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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说了半天才想起来介绍顾初宁,顾初宁就向济宁侯行礼,济宁侯为人和善的很,见状就叫她起来。
忽然就听宋老夫人惊讶的声音:“怪不得我总觉得初宁眼熟,原来竟是像了弘正,”她说着同旁边的嬷嬷道:“你瞧瞧,他们二人眉眼间是不是有些相像。”
那嬷嬷也吸气:“还真是,”宋老夫人笑道:“我说呢,先前总也没往弘正这边想,原来初宁竟是颇有些像你。”
济宁侯闻言就仔细打量了顾初宁,只见她身量纤纤,眉眼玲珑秀致,美貌至极,再仔细一瞧,竟果真有些像他,他大笑起来,心中却也对顾初宁留下了好印象。
顾初宁见礼完就告辞了,明眼瞧着济宁侯就是自远处归来,她自然不能打扰老夫人与济宁侯母子团聚。
顾初宁累了一天,回去自然就休息了,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却梦到了陆远。
梦里,槅扇轻合,一室幽暗。
陆远穿着玄色暗纹的袍子,背脊微弯,眉宇郁郁,看着对面那人,开口缓缓道:“地下冷,你下去陪她吧……”
轻声细语间却带着嗜血的冷彻。
24.第 24 章
弦丝雕花的架子床上, 顾初宁盖着杏子红绸面的锦被, 正在熟睡着,只不过眉头却蹙了起来,像是梦到了什么似的。
窗扇里透进来些风, 月色的帐幔轻拂,顾初宁却无知无觉。
顾初宁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这个梦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索性就认真地看着这梦会如何发展。
顾初宁觉得身子有些轻, 她好像飘了起来,最后飘进了一个像是祠堂的地方。
这屋子瞧着阴森的很,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到处都是上了年头的案几,上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顾初宁有些害怕了,怎的这梦如此可怖。
她像是被拘在了这个屋子里, 怎么也出不去, 顾初宁尝试着开门, 可那门就像是被铁汁浇筑了一样,纹丝不动,她甚至觉得有些累了, 这梦里怎的竟还有知觉?她越发狐疑了。
顾初宁有些累了,可这屋里一个坐具也无, 她只能靠坐在案几前头, 身子直接挨了地面, 这梦委实逼真了些,她抱紧了身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等得几乎有些睡着了,可这梦竟然还没醒,顾初宁这回是真的害怕了,她不敢抬头去望这处处古怪阴森的屋子,她想快些醒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顾初宁莫名有些害怕,可这屋子里一点可以遮挡的东西也没有,她只能继续坐在那里。
“吱呀”一声,菱格槅扇被轻轻推开,昏暗的屋子顿时洒满了阳光,顾初宁的眼睛下意识就闭了起来。
槅扇很快就被合上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幽暗,顾初宁这才睁开眼睛,对面那人穿着一身玄色暗纹的斗篷,处处皆极尊贵,再往上看,是一张极俊秀的脸,是陆远。
顾初宁忽然就不害怕了,她想要站起来同他说话,可一点动作和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陆远,她心下更加震惊了,这到底是什么梦,难不成这根本不是梦?
顾初宁看着陆远,她觉得他好像有些奇怪,一点也不似往常……
陆远原本极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下来,玄色斗篷的衣角微微拂了地,发出一种极舒缓的声音,他眉宇郁郁,张口缓缓说道:“地下冷,你下去陪她吧……”
虽然他语气和缓,像是往日里闲话一般,可这言语间却带着滔天的恨意和冷彻。
顾初宁的心没来由的抽了一下,陆远怎会如此与她说话,这不可能,她上前就拉他的手,可却像是捉住了空气一般,直接穿了过去,她这是能动了。
顾初宁起身,她才反应过来陆远方才根本不是在与她说话,而是在与另一个人说话,那人定然就在她身后,顾初宁觉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回头去看,却只见一片幽暗,什么都看不见。
奇怪,她怎的看不到,还没等她想明白,这梦就又换了个场景。
方才那阴森而久不见阳光的祠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的雪谷。
大雪漫天的下,纷纷扬扬,这一整片地都是厚实的雪,远山上也都皑皑一片,这是一个寒冬。
顾初宁身处其间,她还穿着睡梦时的单薄寝衣,可却一点寒冷都感受不到,她越发笃定,这是个梦。
只不过有些奇怪,方才陆远那番话又是对谁说的呢,她还从未见过陆远那副神情,以及那遮挡不住的恨意。
这雪地安静的很,是一种久无人声的寂静,只有雪落下的簌簌声音。
顾初宁有些无奈,今日这梦怎的这般奇怪,她不动,这梦就好似静止了一般。
顾初宁只盼着早些醒来,因此抬步往前走,她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只是觉得好累,她刚想要停下来歇一歇,忽然一个转角,她看到了红色的雪……
漫山遍野的雪都被染成了红色,地上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那些尸身上都带着伤痕,一看着便是恶斗了一场。
如果说方才的梦境已然叫她害怕,这次的梦简直叫顾初宁吓得不行。
这些都是尸骨堆成的风雪,他们就那样躺在那里,无知无觉,这般大的战斗场面,想来一定是官兵和流匪之间的恶斗,顾初宁忽然有些伤心,这些人拼尽了全力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可如今却葬身于雪谷当中。
他们家里的妻儿亲人又会怎样的想念他们,顾初宁说不出的难受,她只想立刻醒过来,这梦太苦太奇怪。
可无奈,只要她停下来,这梦就会静止,她只能从这片雪地里的尸海里走过去。
顾初宁看了好多好多的尸身,可她现在不害怕了,这些都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正气满身,她又岂有惧怕之理。
忽然,前面有一片玄色暗纹的衣角,叫她好生熟悉,顾初宁想了又想,她定然是在哪里见过的。
只是一瞬间,她就觉得心脏抽痛,那衣裳不就是方才陆远穿的那件。
顾初宁疯了一样的往前跑,可到了那里却停了下来,她忽然有些不敢看,她蹲在地上,安慰自己这只是梦,只是个梦而已。
她鼓足了勇气,用手将那人的尸身翻了过来,说来也怪,现下她就能碰到了,还真是个没有逻辑的梦。
意料之中的,那张俊秀至极的脸,只是现下他的眼睛闭着,面色祥和,看着只像是在熟睡一般。
顾初宁的手有些颤抖,她往下看,那被划了好些口子的衣袍上挂着一个辨不出原本颜色的吉祥结,那是她做的独一无二的吉祥结……
陆远……你怎么会死了呢,你怎么能死呢?
