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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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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缓缓笑了起来,仿若纷纷浮华中的盛开的一朵花,她有人生亦有人养,生母生她而死,祖母教养她多年,她从来就容不得旁人说她的亲人,谁也不行。

    她勾唇笑了起来,极是艳丽:“那也好过杜小姐你,有这般歹毒的心肠,”极小声的对着杜曼珠说,只保证杜曼珠一人听到。

    杜曼珠一听果然就气的极了,她用手指着顾初宁:“你这个贱人,”然后就推搡了顾初宁一下。

    可顾初宁还没等杜曼珠的手落到她的身上,就已经整个人摔在地上,泪眼盈盈的:“杜小姐……”

    这般大的动静前面那些小娘子自然也听见了,俱都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杜曼珠。

    顾初宁几乎半躺在地上,眼圈红红的,泪水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尤其是眼尾那棵泪痣,为她添了好几份可怜,果真是我见犹怜,就是姑娘们的心都碎了。

    杜曼珠气的说不出话来,方才明明她没推到顾初宁,都是这个女人自己装得。

    可现下人们都在同情顾初宁了,看向杜曼珠的眼神是越发鄙夷了,就算杜太后是她的姑母,也不能抵过这一切了。

    顾初宁还在嘤嘤哭着,眼泪顺着白玉一般的面庞流下,身后却忽然多了一双坚实的臂膀,然后将她扶了起来,陆远缓缓道:“你没事吧。”

    陆远着实没有想到,顾初宁演戏竟演的这般逼真。

    顾初宁啜泣道:“没事……”糟了,方才忘记陆远在她身后了,竟叫他全都看见了。

    杜曼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看着陆远对顾初宁关怀备至,心里呕的要死。

    而顾初宁除了委屈的哭,旁的什么都不用再做,旁人就会相信她了。

    果然就有小娘子挺身而出:“杜小姐,你如何这般霸道,顾小姐一点也没有惹到你,你竟然推了她去,这还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呢,若是没有旁人的时候,你说不得要怎么对付顾小姐呢。”

    一个人站出来以后,旁的人就继续站了出来,毕竟杜曼珠平素实在为所欲为,在这京城里几乎要横着走,对她们这些贵女也是斜着眼睛看,可谓是一点儿好人缘儿都没有攒下来,若不是仗着她家外戚的身份,谁还愿意搭理她。

    顾初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若是她不躲,那杜曼珠也会推了她,说不得还要将她推到什么程度呢,倒不如她自己摔倒,人善被人欺,她可不会任人欺负。

    此时小佛堂里可谓是一片哄乱,庆云县主的头都要炸了,她只想邀大家一起玩儿,怎生闹到现下这个局面,她抬眼去望顾初宁,只见美人含泪,眼尾微红,楚楚可怜,就是她见了也好生疼惜,因而转过头对杜曼珠道:“杜小姐,无论如何还是要谨言慎行的。”

    杜曼珠自然不敢违背庆云县主的话,点头应是,她狠狠地看着顾初宁,今天是她失策了,竟然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推了顾初宁,下回她要背着人,好好给她颜色看看,她倒要看看顾初宁还能如何,忍一时之气,顾初宁一个小官庶女,还能有人为她出头不成,杜曼珠已经开始想顾初宁被折磨时候的惨状了。

    小佛堂的这一出闹剧总算是完了,庆云县主领着一群小娘子出去,倒是落下了个人。

    此人正是陆远,开始众人是为着他而来,后来离开时竟无一人想起他还未走,想来是方才那场闹剧的缘故。

    正是下午的时候,昏黄的日光洒进来,小佛堂里又恢复了初时的宁静,仿佛方才发生过的都不存在一样。

    陆远忽然看见了地上那根反过来的签,他才有一种真实感,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正在此时,忽然走进来一个穿着褐色袈裟的老和尚,那和尚胡须尽白,老态毕现,却慈眉善目,仿若看空了一切。

    陆远向老和尚点头示意,想来是要关门了,他抬步就要往外走。

    那老和尚却笑道:“施主不是才求了签,何不解签。”

    陆远想起了那根倒过来的签,还是顾初宁帮他求的签,他闻言就俯身将那签捡了起来,这签语直白的很:“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陆远笑道:“师傅,这签不必你解,我也明白其意,”只不过他有些奇怪,寻常的签文皆是有首有尾,可解其中真意,怎的这签却不明不白的印了这两句话,没头没尾,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将这诗做签语。

    果然是残破寺庙,这签更是做不得准,陆远将那签放回签筒里,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那老和尚却双手合十,然后闭了眼睛。

    低吟的佛经声渐渐起于这座小佛堂。

    28.第 28 章

    天色半暮, 昏黄的日光落了一整个小佛堂的庭院。

    朱红栏杆,回廊构架,沧桑了数百年的佛寺仿佛陷入了沉睡, 顾初宁抬眼望着飞檐戗角上的脊兽,是截截枯朽的历史。

    其实这佛寺细细端详,倒真颇具趣味儿,其余的小娘子也在欣赏这佛寺的美景。

    明日便要下山回府,众人自然要捉住这个机会再好好玩一会儿,左右还有段时间才能天黑,更何况庄子离的很近,走一会儿也便到了。

    大家三三两两的分了开来, 然后赏起了佛寺。

    顾初宁也打算同宋芷好好看看这佛寺,毕竟先前都在那小佛堂里帮陆远了, 并没有功夫赏这佛寺。

    顾初宁又转过了一条回廊, 前通后绕,七弯八折的, 然后看起了廊柱,这廊柱漆的朱红色已然有些斑驳, 但还颇赏心悦目。

    宋芷问道:“方才杜曼珠欺负你了?”她之前并没有去小佛堂,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顾初宁宽慰宋芷:“你放心,我岂是能叫旁人欺负了的, 方才不过是口角而已。”

    她的性子虽不是如何好强, 但也决计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就比如刚刚, 虽然杜曼珠对她口出不逊,但她也成功叫众人看到了杜曼珠的真面目,虽说凭着杜曼珠的家世地位,这事对她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做事还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宋芷可不相信,自从那次顾初宁的脖颈受了伤以后,她就总觉得顾初宁是个好欺负的,时刻都想着要保护顾初宁,这不就是,方才顾初宁只不过略离了她的眼前一会儿而已,就叫那杜曼珠给欺负了去,若是她在跟前,岂会容那杜曼珠胡来。

    宋芷担忧的叹道:“你以后还是要强硬些,对付杜曼珠这种不要脸的,你也不要给她脸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左不过撕破脸而已,咱们又不靠她过活,”语重心长的样子。

    顾初宁微微笑开,其实宋芷这话于她自己而言是很有道理的,可若是换到她身上,却不是这样了。

    宋芷是济宁侯府的嫡出的姑娘,家世地位比骤然发迹的杜曼珠还要高,乃是累了几世的勋贵人家,底蕴极深,也更有底气,就算是太后是杜曼珠的姑母,杜曼珠也要和宋芷她们好生交际,唯恐闹出什么不愉快,这就是顶级世家的底蕴,若是宋芷遇上了这等情况自然不会罢休。

    可她却不行,就算她借住在济宁侯府,她也不是真正的侯府姑娘,她只不过是个地方不入流小官的庶女,哪里有底气和杜曼珠争执,其实就像杜曼珠说的一样,以她这等身份,能和这群贵女相交已然是极不容易的,她一人在这偌大的京城求生,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但顾初宁还是很暖心,宋芷这都是为她考虑,毕竟宋芷也只是个未出阁门的小娘子,于许多事情还不了解,她笑着点了点头:“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吧。”

    宋芷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对,待来日若再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毕竟我比你年长,可是你的姐姐,”一腔赤诚的样子。

    宋芷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杜曼珠既然都把你推倒地上了,你可有伤到没有,毕竟那杜曼珠瞧着可比你的力气大许多,”宋芷仔细回忆了下俩人的身形,顾初宁纤弱的几乎一阵风就要吹跑,而杜曼珠却丰满许多。

    宋芷急急忙忙地道:“若是不小心擦伤了可要赶紧说,也好快些擦药,”然后就看着顾初宁的胳膊:“是哪只胳膊伤到了?”

