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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急辞
季林刚刚从经理办公室出来，上个月的总结数据出了问题，经理当着一组人指着她骂。
数据根本就没交给她，也不是她做的。她很冒火，文件夹摔倒桌上当场就要走人。
“你走！少了你一个文员这么大的公司还能倒了！”
季林握着门把的手都气的发抖，转身泼了经理一杯水，“少了我不一定倒，但只要你在，早晚都会破产！”
砰地一声门响，把附近的人都吓了一跳。
回到位置就开始收拾东西，对面的小张问她：“什么情况啊？”
“不干了。”季林把水杯放进自己的帆布包里，“我还不信离开这里我能饿死。”
“哎，你干嘛呀！”小张绕着办公桌跑过来，抢过她手里的包，拉着她出了办公室，“到底怎么了？你在这里多少年了，怎么跟个应届生一样还耍脾气呢。”
“老子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季林抓着楼梯上的扶手，“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他自己要提拔小柳，所以硬要把数据整理的工作交给她，现在出了问题了，又骂到我头上，我哪里是粪池吗？什么都可以往我身上泼。”
“就为这个啊？”小张叹了口气，在楼梯上垫了张纸坐下来，“你也坐下来。”
“我不坐！”
“季林，这件事情你在气头上，我不说什么，就问，你以为现在找工作简单吗？”小张索性也不坐了，“你要离职，好歹有个缓冲对不对，先找找下家呀。你有了更好的出路，我会拦你吗？”
“你现在这样，脾气一上来就离职，是对你自己不负责知不知道？”
“我在这里继续做下去，才是对自己不负责。”
小张被堵的不知道接什么，一个文员性质的工作，又没有上升空间，确实没什么前途。“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出去后找到工作可能会比这里好，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今年多大？”
“26了呀！又是女的。”小张的手拍在季林的肩上，“你现在出去找工作，很多企业不敢要你的，你知不知道？”
季林被说的很烦躁，要是不清楚这些，她也不会忍到今天，但人都是有脾气的，脾气再好、再理智，总有爆发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说的很有道理。”季林说：“但是我更怕一辈子烂在这儿。”
“哎，你听听自己说的，这叫话吗？”小张似乎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劝她了，终于又绕回这件事情上来，“你刚才也说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错不在你，你干嘛要因为别人的错误去离职呢？”
“小张，谢谢你，但是我已经决定了。”季林走上楼梯，“如果我再年轻两岁，因为这样的事情离职，确实是蠢，可现在我要离职，这件事情不是根本原因。”
小张气的跺脚，“哎呀，我跟你讲道理呢，你在这儿跟我上政治课程，还根本原因主要原因呢！你就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季林脚下踩着一张绿色的安全出口的标志，她说：“他还挺看重你的，我走了你可以把我的工作接下来，叫他给你加薪。”
“得了吧，他就是看我好说话，不敢跟他顶嘴。”小张从楼梯上跟上来，“你怎么这么倔呢？你现在走了，不是正好便宜小柳吗？她那个人有什么本事啊。”
“长得好看就是本事。”季林深吸一口气回到办公室拿了自己的东西。
临走前小张跟她说，“我星期天去你家找你啊。”
季林直接拎着东西去了人事部，人事专员小周跟她相处的也不错，看她上班时间拎着一袋东西过来就预感不妙，“你这搞什么鬼呢？”
“离职，急辞。”
“你等等啊，让我缓一缓。”小周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放到仙人掌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就是普通的离职。”
“小季，你是不是当我傻啊？”小周撑着办公桌站起来，“好端端的跑过来急辞，你告诉我没发生什么。”
“我也不想再说了，在这里做下去也没意思。”
小周猜测道：“是不是跟你们经理吵架了？”
“别问了。你就当我找到别的工作了。”
小周沉默了一会儿，拉开一把椅子让季林坐在上面，“你先等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季林没坐，等了三分钟这样，小周回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文总监。文总监是她之前的领导，因为组织架构变动，被转到了别的部门做总监。“小季，你过来，我们到旁边会议室聊聊。”
季林没料到小周会去找他，但人都来了，再说这个前领导对她还真够意思，也板不出脸来拒绝，只好跟着去了。
人事旁边的是个小会议室，专门用来面试用的，特意在门边上放了饮水机。
文总监给她到了杯热水，“喝水。”
季林接过来没有喝，对方就在她对面坐下，却什么话也不说，“文总监你没事吗？”
“你看我像没事吗？我上面还晾着两位客户呢。”
“那您去忙吧。”
文总监永远是一副脸上带笑的表情，“行了吧，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这件事重要。”
“因为什么要走？”文总监问她。
“突然想清楚了，我在这边继续做下去，实在是没有意义。”
文总监右脚架到左腿上，“什么叫没有意义啊？每个月的工资没有意义啊？”他说：“你要是23岁来跟我说这个话，我会说你幼稚，同时期待你做点什么事情出来，但是你今天多大了？我没记错的话，26了是不是？人生已经过去四分之一了。”
“你到这个公司多少年？毕业没多久就进来的吧，当时还是我面试的你。四年！到今天，你用没有意义这个理由来离职，你自己想想，觉得可笑不？”
季林点头，“确实可笑。”
“虽然可笑，但我说的是实话。”季林抬起头直视她的前领导。
文总监把口袋理的烟摸出来又放回去，“要不然这样，你再做两个月，然后我把你调到我部门。”
季林没想到他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但她这个人平常没脾气，脾气一上来任凭谁说，也不会有任何松动。“不用了。”
季林再拎着包回到人事部，小周做了一个无语望苍天的表情，“你是要我死啊，你现在离职，我一时半会儿，哪里去招人啊！”
“我相信你的能力。”
“得了吧。”小周打了一张急辞单出来，在给到季林之前问：“你确定想好了？或者不要急辞，你再拖一个月？”
“我想好了。”
季林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文总监塞了张名片给她：“这是我的新名片，之前的手机号码改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谢谢！”季林说的很郑重，她没想到文总监会说这样的话。
凭着一腔怒火出了公司大门，站在公交站台上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等的车来了两趟，她都没有上车，马上天就要黑了，季林在想，回去后要怎么跟父母说。