顾初宁觉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颤抖着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就在这一瞬间,她好像感受到了这无边无际漫天雪谷的寒冷,冷彻心扉。
冷的她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顾初宁咬了咬唇:“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你有什么好怕的,这都是假的啊,”她安慰自己,可是那声音渐渐就变了调,她哭了。
眼泪不知不觉间就淌了满脸,顾初宁觉得她浑身都疼,从骨头缝里泛出疼来。
她想要摸一摸陆远的脸,可还没来得及抬手,忽然刺进来漫天的光晕,眼前的景象全部消失了。
顾初宁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入目就是月色的帐幔,清晨的阳光撒了一屋子,这是济宁侯府,顾初宁的心渐渐安定下来,那只是梦,太好了。
杏子红的锦被上泪痕晕染了一大片,好像是谁的眼泪,顾初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了一片,原来她真的哭了。
这边珊瑚一早就收拾好了,现下一听到动静立时就赶了过来,她撩开幔帐:“姑娘,您可是睡足了?今儿是老夫人的寿宴,可有的忙呢。”
珊瑚还要说话,就看见了哭的眼睛通红的顾初宁,细白面庞上满是泪水,一副哭的极伤心的模样。
珊瑚坐在床榻前头,她很是担忧:“姑娘,您怎么了,怎么哭的这般厉害?”莫不是有谁欺负了姑娘,可这不应该啊,她昨儿一直陪着姑娘。
顾初宁看见了珊瑚,她忽然有了一种真实感,她握住珊瑚的手:“珊瑚,我……我做了个梦。”
珊瑚一面拿帕子给顾初宁擦眼泪,一面说:“您可是吓坏奴婢了,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做梦了。”
珊瑚接着把帕子收起来,她小心问道:“可是姑娘,您……是做了个什么梦,怎的哭成这样?”
顾初宁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珊瑚见了安慰道:“以前奴婢做梦也总是爱哭,那时候是在庄子的老家里,奴婢的娘一共生了五个孩子,我是个女娃,总是没用的,每日都吃不饱,时常半夜饿的哭了起来,后来啊,奴婢的娘将我卖进了顾府里,奴婢还伤心的哭了一场,可后来跟着姑娘以后就再没哭过了。”
顾初宁才回道:“想来是人人都会做些荒诞不羁的梦了,也有许多人会哭醒。”
珊瑚点点头:“可不是呢,奴婢每回做梦都觉得真真儿的很,像是真的发生过了一样,”她拍了拍顾初宁的手:“您就是今儿没睡好,才哭醒了。”
顾初宁这才缓缓道:“我昨晚……是梦到了至亲之人的死忙,”她眨了眨眼睛:“珊瑚,那感觉太真实了,就像是真的发生在我眼前一样,我一时心痛如绞,就哭醒了。”
珊瑚看着顾初宁的面色,说道:“姑娘,人都说梦是反的,若是您梦见死亡,就说明那人好好的呢。”
顾初宁一把拽住了珊瑚的手:“真的吗。”
珊瑚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奴婢怎么会骗你呢,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定是您白日里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顾初宁听了以后安心了许多,自从在寒山寺求了无签以后,她就时常担忧陆远与顾瑾的安全,想来就是因着这个她才会做梦。
顾初宁仔细回忆起了昨夜的两个梦,前一个梦是陆远好好的,但看那模样像是在报仇一般,而第二个梦就是陆远葬身于雪谷当中了,这两个梦毫无逻辑,怎的会连在一起,许是忧虑过度,这才做了这么个奇怪的梦。
顾初宁想通了以后就叹了口气:“等会儿我还是接着抄佛经吧,也好求个心安。”
珊瑚很是同意:“抄佛经也好,修身养性,正好您平日里闲着,也好抄佛经来打发时间。”
珊瑚起身离开床榻,然后拿过来一身衣裳:“姑娘,方才耽误了好些时间,等会儿就是老夫人的寿宴了,咱们可不能迟了。”
顾初宁做梦做的糊涂了,这才想起了寿宴之事,她看了看珊瑚选的衣裙,都是些鲜嫩的颜色,既喜庆又不喧宾夺主,很合今天的场合,她点了点头。
顾初宁接下来忙着换了衣裳,珊瑚又给她上妆,她素日里不怎么上妆,可今日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慎重的。
珊瑚有一双巧手,既会梳漂亮的发髻,又会上妆敷粉,可珊瑚见了顾初宁哭的红红的眼睛也有些为难了,她叹气道:“姑娘,您哭的太厉害了,怕是有些遮不住。”
顾初宁望向双滦刻纹的铜镜,果然眼睛通红,这样的好日子,她一个借住的表姑娘若是叫别人看见了这副模样,指不定以为她受了怎样的欺负,会误会济宁侯府怎样苛待于她呢,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顾初宁就道:“珊瑚,你还是快想个法子,一定要遮住了,若不然会叫人误会。”
珊瑚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使了十二分的力气给顾初宁上妆。
顾初宁肤白若雪,皎皎如月,一点瑕疵都没有,这样的脸上是不需要敷粉的,若是敷了粉反倒多此一举,因而珊瑚将重点放在了顾初宁的眼睛上,她用了最清透的粉遮住了泛红的眼尾,又用浅粉微微扫开,这样便好了。
如今再看顾初宁,便不会觉得她是哭过了,反而觉得她是上了娇媚的妆,显得眼若桃花,泛出微微红的光泽。
顾初宁此刻细细一打量,果然看不出来了,珊瑚的这份手艺当真是好。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顾初宁立时就带了珊瑚过去寻宋芷,好一起去正厅,顾瑾是个男娃,自然就跟着宋裕一起去,宋裕虽然活泼爱闹些,但是个懂事的,这点也不需要顾初宁担心。至于纪氏也不需她挂心,如今济宁侯府里的正头太太只有二夫人一人,她自然是忙不过来,纪氏又掌管三房的庶务,虽则只是个姨娘,却也被二夫人拉过去帮忙了。
宋芷也都收拾好了,此刻一见了顾初宁便去了五福堂。
顾初宁往五福堂的路上就见了许多行人,热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待到了五福堂以后,顾初宁就看见了满屋子浑身绫罗绸缎的贵妇人,想来就是京城里的官家太太了。
济宁侯府祖上在大周朝很有威望,虽则现在年头久了,可也是赫赫有名的勋贵人家,极有底蕴,这样的人家结交来往的自然也是京城里顶有名的勋贵人家或者是一些极出众的清贵人家。
现如今勋贵人家和清贵人家不似从前那般不对付,反倒是有越来越好之势,故而今日寿宴来了不少科考上来的清贵人家。
五福堂里最上首安排了两个座儿,余下两流儿的椅子,上面搭了大红遍地金妆花褡子,椅子旁都放了紫檀木的小几,上面摆着瓜果茶点,好一派富贵景象。
这椅子上坐的自然是各家的官太太,姑娘们则是站在自己娘亲的后面,宋芷领着顾初宁站到了自家姑娘的位子。
宋莹一见了她俩就开始嘀咕起来:“你们两个做什么去了,来的这般晚,也就是祖母好性儿,才容得你俩。”
顾初宁有些纳闷,宋莹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怎的见了面就开始说宋芷和她,宋芷自然不会惯着宋莹:“哟,我倒是不知道了,咱们家的四姑娘这般厉害,如今都能指责自己的姐姐了,”宋芷这话可也不错,她与顾初宁都是宋莹的姐姐。
宋莹果然吃了瘪,她张口要说什么,被宋芙制住了,还是宋芙长姐的积威大。
顾初宁没有说话,不管怎的说,宋莹都是二房姨娘生的庶女,竟敢直接与正经的嫡女叫板,还当真是厉害。