    顾初宁自然不好叫宋芷担心,故而想要同宋芷讲她其实是故意摔倒的,可还没等她开口,耳边就忽然多了一道声音:“顾小姐,可有伤到哪里不成?”

    顾初宁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庆云县主,她正缓步而来,面上很是担忧:“杜小姐她性子直些,你不要见怪,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要赶紧说。”

    庆云县主是真正的教养好,她自然不喜欢杜曼珠的性子,可碍着太后的面子也不会与杜曼珠过不去,今日的事自然是要顾初宁这么个毫无背景的人的受气了,正因着如此,庆云县主又对顾初宁多了好几分的怜爱。

    顾初宁连忙摇头:“县主放心,不过是轻摔了一跤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她可是自己摔下去的,自然不会受伤。

    宋芷却很看不过去眼,她对庆云县主道:“你看,我就说初宁一贯这个性子,有什么委屈都自己咽肚子里,这般替旁人考虑,也不见得旁人为她着想,”言语间很是为顾初宁担忧。

    顾初宁:“……”

    她怎么可能被别人欺负了去,宋芷怕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但庆云县主可不这样想,她听了宋芷的话就更担心顾初宁了,以为顾初宁是害怕杜曼珠才忍气吞声,更甚至于受了伤都不与旁人说,把满腔的委屈都咽在了肚子里,果真是一个善良又为旁人考虑的好姑娘,对顾初宁更是添了许多好感。

    庆云县主和宋芷一来一回的,顾初宁压根都插不上嘴,误会就这般结下了。

    顾初宁就看见庆云县主的眼神越发的温软,甚至是怜爱……

    庆云县主心疼的不得了,任谁看见顾初宁那般美人受委屈都会心疼,她摸了摸顾初宁的手:“万事有我替你做主呢,你且安心,杜曼珠再如何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快让我瞧瞧你的伤,可是伤到了胳膊处?”一副笃定顾初宁受了伤的模样。

    顾初宁:“……”

    这回可怎么办,这误会是越来越大了,顾初宁面上笑着,可心里已经有些慌乱了,若是叫庆云县主看见她那好端端的胳膊岂不是要怀疑她?以为她是故意在装可怜。

    顾初宁想到这一点就咬了咬唇,可不行,那她在庆云县主的眼里成什么人了,怕不是会招致庆云县主的厌恶。

    顾初宁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个法子,只不过可能会有些对不住杜曼珠了,可她仔细一想,若是今日不是她故意自己假摔出去,杜曼珠还真的会狠劲推她摔倒,那擦伤自然是免不了的,如今这般,也就不算对不住杜曼珠了。

    顾初宁低下头来,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庆云县主道:“可是伤的厉害?快叫我瞧瞧。”

    顾初宁摇了摇头:“县主放心,初宁只是略略要些不舒服,一点都不严重,”这胳膊势必是要给庆云县主瞧了。

    顾初宁就缓缓抬起左手,然后放到了右胳膊上,作势要撩起衣袖。

    顾初宁今日穿了对襟的大袖袍襟子,雪青色的袖摆很大,可以完全遮住她的手,顾初宁撩起一部分右胳膊的袖袍,然后将手伸了进去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最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露出了小半截胳膊。

    小半截雪腻一样的皓腕,皮肤白皙无双,一点瑕疵都没有,偏生有一处皮肤红通通的,看着就像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顾初宁暗吐了口气:“您瞧,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有些红而已。”

    庆云县主见状也放下了心,不是什么严重的擦伤,看样子许是摔在地上导致的红晕,只不过顾初宁皮肤雪白,骤然有这么一处红通通的,看着就很是可怜。

    顾初宁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幸亏她今日穿了大袖袍的衣裳,可以完全挡住手,若不然就不能在庆云县主和宋芷的眼皮子底下掐自己的胳膊了。

    其实这般也不是谁都可以的,也就是顾初宁而已,她的皮肤太嫩太白,稍稍有些动静就要红肿好大一片,一时半晌都消不下去,故而这掐伤看着才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若是换了除顾初宁以外的人则是不可以的,普通皮肤的掐伤可不会叫人误会。

    宋芷也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顾初宁把袖袍放下,她轻轻虚了一口气,这关可算是过去了。

    正在此时,顾初宁就听庆云县主讶异的声音:“哥哥,你怎的在这儿。”

    身后,沈慎的声音传来:“我方才正在看这佛寺的建筑,绕了一个又一个回廊,这不就走到这儿了。”

    顾初宁的身子有些僵硬,这么说,那方才沈慎岂不是一直站在她身后了……更进一步的说,她方才狠劲儿掐自己的事岂不是都叫沈慎看见了……

    庆云县主笑道:“怎的你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方才看见你真是吓我一跳,无声无息的。”

    顾初宁想,着实是无声无息的啊,她要怎么办?

    沈慎朗声笑道:“下回我一定大步走过来,叫你们都听见,”然后抬步往前走。

    顾初宁忍不住颤了一下,这话怎么感觉像是同她说的呢……还是她疑心过重?

    那边沈慎已经走到了近前,疑惑道:“顾小姐,你的伤可还严重,怎的一直没转过来,可是我长的吓人,竟叫顾小姐不敢直视?”

    庆云县主和宋芷这时才意识到不对,沈慎过来了这么半天,原本背对着沈慎的顾初宁却没有装过头去。

    顾初宁闻言立时就转过了身,笑弯了眉眼:“沈世子说的哪里的话,若是沈世子长的吓人,那咱们京城里就没有长的能见人的了。”

    顾初宁面上笑的灿烂,心却在滴血,沈慎这话明显就是瞧见了她方才的所作所为,这是故意在拿话儿呛她,她现在只求沈慎并不在乎这些小女儿家的事情,若是沈慎真的说了出来,她还真是不知要怎么办了。

    沈慎负手立着,他就看见对面的顾初宁眼睛眨啊眨的,若是旁人这般形态就奇怪了,但顾初宁做来就显得好看极了,尤其是那双桃花一眼的眼睛,水汪汪雾蒙蒙的,他忽然不敢直视,微微侧过头,然后咳了一声:“天色也晚了,庆云,你领着大家回去吧,可不要路上出什么事。”

    庆云县主一想也是,天色暗了,路也不好走了,这些小娘子可是轻易不出闺门的,娇贵的很,若是不小心摔了可就不好了。

    庆云县主就对顾初宁道:“这次的宴会虽然完了,但往后的宴会可多的是,到时候我一定邀请你。”