站台后面的广告牌亮了，灯光亮的突然把季林吓了一跳。
闲的无聊想看看广告打发时间，却看到左侧的广告栏上贴着一份招聘广告：急招木仙一名，月薪五万以上，联系电话：XXXXXXX
五万两个字像烙铁一样戳进季林的眼睛，只是木仙是个什么职位？
留的是固定电话，季林看了下时间，普通公司都下班了吧，不知道还有没有人。
一张A4纸上统共三条信息，她觉得有可能是个玩笑，但是纸下留的电话已经被人撕去不少，看来还是有人想去的。
不管对方是真是假，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总不会有什么损失，再者说，万一是真的呢？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季林打算碰碰运气，她在心里许愿，要是电话有人接听，那就让她得到这份工作吧！
季林拿出手机拨打号码，响了四声，在她想挂掉电话的时候，对方接听了，“您好，这里是春绿园艺。”
“呃……”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是要订苗木吗？”
“不是，我看到了你们的招聘广告。”季林觉得老天开眼了，心都要飞起来了，电话有人接，对方有经营项目，不是骗子，“你们是招木仙是吗？”
“是啊。您是应聘的吗？那请您明天上午8.30-10.00到南北街的小叶子大楼，面试就在一楼，不要错过时间哦。”
还没等季林开口问问题，对方就挂了电话，“什么问题都不问，直接就叫人面试了？”
回到家，季林没有说离职的事情。
“爸，你知道南北街的小叶子大楼吗？”
“知道啊，那个大楼建在那边好多年了。”
季林继续问：“里面是卖苗木的吗？”
“卖是卖，好像也做别的。”
“还做什么？”
“绿化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我就随便问问。”
第二天，在平常上班的时间出了门。
找到南北街在大楼外面一直转到8.30才进去。
2、面试
大楼里非常冷清，只有咨询台后站着一位非常好看的姑娘。
姑娘朝她笑了一下，季林是近视眼，早上出来又没带眼镜，走近了才看清这姑娘不是一点半点的漂亮。
“您好。”姑娘一张口，季林就听出是昨天接电话的声音。
“我是来面试的。”
姑娘笑的更灿烂了，“面试在一楼会议室，我带您过去。”
季林跟着姑娘往里面走，整个楼层安静的像是只有她们两个人，季林有点怕了，“美女，你们招聘的这个岗位，有什么要求吗？”
姑娘停了下来，打开手边的门：“就是这里了。”
会议室很大很气派，靠着街道的那面玻璃墙，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行人。
姑娘拉开会议桌下的椅子让季林坐下，“那么我们的面试就开始了。请问，您叫什么？”
_“季林”她没想到是这个姑娘给自己面试。
姑娘低头在纸上写了两三分钟，才抬头继续问，“您对我们有什么要求吗？”
等等！这个流程好像有点不对吧，季林潜意识里觉得这份工作带着那么几分玄幻，不敢当真，只打算来问一问，因此没有回答姑娘，而是问道：“你们这边对学历和工作经验有什么要求吗？”
“哦，没有要求的。”姑娘又在纸上开始写起来，这次写的很短，接着姑娘问道：“您成仙多久了？”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您说什么？”
姑娘放下笔，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您成仙多久了？”
“成仙？”
姑娘温柔的笑僵在脸上，“冒昧问一句，您不会是个凡人吧？”
季林唰的一下站起来，椅子在瓷砖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刺啦声，“打扰了，我先告辞！”
“等一下！”随着姑娘话落，季林听到门上锁的声音，她离门把手只有几毫米的右手忍不住发抖。
妈的！完了！
把发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季林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保持不变。
没想到啊，她自诩经验丰富，竟然会被这样荒唐的借口骗进来，看这个架势，不是邪教就是传销啊！
“有话好说。”季林以为自己很镇定，但发出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姑娘脸上的笑消失殆尽，好看的脸上尽是不耐烦，她靠近季林，把A4纸上写的内容给她看，那是一张入职表。姑娘用笔尖指着职位那一栏，“你没看到上面写的什么吗？木仙！我们招的是仙！你一个凡人凑什么热闹。”
精神病杀人不犯法，这句话变成了荧光的红色，在季林的脑海里滚动。
季林决定陪她演一场，“对不起啊，其实我这个人呢，一直有一个要成仙的梦，所以我就想，你们既然招这个，说不定就有培训机构呢。”
姑娘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她推开两步，自言自语道：“这样啊，那倒不怪你。”
“不过你真聪明！”姑娘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我们虽然没有培训机构，但是我认识一个培训班的老师，你可以去找他。”
姑娘把A4纸撕成两半，在背面唰唰写下了一串号码：“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他的培训班就在对面大楼第五层。”
季林小心的接过那张纸，紧张的应和：“我一定去。”
姑娘以一种妖娆的姿势单手撑着头，“实话跟你说吧，木仙这种仙职，基本没有年轻人想做，所以我们也一直招不到人，你要是能够成为木仙，我们公司一定优先录取你。”
这种时候，季林只能装作一副受教的表情点头，姑娘貌似还有想说下去的念头，季林晃了晃手里的那半张纸，“要不我先去培训班看看？”
“哦，也好。”姑娘打了个响指，季林身后的门开了，她立马跑了出去，姑娘追出会议室喊道：“培训班的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三点，中午不休息——”
季林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说什么，满脑子都是一个跑字，一直跑出南北街才敢停下来。
她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拼命呼吸，路过的人见她这副样子都绕开一段，稍微平静下来后，季林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捏着那半张纸，拿起来就要撕掉，但想想还是忍住了，对半折好放进包里。
留个证据，不然星期天讲起来，小张肯定以为她在吹牛。
季林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开始投简历，“还是安安分分的来吧。”
选了好几家公司投递简历，但网上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回信，干脆到人才市场逛一圈。
小城市的人才市场没有什么大场面，就算举办了招聘会，也就二十几家企业，何况今天还不是招聘会的日子。季林去的时候，人力资源局外面挂着几张大的招聘广告，大概看了一下，都是招技术工和流水线上的工人。
