青铜器相关的典籍传说，试图找到关于秦柏情况的说明。

    而且因为秦柏确定了下个月回帝都，她也想在这段时间里把找上门来的工作一并解决，所以她在外面忙碌的时间同样不少。

    这样下来，她一天还真没有多少，如果不是秦伊人情况特殊，又是秦母打得电话，她会不会接这个活还是两说。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至少她存折里的金额涨得速度非常快，今天上午周遇玉收到又一笔汇款短信时，不免感慨自己的工作……其实真的很正经啊。

    钱多、自由、能救人，到底哪里不正经了？

    “我以为你会迟到。”晚上十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周遇玉从出租车上下来，匆匆忙忙赶到了目的地。

    这次秦伊人到的比她还早，看到她在，就软绵绵地嘲讽了一句。

    周遇玉也不搭理她这种幼稚的挑衅。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虽然是十一点，但这里已经分外的安静。

    而且秦伊人选的这个地方虽然白天的时候看着挺热闹，但夜里来到才发现，这个角落，似乎离主街的距离很远，而且灯光昏暗，很有闹鬼的资质。

    周遇玉原本不甚在意的心情，在确认环境之后瞬间警惕了起来。

    她之前虽然和秦柏说了活人化鬼的传说，但她自己并不太相信这个，而且她问过柳沁菲，对方表示没听说驱鬼师有这种本事。

    退一万步，即使真有愿意这么做的人，也不会是秦伊人。

    她家境尚可，父母和睦，学习工作也没出现什么变故，还爱美，这样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周遇玉实在没办法想象她会主动变成鬼。

    这个想法周遇玉到现在都没有推翻，她警惕，主要是她怀疑，秦伊人是不是真的被什么厉害的鬼魂蛊惑了。

    她虽然见过很多的鬼，但没见过的更多，有什么特殊的厉害的鬼魂不能为她所察觉，也是有可能的。

    “那我开始招魂？”周遇玉想了半天，发现这么想也不是个办法。

    她之前虽然没觉得问题多严重，但她不是轻敌的人，全套工具都带齐了。

    如今想不通，干脆也就不想了，等试了招魂再说。

    秦伊人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然后在她没有留意到的时候，咧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周遇玉看不到鬼气，自然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秦伊人身上的鬼气越发的浓郁。

    “好了，我们开始吧。”等周遇玉把东西准备完，就取出一面奇怪的旗子，干脆利落地把力量注入其中，然后捉过秦伊人的手在旗杆上按了一下。

    很快，周围就起了狂风，似乎是有厉鬼降临的前兆。

    可等狂风停歇，周围却依然安安静静的，一个鬼影都没有出现。

    周遇玉心神为之一凛，并没有放松，反而瞬间握住了那柄桃木剑，然后一抬，骤然变长的虚剑就挡住了秦伊人挥过来的头发。

    “哟，反应挺快的啊。”秦伊人看一击不成，也不生气，反而吃吃地笑了起来。

    周遇玉看着她长发飞舞，十指变长，几乎与鬼魂无异的模样，心脏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难道真的是活人化鬼？这不可能啊。

    ☆、伤

    临近午夜，一个普普通通的社区公园旁边, 缓慢地起了一阵雾气。

    这雾气并不浓, 越往外围越淡，以致于对于街道上经过的人来说, 这条路跟平时也没有什么两样。

    除了阴风。

    他们经过的时候，感觉这周围的风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凉一些, 凉到让人不自觉有些毛骨悚然。

    他们不由得想起一些都市怪谈，顿时脚下生风，飞快地跑远了。

    而在他们没有进入的那个社区公园里, 在那微薄的雾气间, 两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按理, 秦伊人的战斗力无论如何也及不上W城的那只厉鬼，可是周遇玉却始终被压制在了下风, 甚至还带了些伤。

    “这么？不敢下狠手？怕背上杀人的罪名？”看她几次三番明明可以把剑送进自己的心口, 却还是强行避开的模样, 秦伊人又咯咯笑了起来。

    周遇玉听着她这诡异的笑声, 一时间也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秦伊人, 更分不清她是人是鬼。

    “那么心软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秦伊人低声呢喃着，已经异变的右手又重新缩了回去。

