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9)
打电话的声音,欢快清脆,声音里听不出任何阴霾。
他静静看着那边,黑眸里蔓延开笑意。
小没良心的。
不过,他靠着窗,想,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从小到大,整个少年时代,都在混沌不堪的泥沼里跋涉,
他很早独自离家,无父无母,一人生活,乔韵死前的模样一直刻在他的脑海深处,到死也无法忘记,因此,在不经意摸到赵默成和韩芸过去的蛛丝马迹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装作视之不见。
十几岁年龄,同龄人开始春心萌动,喜欢上某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和初恋在夜晚的操场偷偷接吻时,他独自一人,经年累月的为亡母寻找着真相,对着那些照片和记录,一天比一天愤怒和绝望。
从一开始,陷入了完全错误的怪圈里,他漫不经心的想,他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拥有正常的爱情或者婚姻了。
只希望,竹吟,可以平顺喜乐的走过这一生。
撞见赵微树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阳台上。
竹吟轻轻松了口气,放下手机,“拜,下次有空再聊。”她挂断电话,脸上刻意挂着的笑容无影无踪。
姜欣还在那边莫名其妙着,对着一通没头没尾的电话。
竹吟拉下窗帘,躺回床上,注视着天花板,唇角抿着紧紧,去香港考了SAT和托福的事情,她没告诉过任何人,相关资料,也大部分是在家时看的。
过了高考,大家也都得各奔东西,出国,也就是多隔了片海,想见的,依旧能见到,不想见的,也都再见不到了。
她闭了闭眼。γ′⌒`ヽ
(T?X′?ω?)
し─○
做了个梦,梦到了那个未完成的吻,梦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形。
俩人面颊都滚烫着,少年呼吸灼热,神情隐忍克制,一点点落下,羽毛一般细碎温柔的吻。
倒是她,不依不饶,没脸没皮的缠上,坐在他家里,搂住他腰,软着嗓子,一声声叫他名字,“越沂,你再亲重一点。”
……声音能滴出蜜来。
简直毫无廉耻。
午夜梦回,竹吟紧紧揪着被子,想起梦里的那个自己,脸颊烧红……如果,没有之前那突如其来又混乱的一切,应该,那是他们现在的模样吧。
不过,反正,高考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必要再多想,让越沂和他那初恋快活去吧。
她混乱想着,很快又坠入了沉沉的梦里。
年后,没几天,迎来了开学。
赵微树假期还剩着一半,她就得踩着朝霞,在冻死人的风雨雪里跑去上学。
万恶的大学生。
竹吟气咻咻的出了门。
外头也下了雪,纷纷扬扬,这个冬天,好像下不完。
嘉学内也早变成了一片银色,门口,有几个低年级的学生在扫雪,欢声笑语,拿着扫把簸箕,说是扫雪,仔细一看,根本都是在玩闹。
上到第三节课时,教室气温忽然下降。
“冻死了,怎么回事啊。”前排一男生缩了缩身子。
“我手残了,真残废了。”
“都要成冰棍儿了,空调遥控谁拿的?是不是给调成制冷了?”
池砚身体不好,畏寒,此时脸色白着,轻轻搁下笔,活动了下指关节,“空调好像故障了……”他低声对竹吟说。
竹吟也觉得冷,直起身子,把手放在空调下方感受了一下,确实,没有任何暖气流出。
大家习惯了空调,陡然没了,一个个都大声抱怨起了冷。
教室里群情激愤,俨然大型起义现场。
傅如秋去外面看了一圈,回来无奈道,“空调在外面的机子被雪堵了,出故障了。”
他打电话给厂家,大雪封路,对方说没法立马赶到,他懂点简单的机修,怕学生冻着,等了一下,打算自己动手。
学生都来劲了,哄闹着出教室,要看傅如秋修空调。
“都回去回去,这么高楼层,不怕摔下去。”傅如秋笑,把他们一一赶回去,“关好门窗,打点热水,都别冻着了。”
大家乱七八糟应好,都离开了,傅如秋仔细观察了一下空调机箱,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雪把吸入口和出风口都挡了,机子运转不来,就停了。
他试着清理了一下,发现外缘够不到,琢磨着手里少点工具,回头正撞见有个学生过身,“竹吟,你帮老师,上顶楼工具房拿点东西。”他叫住她,手下还忙活着。
竹吟爽快应好。
她也冻得不轻,只希望空调赶紧修好。
工具房在E的竖排顶层,竹吟之前没怎么去过,怕错过太多下节课,一路小跑,脸颊微红着。
她爬楼,上了天台,刚推开门,外头顿时吹进大团呼啸着的雪籽,狂风扑在脸上,冰冷的空撞入喉管。
她差点呼吸不过来,眯着眼睛跨步走近,天台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一侧,好像……站着个人?
竹吟以为自己被雪迷了眼,出了错觉,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却依旧在。
他站在雪里,靠着围栏,长腿随意伸着,侧脸,眺着远处的雪暮。
穿得那么单薄,衬衫,薄薄的黑色校服外套,越沂听到响动,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瞳孔黑而冷澈。γ′⌒`ヽ
(T?X′?ω?)
し─○
“……”竹吟沉默了。
手紧紧扣着冰冷的门,步子像被钉在了原地。
现在是上课时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黑色的碎发长了一点,垂眉时,微遮了视线,竹吟闻到一股浅浅的烟草味,才发现,他修长干净的指间,燃着一点未灭的火光。
男生肤色极白,干净漆黑的发,浅红的薄唇,站在雪地里,被笼在一层薄薄的雪光中,好看得不似真实。
这样站在雪里,让她想起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模样,干净,纯白,让她一眼就想起了初雪。
竹吟忽然胸闷气短。
这人以前是连酒都不会喝的,现在,都碰烟了?还翘课,他凭什么擅自变成这个样子?因为被她戳破了真面目,索性自暴自弃,什么也不装了?