宋莹使劲儿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她今日着实好好打扮了一番,可还是没有宋芷与顾初宁好看,原本在侯府里她的容色只在宋芷之下,可如今来了个顾初宁,又把她给比下去了,她心里烦躁的很。
宋芷扯了扯顾初宁的手,俯在她耳边轻声说:“她就这个样子,你别往心里去。”
顾初宁点了点头,她心中很是感动,说来宋芷当真是个极好的小娘子,为人精灵剔透,处处为别人着想,不说宋莹,就是她这么个八竿子打不到的表姑娘也能真心相待,她前世时就一直拘在府里头,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从没有什么手帕交,如今却得了宋芷这么个好友,她心中甚是感激。
宋芷虽然活泼些,可是为人处事也是极玲珑的,她开始给顾初宁指认屋里的太太们,顾初宁初来乍到,定然谁都不认识,可顾初宁以后还是要在京城生活的,自然是需要认识这些太太的。
宋莹首先指了指最上首和宋老夫人一起坐着的沈老夫人:“这位老夫人可了不得,她家原本就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更厉害的是,她那儿子尚了公主,还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胞妹,可谓是满门富贵。”
顾初宁点点头,这沈老夫人既然能与宋老夫人同坐,足以说明她的地位之高,儿子是侯爷,儿媳是公主,可真是泼天的富贵,看着就是极有底蕴的模样。
宋芙又指了指下面两流椅子上首位的太太:“这位是杜夫人,”宋芷压低了声音道:“杜夫人可是厉害得很,她嫁与的杜府就是当今太后的母族……她家啊,在咱们京城里可都是横着走,沈老夫人都比不了,”她心里暗暗不服,这杜家仗着是外戚,恨不能上了天,平日里在京城几乎是独大,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顾初宁听了这话就去细细打量杜夫人,她穿着极华贵的衣裳,容貌娇艳精明,看着就是一派当家主母的样子。
当今天子登基时年幼,全靠现在的太后扶持登上皇位,就是如今,皇上也还没有收回全部的政权,被太后压制,如此情况之下,太后的母族杜家可不是要横着走,真是鲜花裂锦一般的富贵,而更重要的是,宁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杜氏……亦是出自于太后一族。
这边顾初宁还在细细思虑,宋芷又给她一一指认旁的官家太太,顾初宁心里默记,也记得差不多了。
上面宋老夫人和沈老夫人话儿也说的差不多了,就唤了自家姑娘上去,如今顾初宁也被编排了进去。
昨日虽已贺过寿了,但今日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宋芙领着几个姐妹,连最小的宋萱也一起祝寿:“祝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一应鲜花嫩柳一般的小娘子看的宋老夫人嘴都合不拢,她笑着道:“好,好。”
若是贫苦人家,兴许都视女子为赔钱货,尽都早早嫁人或是卖了换银子,可在侯府这等富贵人家,女子可都是娇客,都是顶金贵的,更何况有这么些出众的孙女,在这一屋子宾客前面,宋老夫人很是显摆了一番。
沈老夫人作为场间身份最高的,自然是要出面应和的,她冲着宋老夫人笑:“瞧你这好运气,不光孙子芝兰玉树,就是孙女都这般貌美可人,不像我老婆子,膝下空虚的很。”
沈老夫人已是富贵至极,可她那身为侯爷的儿子,既已尚了公主,自然是不能纳妾的,公主又只生了一子一女,与济宁侯府这般儿孙满堂自然是不能比的。
宋老夫人但觉扬眉吐气的很,面上还是谦虚:“你膝下孙儿虽少,但一个也比得过我家这许多了。”
沈老夫人听了也开心,她那孙儿可不是龙姿凤章。
沈老夫人为了表示亲和,和侯府的姑娘一一说了话,还是往常那些话,夸宋芙稳重,宋芷精灵,宋莹娇憨,宋芳懂事,就连宋萱也得了一句乖巧。
只不过今年多出来一个顾初宁,沈老夫人问道:“这位是你家的哪个姑娘,老婆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宋老夫人十分喜爱顾初宁,就捡了好听的话回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拉过顾初宁的手细细地瞧,竟是冰肌玉骨,貌美至极,她连连叹道:“往日都夸你家姑娘生的可人,可不是真的,就是来的表姑娘也这般貌美,像是全京城的灵气都汇聚到你家来了。”
顾初宁自然是温婉的笑,仪态端谨。
宋老夫人觉得更加有面儿,笑道:“得了你这么一句夸,咱们家的姑娘名气又大了些,”沈老夫人可是全福之人,这样一句夸赞是极不容易的。
此时的太太们自然捧着宋老夫人说话,一时间屋里面热闹极了,欢声笑语不停。
顾初宁依旧是抿唇笑着,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她抬眼过去看,只见是那位明艳精明的杜夫人,一时间屋里的人都向她看过去。
杜夫人也不惧,笑道:“宋老夫人,先前啊,我见了这一溜六个姑娘,可比往年多了一个,我还想着,是不是你家那失踪的三姑娘宋芜回来了,那老夫人是当真要高兴了。”
杜夫人这话音一落,屋子里就静了下来,方才那些欢声笑语仿佛不存在一般,尴尬至极。
谁不知道济宁侯府的三姑娘宋芜是侯府最难以启齿的秘密,这些年来侯府也没有放弃寻找过,可怎么也寻不到,十五年过去了,这事也渐渐掩藏下去,仿佛京中人全忘了一般。
可杜夫人这话一提起来,众人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那桩事,当年这事可谓是轰动的很,堂堂济宁侯府,竟能弄丢了长房唯一的嫡女,这底下不知道有多少秘密和腌臜,大家面上不说,可心里却着实好奇的紧。
顾初宁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这位夫人说的是,若是三姑娘寻到了,那老夫人定然是开心的,此时就仰赖您的吉言了。”
顾初宁这番话说的漂亮的很,既打了杜夫人的脸,又圆了宋老夫人的痛处,还隐隐含着吉祥的寓意。
宋老夫人一听,心里的那些不畅快就都不见了:“可不是,就像初宁说的一般呢,初宁虽是咱们府上的表姑娘,可也是我老婆子的孙女一般,你瞧瞧,这嘴儿多甜。”
顾初宁心下微惊,送老夫人这话明摆着是在抬她的身份,直接说了如她的孙女一般,更何况是当着京中这么多人的面儿,这话根本就是坐实了,不说她在府里的地位,就是往后出去交际行走,她的身份也高了许多,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求都求不来的好处。
顾初宁原本就不喜杜家人,此时竟还能得这样的好处,她立时就向宋老夫人见礼。
宋老夫人自然是含笑应了,沈老夫人又叫她起来,夸她是个好孩子。
杜夫人冷不丁吃了这亏,一时间竟没想到话回应,而此时沈老夫人都这般说了,她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了,毕竟沈老夫人的身份当真是高贵至极,她心里气愤不已,早把顾初宁给记恨了起来。
方才这话头一略过,场间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宋芙也领着她们回了方才的位子。
宋芷冲着顾初宁笑:“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伶牙俐齿的。”
顾初宁回笑道:“承让承让。”
一时间又说了好些话,若是叫小姑娘们一直听当家太太们说话自然是无趣儿的,宋老夫人怕拘坏了小姑娘们,因而就叫宋芙领着府里的小娘子们去花园玩,她们这些太太则是去前面听戏。
宋芙是济宁侯府的长女,应对这起子事情简直是得心应手,满面笑容地就领着一众小娘子往花园处走。
济宁侯府乃是累了几世的底蕴,侯府自然建造的大气,里面不只有假山花园,甚至还引了流水建了池子,又央了工匠好生修整,故而好看的紧。