    周遇玉见此情景, 顿觉不妙, 因为下一瞬间，对方的指尖就陡然增长了十公分，颜色也变得银白, 有如利刃一般，直往她的胸膛探去，似乎要把她的心脏抓出来。

    周遇玉的桃木剑刚刚被打飞，如今再想捡却来之不及，就在她以为自己不死也要重伤的时候，半空中蓦然出现一只鬼手，瞬间就要拧上秦伊人的颈项。

    秦伊人瞳孔皱缩，知道这鬼手上的力量自己不能抵挡，连忙疾退几步。

    那只鬼手的目的似乎也不是杀她，看她退开，只是悬浮在周遇玉面前。

    秦伊人眼看着对手又把剑捡了回来，看她眼神也不复刚才那般留情，一咬牙，身上鬼相褪去，转身就跑了。

    周遇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追，却被鬼手拦了住。

    她叹了一口气，也不执着，而是站在原地等周围雾气消散，才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怎么样？没事吧？”预想中会与身体接触的冷硬的感觉并没有出现，接住自己的是一个温热的身躯。

    周遇玉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扶着秦柏站好。

    “幸亏我来之前发消息给你了，”周遇玉并没有责备他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只是庆幸自己当时报备了一下行程，“柏大哥，你怎么会出来？”

    只是报备归报备，她只是说了自己的时间地点，并没有喊秦柏过来，他怎么……

    “你们两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在外面，我不放心，更何况你回去还有那么远。”秦柏知道她不怕鬼，可这世上可怕的不仅仅只有鬼。

    周遇玉对人心软，真出了什么事，未必能下得了手，他也是担心才出来准备送人回家，万万没想到歪打正着，救了周遇玉一命。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秦伊人虽然是鬼相，可造成的却是实体伤害，周遇玉站不稳也不是因为脱力，而是腿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

    她之前和对方打得胶着，没感觉怎么痛，可如今看到秦柏蹲在自己面前，示意她上来自己背着她走，周遇玉感觉自己瞬间委屈了起来，趴在他背上，小声地嘀咕道。

    “不然呢？在没确定的情况下一剑把她杀了？那恐怕就不是她被鬼附身，而是你被鬼附身了。”秦柏的话遣词虽然不太客气，但语气却相当的温柔。

    周遇玉本来还有些伤感，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笑了，之前那一点矫情的委屈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吧，算你安慰得有水准。”

    “只是算？”秦柏略显惊讶地回了一声。

    他背着周遇玉到了车里，大致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继续流血，就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开着车往新安小区相反的方向走。

    周遇玉分神看了一下，这条路好像也不是回酒店的？

    “先去看伤。”似乎猜到了周遇玉的想法，还不等她问，秦柏就先答了。

    周遇玉也不担心他会把自己卖了，听他这么说就点了点头，然后靠在椅子上，双眼放空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柏大哥，你说，她会不会伤了其他人？”

    “可能性不大，”秦柏连考虑也没有，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她离开的时候变回了人形，回的方向也是新安小区，八成回去告状了吧。而且退一万步说，假如她想害人，在行动之前，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报警不行，我们也不可能因为我们的猜想，就杀了她。”

    秦柏说得冷静，周遇玉却不像他一般，反而有些混乱。

    她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又觉得不是，可纠结良久，还是想不通，最终只能叹息一声。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何必多想。

    考虑到秦伊人非人非鬼的形态，造成的伤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秦柏并不敢把周遇玉带去大医院。

    不过，不去大医院，也不代表没有好医生，至少周遇玉是从来没有见过手法那么娴熟的医生。

    秦柏站在一旁，看处理过程似乎并没有给周遇玉带来太大的痛苦，稍稍放下了心。

    李明思看他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

    “哎，周妹子那么厉害，谁伤的她？按理来说，你不可能让她受伤啊。”

    “秦伊人。”

    “哦，秦伊人啊……什么？”李明思的尾调骤然拔高，显然相当的意外。

    秦柏瞪了他一眼，李明思悻悻然地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一惊一乍吓到医生。

    “秦伊人不是你堂妹吗？怎么会闹出这种事？争风吃醋？不至于吧？那口子得多锋利的一把刀了。”李明思也没准备让医生听这个，拉他到角落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柏没想瞒他，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多一个人参考，也多一个思路。

    李明思看他这轻描淡写的样子，还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结果越听，越是面无表情。

    这家伙太能演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还能保持这个样子？佩服，佩服。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要我帮什么忙？”