他看见她,移了视线,淡淡开口,“你来干什么?”和之前和她说话的语气大相径庭,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竹吟抿着唇不说话,几步上前,夺过他手里的烟,掷到地上,几下踩灭,不经意触到他手指,冷得像冰。
她一咬牙,抬手又拽了自己外套,往他脑袋上一扔,她里面也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寒气顿时扑面而来,竹吟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扯住身后门,拼命往外一拉。
门把手却死活不动,她用光了吃奶的劲儿,怎么拉,也拉不动。
她已经落进了身后一个冰冷的怀抱里,未等她挣扎,腰侧落下一双修长有力的手。
“出不去了。”他说,说得低,声线微哑,透着股要命的磁性。
男生近在咫尺的吐息,暧昧的落在她的后颈,滚烫又灼热。
五十
怀里女孩温软,脱了外套,她里面只穿着那薄薄的针织衫,曲线春水一般柔软,严丝缝合的贴着他冰冷的身体。
女孩身上一丝丝的暖,度到他身上,温暖,逐渐也点燃了他,男生低头,嗅到她发丝上清甜的香,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发顶,极尽亲密的姿态。
竹吟浑身发抖,像是冷,又像是热。
挣扎逐渐停了下来。
越沂从身后搂着她,没动,手臂落在她腰上,明明该是很轻佻的动作,可是,少年眉眼沉静,唇红齿白,神态一点不显狎昵,叫人根本讨厌不起来。
理智上是抗拒的,可是即使过了这么久,没有见也没有碰他,她有些绝望的发现,他对她的吸引力丝毫没有下降。
只是出于荷尔蒙,无法控制的反应,她恨恨的想。
简直像是罂粟一般。
“别让我厌恶你。”竹吟回过神,沉着脸,重重甩开他的手,她用尽全力一拉门前的门,结着的冰棱破碎开,那扇门陡然被拉开,发出粗重的吱呀声。
她差点跌了进去,勉力站稳后,竹吟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大步走下楼梯。
衣裳单薄的少年,被她这样甩在身后,独自留在了空荡荡的天台上。
被那样粗暴的拒绝,他一点不意外,薄唇勾了个自嘲的笑,倚回了栏杆。
反正,不是早被厌恶了么,只是多一点,少一点的区别。
他垂眸,看到女孩白色的外衣,落在地上,和雪一个颜色,她没拿走,就那样静静落在了地上。
二月底时,竹吟收到了三份来自大洋彼岸的录取通知。
三月开春,高考百日誓师,天气一天比一天明媚,春暖花开,四月底,五月初时,成年礼,高三毕业典礼。
毕竟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成人礼,随后即将面对高考后的分离,班里气氛很是热烈,大家都短暂从题海和试卷里抬起头来,松了口气,学校给他们划出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准备这场成人礼,已经足够大方而奢侈。
不过说是成人礼,竹吟十八岁生日却在六月初,就在高考前几天,她估摸着自己应该是暂时没心情庆祝的。
文科班女孩子多,这种时候,尤其热闹。
“竹子,来……”竹吟在座位上看书,见一堆女生笑嘻嘻的从办公室回来,在桌上摊开了全套工具,互相参考,余枚见她依旧素着一张脸,忍不住招呼她过来。
“顺便给你撸个妆。”她叫竹吟在对面坐下,“待会儿你要去台上拍照,照出来好看。”
竹吟笑眯眯谢过,微扬起头,任由她摆弄,直到余枚满意的挥手,示意可以了,她方才离开,回到座位。
池砚在座位上看书,见她回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漂亮的黑眸里含了赞赏。
“很奇怪么?”竹吟顺手摸过后桌宋婵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
池砚笑,“不,很好看。”
镜子太小,照不出一整张脸,竹吟听他这样说,也就安心放弃再照了,池砚虽然性格温柔,却也直率诚实,反正不会害她,他说好看,至少应该是能看的水平。
他们的成人礼在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延续到晚上。
竹吟随着文重班同学一起去礼堂,是个很晴朗的天气,春夏之交的日子,温暖,阳光清朗,而不刺眼,一切似乎都浸透在一派暖意融融的春光里。
“我听说待会儿有学生代表发言。”
“谁啊?”
“哪个班的?”
路上,不知道谁提起了一句话头。
“池砚,学校找你了吗?”池砚和竹吟走在一排,前面有人回头问。
能被选做成年礼兼毕业典礼上发言的学生代表,在嘉学,当然最重要的标准就是成绩,因此,大家第一想到就是问池砚。
“没有。”池砚摇头。
“肯定是找的理科班那边的。”有个男生嘀咕,半晌,越想越不服气,“凭什么啊。”
“就是啊……至少一边出一个吧。”按成绩,文科又不能和理科直接比成绩,说穿了,就是嘉学的破传统,重理轻文吧。
“池砚,你高考争口气啊,考个省文科状元给他们看看。”
池砚被几个男生勒着脖子,一顿狂摇,竹吟抿唇笑,看那堆人闹。
正闹着,有人从前方打探消息回来,“学校好像找的是理重班的越沂。”
竹吟听到这名字,面上笑缓缓沉了下去,听到前面俩人对话,男生皱着眉,“……那人也真是牛掰了,一直第一,高三下成绩好像还进步了,前段时间五校联考,把市一中那边第一压下几十分,听说一中教导主任脸都绿了。”
“怪不得找他咯,老高想让人家冲状元吧。”
市一中和嘉学一直是势不两立的竞争关系,每年从录取率,到全省前百,到top大学录取人数,再到状元,什么都争。
竹吟沉默听着。
听他们说了一路,左右离不开那个名字,心下起了几分烦闷,幸亏很快就到。
礼堂很宽敞,能容纳嘉学高中部,三级的学生,成人礼只有高三参加,按道理,应该很宽松,可是,他们刚进,看到一群夹着书的小姑娘,飞快从门后溜过。
“是来观礼的。”池砚盯着一人,看清她胸口挂着的校牌,“学妹。”
“喔……”竹吟回想起自己高一时,好像也偷偷过来看过赵微树的成年礼。
不知不觉都过去了两年,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
他们班座位被安排在礼堂左上侧。
成人礼在下午的活动挺无聊,先是冗长的校长发言,诗歌朗诵等一系列节目,,随后,学生代表发言,播放过去学长学姐在大学里录好的高考加油视频,最后由班主任,给自己班的学生亲自戴上成年礼帽。
台上当然站不下那么多人,在每个班也就选两个代表,校长交代说尽量找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文重班学生对这没什么兴趣,傅如秋索性就自己指了,叫了竹吟和池砚,也不知道到底是按成绩排,还是有什么别的挑选方法。
“竹子,上去……”宋婵回身,揪揪她的衣角,小声说,“快到了,你们俩要不要提前先去后台?”
竹吟搁下手里拿着的英语词汇书,不情愿的应了声。
“走吧。”倒是池砚已经起来,礼堂里刻意关了灯,光线暗淡,他走在她前面,半个身位,不时回头,留神看竹吟,怕她摔着。
台上校长讲话已经结束,到了学生代表发言环节。
竹吟面无表情的走过,终于还是没抑住,“你先走吧,我出去有点事。”她回头对池砚说,转身按原路走了回去。
礼堂深红色的木质地板上,白色校服衬衫,绀青色领带,平整的西裤,竹吟抿着唇,目光扫过,似乎,第一次,见他穿得这么正式,越发显得窄腰,腿长而直,身形清挺。
少年眸光沉静,睫毛低垂着,干净整洁的袖口,白色的灯光下,整个人,似乎都一尘不染,眉眼如淬冰雪,隽秀出尘,有股化不开的书卷气,极斯文清俊。
竹吟看到进场时碰到的那堆学妹,躲在台侧,一个个仰着脸,全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竹吟抿了抿唇,心道,谁不知道,这人就是个几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找他来发言的那人,怕不是脑子进水了?