    顾初宁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因为欢喜道:“那初宁就等着县主的请帖了。”

    庆云县主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原本她只是听二夫人说顾初宁性子颇好,也没多往心里去,但通过这回相交,她对顾初宁倒很是喜欢。

    顾初宁笑完觉得脖颈一凉,沈慎怕不是要对她误会的更深了……说不定还以为她是为了讨庆云县主的喜欢而故意做出此事的,这回可真是说不清了。

    说完话以后,庆云县主就同顾初宁和宋芷一起走了,沈慎还停留在原地。

    他想起了方才顾初宁的强颜欢笑,忽而又想起那双水雾蒙蒙的眼睛,这位顾姑娘,好似与寻常的京城小娘子很不一样。

    若说他从前见过的小娘子,大抵都是那般活在规矩下的世家贵女,美则美矣,毫无灵魂,而顾初宁却不一样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鲜活的姑娘,倒颇是有趣儿。

    沈慎抬步往前走,忽而笑了开来。

    庆云县主组织的宴会既然已然完事,陆远自然第一时间就回了府去。

    半夜,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缓缓行驶,驾着马车的小童紧拽着缰绳,然后呼和出声:“驾。”

    马车这般不要命了的往前行驶,马车里面自然也晃悠的很,蒋大夫被晃的七荤八素,药箱也左右摆动,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拽住那药箱。

    蒋大夫掀开车帘,果然街道两侧的灯笼已然暗了许多,一看便知是许多商家已然关了门。

    蒋大夫心有唏嘘,这些店家都要关门了,他却还要出去治伤,他看了看自己花白的胡须,然后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便到了地方,那驾车的小童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面上带着笑:“大人,陆府到了,您快些下来吧,若是迟了可就不好了。”

    蒋大夫将药箱递给小童,然后下了马车,陆府前的两盏灯笼还在滴溜溜的转,他心下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少次他星夜前来,也不知陆远这次又是受了什么伤,治病救人要紧,蒋大夫抬起步子就往里走。

    陆远正靠在软枕上,他昨夜受了重伤,今日又逞强了一天,到了现下已然有些受不住了。

    蒋大夫进来就“诶呦”了一声:“陆大人,您这是又怎么了?”

    屋里面燃着好些蜡烛,将这深夜照的如同白天一般,蒋大夫纵然有些眼花也足够看清楚了,榻上的陆远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右肩上还绑着一块纱布,那纱布全是血,看着就是伤的很重的样子。

    蒋大夫见了心里一沉,也不废话了,坐下就给陆远看诊,先是好好的把了脉,然后又揭开纱布去看伤口,现下他已经不用对陆远说要忍着的话了,毕竟这些年下来,他还从未听过陆远哼过一声,蒋大夫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般小的年纪,就有常人所不能忍的耐力,也不知道背地里都遭过什么苦楚。

    血色染成的纱布下伤疤狰狞,血肉肌理可见,蒋大夫仔细的瞧了瞧,有条不紊的从药箱取出各种药,然后小心地给陆远上药包扎。

    这期间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房间内寂静无语,一边儿候着的程临却已经冒冷汗了,大人又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可幕后真凶还没揪出来,他又一次失职了。

    过了良久,蒋大夫才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了,现下无事了,”他顿了顿又道:“你是不要命了,这是第几次了。”

    这般疼的情况下,陆远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他甚至轻笑了下:“正是因为这么多次了,我才不怕,”他早已习惯了,在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挣扎求活。

    蒋大夫见状就没有劝陆远了,陆远有他自己的主意,他不过是一个大夫,哪里能劝得动他呢。

    蒋大夫处理完了伤口,此刻也松懈了下来,有心思开玩笑了:“你这次的伤还算可以,只不过瞧着好像是上过药的样子,也幸亏是如此,若不然你怕是会失血过多,就挺不到老夫来救你了。”

    陆远闻言想到了顾初宁,她费尽了力气才将他抬进屋去,又给他用热水消毒,上了金疮药,这回还真是多亏了顾初宁,说是她救了他的命也不无不可。

    程临也放下了心,他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派了心腹去办,只不过还需要些时日,再过几天定然能揪出真凶。”

    程临想起今天去到庄子时的情景,他一得了陆远的消息就派遣了手下最为精锐的探子围了庄子,定能揪出那真凶。

    程临想到这里暗叹了声,果真还是陆大人厉害,若不是今日陆远逞强装作无事,那幕后凶手也不会露出狐狸尾巴,大人真是有远见急智,够他学几辈子了。

    陆远点了点头,能捉住真凶就是好的。

    陆远想起昨晚的事,夜色浓重如墨,他孤身一人遭到了十个顶尖杀手的围攻,他虽成功逃脱,可也受了重伤,不得不逃进水里,顺水而走。

    清河虽然水流不大,可他当时已然半昏迷,若不是顾初宁,他怕是还不知道要怎么样,饶是陆远,他现下想来也有些后怕。

    蒋大夫就瞧见陆远一副想起什么人的样子,他缓缓地合上药箱:“过会儿我就给你写药方子去,记得药要按时喝,外敷的伤药也日日不能落。”

    这时候屋里的血腥味儿已然去了不少了,蒋大夫乃是医者,鼻子最是灵敏,他忽然闻见了一股子清香的味道,像是果子香,陆远的府里可从来没有这种味道。

    蒋大夫好奇道:“怎的,你这屋子放了什么时兴的果子吗?”

    程临微楞:“没有,大人受了伤,现下还不敢让下人进来。”

    蒋大夫喃喃叹了句:“奇了怪了,”他这只鼻子,自幼时就闻遍百草,更遑论这些子香味了,他细心闻了会儿,最终才发现那味道的起源处竟是陆远。

    方才他凝神给陆远处理伤口,只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儿,现在才确定这香味起于陆远。

    陆远就看见蒋大夫看着他的目光很是狐疑,他道:“怎么了?”

    蒋大夫捋了捋胡子:“无事,无事,”心里却想了起来,陆远是个从不熏香的人,这香定然是旁人染到他身上的。

    蒋大夫提起药箱往次间走,更奇的是,这香味熟悉的很,他好似在哪里闻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次间里,小童研了磨:“大人,您写吧。”

    蒋大夫接过了小童递过来的狼毫笔,然后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药材的名字,忽而,他放下了笔,面上是一派恍然大悟的模样,倒把那小童给弄得糊涂了,蒋大夫这是又怎么了。

    蒋大夫终于想起来了,怪不得那香味如此熟悉,他分明就是闻见过,那次去济宁侯府,给那位国色天香的小姑娘诊治时闻见的就是一样的味道,都是那股子极香甜的清香。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那小姑娘身上的香味。

    那陆远又是如何染上这股子香味的,自然是那小姑娘的原因,这说明这俩人定然是接触过的。

    蒋大夫想到这里大笑起来,想他上回还为陆远老实的做派着急,没想到人家陆远私底下竟是个行动派,想必今日是英雄救美才染上了那小姑娘身上的味道,果真孺子可教也。

    那小童就看见蒋大夫状若疯狂的笑了起来,更加摸不到头脑了,他有些害怕,蒋大人不是中了邪吧,他小心翼翼地道:“大人……您是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蒋大夫就道:“是开心的事,”若是能瞧见陆远这个小娃娃成亲自然是好事。

    想他上回还在想这两个生的极好的生出来的小娃娃会有多好看,没成想竟这么快就又进了一步了,离他看见那小娃娃的日子不远了。

    蒋大夫又捋掉了一根胡子。

    29.第 29 章

    庆云县主组织的宴会已然过去了一段时日, 济宁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小院儿里,顾初宁靠在秋香色素面锦缎迎枕上发呆,她穿了一身青碧色的纱衣, 满头乌发只用了一根白玉簪挽上,再无钗环。

    可就是这般素净的打扮,也掩不住顾初宁满身风华,珊瑚微楞,姑娘着实是太好看了些,按她说,姑娘这身素净的打扮反而更好,任谁第一眼瞧见姑娘都移不开眼睛。

    珊瑚正在这儿胡思乱想, 忽然就瞥见顾初宁花瓣一般的红唇开合:“珊瑚,现下几时了, 怎么天儿还这么热?”