    “暂时不用，这件事，我们这些外行人插手，也是事倍功半，只不过想问问你有什么看法而已。你觉得，秦伊人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情况？”秦柏总觉得，秦伊人那个性格，不像是能狠下心当鬼的，最关键的就是她没有动机。

    “我觉得不像是传说中的情况，但是，也未必全然不是传说中的情况，”李明思是局外人，看得比两个局中人清楚一些，“你们没有必要过于分裂这两种情况。她可能是被这种手法改造的，可也许她未必是自愿的？又或者那个所谓的驱鬼师给她的诱惑不是变强，而是别的东西？”

    李明思说话的时候，周遇玉的伤口彻底处理完了。

    秦柏感谢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回了他一句“想法不错”，就径直往周遇玉走去。

    李明思对他这用完就丢的举动已经麻木了，麻木到连白眼都懒得翻。

    以前没有周遇玉的时候，他就这副样子，现在有了，变本加厉一点也是正常。

    “多谢医生，这账？”秦柏一走上前，就先对医生道了谢。

    “哦，我记在李明思头上就行。”这医生也不是寻常的医生，平时李明思不会轻易喊他。

    这次大晚上被喊来，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人物突发疑难杂症，可没想到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小伤，唯一比较奇怪的也就是造成伤口的利器，他看了那么久，居然还是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那麻烦你了。”秦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伤口没有什么异常，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彻底底放了下来。

    周遇玉比他知道得更早，也对这个情况更加地困惑。

    秦伊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鉴于天色已晚，路途又远，两人也没特意回去，而是直接在隔壁的酒店开房住下。

    已经不是生魂的秦柏自然不可能再跟她一个房间，周遇玉睡不着也没办法找人聊天，只能睁着眼，默默思考着秦伊人的情况，一直到差不多天亮，才堪堪入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她坐在床上缓了片刻，最终还是先打了个电话给柳沁菲。

    “喂？遇玉？怎么了？那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呢？想我啦？”接到电话的时候，柳沁菲正好在家里教父亲新收的弟子风水术。

    旁边的小弟子听着她这温柔打趣的嗓音，抖了一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正准备搓手摇头以示惊诧，谁知道一抬头，正好看到柳沁菲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吓了一大跳，马上双手合十连鞠了几躬，然后低下头不敢再抖机灵，而是异常认真地继续练习。

    柳沁菲看他这副样子，也是失笑着摇头。不过很快，她的笑容就敛住，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事，你等等，给我半个小时，我找找资料，一会打给你。”

    ☆、失踪的驱鬼师

    百余年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驱鬼师一脉逐渐没落, 风水师逐渐接手了驱鬼的事宜。

    等到最近几十年，驱鬼师更是踪迹难寻, 很多古老的传承，也慢慢断绝。

    只是驱鬼师的人数减少, 却不代表他们的待遇降低，恰恰相反，因为人数寥寥无几, 大部分本事又不高, 所以每个实力较好的驱鬼师, 都是各家拉拢的对象。

    而在实力强劲的人当中，又有一个人尤为出色。

    他成名于十五年前, 不仅驱鬼本事一流, 甚至还兼修了风水术, 可以称得上是天才般的人物。

    那时候在风水界地位最为崇高的有三家, 帝都的孙柳两家, 以及虞山的道一派，当时三家都希望他能加入自己一派，开出的条件都不低。

    最终道一派的条件成功吸引了这人, 另外两家虽然失落, 但他们与道一派的关系也不俗，因此并没有多大的嫉妒。

    可谁知，这个人给道一派带来的不是更好的未来, 而是灭顶之灾。

    “他去道一派，是因为道一藏书阁内存有的古籍最多，那也是道一门人最为骄傲的东西，可是，那个人在看完大部分的典籍后，因为有隐秘的典籍观主不肯借阅，他就趁着一个夜晚，将整个藏书阁付之一炬，消失得无影无踪。”说起这件事，柳沁菲还相当的扼腕。