长这模样,内地里,就是个斯文败类……惯会勾引小姑娘,她想起越沂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情,脸颊微烧,更加着恼。
男生清冷低沉的声线回荡在礼堂里,他发言简短,条理清晰,三分钟说完,完毕后,冲台下鞠了一躬,便要下台,旁边坐着的教导主任忙站起身,“让我们谢谢越沂同学的精彩发言……”
好在台下坐着的学生都很给面子,默了一瞬后,掌声如雷。
他从侧面楼梯下来。
那几个小学妹,已经抱着笔记本,你推我搡,叽叽喳喳“你先……”“不,你先。”最后,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被推到了最前面,拦了他路,红着脸,讷讷递过一个本子,“学长,可,可不可以……给我们签个名?”
越沂垂眸看了她一眼,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虽然表情寡淡,他看人时,黑眸沉静潋滟,只是形状修长,眼尾微扬着,略散去了那几分清冷疏离,小姑娘被看得面红耳赤,绞着手,羞羞怯怯。
竹吟第一次觉得,他那双桃花眼那么碍事儿,她懒得看下去,见时间差不多,准备回后台。
“字丑。”越沂将本子还给了小姑娘,淡淡说,“就不用了。”
见后台帘子一掀,一道熟悉的纤细背影,闪了进去,他没犹豫,很快跟了过去。
“竹吟,你回来了?”池砚在里面坐着,一动不动等她,撞见他温润的黑眸,竹吟有几分不好意思,“走吧。”她说。
她半路去大厅,把池砚一人丢在了这里,这里不比礼堂中心,空调制暖蔓延不来,温度低,池砚最畏寒,受不得冷,唇白着,想说话,没说出,低低咳嗽了一声,呼吸好像比往常急促。
“没事吧?”竹吟见他模样,心下一沉,她知道他身上痼疾,“你药放在哪?”
“没事。”池砚勉强笑,“喉咙有些不舒服。”
他微喘着,步子有几分乱,竹吟跟在他身后,见他腿一软,差点摔倒,忙上前扶了一把,那么高的一个大男生,体重轻到可怕,“打120?还是叫你叔叔过来?”她沉着声音问。
她想起之前傅如秋说过的话,说池家原本都都是准备让他今年休学回家,是池砚自己坚决不同意,才得以继续留下……池砚这半年身体越来越差也是文她一天天确定到的事实。
她心里一阵乱跳。
“你别怕,没事的……”昏暗的光线里,传来池砚极轻的声音,还在安慰她。
“我扶你出去坐着,再去叫傅老师。”竹吟下定决心。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去找叔叔。”池砚难得的执拗,“告诉了,他们就不会再让我上学……会让我去医院,一直住着。”他断断续续说着,吐息不匀。
俩人僵持不下,池砚虽然病着,可是到底是个男生,竹吟强行拗不过他,谁也奈何不了谁。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竹吟心一松,忙回头,她还扶着池砚,昏暗的光线里,俩人面容模糊不清,只见姿势极其暧昧,看起来,甚至像是她在主动上前搂着他。
“打搅你们好事了?”越沂低垂着眼,语气平静,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声音透着冷,他垂眸看着她握住池砚的手,黑眸很阴郁。
两张有些肖似,同样俊美的脸,一人站着,一个被她扶着,只是神态大相径庭。
池砚早就知道他,那个叫越沂的男生。
胸口闷着疼,他睁开眼睛,看到和他几步之遥的人,高大,冷淡,俊美,身姿修长有力,即使只是安静站着,也遮不住,是和他完全不同,正常的,十八岁的年轻男生,该有的模样。
“你……”都到这时候了,竹吟懒得和他再计较,她小脸都涨红了,想叫他过来帮忙扶池砚一把,没说出口,却被池砚按住手,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里带着隐隐的祈求,“别。”他轻轻吐出一字,声音微弱,几乎听不到。
“我去帮你拿椅子。”竹吟一咬牙,“你等我。”
“竹子,池砚,你们在吗?”身后传来声音,宋婵和余枚慌慌张张从礼堂跑来了这边。
眼看成年礼最后一个环节要开始了,文重班俩人还一个没到,她实在按捺不住,叫着余玫,一起过来找了。
池砚呼吸已经平息了很多。
“刚,刚才绕了点路。”竹吟撞见他眼神,只能含糊其辞,池砚不想让身边人知道自己的病情。
宋婵说,“那你们现在快去,还来得及。”
“我肚子有点疼。”池砚忽然开口,“想去厕所。”
宋婵&余枚:“……”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那怎么办?”早不去,迟不去,偏偏现在想去,几个意思啊。
傅如秋几乎也是同时找了过来,一看情况,心里明白了大半,“你回去坐着。”他神态紧绷,不怿的看着侄子,“余枚你们俩先带他下去。”
“那,待会儿拍照呢,再找个人?”余枚茫然问,“要我再下去叫个班里男生过来吗?衣服怎么办?”
成年礼上台的几个人,穿的都是嘉学的全套正式校服,衬衫,西裤,领带,班里别的男生大部分都没穿齐活,难道要先叫他们去厕所,扒了池砚衣服给换上?时间也根本来不及了啊。
傅如秋皱起眉,没说话,目光忽然缓缓落在不远处,靠墙站着的男生身上,尤其是,在他和池砚有五分相似的眉眼上。
“这位同学,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他沉沉开口。
……
竹吟紧抿着唇,想站得离他远点。
不知道为什么,情况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居然叫他代替池砚来参加成人礼,简直太荒唐……他都根本不是他们班的人。
后台,各自班级的都是一对对儿站在一起的。
竹吟也穿着校服衬衫,及膝裙,露出的小腿雪白修长,腰肢纤细婀娜,和清冷挺拔的男生站在一起,宛如芝兰玉树,交相辉映,只是她紧绷着小脸,远远站着,一眼不想看他。
“过来。”越沂淡淡开口,俯身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紧紧拉到自己身侧。
竹吟化了点淡妆,灯光下,肌肤瓷器一般的素白,唇嫣红,眉目比平时浓稠,即使是绷着脸瞪人的模样……他也喜欢看。γ′⌒`ヽ
(T?X′?ω?)
し─○
她竟然没反抗,乖乖由他拉着,越沂回神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大家都在一对对儿上台,名正言顺的走在一起,她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造次,只能任由他这样拉着。
越沂轻笑出声,沉沉的笑声,落在耳畔,带着莫名的意味,不知道又是在嘲讽还是什么别的意思,竹吟耳垂都烧红了,闷声不语走路。
一路,他修长有力的的手指,一直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不重,力道说得上温柔,男生素来冰冷的指尖,逐渐抽出分分热,让她身上也蔓起滚烫。
他们一起成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名正言顺的,并肩站着。
他出神想着,只要能这样待在她身侧,不被厌恶和抗拒,即使是借了别人的名,被当成替代品,他竟然也能品出甜来。
真是贱到了骨子里,从小如此。
五十一
成人礼的晚上,嘉学操场上挤满了高三学生,一盏盏橙红色的火光冉冉升起,逐渐消失在夜空深处,是个星月都很皎洁的夜晚,云层缓缓飘过,校园里走满了结伴而行的学生。
“你之后想报哪个学校?”姜欣没回家,放完自己的灯,不急着走,和竹吟和宋婵闲聊。
宋婵说,“我想去B市。”
“啧,跟你男朋友走?”姜欣促狭的笑。
宋婵红了脸,却也没有反驳,时旸想去T大,大家老早清楚,他高三下了狠劲儿,把语文和英语成绩硬赶上去了一截,平时看模拟考排名,发挥稳的话,应该不是奢望。
不过B市确实很多好大学,尤其是T大在的那片大学城。
“竹子,你想去哪,也B市?”问完,姜欣转头问竹吟,她知道竹吟哥哥在那边上大学,竹吟又特别听她哥的话,因此心里其实已经基本上认定了,竹吟也会跟着过去。
竹吟唇角挂着笑,“不知道呀,看成绩,能上哪儿去哪儿。”是她一贯的语气,轻飘飘,好似随意,又好似认真。
去美国的签证,赵微树前几天告诉她,已经彻底落妥,今年九月份,她应该就会在大洋彼岸,过上完全不同的新生活了吧。
等高考完,再告诉她们,她想,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在宁市待的最后一段时间,在这里度过的三年,那么快,好像一下过去了,又好像,留了很多回忆。
话题转到了今天的成人礼上,“后来和你一起拍照的是越沂吧?”姜欣说着疑惑,“他根本不是你们班的啊,你们怎么回事?”