花园这里种满了奇花异草,转过几个回廊就是面积极大的池子,一旁还有个观赏楼,处处皆是亭台楼阁,漂亮的紧。
纵使身份高贵的贵女们此时见了也叹不绝口,宋芙引着她们坐到观赏楼上,这楼有二层高,往下看就是奇花异草,当真是个休憩的好地方。
一时间楼台上满满当当的小娘子,就有一个长相极艳丽的姑娘开口对宋芙笑道:“你家的景儿当真是不错,”她穿了一身大红金绣的襟子,满头珠玉,若是旁人这幅打扮怕只像个暴发户,偏她看着就觉得贵气艳丽的很。
宋芙自然要捧着客人说话:“我们家的这园子都是多少年前造的了,哪比得了你们侯府的景致,若是下回有机会,定要邀我们去同赏。”
杜曼珠听了果然受用:“那是自然,左右咱们也闲着,待有空我便邀你们同玩儿。”
宋莹跟顾初宁轻嗤出声:“瞧她那个得意样子,恨不能浑身簪满珠宝,谁不知道她家富贵的很,承恩侯府,当真是承恩,偏咱们也要捧着她。”
顾初宁就知道了,这艳丽的姑娘正是方才那杜夫人之女,名唤杜曼珠,太后母族原也只是普通人家,这是后来发了迹才封赏母族一个承恩侯的爵位,不过是个名衔罢了,但只要杜家是太后的母族,就足以叫她们横着走。
不过杜家乃是新贵,底蕴无法同济宁侯府这等百年世家相比,故而纵使杜曼珠鼻子长到了眼睛上,也还是要同这些真正的贵女交际的。
宋莹原也只是发泄罢了,她向来看不上这些得了势便发狂的,虽然讨厌杜曼珠,但也不敢当杜曼珠的面说。
这楼台的小娘子当真是多,而且大多家世贵重,不仅有好些勋贵人家,还有些当朝重臣的子女,宋芙一人自然是忙不过来的,宋芷宋莹都上前去帮忙,就是一贯不爱说话的宋芳也都招待起宾客来了。
这时候顾初宁就有些尴尬了,她到底不是正经的姑娘,此时又不认识这些小娘子,故而就只能在一旁待着,然后甜甜的笑。
宋芷心细,自然要照顾顾初宁,因而同她说话:“先前咱们也没来这楼台上赏花,你瞧咱们家的园子,里头的花都是请了花匠好生照顾的。”
顾初宁感怀宋芷的心思,自然捧场道:“可不是,这些花儿好看的紧,尤其是这个花儿,瞧着颇有野趣儿。”
还没等宋芷回话,杜曼珠就欢声笑了起来:“这位……表姑娘,也不知你是打哪儿来的,识得这花不,”言语间都是对顾初宁的不屑。
顾初宁有些纳闷了,她与这杜曼珠还是第一次见面,怎的这杜曼珠就与她针锋相对。
顾初宁眉眼微弯:“杜小姐,我家乡是扬州府,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这花儿,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她看着那花道:“这花叫半枝莲,花繁艳丽,颇有野趣儿,这花药效也好,能清热活血,散瘀止痛呢。”
杜曼珠还真没料到,顾初宁竟真的懂这些,她心下嫉恨,这般破落户家里出来的姑娘,连给她提鞋也不配的,偏那张脸生的跟个狐媚子一样。
杜曼珠就笑:“我还以为你们家那里连得花也瞧不见呢,”这话就是很明显的瞧不起了。
顾初宁一向知道她的身份低,这些贵女怕是瞧不上她,但没想到这杜曼珠竟表现的如此明显,可此时她又做不得什么,只能装作听不懂,在一旁笑。
此时就有一个小娘子道:“我却不这样看,这位姑娘定然是来自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若不然怎么能养出这样一个人儿,”这姑娘名唤陈清怡,乃是当朝次辅的孙女,家世赫然,就是杜曼珠也不敢如何。
顾初宁今日穿了青莲底子点白玉兰花纹的襟子,下身是湖水蓝的月华裙,她今天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松松地斜插着一根碧玉簪,打扮的简单至极,却更显天生丽质,明媚娇艳,尤其是眼尾处微微泛着桃花一般的红晕,那颗泪痣更是添了几分风情,道一句绝色美人亦无不可。
陈清怡打量着顾初宁,又看了眼杜曼珠,笑道:“往日里都说杜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如今顾小姐来了,你二人怕是平分秋色了,可叫我们怎么活,”她佯装无意,但字字都是在刺杜曼珠。
杜曼珠果然生气,她平生最负容色,更有第一美人之称,不少公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如今平白冒出来个顾初宁,竟生的比她还要美上好几分,叫她恨不能撕了顾初宁的脸。
陈清怡见了心里舒畅的很,这杜曼珠不过是个外戚之女,就如此作威作福,她早就看不惯了。
杜曼珠最终还是把气给压了下去,这陈清怡的祖父乃是当朝次辅,就是她也不能轻易开罪,因而轻轻笑道:“那咱们倒要好好看看,顾小姐将来会嫁入何等佳婿。”
杜曼珠心下厌恶的很,不过是个小官庶女,也敢和她抢风头,她倒要看看,这顾初宁能嫁去什么人家,京里人最是看重家世门第,就顾初宁这个身世,也只配嫁个破落户。
这话头就揭了过去,场间又恢复了方才的和乐。
有不喜杜曼珠的,自然就有捧着杜曼珠的,此时就有一个名唤齐书仪的小娘子说道:“今儿是宋老太君的生辰,就凭着陆大人与你们家的关系,他定然是会来的吧。”
一屋子的小娘子都低下头去,心思各异,这陆远的名头可大得很,不夸张的说,这满屋的小娘子得有一多半对陆远有好感的,虽说这陆远是济宁侯府的女婿,可谁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宋芜基本是再无可能找到的。
这其中当属杜曼珠为首,她欢喜陆远可是众人皆知的了,只不过陆远向来不搭理她。
宋芙就笑道:“按说是会来的,兴许现在就在前头祝寿呢。”
虽说如今男女大防不严,但今日的寿宴还是划分了男宾女宾的,小娘子们在后院花园这边赏玩,前院则是年轻的公子们。
众人即便是想去偶遇前头的年轻公子们,也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小娘子们又说起了现下京城时兴的胭脂水粉亦或是衣裳布料,三三两两的,各成圈子,顾初宁这才开始感受到京城里这些勋贵人家的势力圈儿,就如同她这般身份,实际上是很难参与进去的。
好在顾初宁不是那心比天高之人,也不记恨,她原就不打算嫁去多好的人家,那样的人家也是瞧不上她的,更何况她这才刚来,大家彼此之间还不熟悉,现在自然是说不上话儿的。
小娘子们平日在家里也就是说话闲聊,此时再这般就有些无趣了,还是宋莹提议拿些笔墨纸砚来,也好作诗作画,互相之间比比看看,若是有不愿意的,尽可以去园子里赏花扑蝶。
这个法子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一时间丫鬟们又搬来桌案笔墨,成达的宣纸,小娘子们跃跃欲试,这时候正是展示才艺的好机会,可不要抓紧了。
顾初宁在一旁看着累的晕头转向的宋芙她们,这一上午估计脸都笑僵了,她也有些同情,眼下这些姑娘们已经开始玩起来了,顾初宁也悄悄离开了。
珊瑚有些不解:“姑娘,咱们怎么不留下,也好同那些小姐们说说话儿。”
顾初宁但笑不语,她何必在那里惹人嫌呢,这事急不得,还是要徐徐图之的。
顾初宁领着珊瑚转过了好几个回廊,最后到了池子前面,这池子听说是引了外面的活水,里面养了好些鱼,周围又是假山柳树,好看的紧。
顾初宁早就想过来瞧瞧了,可总也没有机会,如今这时候正正好,名正言顺来赏鱼,栏杆旁边就有鱼食,顾初宁叫珊瑚帮她拿过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顾初宁靠在朱红色的栏杆前喂鱼,湖水蓝的月华裙迤逦散开,她用手细细地捏了鱼食,一点点的洒在池子里,白玉一般的耳垂上珠坠微微晃动,和着这池水的波光粼粼,熠熠生辉,像是一幅画儿一般。
顾初宁却没有在意这个,她的眼睛还有些不舒服,许是昨晚哭的太厉害了。
顾初宁又想起了那个梦,珊瑚说梦是反的,可她心下有些不安,那梦太真实了,就仿佛她全都经历过一遍一般。
她一时没拿稳,手里的鱼食纷纷扬扬撒了下去,鱼儿们扑棱棱的欢快极了。
顾初宁转过头要把鱼食递珊瑚,却忽然看见池子对面的陆远,他眉目间有些沉寂,他怎的会在这里?