看门的大爷端着一杯枸杞茶出来晒太阳，“里面还有，进去看看吧。”
“谢谢。”
进去转了一圈，没有一个合适的，不是她看不上它，就是它看不上她。
大爷看她驼着背出来，就知道没有看上的工作，“姑娘，到这边来登记一下，把你要什么样的工作写下来，下次有的话，我们就联系你。”
趴在窗台上登记的时候，季林很心酸，她怎么也想不到四年之后、她26岁的时候，还会再登记这个信息。
季林丧在图书馆的椅子上不想动，手里拿着从超市买来的面包，完全没有胃口。
冷静下来不由回想起上午发生的事，不对劲啊！季林的面包被她捏成了凄惨的形状。那个门是谁开的？又是谁锁的？
自己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外面有人啊。
难道是没有注意？不会啊，她一边跑一边回头来着。
季林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四周的气温都降下来了。
旁边的椅子被拉开，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拿着一本海国图志坐了下来。年轻人穿了两件加绒针织衫，手上还捧着一杯热饮。
不会吧，马上都要夏天了！
季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了图书馆，在路上吃掉了面包。
季林是那种只要事情想不开，脑子里就会不断去想的那类人，越想那个门越奇怪，心里甚至有冒出一种荒唐的想法，这个世界上，会不会真的有神仙？
3、在受骗的边缘试探
下午跑了三个面试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的，向知道内情的朋友一打听，原来是个发不出工资的企业。
季林坐在广场的花坛上，用开放的无线网刷着招聘信息。
商场上的电子屏幕有半小时报一次时的功能，机械的嘀嗒声后，商场上的屏幕显出一个时间：14：30。
季林神经兮兮的从包里翻出那张纸条，上面的那串数字看的她抓心挠肺的难受。
啪的一声，季林合上手掌，闭眼道：“如果真的有神仙的话，就让我捡到五万块钱吧。”
她再睁开眼，不远处有人掉了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四四方方的，不知道为什么，季林就觉得那是钱。
看广场上没什么人，季林小跑过去，蹲在两步开外的地方研究塑料袋，有阵风吹过来，将塑料袋吹出一条缝隙，季林透过缝隙看，里面果然是一沓钱。
真的钱掉在她面前，她反而不敢捡了。“哎！”她出声叫住不远处掉钱的人，那人转过身，季林才知道，原来就是图书馆遇见的那位怪人。
季林又退后两步，更加远离那袋钱，“这个塑料袋是不是你掉的，广场上乱扔垃圾可不好。”她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跑。近年来常发生的捡钱骗局，让她无法判断天上掉的是馅饼还是陷阱。
躲在花坛后面，看到那个青年拎起袋子就走了，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骗子。
季林手里攥着的那张纸，握的越发紧了。她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最后决定拨通这个电话。
电话刚响两声就有人接听了，“喂。”从这个简单的字可以判断，对方是个男的。
季林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按下了挂断键。假如那个漂亮的神经病只是随意写了一个号码，然后这个号码恰巧可以打通，那她贸然的问，你那边是修仙培训班吗？很可能会被当成精神病患者。
烦躁的撸了把自己的头发，“就算被骗，我也要去看看！”
季林拨通小张的号码，“二傻今天上班了吗？”
“在呢。”电话那头小张嘎嘣嘎嘣的不知道在吃什么零食。“要叫他接电话吗？”
“不用，你帮我问一下他，能不能出来一趟，我找他有点事。”
“哦，我帮你问一下。”手机应该被放在了桌上，小张的手机耗电特别快，所以经常插着电源线。大概等了三四十秒，小张回来了，“他刚好要出去买个东西，叫他到哪边找你？”
“到南北街的公交站台，我在那边等他。”
挂电话前，小张问，“哎，季林出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叫他帮个小忙。”
“哦。”
挂完电话后，季林在站台上等了十多分钟，二傻开着他的车过来了，小张也在副驾驶，“你什么都不说，我不放心，干脆跟过来看看。”
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季林没心思说别的了，打开车门钻上去，“到小叶子大楼对面。”
“出什么事了？”二傻问她。
“我今天碰见了件怪事，现在我就要去验证，是我脑子有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
“你不要吓我啊。”小张抱着半袋锅巴，“就大半天没见，我怎么感觉你受了不少惊吓啊。”
季林点头，二傻的车在路口拐了个弯，朝着那位姑娘说的大楼开过去。“你们就在下面等我，我上去一趟。”说到这里她又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要是我五分钟之内没有下来，你们就冲上去或者报警。”
季林打开车门要出去，前座的小张伸手拉住了她，“到底什么事情，你这样很吓人的知不知道！”
“我时间不多了，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季林扒开小张的手就往楼里跑，“记得五分钟啊！”
小张问二傻，“她搞什么呢？”
二傻抽出手机，解开屏幕锁。“你干嘛呢这是。”小张觉得心都要拎起来了，“怎么你们两个都神经兮兮的啊。”
“我等着报警啊。”二傻把手机调到拨号页，“我看她这个架势，绝对跟传销扯上关系了。”
“不会吧，她那个智商，还能信传销那一套？”
“正常情况下，是个人都不信，可你想想现在她缺什么？钱呐，什么地方是传说中来钱最快的地方？除了赌博就是传销了。”二傻分析的头头是道，“她这个胆量，赌博她是不敢的，那就只可能是传销了。哦，还可能是邪教。”
小张咽下嘴里的锅巴，拍着胸口，“我去，你说的也太吓人了。”
说季林这边，她下了车就飞也似的跑进大楼，找了个电梯就上去。
还有三分钟就到三点半，电梯门开后，季林在这个楼层看到了好几个培训班，有语言培训班和绘画培训班，还有报考大学的培训班。
一个个看过去，这些培训班都很正常，看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有个男的正打算锁门，周季一看手机，恰好是三点半，再一看外面挂的牌子‘我的培训班’，除了名称没有写任何的培训内容，如果真的有那个姑娘说的培训班，应该就是这个了。
男人锁好门转头看到了季林，季林条件反射的往后退，男人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是不是去小叶子面试木仙的那个？”
季林脑海里飞出两个字：串通，之后又是两个字：传销。
在男人说出第二句话之前，季林撒腿就跑。
就在二傻准备按下0的时候，季林冲到了车里，“走吧。”
二傻放下手机，以他认为非常帅的姿势打转方向盘，车子非常骚气的在大楼前拐了个弯，然后快速的开走。
“季林，到底什么事情。”趁着红灯，小张逼问她。
“我可能差点被骗进传销。”
