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霍长歌的眼底闪过璀璨的光, 手中端着的药碗一抖,险些就将汤药扣在了司晏明的身上, 还好他挪开了手,汤药却还是打翻了。
霍长歌急忙扶着司晏明躺下来,抱歉得道。
“我再去重新煎药,殿下好好休息。”
司晏明的身体非常虚弱,听见霍长歌这样说, 低低嗯了一声, 随即就好像是又沉入了深深的梦境之中。
霍长歌伸手试了试司晏明的体温, 发现司晏明的额头仍旧还是滚烫的。
他蹙了蹙眉,起身朝着煎药的小厨房走去。
“统爷,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样丢下我离开的。”
系统滴了一声,有些嫌弃的说道。
【宿主,系统只是修复升级暂时休眠,虽然主线任务已经完成, 但是在宿主没有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之前, 系统是不会离开宿主的。我们的后续服务态度是非常端正的!】
霍长歌:……
所以说系统这段时间都是去升级休眠了?
霍长歌忽然想到了那夜自己被灌醉之后,系统和自己说的似乎……EMMMMM……
系统像是读出了霍长歌心中所想, 有些生气的说道。
【系统那天和宿主打报告,宿主竟然没有听到!!!】
霍长歌赶紧安抚系统,并且和它说了现在的状况。
“……如今太子被废,圈禁在尚苑,早已经无能为力。这件事只可能是皇后做的, 但是现在重要的是救司晏明的命,系统你有什么办法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司晏明的性命的确是快要保不住了,他是中了一种南洋蛊毒,人发高烧陷入长时间的睡眠之中,慢慢的器官衰竭而死。】
【虽然系统不能够直接出手帮助宿主,但是宿主可以用自己赚到的积分兑换续命丹。这个丹药服下一颗之后,可以续命一天。】
系统说完这些之后,给霍长歌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霍长歌想了想,在商城页面确认兑换,只见在他的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瓶子里面一共有七颗黑色的小药丸。
【这种蛊毒非常奇特,母蛊需要种在下蛊人的体内。如果下蛊人死了,那么母蛊也就死了,司晏明的病就能够不治而愈。】
霍长歌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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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给司晏明服下了一颗续命丹之后,司晏明发烧的状况渐渐的消失了,可是霍长歌发现,司晏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甚至是身体也渐渐的变得冰凉。
就好像是死了一样。
霍长歌:???
“系统,统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的不会是假药!”
霍长歌崩溃大叫,因为刚才他试图去探司晏明的脉息之时,却发现司晏明竟然连脉搏都没有了!!!
听到霍长歌无比凄厉的惨叫声,系统终于懒懒的嘀了一声。
在确定了司晏明的状态之后,系统才凉凉的回答道。
“续命丹就是这样的,会让服用者进入假死状态,但是你放心,只要每天按时喂药,就不会有问题。”
霍长歌:……
这分明就是坑爹啊!
他现在只觉得一阵头疼,脑袋都要炸了,沉默了半天之后,霍长歌才叹了口气。
今夜的月光晦暗不明,霍长歌站在廊下,他取出一根玉笛,轻轻吹响。
大约一刻钟之后,一道黑影站在墙角树下的阴影之中,与霍长歌遥遥对望。
霍长歌收起了手中的玉笛,对着那个黑影叫了一声。
“大哥。”
霍长邺从阴影之中现身,脸上仍旧带着深黑的面具,朝着屋内走去,一边对着霍长歌说道。
“有什么事进去说。”
随即,霍长邺朝着屋内走去。
霍长歌赶紧跟上。
屋内,霍长歌瞧见霍长邺站在床边,正在伸手给司晏明诊脉。
半晌之后,霍长邺才放开了司晏明的手,转头有些诧异的望着霍长歌,哑声道。
“他……”
霍长歌摇摇头。
“宁王殿下无事,我给他服用了续命丹,只是这种丹药服下之后会处于一种假死状态。所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用担心。”
霍长邺点头。
“你找我来,是已经查到了是谁对着宁王下的手,需要我帮忙?”