“出了点意外。”竹吟只能这么答,“他临时替个人。”
“竹子,你知道……今天池砚到底是怎么了么?”宋婵问,有几分担忧。
“他,”宋婵顿了顿,犹豫着不知该怎么组织措辞,“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傅老师叫了车,带他去了医院了,池砚没事吧?”
竹吟抬头,看着夜空,呼了长长一口气,“……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小毛病。”
既然池砚自己不想说,她也没立场强行去告诉别人。
“那就好。”宋婵闻言松了口气。
毕竟当时,看起来真的很严重,嘴唇都有些发紫了,她和余枚一直跟着,特别害怕他虚脱晕过去,好在后面傅如秋很快赶了过来,把池砚带去了医院。
操场里熙熙攘攘,满是人,一直到十点钟,下了晚自习,人流才彻底消散,校门口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很多是来接孩子的。
五月末,竹吟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赵微树刻意飞了回家,兄妹俩一起过了这个生日,赵微树说等高考后,直接接她去纽约他那边,俩人再一起过一次生日,正式庆祝。
池砚一直没回来,作为空着,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他之前虽然也有缺勤,但是没有过那么严重,班里知道他去医院了的人不多,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是回家,请了家庭教师,在自己冲刺高考。
竹吟推开在顶楼的病房门,这里环境很幽静,病床旁坐着个女人,正在给池砚擦额头,即使稍微上了些年纪,依旧可以看出,她长得很漂亮,池砚身上那种温柔平和的气质显然遗传自母亲。
见竹吟进门,女人抬头,冲她温温柔柔一笑。
“你来了?”池砚看到竹吟,眼睛一亮,吃力的直起身子,冲竹吟打招呼、
“嗯。”竹吟给池砚母亲打过招呼,放下书包,“今天好点了吗?”
“谢谢小姑娘,这么关照我家池砚。”女人放下湿毛巾,在旁边茶几上,端过一旁切好的橙子,递给竹吟。
“谢谢,不用了。”竹吟忙拒绝,“我也没做什么……”她小声说,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
女人笑得温柔,“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吃橙子吧?不要太客气了。”她给池砚掖掖被角,“你们先玩,我去见宋医生。”她轻轻关上门,退出了病房,路过时,顺手轻轻抚了抚竹吟头发。
竹吟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她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在模糊的记忆里,乔韵,摸女儿额头时,似乎也是这么轻柔温和的力道,像风,从小缺少来自女性长辈温柔细腻的关照,即使只见过几次,她很喜欢池砚温柔的母亲。
“阿姨怎么知道的?”竹吟忽然纳闷,吃了一瓣橙子,甜滋滋的,很多汁。
池砚笑着没说话。
其实竹吟过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说说近段时间学校发生的琐事,零零碎碎,大家都忙于高考,倒是显得,她闲得有些格格不入,和生着病的池砚一样,像是被抛下来的俩人。
池砚知道她要出国,已经落妥了,因此,对她经常翘课或者晚自习过来看他的事情,才没有阻挠。
竹吟给他带过来了一张校报,池砚翻开看,看到那天拍的成人礼照片,刊登在了嘉学校报首版。
竹吟见他看那张照片,托腮坐在旁边,池砚侧脸和越沂格外相似,至少有八分像,她定定看着他,看出了神,池砚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抬眸冲她一笑。
笑起来,就不那么像了,俩人长得最不相似的地方就是眼睛,越沂也不会有那么温柔的目光,他眼睛更狭长,长睫毛,幽深得像寒潭,叫人摸不透。
“竹吟,你其实……”池砚察觉到她都你变化,放下报纸,偏过脸,“一直喜欢他吧。”他轻轻道。
竹吟抿着唇,没说话。
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虽然他们长得相似,但是他能感觉到,每次竹吟看他的眼神,和看越沂的截然不同,竹吟和他相处时,也从来没有过越出朋友界限的任何举动。
“我不知道。”她茫然道。
她早知道自己不该喜欢越沂,可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出于荷尔蒙的作用,每次在他前面,稍微亲密一点,她都会失态,根本管不住自己,面对池砚,她却基本上不会有这种情况。
不会有那么激烈的情绪波动,只会觉得安心,闲适,很温馨的氛围。
“说这些也没用了。”竹吟脸上难得没有笑意,“反正,我马上要走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找她,可能无非就也图个新鲜感,等过个几年不见,早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她也一样,等出国,过了全新的生活,交到朋友,估计也会很快忘了他、
“出国的事情,你没和他说?”池砚眼瞳微微睁大。
越沂那么喜欢她。
“为什么要和他说?”竹吟反问,“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朋友,同学,男女朋友?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刻意去找他说这种事情。
池砚轻轻叹笑,“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一辈子也就那么长,能碰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很不容易。”
竹吟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很久之后,方才松开,“嗯。”她低着头,慢慢说。
她这辈子,谁都不想喜欢了,真的太累。
池砚座位依旧空着,竹吟也经常不在,两个并排空着的座位,就格外有些扎眼。
“竹子怎么也没来?”
“陪池砚去了吧。”
“他们不是早在一起了?”