    珊瑚闻言给顾初宁倒了一碗茶:“姑娘, 您先喝茶压压火气,”她顿了顿又道:“如今已经入夏了, 最是炎热,这时节不过是下午时分, 正是热的紧的时候呢,您且忍忍。”

    顾初宁痛快的喝了一碗茶,她热的心慌, 自从入夏以来就仿佛下了火一般, 她是如何也不想动弹, 这不, 连宋老夫人都传话说姑娘们下午不必去上家学了,只在自己屋里读书写字就好,教授课程的先生也很是感激,谁都不愿在这大热天里忙活。

    顾初宁在迎枕上晃来晃去的,估摸着宋芷她们也是如她一般热的发慌,反正她是连门都不想走出去一步。

    正在此时,外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听这动静还越来越大,竟是有人来了小院儿。

    顾初宁立时就从榻上起身,方才那副模样可不能叫旁人看见。

    珊瑚也有些惊讶:“姑娘,这大热天儿的,是谁冒着暑气过来啊,难不成是二姑娘?”

    顾初宁理了理衣襟:“应该是,”她这小院儿位置偏僻,只与宋芷的住处较为相近,故而宋芷时常来,再加上宋芷与她关系最好,所以宋芷来的次数也最多。

    次间儿的穿珠帘被掀起,缓缓走进来一个穿着品红色绣牡丹花纹襟子的姑娘走进来,她眉眼姣好,看着十分温婉秀丽,竟然是宋芙。

    顾初宁有些惊讶,实在是这还是宋芙第一次来她这屋子,自从她搬进济宁侯府以来,府里的姐妹们或多或少的来这小院儿瞧过她,但宋芙从来没有。

    宋芙乃是侯府的嫡长孙女,身份矜贵无比,又兼着平日里素有威望,故而很得府里人的敬重,就是活泼的宋芷和宋莹见了宋芙也乖巧的很,这或许就是长姐的威望。

    顾初宁琢磨着是因为宋芙平日里除了上家学还要同二夫人学着掌家,想必是忙的不可开交,自然就没时间来她这小院儿了。

    只不过今日宋芙竟然来了,还是冒着这样大的日头,顾初宁想到这里立时就出去迎宋芙:“大姐姐,今儿的天这么热,你怎么过来了?”

    宋芙眉眼带笑:“正是因着天热,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我思来想去,正好趁此机会来这儿与你说说话。”

    顾初宁引着宋芙坐下,然后又命珊瑚烹茶,虽说都是一家的姐妹,但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宋芙就在一旁坐着,看顾初宁忙来忙去的,她笑道:“麻烦这些做什么,快好好坐下吧,”然后拉着顾初宁的手坐下。

    宋芙一边说话一边打量顾初宁,今日的顾初宁穿的简单极了,周身上下只有一身青碧色的纱裙,旁的再也寻不到了,然而那张脸还是那般美,越发显得唇红齿白。

    宋芙心下暗叹,好个美人儿,她这些年见过的小娘子竟没有一个能比上顾初宁的。

    宋芙就道:“上次庄子的事,我是前几日才知晓的,这才过来瞧你,你可别怪我来的迟了,那杜曼珠一贯就是这个性子,有些时候还是要多担待些。”

    顾初宁一听就想明白了,原来是因着上次小佛堂那事,顾初宁立时说了一大堆话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与杜曼珠不过口角误会。

    宋芙听了却有些好奇:“那日的事情我总归没亲眼瞧见,倒是听闻那时你与表哥同处一室……正在求签。”

    顾初宁愣了下,然后道:“只不过是巧合罢了,那日我在佛寺里到处逛,正好走进一座小佛堂,表少爷就在里头,然后杜曼珠就领着一群小娘子过来了。”

    顾初宁这回就看明白了,原来宋芙此番过来也不是为着她,是想知道那日的具体情况,想来是为着陆远……

    顾初宁着实有些想不明白,如宋芙这般出身高贵又教养良好的如何也会对陆远有些意思,这些时日她也看明白了,陆远当真是个香饽饽,旁的不说,就是那杜曼珠也心悦陆远,可陆远看着好似对谁都没有特别的意思,这些姑娘怕是要单相思了。

    宋芙叹了口气,眉毛蹙了起来:“杜曼珠就是这般强势,若不是碍着当今太后,谁要给她脸面,”她继而又道:“这么些年了,满京城都知道杜曼珠舍了那张脸一直跟在表哥后头,背后有多少人将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我都为表哥心烦。”

    顾初宁默不作声,此时她只需要听着就好了,原来宋芙是为着陆远打抱不平,顾初宁想。

    宋芙又扯着顾初宁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才离开,顾初宁亲自送了宋芙出去。

    整个谈话的过程没头没尾的,就只是宋芙拉着顾初宁说了些关于杜曼珠的事,再没有旁的了。

    珊瑚有些搞不明白:“姑娘,大姑娘冒着大日头就是来与您闲话杜曼珠的?”

    顾初宁也有些不清楚:“许是吧,咱们都能看出来大姐姐对表少爷有意,许是看见了杜曼珠如此纠缠于陆远,有些看不过眼。”

    珊瑚闻言觉得顾初宁说的很对,然后叹道:“这男子生的太好也不行,像表少爷这般,简直是惹了全京城小娘子的相思泪。”

    顾初宁默默点了点头,珊瑚说得对,有时候男色亦可误人啊。

    屋外头,宋芙的贴身侍女一见了太阳就打开了油纸伞,好奇道:“姑娘,这天儿这么热,您何必这么老远来同表姑娘说话,同奴婢们说那杜曼珠也可啊,满京城的姑娘放在一起,就没有杜曼珠更嚣张的了,就是奴婢也看不惯她。”

    宋芙笑着摇了摇头,她这回来根本就不是为着杜曼珠,她失神的望着从油纸伞透进来的日光。

    其实旁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点,那就是陆远从没有与一个女子同处一室,就算是偶遇,那也是陆远同意了的,才能叫顾初宁与他同在一屋,这说明他对顾初宁有些不一样。

    宋芷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烧,可是这么说实在合理,就顾初宁那般的相貌,莫说男子,就是女子见了亦心醉神折,陆远若是对她不一般也实在情有可原。