霍长歌摇摇头,又点点头。
"应该是皇后的人,只是不知道皇后手下有什么人是精通南洋蛊毒的?宁王殿下应该是中了南洋一种蛊毒,只要能够杀了身负母蛊之人,就能够救下宁王殿下。"
“南洋?”
听到这两个字,霍长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蹙着眉头半日,才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
“难道说,皇后将那个人找回来了?”
霍长歌一听就知道有戏,想必霍长邺应该知道此人是谁。
他急忙问道。
"你知道此人?"
霍长歌颔首。
“此人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太监名叫做韩翳,和皇后关系匪浅,四年前皇后不知为何将他派去了南洋,却没想到最近竟然回来了。此人心思缜密,又神秘诡异,疑心极重,非常不好对付。”
霍长歌猜想,应该是因为太子的事情。
皇后身边的羽翼怕是被剪的差不多了,才会无奈之下将这个韩翳找回来。
霍长歌望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司晏明,脑中灵光一现,就想到了一个将计就计的办法。
“既然此人心思缜密又疑心极重,那不如就来一招将计就计好了。”
霍长歌轻笑一声,嘱咐霍长邺帮自己一个小忙。
霍长邺闻言,眉头紧蹙,却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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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乍亮,霍长歌就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他打开了那扇已经紧闭了很久很久的木门,门外有两个守卫守着。
那两个守卫原本还在沉睡,瞧见霍长歌忽然出来,都是猛地跳了起来,脸色苍白的退开了很远,不敢轻易靠近霍长歌。
却见霍长歌神色恍惚,他一把扯下了脸上蒙着的白布,脸色青白的仿佛没有人的样子,声音嘶哑破碎,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殿下……殿下……宁王殿下他……薨了。”
那两个守卫见此,面面相觑,随即知道事情不好,一个人在这里守着霍长歌,另外一个赶紧跌跌撞撞的去报信。
不一会儿,宫中之后派来的几个太医最先赶到,其中一个给已经安置在墙角的霍长歌诊脉,确定他没有感染上瘟疫。
另外几人则是连番进去查看司晏明的尸体,确定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其余几个随性的大臣和南省总督是后头才来的,在太医确定了霍长歌并没有染上瘟疫,并在霍长歌草药擦身换了干净的衣服之后才敢上前。
“霍大人,我们是跟着宁王殿下随行而来的,如今宁王殿下薨了,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霍长歌的脸色看起来极差,他哑着声音对着几人说道。
“我方才已经写好了急奏,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帝都去了。宁王殿下现在的尸身只能够暂时安置在别院,等到陛下进一步命令。”
其中一个大臣闻言,脸色难看,忍不住问道。
“霍大人,拿到不将宁王殿下的尸身带回京城吗?皇室子弟必须葬入皇陵,这是圣祖以来就有的规矩。”
霍长歌摇摇头,面露苦涩。
“劳烦提督大人暂且将这里围住再说,必定要好好护住殿下的尸身。因为殿下是患瘟疫而薨,按照惯例为了防止瘟疫传染,人死之后尸体必须火化。可是如今宁王殿下身份特殊,因此,到底如何是好,还要看圣上的意思。”
几人皆是点头,夸赞霍长歌想的周到。
于是,宁王的尸体就被暂时安置在了别院之中。
旁人不敢轻易靠近,只有霍长歌每日进入祭拜,也算是全了主仆情分。
这日晚间,霍长歌悄悄的将续命丹送入司晏明口中,数了数自己剩下的续命丹的数量,心想着,如果今晚韩翳再不来的话,那续命丹就撑不住几日了.