谣言发酵得那么快,半个年级,很快都知道。
池砚最后到底,没赶得及参加高考,他手术日期被一拖再拖,医生已经严重警告,再不去准备手术的话,他只能在家等死。
池砚几岁时做过第一次手术,效果不是很理想,随着年龄增长,他心内支架的尺寸也早不合适,近年心功能衰竭越发严重,医生早已经通知了,要家属做好准备,上了手术台,就是生死有命了。
竹吟翘了下午的课,目送他北上,和他告别。
六月份,高考如期而至。
走出考场,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外头天气燥热,幽幽蝉鸣。
“竹子,悦来酒楼,庆功宴。”竹吟刚回到家,接到宋婵电话,声音里盖不住的笑,“一定要来呀。”
竹吟应下,她洗了个澡,随便换了身衣服,往悦来走去,好像,那就是,时旸生日时,请客的那个酒店。
没人再穿校服,刚成年的一堆少男少女,苦读了九年,一朝,似乎解开了封印,竹吟喝了点酒,很多人过来找她干杯。
“竹子,池砚是不高考了吗?”前段时间,拍毕业照时,少了个人,有人在饭桌上找她问起。
竹吟喝了半杯酒,含糊道,“嗯,他回老家了,在那边高考。”
池砚说的,让她这样告诉同学,万一他没下手术台,不如,让他们一直认为,他还在另一个地方,好好地生活着。
“这样啊……那只能大学见了。”
“就池砚成绩,能考的学校,哪能跟你大学见啊。”有人哄笑。
苦读了九年,一朝终于考完,饭桌上气氛极其热烈,成绩还没下来,不知道自己到底考得如何,因此,大家都很畅快,没人聊高考,都在商量接下来漫长的那个暑假要做什么。
“竹子,你前段时间旷课,都是找他去了?”余枚问。
“这样啊。”旁边男生促狭一笑,“我就说,不知道池砚到哪去了,就该问你,你肯定知道,你男票去哪了。”
“唔……”竹吟喝得迷迷糊糊,脑子都慢了半拍,一时也没反驳。
“竹子,你真和池砚在一起了啊。”宋婵坐在旁边,闻言吃了一惊,凑过来低声问。
竹吟啜下一口酒,目光迷蒙,“嗯?”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不知道他们都在说什么,只觉得口渴,冰镇的果酒味道格外好,绵长清冽,在这微燥的天气里,喝下,格外舒爽。
宋婵,“……”
“蝉婵,你现在哪?我过来接你。”七八点的时候,她接到时旸电话,“你不准喝酒啊,也别乱跑,在那等我过来。”
“嗯。”宋婵弯着唇,“我没喝,我在这等你,等下晚上……”她小脸微微红了,“我们一起出去散步。”
不知道时旸在那边回了什么。
看着旁边脸颊绯红着的竹吟,宋婵挂了电话,担心的看着她,想着等会儿,等时旸过来,叫他一起送她回家,毕竟,她知道竹吟现在一个人住,家里亲人都不在,一个女孩子,怕她路上出什么意外。
八点的时候,时旸到了。
竹吟手里握着酒杯,可怜巴巴的趴在自己座位上,樱桃味的果酒真的很好喝,不过好像又没了,她不开心的看着杯子,想问服务员可不可以再加一杯。
一双修长的手,把那个杯子从她手里夺走了,越沂站在门口,见她这模样,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弧度冷峭。
“池,池砚?”有个男生也喝多了,见他,瞪大了眼,“你来接你女票?”
“你是不是傻。”时旸火了,“人都不认识?”
越沂站在他身后,没说话,神情漠然,一双黑眸狭长清冷,他穿着一件黑色t,高大挺拔,干净秀颀,身上没有沾染一点酒味,静静站在门口,近了看,和池砚的区别,一下就显了出来。
那双手把她搀扶了起来,冰冰凉凉,竹吟喝得有点多,身上燥热,碰到那双冰冰凉凉的手,很是舒服,竹吟目光迷蒙,仰起脸笑,冲他的方向靠了靠。
宋婵担忧的凑近,“竹子,你还好吧?”
“我带她回去。”越沂淡淡道。
他们两家住得近,宋婵看着他,放心的点点头,“那就拜托你啦。”
越沂抱她上了车,对司机报了竹吟家地址,竹吟歪头,安静依赖的靠在他肩膀上,一路无话。
到达时,房子一片黑,他按了门铃,等了几顺,不见任何人来开门。
“钥匙。”越沂放下,问她,声音冷沉。
竹吟眨了眨眼,小鹿一样清亮的眼睛,此时迷蒙着,无辜的看着他,
“钥匙……”他重复了一遍,托着她腰微微收紧,竹吟吃痛,委屈的看着他,她脑子现在像是胡了浆糊一般,搅动不了。
竹吟穿着裙子,下摆轻薄,修长的小腿,穿着白色的花边薄袜,簇拥着纤细的脚踝,在半空中晃荡着。
少女皮肤雪白,她蜷缩在他怀里,乖乖的,脸颊贴着他胸口,呼吸很轻暖,“我要睡觉……”她呓语道。
即使知道她现在是醉了……
黑暗里,男生呼吸明显加重,站了很久,就这样,他抱着她下楼,转了方向。
到自家门口,他把她放下,开了门。
他在客房铺好新被褥,把她抱过去,放好,竹吟乖乖的躺在床上,睡颜安静乖巧。
越沂想离开,终究还是舍不得,坐在阴影里,静静看了她很久,薄唇忽然一牵,露了个自嘲的笑,等第二天,竹吟清醒了,发现自己睡在他家,会是什么反应。
打他一巴掌?还是骂他卑鄙恶心?
临近午夜的时候,房门忽然响动,越沂本来没怎么睡着,他睡觉一贯轻,很快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
很轻盈的脚步,月光下,看到一张熟悉的小脸,长长的乌发披散开了,有股很轻微的花果香,酒气已经消散了,她站在月光里,赤着一双白嫩的小脚。
“冷。”她轻声说,站在他床边。
现在是六月,晚上比白天稍微凉爽,从窗外吹进清幽的风,却也无论如何说不上冷。
越沂目光迷蒙了一瞬,回神后,想撑身坐起来,声音有些哑,“我去拿被子。”
竹吟几步走近,掀开了他的被角,像一条鱼一样,轻盈熟稔的滑了进来,贴在他身侧。
他脑子空白了一瞬,看清后,浑身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月光下,她只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小吊带,少女曲线毕露,蜿蜒如春水,露出的皮肤,每一寸都晶莹剔透。
越沂反应过来后,浑身紧绷,立马要起身,将她抱下。
竹吟按住了他,仰起脸,眸子里落了月光,轻轻笑了,“我是说,你的手。”很冷,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那样。
一只温软的小手,从被下缓缓移过,盖在了他的手背上,看他好看的喉结线条动了动,下颌清瘦,紧紧绷着,他眼角也红了,却不是因为酒,清冷的眉目间,浸染上了难以自抑的情/欲。
领口下,那片冷白色的皮肤干干净净,锁骨极其好看,竹吟凑近,认认真真,啊呜一口,咬了下去,在那片干净的皮肤上,留下了属于她的痕迹。
随着这一口,上方传来一声难以抑制的闷哼,男生身子彻底僵住,耳尖红透了,紧抿着唇,想把她从身上拉下。
还挺好听的……她还想多听一点,他这样的声音。
月下,少女肤色皎洁,杏眼已经恢复了清明,她笑得像个小妖精,声音甜糯,对身下男生轻轻说,“你其实一直很想要,是不是?”