顾初宁脑海里忽然浮起一个念头,如果那不是梦,那陆远岂不是会死……
25.第 25 章
池子的两岸隔着蔓障花草。
陆远看见了朱红色栏杆前的顾初宁, 像是活在一幅画儿里面。
整个画面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陆远甚至能看见顾初宁的耳坠泛出莹润的光泽,好在那些活泼的鱼儿搅动了池水,画面又活了过来。
陆远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日寒山寺的钟楼前, 他在顾初宁面前失态,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顾初宁把半倾的鱼食拿正, 然后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以便后来的人赏鱼喂食,珊瑚也有些奇怪:“姑娘,表少爷怎的在这里?这儿不是女宾所在之处吗。”
顾初宁也有些怀疑了, 就凭着陆远谨慎的性子,他如何会来这里。
顾初宁从栏杆处起身, 她四处望了望,这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前院儿与后院儿之间自有角门分开, 可这池子却是两处皆通的, 绕过回环的漫漫长廊,自然就能到这池子处,也算是前后院儿唯一的相接之处了。
顾初宁想明白了之后也就没当回事, 只是隔着池子冲陆远微微颔了首示意而已,陆远亦是如此, 只不过他还站在那里, 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对面忽然花草拂过, 一阵残影,有一个人向着陆远走过去,顾初宁仔细一看,竟然是宋景。
宋景也没看见顾初宁,他离老远就冲着陆远挥手:“表兄,你等了多久了,方才是我来迟了。”
许是老夫人寿宴的关系,宋景穿了绯红色的团花直缀,再兼之他身材高大,看着十分的英俊。
宋景自觉十分乖觉的冲着陆远笑:“表兄,前面宾客闹吵的很,一刻也不停歇,这儿的池子却静的很,我特意邀你来这儿。”
陆远勾唇笑了下,这个表弟性子十分不知事,一向爱玩,现下又这般与他说话,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要求他:“你还是直说吧,前头老夫人她们可还等着呢,去晚了可不好。”
宋景一张脸满是讨好的笑:“这不是祖母过生辰,表兄你送了祖母那么大一尊白玉菩萨的佛像,我仔细一想,哟,这下个月可不就是我的生辰了吗,”这话简直是不加掩饰的要礼物了。
陆远被气笑:“这就开始想着一个月以后的生辰了?你若是喜欢,我也送你一尊那么大的佛像,还要再买些经幡过来,叫你修身养性。”
宋景一听就急了:“好表兄,你一向与我亲近,我也就不与你套话了,”他说完谄媚的笑:“先前过生辰时送的都是那些寻常礼物,这回我想要个不一样的。”
陆远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宋景。
宋景有些紧张,他摩挲了下腰间坠着的玉佩,继而道:“我……我想同你一起去练武场,听说那里的人身手很好,我……我也想学学。”
陆远倒是真没想到宋景会提这个礼物,宋景向来是孩子心性,不爱读书,虽然有些喜欢玩闹,但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陆远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之前好像是有一次,宋景吵嚷着说不想读书了,想要去练武,如今天下承平已久,武官自然不受重视,二老爷和二夫人不同意,直接就把宋景给拘了起来,这番过去几天,宋景就照常去读书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陆远没想到宋景竟然又提了这茬儿,他一时间也料不准宋景是真的喜欢还是又随口一说,他没有回应。
宋景虽然天真些,可也是知事的,陆远不仅是表少爷,更得了家中长辈的敬重,说话很有分量,若是陆远同意了,他那父母说不准也会认真考虑。
其实宋景也吃不准自己想做些什么,反正他觉得读书无趣,写字无趣,现下就连玩闹也觉得没甚趣味,就是这武艺一项上他还没有尝试。
宋景又开始央求陆远:“表兄,我往常就见话本子里头那些武艺高深的大家都能飞檐走壁,甚是厉害,我若是也能学得这番技艺……”他言语间都是向往。
陆远一听这话,得,又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他没有说绝,就道:“我还得仔细考虑考虑,若是去了练武场,你受不住的话可没法同二老爷交待。”
宋景登时就点了头:“我一定能受得住了,”他已经开始畅想飞檐走壁的日子了。
陆远看着宋景,他有些不解,在济宁侯府这样的地方,更是有二老爷和二夫人这样的父母,是如何能养的出宋景的。
顾初宁又略略赏了鱼,然后才领着珊瑚打算往回走,她出来有段时间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那边宋景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转身就看见了对面栏杆后面的顾初宁,他心下十分欢喜,隔着池子就冲顾初宁挥手:“妧妧,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发现?”他说完就从长廊处往这边走。
陆远愣在原地,妧妧……她真的叫妧妧,他闭了闭眼睛,然后才跟着宋景往这边走。
宋景一路过来之后就道:“你怎的在这里,其他的妹妹们呢,我听说今儿来了许多小娘子,你怎么不同她们一起玩儿?”连珠炮似的说了一串。
顾初宁自然不能说是因着那些贵女不怎么与她说话,因而笑道:“这不是那边楼台上说是要写诗作画,我又不会这些,就想着出来看看水赏赏鱼。”
宋景也没有多想,听了顾初宁的话就道:“也好,我素日里就觉着一帮小娘子聚在一处时十分吵闹,这里多安静,正好躲得清闲。”
陆远却心思缜密,他虽甚少流连于后宅处,也知道这种场合那些小娘子都是争着要表现的,而顾初宁却这般出来,他想起顾初宁小官庶女的身份,心下有些了然。
顾初宁问道:“你怎的会在此处,”前院定然也有许多与宋景年岁相近的公子,他也是要招待的。
宋景自然不想顾初宁知道这事,他打个哈哈就岔过去了。
陆远有些好奇了,顾初宁与宋景言谈间的熟悉做不了假,她怎么与宋景如此交好,宋景看着好说话,实际能得他喜欢的少之又少,就是家里的几个姐妹,他也只同宋芷说话说得多些,陆远越发觉得顾初宁神秘。
这边宋景接着同顾初宁说个不停。
顾初宁却没有听到耳朵里去,她看见陆远就想起了那个梦,那梦实在太诡异了。