    正是因着这个原因,她才来了这小院儿,好在,与顾初宁交谈的过程中,顾初宁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顾初宁是对陆远无意的,宋芙看见了也放下了心。

    这样子,她就还有机会。

    宋芙笑道:“快些回去吧,都热的冒汗了。”

    屋里面,顾初宁又靠在迎枕上,她扯了扯衣襟:“这天儿实在是太热了,就是咱们在屋里都有些受不住,也不知道瑾哥儿在外头读书又会如何。”

    珊瑚一想也是,想来少爷在外头怕是吃了不少苦。

    顾瑾是男娃,于读书一事上头是必须刻苦的,哪里能歇着,自然不能似顾初宁几个一般说不上家学便不去了,故而就是这般热的天气,顾瑾也要在外头读书。

    顾初宁就坐了起来:“再过些时辰瑾哥儿就回来了,给他做一碗姜蜜水消暑吧。”

    珊瑚福了福身:“是,姑娘,奴婢这就过去弄。”

    顾初宁叫住了珊瑚:“等等,记得那姜要老姜,切的丝要细细的,在水中要多熬一会儿,待水温了以后再放蜜,可不能在水还热着的时候就放蜜。”

    珊瑚抿着嘴笑了起来:“姑娘放心,奴婢都记住了,少爷有您这般关心就觉得开心了。”

    顾初宁道:“这天头喝些姜蜜水去暑气最好了,”她仔细想了片刻又道:“差点忘了,待都弄好以后用井水镇上,待瑾哥儿回来以后就能喝了。”

    珊瑚一连声儿的道:“姑娘,您就放心吧。”

    也是时候正好,顾瑾回来的时候,这姜蜜水已经镇的很凉了,珊瑚将盛着姜蜜水的粉瓷汤碗从冰凉的井水中拿出来,顾初宁先尝了口,很是解暑,她冲着珊瑚道:“过去叫瑾哥儿过来吧,这姜蜜水都镇好了,他也累了一天了,正好歇息一下。”

    珊瑚听了就转身往顾瑾的屋子里去,可顾瑾一回屋就把书本放在了书案上,整个人趴伏在软枕上,一动也不动。

    珊瑚见了轻声道:“少爷,姑娘叫奴婢唤您过去呢,姑娘她亲自吩咐奴婢给您做的姜蜜水,正等着您过去一起喝呢。”

    顾瑾还是没有动弹,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就先不过去了,你告诉阿姐一声,我今日有些累了。”

    珊瑚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是不是少爷太累了,往回他可没有一下了学就趴伏在榻上,忽然又听顾瑾道:“等等,你把姜蜜水端过来吧。”

    珊瑚只好福了福身,然后转身回去,如实和顾初宁说了起来。

    顾初宁拧了眉头:“这孩子是怎么了,往日里一下了学就往我屋里跑,一口一个阿姐唤着,怎的今儿还闷在房里头了?”

    珊瑚就道:“许是少爷在外头读书累到了,没气力同您玩闹了。”

    顾初宁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那你把姜蜜水端过去,记得不要让他喝太多,这蜜水虽消暑,喝多了也不好,若是贪凉闹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珊瑚闻言就领了命过去,顾初宁又靠在了迎枕上,她细细地回想着这些日子的事儿。

    自从进了济宁侯府,她整日里忙着与京城里的小娘子们交往,顾瑾则是整日整日的读书,两姐弟见面着实是少了许多,顾初宁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她是给忙糊涂了,竟把顾瑾都撂在一旁了。

    顾初宁想着以后还是要多关心顾瑾的,她细细地琢磨着要如何对顾瑾好。

    另一边,陆府。

    陆远的伤还没有好全,他靠在椅背上读书,这书的扉页整洁,然而内里却做了批注无数,足以见这读书人的认真。

    程临从外头轻声走了进来,然后躬身行礼:“大人,属下回来了。”

    陆远闻言并没有抬头,反而翻了一页书:“事情办得如何了,”眉眼间不见一丝慌乱,看着很是沉稳。

    程临沉声道:“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已经将那幕后凶手缉拿归案,”他这话虽说的平稳,但其中的欣喜意味到底有些忍不住。

    陆远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缓缓地放下书,然后抬头道:“谁?”

    程临往前凑了几步,然后压低了声音:“大人,是严安的同伙,”程临想到这里就啐了一口:“属下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那严安的同伙,属下本以为早已将严安及其同伙捉住了。”

    陆远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书页:“严安?”话语中是淡淡的疑问。

    程临弯了腰:“大人,这次的事情不会出错的,属下派了手下最会拷问的人,那凶手招的确确实实,一点差错都不会出的,”他自然听出了陆远话里的疑问,然后道:“许是那严安同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陆远闭了闭眼睛,这事的前因后果,甚至连真凶都捉到了,可他心底就是隐隐的不信,可若不是严安,又会是谁呢。

    可眼下证据确凿,还会有谁呢,屋里面陷入了寂静。

    良久,陆远才睁开眼睛,他合上书页,淡淡道:“去将我手下的房契拿过来。”

    实在是这话头转化的太快,程临一时间没有跟上陆远的思维,疑问道:“房契?什么房契?”

    陆远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书案:“自然是房屋的房契,你去拿来就是。”

    程临立时就过去拿房契,似他这等手下,无需过问,只知服从就行。

    过了一会儿,程临就拿过来一个锦匣,里头放着一摞纸,若是叫谁看见了还以为是些不要的废纸呢,可这确是实实在在的房契。

    程临看着自家大人,这拿出房契来是要做什么,自己欣赏?亦或是送人?程临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自己大人的意图,难道真的是送人?

    陆远从中捻起一张房契,然后凝神看了起来。

    一室清亮的日光打在陆远的半侧脸上,显得他鼻梁挺直,眉眼俊秀。

    程临浑身一颤,这是真的要送人,他莫名觉得,这样的大人愈发帅气了……

    30.第 30 章

    自从济宁侯府里停了下午的家学, 顾初宁是越发闲了起来。

    前些日子还能去同先生上课或是与府里的姑娘们说话, 现下大家却各自躲在屋里面消夏,连话儿也不怎么说了, 顾初宁也开始整日在房间里待着。

    这一日顾初宁又换了轻薄的衣裙在书案前坐着。

    珊瑚从小院儿的井里取出镇好的姜蜜水, 然后用粉瓷汤碗盛好端过来给顾初宁。

    珊瑚走进来就看见顾初宁伏在书案上头写写画画的,而且眉头紧锁, 看着像是在琢磨着什么大事的模样,她也不敢打扰顾初宁,只是悄悄地把黑漆托盘放在案几上。

    这厢顾初宁终于弄完了,然后端起汤碗喝了几口冰凉的姜蜜水,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珊瑚这才开口问道:“姑娘,您这是忙活什么呢, ”前几日还闲的不得了, 怎么今儿就忙成了这样。

    顾初宁一面收拾书案上的纸张一面同珊瑚说道:“我方才是在算这些日子的账,看看咱们还余下多少银钱,”她说着叹了口气:“这银钱是肉眼可见的少了。”

    珊瑚有些不解:“不应当啊,姑娘,自从咱们来了侯府, 一直以来都有月例银子, 而且一应物事都有侯府供应, 这银钱怎的越来越少?”