五十二
“你看清楚……”他紧抿着唇,忽然想起,她喝醉了,自己长着这张和池砚相似的脸,最坏的打算,是她根本把他当成了别人。
越沂心里缓缓下沉,指尖用了点力,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抱下。
“你是越沂啊。”少女语气有些不耐烦,娇脆脆的嗓音,尾音拐了个弯儿,在他肩上一咬,“我又不瞎,都到着床上了,还能认错。”
男生僵住了,顷刻,紧紧搂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搂了个满怀,“嗯。”
他轻轻扶正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力道温柔又珍惜,“乖,先睡觉。”声音还透着喑哑,低沉,要命的好听。
他不想那么快,想和她在一起,按部就班,牵手,接吻……最后再水到渠成的……然后她嫁给他,名正言顺的,一辈子,都属于他一人。
竹吟在他怀里扑腾,有些气急败坏,她都做到这地步了,越沂还能坐怀不乱,难道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我不想睡。”竹吟恨恨道,想挣脱他的怀抱。
月光下,她肌肤白皙如雪,光滑如缎,身子温软,睫毛上都粘了月色,黑色的瞳仁落着月华,晶莹剔透。
“你不要,我就走了。”女孩仰着看着他,下巴尖尖,有种还带着天真的稚气。
“明明都有反应了……”她声音里压了笑,呵出甜蜜蜜的热气,杏眼清亮,狡黠得像个小狐狸,夹着一丝淡淡的媚,“越沂,你是不是不行啊?”
……γ′⌒`ヽ
(T?X′?ω?)
し─○
疼。
只有一个感觉。
“你先休息。”越沂卸了力,轻声说,看着怀里女孩,光洁的额上沁透出了汗水,显然是疼得狠了。
他完全没经验,也不知道怎么能让她舒服一点……或许,下次应该去专门去研究一下。
竹吟狠狠扑了回去,“再来。”
……
竹吟筋疲力尽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耷拉下来,乖乖覆盖在眼睛上,唇微微抿着,因为之前一番剧烈的□□,嫣红着。
确实像个洋娃娃。
越沂看着怀里少女,薄唇勾起。
多年妄念,一朝成真,依旧有种不在现实的错觉。
“你志愿想报哪?”他低头,在她颊侧上轻轻一碰。
“随便。”竹吟闭着眼睛,“反正我考不你那么多分,随便挑个上上。”
“报之前,告诉我一声。”男生毫不介意她的回答,轻轻一笑。
哪里,他都和她一起,从小时候之前开始,就是这样,他只想要她在身边,每天早起,可以看到她的笑脸。
执念,在心里蛰伏了十多年,伴随他从一个孤僻阴郁的小男孩,长成少年,再一直到现在,在这三年里,更是开花结果,长成了巨树。
他性格从小执拗,认定了什么,一辈子都不会变。
或许,在骨子里,他就有病。
如果被她知道了……一定会吓跑吧,男生藏好眼底神思。
……还抱着她不撒手,竹吟筋疲力尽。
不是都说,男人OX之后,都会进入贤者时间,碰都不想再碰对方了么,他这怎么是反过来的。
竹吟只觉得浑身都疼,眼睛都不想睁开,朦胧中,他抱着她去了浴室,随后又回到了床上,睡得清清爽爽,他身上凉,又好闻,贴着倒很舒服。
凌晨五点的时候,竹吟睁开眼睛。
她飞机在中午十二点。
轻手轻脚下床,她没穿鞋,飞快套上昨晚换下的衣服。
越沂没醒,他昨天很晚才睡着,或者几乎通宵未眠,竹吟最后一次看了看那张脸……男生安安静静睡着,淡色的薄唇,秀挺的鼻梁,黑发白肤,清俊得像画,不沾人气。
难以想象,就是昨天晚上,对她做了那种事情的人。
不过视线往下,他肩背上,留着昨天被她抓出来的印儿,延伸到下方,被黑色的衣料遮住了,看不到,冷白色的皮肤,衬着那点暧昧的颜色,愈发显得色气。
竹吟最后看了他一眼,抿着唇,离开了房间。
朝阳微微露了个脸儿,散发着微光,竹吟利落出门,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终于打到车,回家拿了早准备好的行李。
她脱了裙子,换上棉t和长裤,随后叫车,直接到机场。
拖着行李箱,她一走路,发觉疼得要命,腰和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脸顿时都白了。
竹吟开始操心起来,她这个模样,待会儿,到了纽约,被来接她的被赵微树看到了,要怎么办?
要是如实告诉他,她临走之前,和一个觊觎很久的男生来了场你情我愿的一夜情。
……赵微树怕是要疯。
想到他可能的反应,竹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想着还是算了,无论如何,也要瞒下去。
她哥应该算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她就指望他经验少,看不出来什么吧。
“师傅,麻烦在这边停一下。”好在五六点时,街道上车流量不大,司机按她说的靠边,竹吟下车,匆匆跑去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买了包紧急避孕药。
虽说,昨天他没弄在里面,还是吃了保险,她可不想弄出什么意外事件来。
吃完后,竹吟定定坐在车上,看着眼前迅速移动的景物。
昨晚的事情,算是给这三年的纠葛不清划上了句号,为她少女时代的喜欢做一个交待。
或许是蓄谋已久,又或许,只是昨晚酒精带来的疯狂和一时冲动,原本饭桌上,竹吟喝得迷迷糊糊,一看到他的脸时,登时清醒。
自然而然,被他抱起来时,一点也没有抵触,甚至只想再多一点,更近一点。
她就是喜欢他,不管到底是被皮相还是被什么别的吸引,无论怎么告诉自己要讨厌他,也控制不了,竹吟恨恨想。
想让他变成自己的,一次也好,她都要走了,为什么还要忍?
埋在他怀里,竹吟忽然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池砚那天告诉她,难得碰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要后悔,她想,这一场之后,自己应该不会再有后悔和遗憾了吧。
登机前,她给赵微树发了短信,随后把手机关机。
一上飞机,竹吟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身上还隐隐作痛,她也真是不知道,这种事情,有什么舒服的……第一二次,除了疼之外,没有别的任何感觉,后来……
竹吟脸微微涨红了,闭着眼睛,不再想这件事情。
午饭她没什么胃口,一直到晚上,才去要了杯热茶,小口抿下,吃了半份飞机餐,回自己座位,搭着毛毯又睡着了。
飞机到纽约时,当地时间,已经是晚上。
赵微树已经开车到了机场,顺利接到她。
六月的纽约,白天天气燥热,晚上气温降了下来,倒是有几分些微的凉。
赵微树接过妹妹行李,见她裹得严严实实,薄外套拉链一直拉到下巴,“你怎么裹这么多?”