二傻笑了一下，“你看，我说吧。”
“送你回去吗？”二傻问道。
季林不想回去，毕竟还没到她往常下班的点，可她今天实在太累了，一点都不想动了，“回去吧。”
车停在小区门口，季林从车上下来，刚好碰上她妈买菜回来。
“小林，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那不是小张吗？你们公司搞什么活动吗？”她妈拎着菜跟她抱怨：“都到小区门口了，干脆就把同事请到家里喝口茶啊。”
4、老姜
我离职了，这句话在喉头转了不下十遍，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
“我们先进去再说吧。”季林拎过她妈手里的篮子走在前面。
季林她妈跟在后面活动手臂：“你回来的刚好，我回去做饭，你把地拖一下。”
外面找不到工作，家里还得瞒着父母，这样的日子实在不好受，可季林琢磨了一整个晚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第二天，季林还是在平常的时间出门。
出门坐了公交车，不知不觉就到了以前的公司，她站在门口叹气，想到了文总监塞给她的名片，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把那张名片翻出来，她实在拉不下那张脸。
“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季林自言自语，又走到公司对面的公交站台，就是她看到木仙招聘信息的地方，那张纸还贴在那边，但是下面的电话号码已经被人撕光了。
也是，看到月薪五万，不管上面的职位写的是什么，总归会好奇一下。
那半张纸，还在季林的包里，她还没功夫把它扔掉。
找工作的心情，越是急切，往往越不容易碰到好的工作。季林跑了一上午，总算找到一个还算好的岗位，工资跟之前差不多，可企业规模要比之前的小很多，最让季林觉得不舒服的是，这里不交保险。
跟负责招聘的人说，她下个星期一可以去上班，就这样暂且定了下来。
快到吃午饭的点，季林早饭就没有吃，现在已经饿的不行了。看路边有一家面馆，就坐到里面吃了一碗面。
出来的时候，有辆车擦着她就开过去了，相当危险，季林刚想骂人，开车的人出来了，原来是文总监。
“小季，走路不要低着头，多危险啊。”这可以算是恶人先告状了。
季林回击：“文总监，不管我低不低头，你都不能开到这里来吧，这是非机动车道啊。”
“哎呀，管他什么道，你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文总监趴在车顶上问她。
季林斟酌过后，决定如实回答，“嗯……就这样吧，暂时先找了一份。”
他们站着聊了一会儿，副驾驶的人也出来了，是个男的，季林乍一看就觉得面熟，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开培训班的那个人吗？
文总监不会也被骗了吧，季林装作没认出来，问道：“文总监，这位是？”
“这是我大学同学。”文总监介绍到：“毕业后他就开了间培训班，哎对了！”文总监掉过头，对男人说：“你不是说你培训班最近招人吗？你看看她可以吗？”
“这位是季林，她在我手下三年，工作能力还不错。”
男人点头，似乎没认出季林。
文总监很热心，问季林，“他那边条件还不错，关键工作很清闲，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季林又想到了木仙的事情，没有回答他。文总监问道：“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难事了？”
“老姜，我跟她说两句，你到车上等我。”
男人点头坐回车里，文总监把季林拉到旁边小声道：“究竟有什么事？讲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文总监，你那个同学，你们是一直有联系的吗？”
文总监感到很意外，通常来说，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怎么样也不会问到这个问题，即便是这样文总监还是回答了，“是啊，老姜人不错。”
“那你知道他那个培训班是培训什么的吗？”季林跟着又问。
“他那个培训内容挺杂的，算命、看风水什么的都教一点。”文总监说：“不过你去他那边工作的话，就负责登记学员信息就好，跟这些东西不搭边的。”
“文总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相信有神仙吗？”
文总监这次没有回答，因为车上坐的男人终于想起了她，猛然推开车门，指着几步开外的季林大声喊：“你是不是去面试木仙的那个人？”
正好是吃午饭的点，这条街都是小吃店，因为男人这句话，四周的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季林长这么大还没这样尴尬过，不管男人和文总监会怎样想，她是调头就跑了。
凭季林对文总监的认识，他绝对是个靠谱的人，那么能不能就此推断，那个男人和培训班也是可信的？
想着事情不自觉就回到了家，她妈惊讶道：“怎么今天回来的比昨天还早啊。”
季林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我离职了。”
她妈先是沉默，然后问：“为什么呀？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职啊？你找到工作了吗？就离职？”
“你那个地方还不错的，离开那里，再找的工作，未必有你原来的好。”
她妈说的那些，季林都是知道的，可知道又能怎么样？公司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至于暂时找的工作，也的确没有以前的好。
“你都这么大了，就一点都不知道担心以后吗？”
知道的啊！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办呢？
因为季林突然离职，她妈晚饭都没心情做，她爸下班回来后，他妈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爸。
季林坐在沙发上被批评到后半夜，才能回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出去倒水的时候，听到父母房里，正在讨论她的事情。
唉——
熬到隔天早上五点，季林起来了，顶着一双熊猫眼出了门，从小区走到南北街小叶子大楼，就到了大多数人上班的点，小城里电瓶车很多，把非机动车道挤得满满的。
站在小叶子大楼对面，季林有一种要去培训班的冲动。
恰巧这时候，一辆电瓶车停在她面前，骑车的人也没戴头盔，“我说，你昨天跑什么呀？”
男人问：“今天想好了没有啊，你是要到我这边培训，还是到我培训班里上班啊？”
季林想了一会儿才问：“培训的话要交多少培训费，上班的话，月薪多少？有没有保险？”
“我还没吃早饭呢，我们找个早餐店坐一下吧。”男人往前挪了挪，“上车。”
季林豁出去了，上就上吧！
5、早餐店
男人的小电驴骑的让人心颤，好几次差点跟人撞起来，都是险险的避开。
一路晃到小吃街，季林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脚都有些发抖。
男人就把车停在早餐店门口，车钥匙也不拔就进到了店里。他似乎常来这里，热火朝天的早餐店还特意给他留了个座位。