    当时她年纪还小，本来柳家都和道一派说好了，过两年就送她去道一派住一段时日，交流交流，可还没成行，那栋收集了风水界诸多孤本典籍的藏书阁就被彻底损毁。

    道一门人拼死相救，救出来的却也只有十分之一，更多的都在那场大火中烧成了灰烬。

    “当时的观主是个非常、非常慈祥的老人，平时见到我们这些风水界的小辈，还会给我们糖吃。他觉得都是自己引狼入室，因为自己的失误，不仅造成了藏书阁的毁灭，连他最看重的弟子也为了救那些古书，死在了大火里。所以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止境的自责愧疚中，很快就病逝了。”

    哪怕隔着电话，周遇玉都能听出柳沁菲语气里浓浓的伤怀。

    她想安慰，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接任道一派观主的是老观主的大弟子，为人忠厚，可本事却是平平。他怕再次引狼入室，这十几年来都没收什么新弟子。很多资质好的也不服他，慢慢都走了，所以道一派虽然底蕴尚在，但与孙柳两家的差距还是越拉越大。所幸如今的观主心态好，留下来的人心态也好，道一派才不至于走上歧途。”同是当初的三大家之一，柳沁菲说起道一的没落，不免有些感同身受的惋惜。

    她叹息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似乎扯得远了，连忙轻咳几声，拉回了正题：“我之前没有怀疑过那位驱鬼师，实在是因为这人虽然偏激，但没有伤过人。走错路的天师很多，杀人放火却没有缉拿归案的都有，他实在算不上号。当然，我们不能在道一派的人面前说这个……”

    柳沁菲解释到这里，周遇玉大概也能猜到她为什么会想起这个人了。果然，片刻之后，柳沁菲的说辞与她的猜测一般无二。

    “我听说那个藏书阁里，存有不少涉及失传的驱鬼师禁术的书籍，而那些书籍，无一例外的，都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毁了。所以现在想来，他放火的目的也许不是为了发泄，而是为了掩饰，为了掩饰他真正的目的。”

    比起那些一开始就把目的摆在明面上的人，如果那个失踪的驱鬼师才是幕后黑手，那么整个事件也许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可怕。

    “如果对方是驱鬼师和风水师双修，那是不是意味着，之前大家的部署又要改？”周遇玉的考虑更深远一些。

    柳沁菲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情的严重性似乎真的超出了她的预估。

    而且之前周遇玉一直单打独斗，很多事情她没说，也是不希望对方冒险，但现在看来，她的运气好像不太好，一直跟那个神秘人的手下打交道。

    这样的话，有些事倒不应该再瞒着她。

    “不瞒你说，遇玉，最近好些城市，都出现了厉鬼作祟的情况。所幸有那位前辈提供的思路，我们还勉强能控制局势。但是，因为全国各地都有问题，所以我们也分不出人手去追查，更搞不懂他的最终目标是什么。这次秦柏那个堂妹的事情，你多留意，说不定是对方的新手段，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因为两人都忙，她们说完了正事便都挂了电话。

    周遇玉想了想秦伊人的事，又想了想神秘人的目的，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当一个正经的天师真累啊，不像以前她当骗子，那才是又轻松又开心。

    就像秦柏之前猜测的那样，秦伊人回去，果然告了周遇玉一状。

    秦母不知道他出门了，把房间敲得砰砰直响，最后把其他人都吵醒了，才发现秦柏根本不在房间里。

    她脸上挂不住，直接回房间拿出手机，一遍遍地给秦柏打电话。

    但是秦柏给她的号码配的铃声是静音，无论对方打了多少，秦柏都没听到，一直到他睡醒，准备看周遇玉有没有发消息过来的时候，他才看到上面几十个的来电。

    他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一下，然后淡然地把手机收好。

    只有秦母的电话，说明没什么大事，他不着急。

    “怎么？你还知道回来？”数个小时后，秦柏回家一开门，听到的就是不出意料的冷嘲热讽的声音。

    他应了一声，特别冷静地到客厅，给所有人问了声好，然后就准备上楼。

    周遇玉本来想陪他回来，被他劝住了，这伤还没好呢，到处跑什么？

    “回来！让你走了吗？”秦母看他转身，之前电话没接的怒气瞬间爆发了。

    秦柏就站在原地，也没有生气，反而转过身，冷冷地扫了秦伊人一眼。

    嗯，没有伤，精神也很好，除了鬼气比之前浓了一点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只是这些东西，却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你那个什么女朋友啊，冤枉伊人是个鬼，还打伤了她，如果不是伊人人好没有报警，现在她都已经在局子里了。”看秦柏停下脚步，秦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