    顾初宁把摞好的纸张放在一旁, 然后道:“这一直以来是由万嬷嬷和我管着银钱, 你不知道也是有的, ”她说着给珊瑚细细算来:“正如你所说, 其实咱们在府里头还有进项呢,但往日里想用些吃食总是要额外的银钱的,瑾哥儿又是在长身体,这一块可是不能少的,”纪氏自然一直以来都有照顾顾瑾,可再如何也不能事无巨细。

    “更何况,除了这些还有平日里的银钱往来,最重要的是,我和瑾哥儿多做了好些衣裳,京城里的布匹可是贵的很,”顾初宁拧了眉头,她要参加那些子宴会,顾瑾又要出去读书,自然不能穿的太寒酸,这都是必不可少的,侯府倒是有做衣裳,但是都是按季算的,自然有些供应不足。

    顾初宁默默想道,就这还是纪氏帮着张罗的呢,再者说了,纪氏只是个姨娘,纵然管着些三房的庶务,那也还是三老爷说了算的,更何况三房又不只她一房姨娘,多少还是要顾及着另一个姨娘的面子的。

    珊瑚一听也明白了,她急道:“姑娘说的有理儿,这要怎么办呢?”

    顾初宁一时间也没有想明白,她倒还好说,可顾瑾方才八岁,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也不可能总住在济宁侯府,以后还是要她们姐弟二人过活的,顾瑾日后拜师读书,科考娶妻,那可都是大项,旁人再怎么帮也不能帮到那等程度,还是要靠自己。

    顾初宁有些烦躁,尤其是夏日炎热,她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火,她对珊瑚说:“天儿这么热,你也喝些镇过的蜜水,然后回去歇着吧。”

    珊瑚点头应是,姑娘一直为她着想,好些事都不要她帮着做,她也不打扰姑娘,然后转身出去了。

    顾初宁从案几上头摞着的一摞书里拿出了一本经书,然后凝神抄经书。

    她现下心绪太烦躁了,还不如抄些佛经净神,顾初宁一面抄书,一面思考着日后要如何过活。

    宣纸很快被写满,顾初宁思来想去,好像是只有自己做生意一个办法了,可她现下又没有本钱,她想到这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宋芷走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顾初宁眉头紧锁的在那里写字,还叹出声来,她好奇道:“你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顾初宁这才发现是宋芷来了,她起身笑道:“哪里,只不过是有些无聊罢了,”她不愿将这些事说与宋芷听。

    宋芷走近,然后看见案几宣纸上清秀隽美的字迹,密布了一整张纸,她再仔细一看,才返现是佛经。

    宋芷拿过一张宣纸奇道:“你竟然在抄经书,你抄这个做什么?”也不怪她好奇,这潜心礼佛之人大多是年老些的,倒是真没见过多少正年少的小娘子喜欢枯坐青灯古佛旁。

    顾初宁回道:“这不是左右闲着无事,还不如抄些佛经静心,也可供在佛前,求佛祖指点迷津,”她自从重生以来,就对这些神佛之事很有敬畏之心。

    宋芷捏了捏顾初宁的脸,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来你竟是来真的,自从那次寒山寺回来以后,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儿,”那时在寒山寺时,顾初宁礼佛跪拜就很是诚心。

    宋芷连连感叹:“我现下才觉得,比起我你更像是咱们祖母的孙女,如她一般虔诚,”她之前张罗着去佛寺也不过是为着出府玩儿而已。

    宋芷说到这里想起了府里的其他几个姐妹,宋莹自不必说,与她一般,宋芳瞧着也不怎么虔诚,至于宋芙,她仔细瞧着,宋芙也不过是为了讨祖母欢心才那般虔诚,私下里也没多认真,细细一算,竟只有顾初宁一人如此虔诚了。

    顾初宁揉了揉自己的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所谓前世今生,这里头可有说不出的道理。”

    宋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小年纪,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顾初宁:“……”不好意思,我比你实际年龄大啊。

    顾初宁把那张宣纸放好,然后才道:“这大热天的,你来做什么,”宋芷可很是畏热。

    宋芷就不好意思的笑:“这不是这些天在府里被拘坏了,我闲的都要发慌了,这才想着寻你一起出府外走走。”

    “府外?”顾初宁惊讶道。

    宋芷就道:“可不就是府外,正好你从来了以后还没出过府呢,我想着也好趁此机会同你一起出去逛逛街。”

    顾初宁笑道:“可别说是为我想着,是你自己想出去了吧。”

    宋芷的脸有些红了,她小声嘟囔:“纵然我有私心在里头,但我也是想与你一起出去走走的,你来过京城以后还从没逛过呢,而且我有一个好去处一定要告诉你,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顾初宁感怀她的好意,可她有些不确定:“老夫人会同意咱们出去吗?”

    宋芷就肯定的点了点头:“你且放心,祖母一定会同意的,只要不耽误咱们读书就好,你来的晚,还不知道,其实咱们府里的姑娘是能时常出去的,这会儿又不似前朝了,男女大防严重。”

    宋芷都如此说了,再加上顾初宁也着实有些好奇,她自然就同意了。

    宋芷闻言很是欢喜:“我这去禀了祖母,你先寻明日出去要穿的衣裳,记得要穿的漂漂亮亮的,说不定明日会见到什么特别俊俏的公子,咱们要时刻准备着。”

    顾初宁很无奈:“你快些去同老夫人说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宋芷欢欢喜喜的走了,她果然说到做到,过了段时间就遣了小丫鬟说明日一起出去逛街。

    珊瑚听到了很是激动,她也想跟着顾初宁出去走走,因此很是积极的为顾初宁寻找合适的衣裳,顾初宁自然接受珊瑚的好意,然后穿了这衣衫。

    一觉醒来,顾初宁还在床榻间,却听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顾初宁有些迷糊,她撩开幔帐:“珊瑚,可是外头下雨了?”

    珊瑚听见这头的动静就快步走过来,开心的道:“可不是呢,外头竟然下起了雨,只不过这雨不大,淅淅沥沥的,奴婢去外头瞧了瞧,很是好看。”

    顾初宁觉得心头舒畅了许多,这场雨下来,夏日里的燥热仿佛都被驱散了,她还在屋里面就感受到了清凉的气息,她笑着道:“这倒是一个好天气。”

    待顾初宁收拾停当出去见了宋芙,宋芙果然笑的合不拢嘴:“这可当真是个出去游玩的好日子,清凉的很,外面又漂亮。”

    二人也不废话,用过了早饭就乘了马车往京城最繁华的中心走。

    马车晃晃悠悠的,顾初宁透过马车的车帘往外看,街道两侧的人倒是不少,大家俱都乘着伞,慢慢地走着,想来也是在欣赏这雨景。

    宋芷领着顾初宁往她平日里爱去的地方走,第一处便是首饰铺子,从古至今,几乎所有的小娘子都喜欢漂亮的首饰,顾初宁也不例外,她虽然买不起,但可以看啊。

    首饰铺子里的首饰果真好看的紧,顾初宁赏完首饰又同宋芷去了成衣铺子,看了京城时下最流行的衣裳,可谓是过足了瘾。

    一连逛了一个上午,宋芷和顾初宁也不觉得累,宋芷问顾初宁:“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顾初宁仔细想了想,倒还真有个地方:“我想去香料铺子看看。”

    夏日来了,除了天热以外,蚊虫也多了起来,虽说屋子里能熏艾草来驱蚊,可在外头就不行了,还是要带些香包为好。

    顾初宁去香料铺子里买了寻常用的丁香、艾叶、白芷,川穹、薄荷、七里香等好些东西,足足装了好大一包,她要做香囊自然不只给顾瑾,府里的这些人可都是要送的,故而还是买多些为好。

    宋芷见状笑了起来:“那我一定要最好看的,你给我绣一个玉簪花纹的香囊,我可要等着你的好手艺了。”

    顾初宁就说:“没问题,你且等着吧,”宋芷往日里也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她也是要回礼的,这香囊她还是会做的。

    在香料铺子买完了东西,顾初宁就问:“你先前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是哪里?”