“之前在家感冒了。”竹吟瓮声瓮气答。
她本来只穿着件棉T,后来在飞机上,旁侧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看她眼神无端复杂。
竹吟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侧颈上的咬痕,浅浅的,不重,却在极其明显的位置,暧昧无比。
她才想起昨晚,他亲她那儿,一阵酥酥麻麻的疼,她当时太疼,没在意那处,没想到,居然也被他留了个这样的印儿。
……臭闷骚,装纯情。
竹吟咬牙切齿,最后不得不临时翻出一件外套套上,想着到了纽约,第二天就得去买衣服,国内带来那些,肯定是暂时都穿不了了。
赵微树给她拉开副驾车门,竹吟坐了上去,没来得及说话,
汽车后座忽然探出两个小脑袋儿,惹眼的金色鬈发,蓝汪汪的眼睛,“竹!”他们发不太出竹这个音,听起来更像CHU,欢天喜地,一左一右,往前探着身子,
竹吟一愣,飞快记起了,是之前和赵微树打电话时,在视频里见到过的,邻居米勒太太家的两个小孙子。
“他们非得跟着来。”赵微树用中文说,语气有些不耐,眼底却压了隐隐笑。
“我们给你准备了礼物,欢迎来纽约。”诺亚率先说,奶声奶气,口音很纯正的英语,竹吟听着不费力赫。
她接过那两个打着丝带的礼物,握了他小手,弯起眼睛,“谢谢。”
在一人头上撸了一把,软软的,她心情很是愉快,赵微树开车很平稳,不晃,夜色渐浓。
公路的尽头,是个带着小花园的房子,大片蓬勃的绿色,蔷薇正值花季,热烈的绯色,绽放在夜色里,爬在墙上,开成一大片瑰丽的花海。
竹吟随着哥哥下了车,双胞胎一左一右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声音清脆,赵微树帮她拿着行李,走在最前。
没有赵默成,没有韩芸……过去的一切,都被抛在了脑后。
她即将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越沂醒来时,第一反应,是睁眼找她。
身侧已经不见人,床单上只留着小小的凹痕,他心里缓缓下沉,迅速起身。
他很少睡那么熟,昨天睡太晚,又搂着她,睡了生平第一次,这么安稳绵长的一觉。
越沂起身,打开房门,每个房间都迅速看了一遍,没人,再找一遍,依旧没人。
他脸色苍白,回房拿了手机,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说竹子?”姜欣被电话吵醒时,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她昨晚嗨过头了,一大早接到电话,原本有些愤愤然,一听那边的声音,愣了。
“号码是这个……”她从通讯录里找出新号码。
竹子特别喜欢换号码,几年下来,都换了好几个了,幸亏她还存着她新号。
不过……为什么越沂会找她?还是这么一大早,声音虽然平静,掩着一股遮不住的躁,她挺少听见越沂这样的语气。
越沂挂了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已关机。
无论打多少次,只有这个冰冷的提示音。
他换好衣服,出门,去她家,大门依旧紧闭着,屋内没有任何光亮和响动。
他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直到隔壁房门打开,出来了个二十多岁年轻姑娘,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生,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说,“那个,这户人家,已经搬走了。”
越沂抬眸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是这么好看一张脸……虽然年纪比她小,姑娘都被看得有些脸红。
她对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印象很深,记得是一对兄妹,哥哥长得很帅,原本她还有点动心,可是还没过多久,哥哥就开始经常不在家,甚至在今年,即使是在寒暑假,也没怎么回过。
她和妹妹问起过,妹妹说是他们要搬家啦,不住这儿了,她当时还失望了很久。
男生开口问她,脸色苍白,只有一双形状好看的眼睛,漆黑得过分,“……她搬去哪了?”声音冷而沉,有些淡淡的涩。
姑娘莫名有些害怕,“不知道。”她摇头。
……
一天,两天,三天……
时隔十年,又是这样,再一次消失,谁都找不到,家里不见人影,问同学朋友,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他找遍了整个宁市,甚至去了G市,她依旧杳无音讯。
填志愿那天,她没有来学校,学校最后公布的录取名单里,根本没有赵竹吟的名字。
他之前设想过的甜,都变成了笑话。
夏初的宁市,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越沂走在雨里,想起十年前的车站,也是这样一场大雨。
说好了会来车站送他,他就在那等了一整天,男孩在车站门口,等着她,从上午等到晚上,大雨倾盆,一直不见她的影子,他执拗着不肯走,受了那场雨,最后差点演变成肺炎。
而十年后,重逢时,她甚至不记得他了。
十多年过去了,他早该意识到,在赵竹吟眼里,他依旧只是个随时被弃之若履的存在。
赵竹吟从没想过要和他认真,高兴了,和他玩玩,不高兴了,就冷淡他,一直是这样……或许,临走之前那一晚,也不过把他当成了谁的替身。
就连她那晚异样的主动也一下找到了理由,把他睡完了就跑……的确是赵竹吟一贯的风格。
越沂站在雨里,黑发被雨濡湿,身姿挺拔,像一杆青竹,越发显得清俊无双,只是眸子异样的漆黑,脸色却是病态的苍白。
他指尖冰凉,雨水从颊侧落下,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男生漠然抬眸,看向远处阴沉的天幕。
这辈子,如果,再让他遇到她。
五十三
竹吟百无聊赖的喝着一杯乌龙茶,冲水面上吹了一口,看茶叶簌簌的飘开,又聚拢,不时抬头看看时间。
她拉开雅座窗帘,五月份,梅雨时节,外头又下起了绵绵细雨,街道浸润在一片水光里,一起都朦朦胧胧,行人脚步匆匆,和纽约截然不同的市景。
看惯了的景色,只有在这时,她才有种切实的感觉,她确实是回国了。
雅座门被拉开,女人收好伞,笼了笼头发,把伞搁在外头,方才进门。
“你还知道回来?”姜欣没好气的坐下,把手里拎着的包,往座椅上重重一放。
当年高考后,直接跑出了国,大学四年没有回过一次。
后来,她也还是在大三的时候,偶然登陆了一次自己高中时用的邮箱,在里面看到竹吟给发过来的一封邮件,俩人后来才渐渐又有了联系。
竹吟只是笑,“给。”她把茶杯推到姜欣面前,“消消火,请你吃饭赔罪,接下来一整天,都陪你。”
很亲热的语气,和这几年间,隔着邮件电话时并无差别。
姜欣接过茶杯,抬眸看了看她。
竹吟只随意化了点淡妆,杏仁眼儿依旧清亮,皮肤是自然的雪白,低头喝茶时,长睫毛微微垂落下来,清纯和美艳交加。
比起高中时代,好像出落得更加漂亮,极其惹眼。
她原本就美得很灵,此时更加明显,长着张清纯的脸,微眯着眼睛看人时,很勾人,让人想起慵懒的猫。
“你这次回国待多久?”姜欣问。
“可能得一阵子吧。”竹吟把玩着杯柄,随口应道,“我现在在宁市晚报上班。”
竹吟大学修的文学和新闻双学位,毕业后,原本,赵微树想要她留在美国工作。
竹吟自己没有特别明确的意向,找工作时,广撒网,在国外随手给宁市晚报投了份简历,不料很快接到面试通知。
宁市晚报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纸媒,那份工作的前景和待遇都很不错,竹吟犹豫了几天,还是回国参加了面试。
她形象好,学历高,口语又好,面试官对她极其满意,一切顺顺当当,很快,正式录用通知就下来了。
在国外过了六年,竹吟一直很忙,学习,实习,交际,闲下来时陪隔壁米勒太太家的双胞胎玩玩,生活充实,基本没有停顿机会。
她也没再做过噩梦,甚至连赵默成和韩芸的脸,都差不多要记不清楚。
原本,赵微树不太愿意让她回宁市工作,竹吟自觉机会很好,不去太浪费,兄妹俩协商了很久,最后赵微树才妥协,答应让她回国先试两年。
“你这工作不错啊。”姜欣不无羡慕。
她毕业后,在一家互联网企业工作,待遇也还可以,只是忙得要命,忙起来,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
俩人随意聊着,偶然提起了高中同学近况,时旸好像都在和宋婵筹备结婚了,杨晨天也出了国,何书回家继承了企业……听起来,似乎都很不错。
“当年有个奇怪的事情。”姜欣喝了口茶,“高考完那天早上,特别早的时候,好像还才六七点,越沂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了你号码,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
她记得上高一时,竹吟和班长坐了一年同桌,当时关系,应该还算得上不错。
听到那个名字,竹吟眼神有些不自在,低头喝茶,掩饰下来,“没怎么联系了,我们本来就不是很熟。”
姜欣啧了声,“你们当年那关系,还叫不熟?”