霍长歌想着,坐在床边陪了一会儿司晏明,随即离开了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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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子时已过,星辰隐没,月辉尽隐,天黑黢黢的,只有屋中一占长明灯的灯火缓缓摇晃着,照亮了屋中的景象。
忽然,长明灯猛烈的晃动了起来,左右上下摇摆不定,似乎随时随刻都会忽然熄灭一般。
就在灯火被压制的如黄豆般大小之时,在屋子里忽然弥漫起了一层黑雾,浓郁诡谲。
下一刻,长明灯的灯光恢复如常,轻轻摇曳。
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出现在了司晏明的床边,伸手探向了司晏明的咽喉。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剑气呼啸而来,刺向那黑袍人的后心。
长剑刺入黑袍,霍长邺身影如鬼魅般出现。
可是,下意识他猛地抽回长剑,朝着自己的斜后方一挑一送。
只听见铿的一声,一柄匕首与长剑碰撞擦出金色火花,紧接着,匕首从黑袍人的手上飞了出去,连带着黑袍人的一只右手。
而那件被刺中的黑袍则空空霍长邺身后的地上,与霍长邺面对面的是失去了右手的韩翳。
韩翳带着半张面具,冲着同样带着面具的霍长邺桀桀怪笑起来,只是那双蒙着白翳的眼睛里透着怨毒的光。
他忽然冷笑一声,周身升腾起一股烟雾,消失在了屋子中。
霍长邺几乎没有任何迟疑,飞身就追了出去。
在距离别院数百丈之外的一个黑暗小巷之中,韩翳跌跌撞撞的扶着墙,重重嘶了一声。
然而就在这一声之后,忽然整个小巷都亮了,前后左右,墙面之上,数百张弓箭对着韩翳一人,无数火把将此处点亮如白昼一般。
霍长邺的声音人群之中响起。
“韩翳,受死。”
然而韩翳忽然站直了身体,全然不顾自己还在留着鲜血的右手,冲着弓箭手张开了双臂,露出一种英勇就义的姿态,桀桀笑着。
“你们杀我,你们来杀,你们杀不掉我的!”
随着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羽箭穿透韩翳,将他射成了一只刺猬。
韩翳就这样被钉在了地上,万箭穿心。
人群分开,霍长歌朝着那具可怖的尸体走去。
身边有人将一壶油浇满韩翳全身,随即从身后的士兵手中拿过火把,点燃了那具尸体。
熊熊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在他那张仍旧有几分青稚的脸上投射出几分成熟的味道。
“我从来不信,这个世界上,有杀不死的人。”
回到别院,别院之中,南省总督和不少侍卫守着尸体,只是不管如何他们还是没有胆子走进屋内,只敢围在外面监视着。
霍长歌直奔屋内,发现躺在床上的司晏明还是一副假死的状态。
霍长歌惊愕问系统。
“统爷,是不是那个韩翳还没有死?”
系统嘀了一声,回答。
【宿主真聪明,韩翳还没有死,他朝着帝都的方向去了。】
霍长歌冷笑一声,没有再继续和系统说话,只是问站在阴影之中的霍长邺。
“大哥,那封让您帮忙让人秘密快马送回帝都的密折送出去了吗?”
这一声之后,所有人都用惊愕的目光看着站在阴影之中的霍长邺。
这些人自然是惊愕万分。
毕竟谁都不会想到,那个明明已经死在战役之中快有大半年的霍将军,竟然还活着。
但是,这其中的因缘所有人都只敢默默地猜测,不敢开口去问。
因为,这位霍将军,似乎比当年还要阴沉可怕。
只听见霍长邺颔首。
“必定在韩翳赶回皇宫之前送到陛下手中。”
霍长歌嘲弄一笑。
“那就要劳烦皇后娘娘帮我们解决这个麻烦了。”
霍长歌摸了摸袖中的那个装着续命丹的瓶子,还有最后三颗了。
续命丹每一季度只能够兑换一瓶,一瓶七颗。
他之前也去系统商城看过了,续命丹那一栏已经变成了灰色。
至于其他的药,霍长歌知道还有。
但是,他的积分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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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
十一月底十二月初,帝都的阳光也透着几分浅薄的凉意,让人冷的不愿意出门。
皇后宫中,赤红的帷幔仍旧垂落着,皇后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
她就那样静静的坐着,望着铜镜之中自己美艳绝伦的容颜。
岁月似乎也对着这样的容颜格外照顾一些。
太子这样的年岁了,宫中与她同岁的妃嫔早就鹤发鸡皮,容颜不再,可是皇后的那张脸却仍旧是那样美得惊心动魄。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孔,甚至连皱纹都似乎不曾有过。
只是,皇后的脸上没有笑容。
她的眼神永远那么冷漠,她的面孔永远冰冷的如同寺庙之中金身的菩萨,端庄高贵,却没有一丝丝人该有的气息。
忽然,一双手环住了皇后纤细的腰肢,低低的在皇后的耳边低语。
“娘娘放心,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容貌能够出您之右。”
皇后的目光仍旧望着镜子,看着镜子之中的韩翳脸色苍白如金纸。
韩翳的脸上仍旧带着那半张面具,一双带着白翳的眼睛痴痴的望着皇后。
皇后瞧着他这样,仍旧无动于衷,只是缓缓站起身,推开了自己身上的韩翳,撩开了赤红色的纱幔,朝着正殿走去。
“你失败了?没有杀成司晏明?”