还没有点早点，早餐店的老板就拿着两笼汤包过来了，“姜先生今天带女朋友过来啦，难怪之前跟您说的那个您不要，原来已经有了呀。”
季林解释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或许是声音小了一点，已经转身的老板并没有听见。不一会儿老板又端了两碗杂粮粥过来，“您的早饭上齐了，您女朋友要什么呀？”
“都说了我跟他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老板哈哈笑了两声，就这样把事情带过了，“那您要吃点什么？”
季林没吃早饭，闻到早饭的味道，肚子就开始抗议了，“给我来一笼包子和一杯豆浆。”
“素包还是……”
老板的话还没说话，季林就接道：“肉包。”
“好，您等两分钟，马上就给您拿过来。”
等老板把季林的早饭也拿过来，男人才开始说正事，“咱们一个一个说啊，先说培训的事，我的收费是很高的，不过我也不是漫天要价，一般都是以后十个月的工资。”
“什么意思？”季林又饿又困脑子不太好使了。
“拿你来说，你培训出来后，是要去春绿做木仙，木仙月薪是五万，那么你应该要交的培训费就是五十万。”
“五十万！”季林忍不住叫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是在早餐店，赶紧压低声音，“那是培训前给你，还是培训就职之后，再把钱给你啊？”
“当然是培训之前就得把钱给我。”男人吸掉汤包里的汁水，又看向季林的豆浆，说道：“他们家的豆浆是用豆粉冲的。”
季林喝了一口，还真是。
不过现在哪里关得上豆浆的事情，“你收这么多钱，确保把人教会？”
“教是我的事情，可学得怎么样，就是学的人的事情了，我不能保证别人做的怎么样。”这句话简而言之就是不确保了。
交五十万，还不一定能学会那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这算什么？
“您这种收费方式，确定有生意吗？”
男人说：“当然是有生意的，不然我怎么开到今天呢。”
季林是无论如何拿不出这些钱的，说不好听的，她要是能拿出那么多钱，也不会去学这样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东西。
“看你的样子，你是交不起培训费了。”男人又说道：“如果在我这边工作的话，一个月三千五，保险都给你交，单休。工作内容非常简单，只要输入学员资料，定时整理就行。”
就这样一听，将他的工作量和工资相比，的确是非常划算的。
只是如果这么简单，那他之前的员工，为什么不做了呢？“冒昧问一句，您之前负责这方面的员工。为什么离开呢？”
男人一口吞下汤包，“之前没有员工，整个培训班就我一个人，不过我前段时间感冒了，有些事情不想再自己做了，所以决定招一个助理。”
季林默不作声的听着，男人又说道：“你是老文推荐的人，同等条件的话我当然是优先选你的。关键就看你自己考虑的怎么样了。”
季林在脑子里极端的争论，她决定再了解点信息，“每个月什么时候发工资？”
男人说：“培训班就我们两个人，我可以在每个月三号之前，直接用微信号红包发给你。”
“你考虑的怎么样？”男人的汤包已经吃完了，可季林还有三个包子没有吃。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男人说：“你还是仔细的想一想吧，我是希望你能够到我这里来工作的。”
“你办的培训班合法吗？”季林说。
“当然是合法的。”
虽然这样说，但季林是不信的。
月薪三千五和月薪五万，实在相差了太多，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去选择后者，可后者的学费也太贵了，“你那边试用期是多久？”
“三天。”男人说：“人嘛，三天就能大概了解下来了。”
“签合同吗？”这是季林最后一个问题，因为实在没什么可问的了，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够判断，培训班的工作比她之前找的工作要好很多。
男人点头，季林便说道:“我做您的助理。”
男人用纸巾擦干净手，伸到季林面前，“我姓姜，以后我们两个就相互关照了！”
季林伸出手握住他的，表面上看起来是达成共识了，可她心底非常慌乱，虽然多了文总监那层间接的保证，可他做的毕竟是超越她认知的东西，季林无法相信也属正常。
男人吃完两笼汤包两碗杂粮粥后，钱也没付就带着季林走了，季林提醒他：“你的早饭前还没给呢。”季林自己的钱是放在了桌上的。
“我都是一个月结一次，你急什么？”
她哪里急了，又哪里会知道姜先生会跟早餐店的关系那么好。
又坐了小电驴回到原来的大楼前，男人把电动车直接开到了底下停车场，停在了一辆汽车位上，“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男人不以为然。
坐电梯到五楼，季林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首次来时心里充满了不安和紧张，现在也依旧是这样。
走到最后一间，‘我的培训班’。男人用传统的链条锁锁了门，现在正掏出钥匙再开门。
钥匙碰到锁链哗啦啦的响，又把季林弄的不安起来，“你跟对面面试我的人认识吗？”
“我们认识许多年了。”男人说：“她往我这边介绍了不少人，可是一个也没有进入培训的，特别是这一次面试木仙的这批，有些人是根本没来，还有的人是来了，直接楞在了那边。”
“按说，你这种有事就跑的人，应该也不太好，但你比他们强多了，至少你遇到事情会有一个反应。”
季林苦笑，她也是不想再来的，也是被父母说成那样，如果再不把工作定下来，真的可能会被他们说一整年，那样的日子太难受了。
6、几十万上下
可是，如果父母知道这个培训班是干什么的，估计她也不会好过，一想到这个，季林烦想把自己的头发拔掉。
这样就算是上班了。
季林找了个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只说是在小叶子大楼对面的一个培训班里，没说培训什么的，之后又把待遇和位置都说了，她妈接的电话，说还不错，既然找到了就好好干。
挂完电话后，她妈就给他爸打了电话，把女儿找到工作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妈还是很高兴的，拎着篮子去菜市场买菜去了。
培训班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老姜翘着脚坐在藤椅上，盯着季林不说话。
季林给他看的心里发毛，“我主要负责什么内容，能跟我讲讲吗？”
老姜撤回脚，打开了前台上的台式电脑。等电脑桌面显示出来，老姜又说，“我还是带你看看这个地方吧。”
整个培训班并不大，从玻璃门进来，就能看到这个前台，前台后面的墙上写着‘我的培训班’，这几个字还是金色的，甚至在颜料里加了闪光粉。
从前台旁边进去，就是三间可以被称作教室的房间，第一个教室是最大的，除开讲师的位置，下面还能坐下十几个学员。第二间和第三间教室就小了很多，最多也就能坐下四五个学员。
“这两间是单独授课用的。”老姜推开最后一扇门，里头放着一张办公桌和一个文件柜，“这里是办公室。”他从文件柜背后抽出张折叠椅打开，“午休可以到这里来睡觉。”
他又从文件柜里抽出一叠资料，“你的工作，就是把这些输入到电脑里。”