正在这时候,回廊处响起了脚步声,顾初宁侧过头去望,只见那姑娘穿着藕荷色交领右祍夹衫,头上簪着珠玉,打扮的十分漂亮,看着就觉得楚楚动人。
顾初宁就想起了,这位姑娘名唤周静云,他父亲是朝中的四品官员,虽比不得济宁侯府,但在京中已算是不错了。
周静云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像是没想到这里竟会有外男一般:“小女见过二位公子。”
陆远和宋景见了就颔首示意,顾初宁也冲着周静云点了点头。
周静云连忙对着顾初宁说话:“顾姐姐,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了你,我方才写写画画的有些累了,想出去走走,听闻侯府的假山池子很是轩昂,我就想着过来这里赏鱼,没成想这里竟有这么些人。”
顾初宁闻言就道:“周小姐来的正好,栏杆旁的小几上就放着鱼食,”她有些腹诽,她可还记得这位周姑娘比她还要大上一岁,怎的就喊她姐姐了。
周静云甜甜的笑:“多谢顾姐姐指点。”
宋景有些不耐烦了,更何况前头还有事呢,他拉着陆远出来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他刚要张口告辞,周静云就说话了。
周静云看着宋景:“宋三公子,听闻府上的池子造了有好几十年的光景了,这般灵气的地方,怕是里头的鱼儿都比寻常处聪明些。”
宋景却皱了眉:“哪能呢,虽然这池子有几十年了,可这些鱼都是隔一段时间就换的,这批鱼还是我亲自去买的,刚换上一个月,虽说膘肥体壮些,可怎能比旁处的鱼聪明。”
顾初宁听完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就是陆远脸上的神色都有些精彩,这宋景当真是不解风情,明眼人都知道周静云是特意寻了话与宋景说,偏他还不知不觉。
周静云方才一直笑着的脸有些僵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可一瞬间就恢复了往常:“三公子说的有理,这鱼是膘肥体壮些。”
宋景这回听了倒高兴了,这批鱼可是他亲自挑选的,天可怜见,他当真是不懂这些男女情爱之事,也看不出周静云有意于她。
这番话过后,顾初宁都有些怜爱这周小姐了,真是撞上木头桩子一个。
周静云也不尴尬,上栏杆那里拿了鱼食喂池子里的这些鱼儿,像是方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似的。
顾初宁心下暗服,如周静云这般的小娘子实则也很是厉害了,虽说时下风气开放,可这般主动出击的还是少的。
周静云靠在栏杆上,动作轻柔优美,倾出大半身子撒鱼食,可这是不是有些危险了,随时要掉出去的样子,顾初宁有些担心,她刚要提醒周静云,就看见周静云一个不稳落进了池子里。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下一刻周静云就已进了池子,口鼻处都是水,高喊着:“救命,救命……”然后上下挣扎着。
顾初宁想起了前世在庄子里的日子,她算是从小野到大的,上山下河无一不做,故而很擅游水,听闻溺水之人很快便不能呼吸,她十分着急。
顾初宁往前走了两步,对周静云身边的丫鬟道:“你快去后院儿寻婆子丫头过来,记住要会水的,我这就下去救你家小姐。”
那小丫鬟却一把拉住了顾初宁,哭喊道:“你这个姑娘,怎生说话呢,像你这般年轻,如何能救得了我家小姐,莫不是要害了她吧,”不依不饶的样子。
那小丫鬟面上这般说,心里却有些着急,这法子还是她家小姐使的,为的就是要让宋景下去救人,好就此嫁入济宁侯府,可谁知竟跑出来顾初宁这个程咬金,她自然是要拖住顾初宁的。
那边周静云还在池子里挣扎,断断续续地喊着:“三公子……救……救命……”
顾初宁也不是个笨的,哪里有这样的丫鬟,竟不要命一般的拉住她不让她去救自家小姐,除非这里面有猫腻。
这明摆着就是个圈套,想要让宋景落入这个圈套里,好以此使手段嫁进侯府。
顾初宁冷笑一声,这周静云这般胆大敢下水,定然也是个会游水的,她又何必需要担心。
可宋景却看不明白,他当真以为那小丫鬟是不放心顾初宁,因而道:“宁妹妹,我来救她,你们放心,”他说着就要往里跳。
那小丫鬟的嘴角竟然逸出一丝笑,这演技委实太不过关了,顾初宁看了眼珊瑚,珊瑚立时就明白了,她闪身就往后院去寻婆子和丫鬟。
可还没等那小丫鬟笑完,陆远一把就拽住了宋景的衣领:“有你什么事,这里有表妹呢。”
宋景也不蠢,他方才是有些着急了,此时就回过味来了:“周小姐,你且放心,我这就去前头喊人过来,”说完就和陆远走了。
把周静云和小丫鬟给惊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这出戏既然已经演了,自然就要唱完,若不然更要丢脸。
那小丫鬟见机行事:“顾小姐,您快下去救我家姑娘吧,若不然呛了水可就不好了,”然后哭喊了起来,倒也像那么回事。
顾初宁也不是个心狠的,她自然要陪着周静云把这出戏唱完,更何况有些会水的有时也会有意外发生,她还是跳入了池子里把周静云给救了上来。
现下已经是夏日里,池子里的水并不寒凉,顾初宁又极擅游水,很快便游到了周静云所在的地方,周静云浑身都湿透了,发钗簪环也有些松了,面色也有些不好。
顾初宁估摸着周静云是气的,因为她气息均匀,一点都不像是呛了水的样子,但顾初宁还是配合着周静云,把她给拽出了池子。
二人出来时浑身都湿哒哒的,好在这池子周围一个人也无,故而并没有什么不自在,顾初宁上来以后就用手拧干了发上的水,虽然如今日头好,还是要注意身子的,若是不小心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那小丫鬟见状立马蹲在周静云身旁,可周静云一把推开了她,真是个没用的,这点子事都做不好。
正在此时,呼呼啦啦来了一行人,顾初宁抬眼看,原来是珊瑚领着管事嬷嬷和婆子过来了,有拿锦被的,有拿帕子的,准备的可谓是一应俱全。
那管事嬷嬷是见惯了事的,因而一点也不慌乱,只是吩咐婆子们把周静云和顾初宁给挪到池子旁边的屋子里去,那里素日就是休憩的客房,此时用来正正好。
接着一阵忙活,顾初宁和周静云终于裹上了锦被,一旁又有小丫鬟倒来热茶,好叫她们俩舒缓舒缓。
热茶下肚,顾初宁觉得周身上下一点不痛快也没有了,浑身暖洋洋的,她向周静云看过去,只见周静云一副吓怕了的样子,浑身都在颤抖,面色也苍白的紧,看着很是可怜。
顾初宁津津有味的想,这周静云的戏演的可比她那贴身丫鬟好多了,瞧这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别人见了怕会真以为她落水了。