    宋芷神神秘秘的:“先不告诉你,等会儿见了你就知道了。”

    顾初宁也被吊起了胃口,二人打着伞往里头走,雨丝细细,很快便到了,顾初宁仔细一看,竟是一间书画铺子。

    宋芷拉着顾初宁往里走:“这是间新开的书画铺子,是京城最大的书画铺子,我最喜欢的就是他家的话本子是最全的,天南海北无一不有,咱们正好可以来这儿正大光明的看话本子。”

    宋芷到了铺子以后很是熟稔,她要了一个雅间,然后又唤书童泡茶端茶点,顾初宁细细打量了这雅间,里面不只有书案桌椅,还有个美人榻,上头放着细软的靠枕,再加上食物,可真是不一般的享受。

    顾初宁也随着宋芷拿了一本话本子,然后坐下:“这儿还真像是你说的,是个好地方。”

    宋芷闻言很是舒服:“我就说吧,咱们下午就在这儿看话本子,这里头也可以叫膳,等晚上再回去。”

    顾初宁素日里也喜欢读话本子,自然同意道:“好。”

    俩人说完就没有再说话了,而是各自安静的看起了话本子。

    看话本子的时间过得很快,顾初宁抬眼就发下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外面还在下雨,实在是她方才看到话本子的女主人公吃起了汤锅,她也有些想用了。

    顾初宁放下话本子,她对宋芷道:“看书看的也久了,咱们歇歇吧,不如咱们去吃羊肉汤锅?”

    宋芷瞪大了眼睛:“你竟喜欢用羊肉汤锅?”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顾初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不喜欢吗?”

    宋芷摇了摇头:“我素日觉得那东西腥膻的很,倒是不怎么用。”她顿了顿又道:“不如我过去陪你一起,左右那店家还有旁的东西。”

    顾初宁却说:“我自己去就好了,待用完再回来寻你,你先在这儿看话本子等我,”她知道有些人不喜羊肉,就是问到味道也难以忍耐,她又何必为难宋芷呢。

    宋芷一听也是:“那你早些回来,若是这儿有什么好吃的点心,我一定留下给你。”

    顾初宁笑着应是:“好。”

    外面,珊瑚为顾初宁打起了伞:“姑娘,您怎么忽然想起了用羊肉汤锅,”其实自从姑娘被罚跪生病醒来以后,好些用食习惯都变了。

    顾初宁看着竹伞外头细密的雨帘,她想起了前世。

    那时候她整日里待在宁国公府的大房,也是没意思极了,好在陆远那时候每每回来都会给她带些食物,其中就有一个羊肉汤锅。

    那味道她到现在都记得,又鲜又美,她很是喜欢,陆远也时常给她带回来。

    方才顾初宁忽然就想起了那道羊肉汤锅,如今可以自由出入,她自然想亲自去一下那店品尝了,她还记得,阿远说那店铺叫李记汤锅,就在榆钱胡同儿。

    好在那铺子离书画铺子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地方,顾初宁抬眼仔细打量着这汤锅铺子,这铺子竟然一点也不大,周遭有些吵嚷,里面的面积看着也有些窘迫,竟然只是个普通百姓爱去的铺子,她很是好奇。

    珊瑚看着汤锅铺子门上的青布帘子:“姑娘,咱们还要进去吗?”

    顾初宁就道:“去,自然是要去的,正是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方才厉害呢。”

    屋里面果然有些挤乱,几乎是坐满了人,老板娘忙的团团转,好在这地方干净的很,果然是很受欢迎的样子。

    珊瑚一看这地方就是没有单间的,不过也只能由着顾初宁去了。

    好在她们来的早,正正好只剩了一张桌儿,这整间店都被坐满了,到处都是人们闲话的声音,世俗而美好。

    顾初宁很喜欢这种烟火气息,她坐了下来,高兴地对珊瑚道:“幸亏咱们来的早,若不然可就没有位置了。”

    珊瑚把竹伞立在桌儿旁边,然后道:“可不是,正是姑娘有缘呢。”

    许是这店里太忙了,那小二还没过来招呼客人,顾初宁也不急,她看着这满屋子白雾袅袅的店铺,然后看到了店门处挂着的青布帘子。

    外面的雨还在下,雾雾蒙蒙的,忽然那青布帘子一挑,露出一张极俊秀的脸来,那人穿着一身极普通的青色直缀,可就是这样,也衬的这普通的店家变的高大起来。

    顾初宁瞪大了眼睛,竟然是陆远,陆远怎么也来了这里,她旋即想了起来,这店家还是陆远告诉她的呢。

    陆远一进门就觉得有些恍惚,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都变了,唯独只有这店家不变,依旧在这狭窄的巷子里,依旧是这般宾客满座的热闹。

    正在他忆起过往的时候,陆远忽然看见一个人冲着他挥手,他仔细一看,竟然是顾初宁。

    顾初宁起身道:“你过来这里坐吧,这店家都已经坐满了,我这是最后一张桌子,若不然你可就要和别人一起拼桌了。”

    陆远仔细想了片刻,这家李记汤锅在京城名声不显,又在闹市当中,是个极普通的店铺,顾初宁一个初来京城的小娘子是如何寻到这里的,三番两次都是她,当真是缘分。

    陆远抬步往前走,然后坐在了顾初宁的对面。

    顾初宁道:“这还真是巧了,多亏你今日碰见我,若不然可就要等上好久了,”她说完又道:“你的伤可好全了?”

    陆远点点头:“好的差不多了。”

    正在此时,那小二才姗姗来迟,他颇为抱歉的说:“姑娘,真是对不住了,这店里忙得紧,这才慢待了您。”

    顾初宁道:“不打紧,不打紧。”

    那小二弯了腰,又道:“二位,可是要点什么,咱们家有好些拿手的汤锅。”

    顾初宁想了片刻就道:“就要两个最寻常的羊肉汤锅就好,我的这份不要姜,对面这位公子的多切些姜。”

    小二吆喝了一声:“好嘞,”然后就忙活了开来。

    这面,陆远却良久没有说话,顾初宁有些好奇:“表少爷怎的不说话儿?”

    陆远的声音低沉而稍带着些疑惑:“怎的你竟知道我要点些什么,还嘱咐小二多加姜?”