季林接过他手里的资料，其实就是一些学员的基本信息，她粗略扫了一眼，底下的培训费用着实耀眼，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上下，而授课时间仅仅十几个小时。
压下心里的震惊不说，季林问道：“输到电脑的什么里面？系统吗？”
老姜摇头，“不用！咱就两个人，哪里用得上系统啊，你输到exelce里就行。”
“那你有之前用的电子格式吗？”季林又问。
“……没有，你要自己做。跟这个差不多就行。”
“没有电子表，这些都是谁给你打印的？”
老姜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几年前到复印店里打印了几叠。”
可见是没什么人来，几叠纸能用到今天。季林心里有数后，觉得这个工作更加清闲了。
“之前的资料都在柜子里吗？”
“不，你手上就是所有的资料。”
“呃……”季林很想问他，这点工作量至于要招一个人吗？可一想万一把他说通，吃亏的是自己，索性就不说了。“我用前台上的电脑？”
老姜很好说话的表示，“都可以，两台电脑你随便用。”
季林拿着资料去了前台，首先按照表格的样式制作电子表格。复制过后将学员名称和培训日期做文件名逐张输入。
首先第一张，培训内容：风水，年龄是48，职业是地产老板，总课时是七个小时，学费竟然是十五万，卧槽！这人果然是个骗子吧。
季林一边吐槽一边往下输入，紧跟着后面一张，培训内容：看相，年龄51，职业是和尚，学费二十万，我去！连和尚的生意都做呀。
连看两张，都是中年人，大概是因为这个年级段人比较好骗吧。
录完这张资料，往下一张，六十万的学费差点闪瞎季林的双眼，再一看上面，培训内容：地仙，年龄63，退休在家。压根就是诈骗吧！
季林手里拿着这叠资料，犹豫要不要报警。
她看了看仰在藤椅上的老姜，再看到纸上六十万的学费，又转过弯来想，普通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一下子也拿不出六十万吧，在这个小地方，都可以买个一室两厅的房子了。
察觉到季林的视线，老姜朝她看了过来，“有哪里不懂吗？”
季林赶紧低下头，“没有！”
要报警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也不能凭纸上写的金额就判他诈骗。
季林以为他都是骗上了年纪的人，可是第四张，培训内容为花仙的那张资料就打脸了，年龄22，职业那格写着待就业，培训费用四十万。
天呐！哪个年轻人脑子被驴啃了！等等，她今天早上也差点被驴啃一口。
不到一小时，季林将所有的资料录进电脑，又将exelce按照日期重新排序。“好了。”
躺在藤椅上的老姜闭着眼睛，季林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靠近叫了一声，“姜先生？老板？”
老姜没有醒，甚至嘴角的口水都差点流出来，季林嫌弃的撇过头，却在转头的一瞬间发觉了什么，又转了过来，仔细看这个人，长得不差。那天从文总监的车上下来，要是不清楚他的身份，绝对会以为他是个高富帅。
他跟文总监是同学，也就是说，只比她大五岁。唉……人家才三十一就是个独当一面的骗子了。
慢着！季林拍向自己的脑袋，她正确的三观可不能给这个骗子带弯啊！
季林坐回前台后的椅子上，烦躁的撸着自己的额头，她是绝对不要沦为骗子的同伙的，被抓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可怎么办啊！！！！她的工作！她的将来啊！！
叮咚！玻璃门上的电子门铃识别到有人进来，发出标准的女式电子音，“欢迎光临。”
季林一抬头，看见一位年轻妈妈带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进来。
“您是不是走错了，学前培训班在电梯左边。”季林提醒道。
年轻妈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睡在藤椅上的老姜，“没走错，我就是找这里。”
季林带着善意问道：“您知道这里是培训什么的吗？”
年轻妈妈说：“我以前来过，这次是想给我儿子报一个课程。”
这是被骗了一次还要再被骗一次吗？“您的孩子也太小了，要不再等两年？”季林私心想把这两人劝回去。
可这年轻妈妈偏不听，多说了几句，老姜醒了。
他缓了两秒，在看见年轻妈妈后，立马热络的笑道：“是你啊，最近过的好吗？”
7、仙
“好啊。”年轻妈妈握住老姜伸出来的手，“这是我的孩子桐桐，桐桐叫姜叔叔。”
“叔叔！”桐桐非常听话。甚至他妈没有叫他喊的人，他也喊了。他朝着季林喊了一声：“阿姨。”
季林听着阿姨两个字只觉得刺耳的不行，偏脸上还要装作笑容，“你家孩子真聪明啊。”
年轻妈妈摸着自己孩子的脑袋，“我这次来想给我们家桐桐报个班。”说到这里她看向边上站着的季林，“这位是？”
“这是我的助理，工作都熟悉了。”
女人开口说了一句，季林无法理解的话：“哦，我想给桐桐报一个五行仙班。”
“五行中的哪个呢？”老姜问。
“水。”
季林听着他们的对话，感觉像是在听两个外星人说话。
老姜将小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跟季林说：“到卫生间打盆水来。”
卫生间是一个楼层一个，大家公用，季林在前台下找到一个塑料盆，到卫生间放了大半盆的水回来。
那盆水被放在藤椅旁边的圆桌上，季林回到前台后，找出纸笔打算登记这个孩子的基本信息，她觉得老姜搞的这一出无非是个骗局，最后就为了那些学费，所以这个孩子最后肯定会顺利进入培训班。
老姜的手摸着塑料盆的外侧，“桐桐把手伸到水里。”
桐桐很乖，照着老姜的话一步一步进行，老姜又问，“你平常吃饭写字用哪只手啊？”
“右手。”“那你就用右手在水里慢慢的画圈。”
随着小孩的手慢慢移动，水中隐约显出蓝光，只是蓝光不明显，持续时间也不长。尝试了两分钟左右，老姜就让孩子把手拿了出来。
“现在还不行。”老姜跟年轻妈妈说，“孩子还太小，或者不适合水行，过两年再来看看吧。”
等年轻妈妈带着孩子走出去，季林还是不敢相信，“你就怎么放过他们了？”
“年轻人，就你这个说话方式，是怎么在你们公司生活四年的啊？”
“你不收？”季林相当惊讶。
“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收下来也学不会，白耽误我时间。”老姜又坐回藤椅上，“我不是什么钱都收的。”
切，一个骗子还这么讲究！
不过话说回来，“你刚才那个蓝光是怎么弄的？这个圆桌底下有什么机关吗？”
“啊？”老姜看季林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那是灵力。”
“什么？”你当你在看玄幻小说吗！
“来来来。”老姜招手让季林过去，“你看这片地，地板上总什么都没有吧。”
他把塑料盆放到地上，叫季林把手伸进去像那小孩一样转圈，他的双手扶着盆的外侧，不一会儿水中也开始冒出蓝光，只是这个蓝光与之前的不同，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是光芒非常耀眼。
老姜惊讶的看着季林，一把抓住她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你还是报个培训班吧！”
卧槽！！季林拼命的往外挣，不小心踹翻了地上的水盆，老姜恰好是蹲在地上的姿势，那水好巧不巧的就浇到了他的裆部。
“呃……对不起。”季林很尴尬，“你有备用的裤子吗？”
老姜问她，“你觉得我会有吗？我要是有，为什么不去换掉，还跟傻子一样看着你干什么？”
“对不起，不过你看着我，我也没有办法。”