韩翳听见皇后这样问,低叹了一声,他忽的在皇后脚边跪下,低头请罪。
“是韩翳无能,不过娘娘只消多等几日,司晏明必死无疑。我身上母蛊能够感觉出来,司晏明身上的子蛊应该是还活着,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还处于休眠之中,只要娘娘愿意安心等到,司晏明一定会死。”
皇后面色冷凝,无动于衷。
半晌之后,她才坐下身,亲自倒了两杯酒,对着韩翳招了招手。
“过来,此次你辛苦了,只要司晏明能死,我自然不介意多等几日。”
韩翳闻言,松了口气,上前屈身从皇后的手中接过了那杯酒。
“多谢娘娘上次。”
皇后并不作声,只默默饮了杯中的酒。
可韩翳始终拿着那酒,岿然不动的看着面前的皇后。
皇后也是感受到了韩翳分外炽热的目光,狭长冷凝的凤眸斜睨过来,望着韩翳。
韩翳轻笑一声。
“娘娘,我只是想多看看您。”
皇后并不说话,只是那样漠然的看着他。
却听见韩翳苦笑着饮下酒,说道。
“只怕是韩翳生生世世都看不够。”
酒中的毒一入喉,便已发作。
韩翳的唇角溢出鲜血,身体笔直的跪了下去,脑袋却是倔强的抬着,那双带着白翳的眼越来越浑浊,却是固执的望着皇后。
他口中不停的漫出鲜血,却用袖子生生接住,生怕弄污了皇后那一身端庄高贵的凤袍。
他笑着说。
“娘娘,无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心里欢喜。”
他说完,终于仿佛支持不住一般,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生命的尽头,他仍旧望着那个人,那个在心中装了一生一世的人,哪怕是一片衣角,他也想,他也想多看一眼……
最后的最后,他看见皇后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拔出了那把他送给他的银质匕首。
她的面容仍旧如此清冷,缓缓地蹲了下来,靠近他,伸手揭开了他的面具。
那面具下的半张脸上,是一张丑陋的婴儿的脸。
仿佛是缝上去的,却又好像是天生就是生长在韩翳的脸上的。
那张婴儿的脸,仿佛正在对着皇后发出桀桀的笑声,那笑声充斥着整个凤仪宫,刺耳、尖利。
皇后面无表情,用匕首将那张婴儿面生生剜下,随即丢进了身旁的炭炉里面。
霎时间,婴儿面燃起熊熊烈焰,那尖利的婴儿笑声逐渐变成了让人疯狂的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恐怖的仿佛是凶狠的婴灵化作了厉鬼萦绕在凤仪宫中不肯散去。
失去了婴儿面的韩翳,仍旧倔强的睁着眼睛,那半张被剜掉的脸血肉模糊,散发着腐烂的臭味,可见黏连着血肉的白骨。
只是,他终于再也看不见他的皇后了。
皇后缓缓站起身,双手仍旧沾染着鲜血和碎肉,她净手之后,才霜声唤人。
静莲走进殿门之时,当看见躺在地上的韩翳之际,脸上的血色尽退,她退后一步,两股颤颤,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静莲口中惊呼。
“娘娘,这是?”