    他这话语气未曾有波澜,可顾初宁的心却忽然跳的快了好多,方才她竟忘了她已经不是徐槿了,她如何能知道陆远的口味,然后才扯了谎道:“表少爷时常在府里住,下人们自然知道您的口味,”她这话说的颇有些心虚,她哪里知道下人知不知道陆远的口味。

    可还真叫她歪打正着了,陆远淡淡道:“那多谢表姑娘多关怀了。”

    二人之后便没有怎么说话了,珊瑚在一旁看的发愣,这二人一口一个表少爷表姑娘呢。

    好在那汤锅上的很快,小二还特意加了好些小菜,顾初宁闻见这熟悉的味道,眉眼都笑弯了起来:“那咱们便用吧。”

    这李记汤锅的羊头汤锅乃是一绝,里头没有多少腥膻味儿,反而鲜美的很,这汤底实在是棒的很。

    顾初宁先时还记得要在陆远面前矜持些,可吃的开心也就忘了,恢复了往常的形态。

    羊头汤锅还在咕噜噜的响,上空冒了许多热腾腾的雾气,陆远顺着望过去,只觉得顾初宁仿佛在雾中,她穿着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衫,眉目玲珑精致,乌发红唇。

    美人隔云端,这是一种极致的美。

    可陆远却没有怎么注意到这一点,他看着顾初宁的筷子动的极快,小口小口的吮吸汤骨,秀美的鼻尖微微翕动,像只小松鼠一般。

    陆远听见珊瑚的说笑声:“姑娘,您也真是的,素日里最厌烦吃姜,可偏生还爱喝姜蜜水,奴婢都有些搞不懂你。”

    陆远的心忽然跳的极快,妧妧就是这般,不爱吃姜,却爱喝姜蜜水。

    陆远忽然发现,这个人,和徐槿着实是太像了。

    几乎是如在他眼前。

    31.第 31 章

    李记汤锅里依旧是烦扰嘈杂,热闹不休。

    唯有陆远和顾初宁这里, 安静的很, 仿佛被切割成了另一个小世界。

    陆远定定地看着汤锅对面的顾初宁, 袅袅而起的热雾遮在她的眉眼上,显得绰约不清, 他仿佛看见妧妧在他对面坐着, 就像往昔一般,忽而一阵风从门外的青布帘子里吹进来, 将那热雾吹散, 顾初宁的眉眼又清晰起来。

    陆远呆愣了片刻就醒了过来,是他失态了,总是将顾初宁误以为是徐槿,只不过, 这俩人实在是有些相像,虽说容貌身量毫无相似之处,但行事章法却总是相似。

    陆远想起了那夜他醉酒之时店小二说的话,世人多有相似,是他太过敏感了。

    顾初宁原本还在吮吸汤骨, 可她再如何也能感受到对面陆远的视线, 她放下筷子, 好奇道:“表少爷这是怎么了,怎的不用汤锅, 是不合你的口味吗?”

    顾初宁可记得陆远也最爱这家的汤锅, 从前和她一起用这汤锅的时候很是欢快, 怎的今天没有动筷。

    陆远缓缓道:“无事,只是方才想起了些往事而已。”

    顾初宁“唔”了一声表示回应,然后又亲手拿了汤勺给陆远盛了一碗熬得浓浓的汤,她是觉得这出来用膳,自然是要高高兴兴的。

    陆远接过来,然后道了声谢,他轻轻尝了口汤,果然还是过去的味道。

    正在这时,旁边多了一道人影,那婆子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襟子,头上包着一块布,看着很是爽利,那婆子笑弯了眼睛,大声道:“陆大人,您这是什么时候来的,老妇竟没瞧见。”

    陆远见了那婆子面色也和缓了起来:“才来了一会儿,店里这么忙,您还是去忙吧,不必特意招待我。”

    顾初宁闻言放下了筷子,这婆子竟是店里的老板娘,看样子陆远好似还认识这婆子,交情匪浅的样子。

    老板娘笑道:“陆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没有您的帮衬哪里还有这铺子,再说了,就算不提这事,您也是咱们家的熟客了,不管再如何忙,可都是要过来招待您的。”

    顾初宁越发好奇了起来,听这话的意思,陆远竟还帮过这家店铺。

    老板娘的笑容一直就没落下来,然后才问起顾初宁:“不知这位姑娘是……”说着在陆远和顾初宁之间来来回回的打量,很是好奇。

    顾初宁一时没防备,这老板娘竟提及了自己,还没等她回话,陆远就道:“是侯府的表妹。”

    老板娘就做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是表妹啊,”表妹二字还着重加了重音,一瞧着便是误会了。

    顾初宁连忙出来解释:“确实是表妹,”虽然是八竿子打不到的所谓表妹,不过左右也算是一门亲缘关系吧。

    老板娘这才清晰地看到了顾初宁的全脸,因着用了热的汤锅,顾初宁面若桃花,红唇娇艳欲滴,眉目楚楚,泛着红晕,初见之下只觉不能直视,当真是容色无双。

    老板娘这是第一次见到此等美人,一时间竟然呆愣了起来,片刻后才醒过神儿来,继而又在顾初宁和陆远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眼,心下确实越发笃定了,这样般配的俩人,说出去没人不信。

    眼看着是越描越黑,顾初宁索性就不解释了,左右又没有什么关系。

    老板娘想起往昔,那得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陆远初来这铺子,却从不在这用膳,往往都是打包了带回去,通常都是面带笑意的,可是自从六年前开始,陆远就不再打包了,反而是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用膳,眉宇间是说不出的凄楚,冷冷清清,她着实没想到,六年后的这一天,陆远竟带了一位姑娘来这里。

    这可是从没见过的景象,何况这姑娘如此绝色,老板娘心中是很欣慰的,陆大人终于不用再孤身一人了。

    老板娘欢欢喜喜的道:“我这就让小二送过来清酒,您二位喝着,”说完后立时就转身走了,一副怕打扰二人的模样。

    陆远心知老板娘是误会了,可如今再怎么解释她也不会信,还是过段时间再说比较好。

    那小二的动作很快,过了一会儿便端了一壶酒过来,陆远将酒壶从托盘上拿下来,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对顾初宁道:“你能喝吗?”

    顾初宁还从未喝过酒,两辈子都未曾,也是实在没有那个机会,此番听陆远一说她就有些好奇了,然后小声道:“应该……是能喝的。”

    陆远一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道:“那我喝,你看着。”

    顾初宁闻言瘪了瘪嘴,好吧,她从未喝过酒,听闻有的醉酒之人会耍酒疯,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就不好了,然后又开始吃起汤锅来。

    这之后二人便没有说话了,一顿饭用的宾客尽欢,待吃完后顾初宁觉得她的肚子都圆溜溜的了,她很是满足。

    陆远喝了不少酒,可除了面色微微有些红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珊瑚拿起一旁立着的竹伞:“姑娘,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寻二姑娘吧。”

    顾初宁一想也是,然后和陆远告了辞,过了一会儿陆远也起身走了出去,程临已经候在外面了,他为陆远撑起伞,道:“大人,前头那是顾小姐吗。”

    不远处青色竹伞下,顾初宁缓缓前行,身上的桃花云雾罗衫微动,却意外的和谐。

    陆远闭了闭眼:“回吧。”

    顾初宁回到书画铺子的时候宋芷还在看话本子,她有些惊讶:“你是没有用膳一直在看话本子吗,”方才宋芷还说直接在书画铺子用膳。

    宋芷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她咬了咬唇:“这不是看的兴起就忘了时辰嘛,”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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