“把这里收拾掉，我到办公室去睡觉。”老姜往里面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说：“你不要进来，我要晒裤子。”
听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季林才松了口气，她蹲下来，看着盆里还剩的一层水。
水是她打来的，盆是普通的塑料盆，地板也是正常的，手是她自己的手，老姜从始至终没有碰过水，也就不可能在水里洒下什么，那蓝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林不由自主，再次将手伸进了水里，可这一回，无论她怎么搅动，水里都没有冒出蓝光。
她想到她跟那孩子搅动水的时候，老姜的手都是按着塑料盆的外侧的，果然是他手上有机关吗？呵，还一瞬间以为真有点什么，她也变傻了啊。
季林捧起一把水，虚握在掌心，心里想着，这世上若真有灵，为什么没人察觉到她的为难呢？
她嗤笑一声，将手里的水洒下，那些被洒下的水就好像是慢放一样，一边闪出蓝色的光，一边缓慢的落下。
办公室的门被飞快的打开，老姜只来得及套上内裤就跑了出来，走到前面只看得到水落下前一秒，不过这一秒也够了，老姜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人可以自己触发灵。
一面是冒蓝光的水，一面是老姜白晃晃的大腿，季林实在不知道要先说哪个。
最终她决定说跟自己关系比较大的，她非常认真地问老姜，“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
老姜叹气，“神和仙是不同的，大多数神是在万物开始之前就已经存在，新生的神也因众人的信仰而生，他因生灵的期盼存在或者消亡。仙是一切生灵修炼之后达到一定的境界，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他的存在不会因为任何质疑被改变，这就是仙。”
老姜说：“人不可能修成神，只可能修成仙。”
“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些。”季林受到了冲击，冲击的原因不是老姜的一番话，而是现在的她知道，真的有超越她认知的存在。
老姜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你有能力，是现代人中，为数不多的可以触灵的体质。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成为木仙。”
季林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交不起学费啊。”
“那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在我这边打工抵学费嘛。”
季林摆手，“不抵不抵，我还指望这三千多块钱养活我自己呢。”
“哎，你这人，怎么就掉钱眼里了！就只知道钻这三千多块钱，你怎么不想想，成为木仙之后，每个月的月薪是五万啊！”
“呵！轮不到你说我掉钱眼里，你要是这么看不起钱，那你干嘛不让我学会之后再交？”
“行啊。”
老姜答应的太痛快，倒让季林愣住了，这就行了？
8、开始培训
“真的可以？”
老姜插着腰说：“我都说行了，你还要我怎么回答？给你立个字据吗？”
“不不不，字据就不需要了，你还是先回去穿裤子吧。”
老姜回办公室后，季林的脑子就只能想到两个字：修仙。妈呀，好玄幻啊。
季林看着塑料盆里水，还想再试一次，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你安分点！把前面收拾干净！”
什么叫安分点吗？她哪里不安分了？
被老姜一打岔，季林也没心情再试了，到吃午饭的时候，老姜的裤子干了，终于从办公室出来，季林问他：“午饭我自己解决吗？”
老姜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季林，“叫外卖吧。”
“我们两个的？”“废话！”
季林接过手机，打开看到屏幕锁着，“你开一下。”
“密码六个八。”
“你要吃什么？”季林打开外送界面，“这附近什么东西好吃吗？等我看一下点评。”
老姜又躺倒了藤椅上，“我就一份炒饭好了，你随便点。”
“哦。”那索性两份炒饭好了。季林把手机递到老姜面前，“在线支付，按一下密码。”
“159753，自己按。”
像季林这种对小键盘很熟悉的人，一看到这六个数字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就是一个X嘛。不过他未免对她太信任了，这才见了几面，就把密码告诉了她。
下单才十几分钟外卖就送过来了，老姜拎着炒饭叫她到办公室一起吃。
趁着吃饭的机会，季林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啊？”
“五行地仙的修炼是很麻烦的，准备功夫就要很长时间，所以我打算今天就开始教你。”老姜站起来到文件柜里抽出七本书英文书，“这些书，你先拿回去看，吃透了我再教你下面的。”
季林看着书名，觉得老姜果然脑子有问题。“我就是英语再差，哈利波特我还是知道的吧，你在耍我吗？”
“你看过？”老姜夹出炒饭里的辣椒丢进垃圾桶。
“我看过电影。”
“这本书，虽然是本小说，但它里面所说的魔法，跟修仙的触灵有相似之处，看懂了对你有好处。”
这样的说辞，季林是不太相信的，“能不能换成中文版的，我英语都还给老师了。”
老姜又从文件柜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本字典，一看封面：英汉双解词典。“看不懂的地方自己查。”
季林从学生时代，就非常讨厌英语，她一度以为自己对英语这门语言产生了抗体，因为她一看英语书就要睡觉，她床头边上到现在为止还放着一本高中英语书呢，为的就是治失眠。
“这就开始教了？”季林不确定的问道。
老姜点头，“先把这个这几本书看懂了，再继续往下。”老姜撸了把袖子，看着为难的季林说道：“要是这个都看不懂，下面的内容就是教了也没用，毕竟你连简单了解一门语言都做不到。”
季林被他说的难堪又生气，却没有勇气站起来说，我一定可以把这几本书彻底弄懂。
吃过饭，季林抱着七本书回前台，反正培训班没人来，她正好用来看书。
翻开正文那一页，“TheOther这后面什么鬼？”季林没想到她竟然连标题都看不懂，好歹她也是过了四级的人，为什么看着这些英文，她脑中的接受回路就像被切断了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
季林没有办法，只好回到办公室把词典拿出来查，“Minister部长、大臣，哦，部长的意思，另一个部长。”
妈的！五分钟才看懂一个标题。
季林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修仙之路遥遥无期。
这时候她手机响了，是小张发来的信息，‘找到工作了吗？’
季林给她回‘找到了，文总监介绍的，还可以。’
信息过去小张秒回，‘那就好。’
哎呀，我有手机啊，用什么字典吗？季林下载了一款英汉互译软件，把不认识的单词或者不理解的句子输入进去。
但是她不理解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下半句弄懂，上半句就忘了，“老板，这个书是给我的吗？”