不过她想起越沂本来就是那么冷淡的性格,竹吟后来也和他不在一个班,甚至还有了绯闻男友,关系淡下来也是正常的。
“他当年差点搞了个大事情。”姜欣回忆起来,慢吞吞说。
当年的省理科状元,差点没去大学报道。
莫名其妙的,志愿都没报,把班主任急坏了,那天姜欣在学校见过他一次,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越沂那么消沉的模样,似乎已经万事不在意了。
十八岁的少年,身上居然透出一股浓重的,绝望又厌世的气质,只是短短月余不见,她不知道一个人能发生这么大变化。
竹吟,“……”她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紧,茶水滚烫,杯身烫得人有些发疼,她没察觉到指尖的疼,脸上笑也敛了。
“后来呢?”她轻轻问。
“后来?学校给他报的志愿,再之后,好像又好了,学神嘛,智商高,一路开挂。”姜欣笑,“就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了。”她伸了个懒腰。
“我很久也没和他联系过了,后面也都是听说的。”她补充。
越沂学生时代就不是个对交际很热络的人,上大学之后,和她的圈子更加不是一体的,高中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他一次也没有参加过。
竹吟轻轻出了一口气。
饭菜逐渐上来了,话题很快转到了别的地方。
“以后有事没事多联系。”走前,姜欣交待,“下月我们有高中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竹吟有些心不在焉,撑开了伞,宁市潮湿的天气,恰巧又是梅雨季节,滴滴答答下个不停,“你到时候和我说一声。”她应。
都过去六年了。
她定定看着深深的天幕。
说不定,他都已经和谁修成正果,结婚了吧。
在宁市晚报工作挺轻松,偶尔出采访,写稿子,晚上能按时下班,竹吟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宁市夜生活出了名的丰富,这天下班早,竹吟收拾东西,正想回家,被林一禾拉住,她比竹吟先来报社两年,算是前辈,性格很活泼。
“回去那么早干嘛。”她冲竹吟挤挤眼,“海归,带你看看宁市夜生活。”
竹吟笑笑,没告诉她,她之前在宁市住过的事情,回家换了身衣服,随着林一禾出了门。
吃完饭后,俩人逛街,晚上九十点,林一禾拉着她,
酒吧名牌是暗蓝色,闪着微光,烘托出正中的花体英文名。
“clarity”,透明。
林一禾推门,领她进去,内里光线昏暗,有个弹吉他的男人,坐在正中的舞台,音乐声混杂着股淡淡的烟味,清冽的酒香,环境是独属于深夜酒吧的暧昧。
竹吟点了杯特调伏特加,香草味的底酒,加了苏打水,香甜味挺浓,她细细抿了一口,在舌尖上品着。
林一禾身姿袅娜,端着酒冲她走来,她玩得很开,在这边有熟人,冲竹吟扬起下巴,“去撩帅哥啊?”她掀起唇角,点点对面。
竹吟笑笑,拒绝了。
对酒吧这种地方,竹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抵触,她喜欢喝各种特调饮料,在国外时,也没少随朋友一起过来。
*γ′⌒`ヽ
(T?X′?ω?)
し─○
酒吧这破地方,就不是什么好人待的,大灯不开,走路都绊脚。
丁辰在心里骂着,一边磕磕绊绊走过去,艰难的睁大眼睛,在一身酒气的人堆里找着薛成凯的脸。
看了一圈,屁都没找着。
“越哥,要不回去吧?”丁辰侧头问,越沂平时滴酒不沾,对来酒吧这地方,估计也是敬谢不敏,还惹上了那些来搭讪的女的,一路络绎不绝。
越沂很招人,他老早知道。
他们从公司出来不久,没回家换衣服,越沂就穿一身这么简单的衬衫,黑色西裤,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干净的腕骨。
男人身材修长,窄腰长腿,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足够招人。
他身上那股子气质,在酒吧这种地方,更加惹眼,太容易上钩的男人没吸引力,反而是他这种,脸长得极好,看着禁欲冷淡,有挑战性的,更加招桃花。
只是这么几年,也没见过越沂对哪个女人感兴趣过,可能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清心寡欲,他们都偷偷怀疑,他现在还是处男。
薛成凯失恋,被一个酒吧认识的女的勾了心,又被甩了,几天没回家,也没去公司。
薛成凯和越沂是大学同学,关系算得上可以,组里项目做到一半,他半路掉链子,只听到有人说在clarity见过他。
酒吧里认识的女的……能有多好,丁辰想,还搞得越哥亲自跑来找他。
他目光逡巡了一番,有些鄙夷,直到落在吧台旁,一个懒懒坐着的女人身上。
她穿着米白色小吊带,外面一层雾蓝的雪纺外衫,轻飘飘,更衬得肌肤如雪。
面孔浸润在昏暗的灯光里,面颊雪白,光润的长发落在颊侧,头发颜色有些发蜜,口红也是浅浅的暖橘色。
女人骨骼纤小,虽然只是懒懒坐着,但能看出来,曲线极其玲珑。
丁辰定定看着,见她看过来,一双很清澄的杏眼,似乎微醺,眯成了狭长的形状,只是一眼,看得丁辰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薛二不是就被这女的骗的吧?”他低声骂了句。
越沂沉默着,丁辰触到他目光,愣了,僵住,再不说话了。
竹吟喝得有些迷糊,浑身松了力,迷糊看到对面站着的年轻男人。
他右手搁在吧台沿上,修长,削薄,皮肤干干净净,紧绷着,能看清手背上,冷白的皮肤上的静脉血管。
“来一杯吗?”她扬起小脸,声音糯糯的,有些含糊,她喜欢手好看的男人,好多年过去了,好像从少女时代开始,这个喜好就没有变过。
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很高,黑暗里,最能看清的是一双眼睛,沉湛的黑,形状勾人,很好看的桃花眼,但是丝毫不显轻浮,清冷内敛,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
很符合她的审美。
不接她的酒,还挺少见……竹吟浅浅打了个呵欠,看着面前男人,一双眼睛水光潋滟。
酒吧里灯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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