这边宋芙一接到消息就立时赶了过来,她一进屋就瞧见两个落汤鸡一般的小娘子,她颇有些头疼,今日可是由她招待这群贵女们,若是出了事可不要她负责。
宋芙一进屋就过去仔细问候周静云:“周姑娘,你现下感觉如何,因着办寿宴,这大夫还要去现请,你多担待些。”
周静云的眼圈儿就红了,泪珠挂在眼睛里要掉不掉,好生可怜:“宋大姑娘,我……我……”然后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边珊瑚正在给顾初宁倒暖茶,见此情况都愣了,她对顾初宁小声说:“姑娘,这周姑娘还想怎的,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初宁也没想明白,她接过暖茶又喝了口。
宋芙面上的笑都僵了,谁不知道周静云设下了套儿要诱她亲兄长,好在那圈套没有成行,这么个糟心的人要真是进了济宁侯府那可真是不得了。
宋芙指使着小丫鬟给周静云换了一身锦被:“周姑娘,您虽是在咱们府上落的水,可也没有伤到哪里,待来日定会送去许多药材,”宋芙自觉她这番话十分给周静云脸面了,不仅没有说她,反而还要给她送药材。
周静云把手中的茶碗放下,脸色微微泛白,偏那双眼睛红通通的,好不可怜:“宋大姑娘,哪有你说的这个理儿,今日落水虽是我不小心,可我难道就平白无故被三公子瞧去了吗,”她抽泣道:“若是叫旁人知道了,我可怎么活啊。”
宋芙一时间竟被惊呆了,她料到周静云脸皮厚,也没料到周静云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被气的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珊瑚也被周静云的厚脸皮给惊呆了:“姑娘,她说的是哪门子的浑话,当时她落下水以后,三少爷和表少爷几乎是立时就走了,再说了,当时她在水面下,三少爷如何能看见她的身子去,简直是睁眼说瞎话,”珊瑚的白眼翻了好几番,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宋芙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娘子,哪里经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一时间竟寻不到话回怼,可她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周静云真的不管不顾满口嚷了出去,那宋景还真是脱不了干系。
宋芙冷笑道:“那你还要怎的?”
周静云就不说话了,脸上还现了可疑的红晕,她要如何,她自然是想嫁进来了。
宋芙被气的五佛升天,顾初宁看不过去了,她笑道:“周姑娘真是糊涂了,怕不是方才喝水喝的多了?”
周静云委屈道:“顾小姐,你怎的这般说话。”
顾初宁疑惑道:“你方才说什么三少爷,我怎么没有瞧见,可不是你糊涂了,方才明明就我们俩人在那里赏鱼,还是我救你上来的呢。”
周静云可没有料到顾初宁会说这话,她也不委屈柔弱了:“分明是你胡说,我可瞧的真真的,三少爷他穿了件绯色的直缀,我可还记得呢。”
顾初宁却摇了摇头:“我怎的没有看见,若是三少爷真的来了,那咱们大可以拘来丫鬟婆子问问,她们可是时刻守在角门的,一问便知了。”
周静云也想明白了,这可是在济宁侯府里,那些婆子自然事不会承认的,她死死地扯住了衣襟。
珊瑚就接道:“呀,那当时周小姐看见的又是哪家的公子,这池子可是前后院儿的相接处,莫不是哪个陌生男子?”
珊瑚面色严肃起来:“大姑娘,你可一定得好好查查,尤其是前院穿绯色直缀的男宾。”
顾初宁和珊瑚的一唱一和叫周静云说不出话来了,她气愤地喊道:“你们……”却也没有说出什么来,毕竟这可关系到她的清白。
宋芙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有些懊恼,方才就应该像顾初宁这般处理,她道:“周小姐,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周静云只能忍下去,她笑着说:“可不是,兴许当时水糊了我的眼,叫我看错了。”
宋芙一颗心就落回了肚子里,她道:“那周小姐快喝些热茶姜汤,我这就遣人送你回去,免得着凉。”
宋芙说完马上走过来看顾初宁:“你也是的,你身子这么差,何必亲自下去,这池子旁边有的是会游水的婆子,”心下很是感激。
顾初宁甜笑道:“当时就只有我在场,我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宋芙就叹道:“咱们宁姐儿是个心善的,旁人都比不了。”
周静云在一旁都要气的昏过去了,可此时也只能假装没有发生过这回事。
这事安排妥当以后,周静云立时就被送回了家里去,宋芙又顾忌着顾初宁的身子,也送她回了小院儿,叫她好好歇着。
顾初宁很是满意,不必再去热脸贴着那群贵女,这可是顶顶好的事。
周静云却恨毒了顾初宁,如果今天没有顾初宁,她这个计划定然是会成功的,虽说时下风气开放,可若是男子见了女子的身子也是要负责的,都是顾初宁。
待回到了马车上,周静云身边的小丫鬟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地去擦周静云的发,却被周静云一把推开:“没用的东西。”
那小丫鬟就跪了下来:“姑娘,今日都是那顾初宁的错儿。”
周静云缓缓笑了起来,竟然甚是甜美,顾初宁……以后你且等着吧。
后院这些丫鬟婆子的大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楼台上的小娘子们,又见少了人,都好奇问道:“这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如此慌张。”
人人都是爱听闲话的,这等事自然就引人注意。
杜曼珠也放下了手中的画笔,她好奇道:“莫不是出了什么……?”
余下的小娘子们开始浮想联翩,这些宴会之类的最容易出丑事,有的是落水,有的被捡到私物……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虽说这些手段极为简单,可就是这种才真的有用,你若是真的瞧见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你还能不负责?以前就有不少因着这些手段才成事的。
宋芙就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是周小姐,她方才在楼台上吹多了风,竟然着凉了,这不才遣了马车送她回去。”
就有旁的小娘子道:“那顾小姐呢,怎的也不见她?”