老姜朝她伸手，“给我三百我卖给你。”
“……”
“你还没交学费，我当然不能白送。”老姜说，“以后给学费，你少给三百好了。”
季林把手里的书晃了晃，“你这二手的，这本的封面上，还画了一只不明物体。”
“那便宜点二百五好了。”
季林想了下自己的钱包，“能不能从工资里扣？”
“妥。”
买下这些书后，季林直接把翻译过来的汉字写在书上，可因为不懂的单词太多，进度十分缓慢。
越是不容易做的事，越会使人烦躁。
季林已经想撕书了。
看电影吧！把电影和小说结合起来看，应该会更容易理解。
“老板，问你个问题啊。”季林觉得按老姜的性格，他说不定会同意，“我能用电脑看电影吗？”
“十八禁的吗？”
这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不是。”
“哦，那你就看呗。”
自以为是非常好的办法，可看一段暂停一段，电影都变得不好看了。
季林尝试了很多办法帮助自己消化英文，可效果都不太好。
在这些办法中，对她来说最有用的，尽然是翻词典。
虽然查找的慢，但是查到的单词会很容易记住。再有就是，她是一个很喜欢翻书那种感觉的人。
下午两点，再过一个小时就是约定的下班时间。
老姜睡饱了，终于要离开藤椅，“我带你到花鸟市场转转。”
“去那边干嘛？”
“买点东西，你修仙用的材料。”老姜穿上鞋子，去办公室拿车钥匙。
季林想到了关键问题，“我身上就只有五十块。”
“放心，只要几块钱。”
这个点，街道上没什么人，任凭老姜怎样开车，只要他不自己撞到护栏上都不要紧。
季林在后座上大声说道:“我觉得，骑车还是要带个头盔。”
“我这个车技，你觉得需要头盔吗？”
季林一想也对，他这个车技，带了头盔也没用。
花鸟市场就跟小叶子大楼隔了两条街。
9、神秘灵器
这个时间，花鸟市场基本没什么生意，老板们大多坐在店里看电视或者玩手机。
老姜找了个地方停电动车，又是钥匙不拔就走，季林说：“咱们这地方，素质还没高到这种程度吧，前两天我还听到有人偷电瓶车被打来着。”
“我知道。”老姜仍然没有拔车钥匙，两只手插在裤子兜里就走，“被偷的就是我的车。”
“哈？”季林倒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巧合，“那你还不锁车！”
“锁什么，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他说的好听，但季林是不相信的，毕竟如果他真这么想，干嘛还打偷他车的小偷啊。
老姜一间间的店看过去，无论是花鸟鱼虫还是多肉水仙，每个都摸一摸看一看。有些老板明显是认识老姜的，看见他动店里的东西没有出言阻止，反而给了他一支烟。
他收了烟也不抽，给一支，他就往口袋里塞一支。
季林跟在他后面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忍不住问了：“你到底要买什么东西？这里每家店不是都差不多吗？”
老姜途径一个垃圾桶，顺手把刚才收到的烟扔了进去，“现在这个季节，那东西有些不好找。”
“能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季林觉得这么问不妥，又说：“我可能认识那种东西吗？”
“认识。”老姜说：“不光认识，你还吃过呢。”
这么一说，季林更加纳闷的，什么东西是她吃过，花鸟市场会有人卖，并且这个东西还跟修仙有关呢？
小城的花鸟市场并不大，他们慢悠悠的走到头也就用了大半个小时，季林觉得走这半小时，比她陪小张逛街还要累。
“没有啊。”老姜站在路口伸了个懒腰，“应该都种下去了。”
种下去了？难道是什么东西的种子吗？不过，什么种子是她肯定吃过的呢？
老姜说：“去菜市场看看吧。”
“你就不能告诉我，究竟要找什么东西吗？”
“藕。”
“什么？”
“莲藕啊。”
季林是压根没往水里的东西想。“现在菜市场应该也没有莲藕，超市说不定有。”
“那就去超市看看吧。”
两人又走回放电动车的地方，去了最近的超市。在买素菜的地方果然找到了莲藕，不过是被封在保鲜膜下的莲藕。
一盒两节，弄的白白净净的，“我问一下，要莲藕干嘛用，是吃的吗？”
“用来吃，我干嘛去花鸟市场啊。”老姜挑了最大的那盒，“就买这个吧，你去结账。”
不是用来吃，那就是用来种的了，不说现在已经过了种植莲藕的时间，就算没过，用这里的莲藕也种不活啊。
“老板，这里的莲藕不一定是当季的。”季林提醒，“买回去只能吃，没有别的用途。”
听到用途二字，老姜眯眼笑了一下，随即正经道：“不愧是有修仙体质的人，这个都能看出来。”
“什么啊！”才接触不到一天，季林就觉得跟老姜说话没有意思，这人油盐不进啊，看莲藕上的标价，6元，两节莲藕六块钱，这要放在出莲藕的季节，都可以买好几根了。
出了超市一看时间，正好三点，“行了，你下班了。”
“哎，老板，你还没告诉我，这个莲藕到底干嘛用。”
“哦。”老姜掀开莲藕上的保鲜膜，在上面摸了一把，又还给了季林，“你拿回去放着，等它长出荷叶，你再告诉我。”
“我要放在水里吗？”季林问。
“不用。”老姜甩下这两个字就跑了。剩下季林一个人跟傻子一样站在超市门口，手上还抱着两节莲藕。
老姜过路口的时候回了下头，看到季林的时候，觉得她的状态跟走丢的了小孩差不多，不敢动、不敢哭、很慌张。不知道碰到了他哪根神经，又掉头回到了超市门口。
季林很意外，“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还不回家在这边站着干什么？等我送吗？”老姜指着车头上的电量显示屏，“快没电了，送不了你。”
“哦。”
老姜说：“莲藕属木，因为生长环境，所以易吸引五行中水土两灵，夏天开花又会吸引花灵，是一种非常好的引灵工具。”
季林是一脸懵逼的状态，“所以说，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科学的说，灵是一种意识体，我们常说的灵魂，就是其中一种，生灵、精灵皆能统称为灵。”老姜撒开车头，两只手插到外套的口袋里，“灵是修仙的根本，只有可以触灵的人，才能够修仙。所谓的修仙，就是锻炼使用灵的力量。”
“你要成为木仙，首先你手上得有听命于你的木灵。”
季林好像懂了，但又好像完全没明白。
老姜把她带到公交站台，“行了，就到这里吧，你自己回去，明天早上九点准时上班。”
季林坐2路车回家，车上人很少，开车的师傅嚼着口香糖听着广播嗨的不行。公交车经过小叶子大楼的时候坏了，师傅下车检查，这时候老姜竟然上来了，他抱着哈利波特上来，直接走到季林面前，“你的书，回去也要记得看。”
“……”他怎么知道自己坐的哪路车，又正巧在师傅修车的时候给自己送书，这个车不会就是他弄坏的吧！
老姜下去没多久，师傅就上来了，车修好了。
季林四点十几分到的家，她妈不在家，到厨房找了个盘子把莲藕放进去，为防止她妈以为这是她买回来的菜，还特意拿到自己房里放着。
闲下来就开始继续看小说，一个个单词慢慢的啃。
四点半左右，她妈回来了，看到季林换在门口鞋就知道她在家，“小林！”
季林放下书出去，把她妈买回来的菜放到厨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新工作不好吗？”
“挺好的，工作时间比较短，三点左右就可以下班了。”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厨房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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