这话一起,众人又怀疑起来了,宋芙早有对策,她道:“不就是咱们小姑娘的那些事,她一旦这个时候就身子弱……”
小娘子们一听就知道了,这是来了月信,有许多人来月信的时候疼的死去活来,这也实属正常,故而众人就放下了这茬,过去前院儿吃茶了。
宋芙松了一口气,这样大的事情竟这样轻松就过去了,一点风声都没走漏,这还真得要谢过顾初宁才是。
到了晚间,济宁侯府的寿宴终是完满结束了,算是宾客尽欢。
可席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到底也是瞒不住的,宋老夫人和二夫人知道以后就急的不行,没成想竟是顾初宁把这事给解决了,二人对顾初宁是越发的喜欢。
尤其是二夫人,她向来高傲,最瞧不起这些使手段的,周静云怎么说也是朝中四品大员的女儿,今儿若是真的叫那周静云得逞,少不得要让宋景娶了她进门,那可真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二夫人一直掌管侯府,她知道这事以后第一个就是发落了池子旁边的婆子,这样重要的场合也敢玩忽职守,说不定跑哪儿吃酒去了。
第二个就是同宋景讲了好一番的道理,宋景经此一事也长了心眼,他向二夫人保证以后经事一定要擦亮了眼睛。
宋景此刻也是庆幸的,若不然最后可是要他娶了周静云,他一想起就后怕的很。
不过有一点宋景很狐疑,他问道:“娘,怎的那周静云偏生看上我了,那时候表兄也在啊?”
二夫人哭笑不得,陆远声名在外,自然是有心计的,而府里这些长成的少爷,只有宋景与宋淮,宋淮自不必说,沉稳的很,那些人自然诓不了他们去,剩下的就只有傻乎乎的宋景了。
二夫人实在有些无奈,她精明一世,膝下几个儿女俱都聪明的很,就只有宋景太天真了些,他摸了摸宋景的脸:“你若是有你表兄那般聪明,也不会有人诓你了。”
“我等会儿过去瞧瞧表姑娘,你回房读书去吧,”她道。
宋景点点头:“是,母亲。”
小院儿里,顾初宁一回来便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上床休息,正好昨夜睡得不好,可以补眠。
待顾初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一下午无梦,她休息的很好,刚刚穿好衣裳准备用膳,珊瑚就悄声走了进来:“姑娘,二夫人来了。”
顾初宁有些没反应过来,二夫人怎的会来此处,自她进府以后,就见过二夫人一次,还是那回家宴上匆匆见过一次,也不过得了二夫人一个点头而已,今日竟然还亲自来了?
要知道二夫人娘家便是极有名的诗书世家,是个真正的贵女,后又嫁进济宁侯府,生下二子一女,并且都教养的极好,长子宋泽早已在朝为官,长女宋芙又端庄有礼,就是有些迷糊的宋景也品性良好,可以说二夫人在京中的名头也大得很。
更何况二夫人还掌管整个济宁侯府的庶务,她的眼光可以说是眼高于顶了。
正因为如此,二夫人其实并不多看得起顾初宁姐弟,左不过是来住两年的表姑娘,吃几口饭又能花几个钱,二夫人也只当是养个名儿而已。
顾初宁有些惊讶,她的头发还散着,可现下时间已有些来不及了,只能用一根簪子随意挽了个发髻,然后就过去见了二夫人。
二夫人刚到外间儿就看见顾初宁出来了,她连忙道:“好孩子,是刚睡醒吗,身子可还好,虽说是夏日里,可落了水总是容易着凉。”
顾初宁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多谢二夫人关心,初宁一切都好。”
二夫人拉着顾初宁坐下,顾初宁亲自给二夫人倒了茶。
趁着顾初宁倒茶的时候,二夫人细细地打量了顾初宁,她还穿着上午那身素雅的衣裙,乌沉沉的发只簪了一根碧玉簪,挽了一个松松的髻,一点没有旁的饰物,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肤色白里透红,眼尾微微一扫,说不尽的妩媚可人。
二夫人心里暗叹,她活了这许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容色的美人,初见顾初宁时她还担心顾初宁凭着这份美色惑乱府里的少爷,没想到这顾初宁是个极懂事的,除了读书就是在屋里待着,是个可心的人。
方才又经过了落水一事,二夫人对顾初宁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今日的事当真是多亏了你了。”
顾初宁把茶碗递给二夫人:“三少爷也是我的表哥,我自然是要关心他的。”
二夫人喝了口茶:“不论如何,景哥儿都是要谢过你的,”说完示意身后的丫鬟递过来一个锦匣。
顾初宁自然是要拒绝的:“多谢二夫人的美意,只不过初宁不能收。”
二夫人到底还是把那锦匣塞进了顾初宁的手里:“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都是些小姑娘家常用的首饰,虽说你打扮的素净些也好看,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是要打扮的新鲜些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初宁哪里能不点头,只能收了下来。
二夫人又道:“如今你就是咱们府的姑娘,同芙姐儿她们一般,就在这儿好好住着。”
待二夫人走后,珊瑚还晕晕乎乎的,她不确信的问道:“姑娘,那您今儿是得了老夫人和二夫人的话儿了,”都说就是自己家一样,就是府里的姑娘。
顾初宁也没有想到:“是,”不过她很开心,现下又有了二夫人的示好,她是真的在济宁侯府站稳脚跟儿了。
珊瑚乐的嘴都合不拢:“我就说姑娘招人喜欢,这不才进府这么久就得了老夫人她们的喜欢。”
顾初宁也笑了起来,这次寿宴算来算去竟是她得的好处最多,有了老夫人和二夫人的话,不仅是府里的人高看她一眼,就是以后出去交际,旁人也会多掂量掂量。
珊瑚美滋滋地道:“姑娘,咱们看看二夫人给送了些什么好东西。”
锦匣里面果然像二夫人所言,都是些小女儿家的饰物,不过珊瑚惊呼出声:“姑娘,这也太华贵了吧。”
里头放着白玉嵌珠耳坠、镂空红珊瑚手镯、鎏金掐丝珠钗、金镶翡翠挂珠步摇等好些精美的头饰。
顾初宁也有些惊讶,二夫人的手笔竟这般大,这些饰物正是她最紧缺的,往后出去交际游玩可万万少不得这些饰物装点门面啊,不愧是掌管庶务的二夫人,真是心思玲珑剔透。
顾初宁觉得十分满足,眼下越来越好,她是真的在济宁侯府站住了。
寿宴的事告一段落,小娘子们还没等上几天家学,就收到了庆云县主的邀约。
宋芷一收到帖子就开心的跳了起来,又能出去玩了,这回还能在庆云县主的庄子里住上好几天,简直不要太高兴。
就是向来稳重的宋芙也面带喜意,想来也是很期待出府的,更不用提宋莹了。
却说这庆云县主是何许人也,原来她就是那日寿宴上沈老夫人的孙女,也是当朝公主的女儿,这份家世就足以让人惊叹了,也只有庆云县主这般邀约,宋老夫人才会二话不说同意孙女们出去游玩。
不过让顾初宁惊讶的是,这帖子上竟指名道姓的邀了济宁侯府的五位姑娘,这其中就有顾初宁的名字。
庆云县主这般家世地位,向来结交的都是身份地位相近之人,如何会邀请她,怕是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初宁百思不得其解。
待回去的路上,宋芷就给顾初宁细细的解释了:“你还不知道吧,庆云县主的娘亲嘉安公主与咱们府上的二伯母是手帕交,因着这个由头,县主向来与咱们府上的姑娘交好,这不今日才邀了咱们去。”
宋芷一说顾初宁就明白了,这定然是二夫人的原因,因为她得了二夫人的喜欢,二夫人与公主这般说了,庆云县主才会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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