皇后仍是那样凤仪万千,端坐在她的凤座之上,仿佛在谈论一个物件一般。
“派人给陛下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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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司晏明康复即将回京的消息传来。
而此刻,皇后已被禁足凤仪宫足足有三日。
皇帝侧躺在榻上,身边的春公公伺候着,仍旧如常将一丸浅褐色的药丸送到皇帝口中。
皇帝服了药之后,却仍觉得不好,喉咙里发出猛烈的咳嗽,眉头紧蹙着,眉心拧成一道深深的川字。
春公公瞧着皇帝这般,忍不住低声劝道。
“陛下这几日太过担心宁王殿下了,不如好好睡一觉。宁王殿下已经启程回来了,短则三五日,快则□□日就到了。”
皇帝听到这话,欣慰的点点头,对着春公公道。
“这孩子,这些年来吃苦了,如今终于苦尽甘来了,他一回来,朕便封……”
皇帝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春公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躺好了,冲着春公公道。
“你退下,谁来也不许进来。”
春公公应声退下。
皇帝这一觉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承德殿,入眼的皆是一片刺目的赤红,在这赤红的掩映下,日光透不进来,是那样的昏暗。
他不记得了,这是什么地方。
然而,这时候一道绝色端庄的身影伸手挑开了纱幔缓缓得走了进来。
皇帝看见面前这个穿着凤袍的女人,面色霎时间冷凝了下来。
“皇后,你如何在这里?!”
皇后轻笑一声,拾衣在床边坐下来,声音轻缓。
“这里是凤仪宫,臣妾自然是在这里。”
她顿了顿,仿佛是在自嘲一般。
“是啊,陛下已经十余年没有来这里了,不认识这个地方,自然也是寻常。臣妾只是觉得旁人照顾不好您,便命人将您带到凤仪宫,亲自照顾你。”
皇帝闻言,眉头紧拧,仇视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皇后。
“皇后,你和废太子做下的那些事情,足以让你们株连九族,如今朕还留着你的后位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皇后并不管皇帝如何怒吼,如何的愤怒,她扫了一眼皇帝支撑着想要坐起来的样子,凉凉道。
“陛下病重,想要起身怕是不能了,还是顾念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皇后说完,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捏着一枚深褐色的丹药,递到皇帝唇边。
“国师新进贡的仙丹,嘱咐了陛下每日必服。”
皇帝见到那枚如此熟悉的仙丹,眼睛霎时间睁得极大,颤颤巍巍得伸手指向了皇后,怒喝道。
“国师……那些丹药……你这个毒妇!!!”
他忽然一巴掌拍开了皇后的手,那一枚丹药从皇后的手指尖脱离,滚落到了地上。
皇后看也不看,面上的表情仍旧是不动。
她笑了一声,眉眼如画,妩媚倾城仿佛不是人间才有的颜色。
“陛下既然不想吃,那就算了。臣妾陪您坐一会儿,想必这事,一会就有结果了。”
皇帝闻言,抬眼怒瞪着皇后,寒声质问。
“你又想干什么!你买通国师给朕下毒,是想要谋朝篡位,让废太子登上帝位,你好做皇太后!"
皇帝深吸一口气,无比自信道。
“宁王一定会来,回来救朕!”
皇后淡淡道。
“已经来了,被困在承德门和天启门之间的广场间。”
她说到这里,瞧着皇帝又要发火,忽而笑了一声。
“陛下不用生气,气坏了,是自己的。陛下不如好好躺着,休息片刻。”
皇后忽然站起身,朝着正殿走去。
内殿的凤床上,皇帝一声沉珂,静坐着。
正殿,凤座之上,皇后如同往常的十几年一般,坐在那个属于自己的凤位上。
永远孤独的,一个人。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
空荡荡的凤仪宫外,震天的喊杀声传入了这座孤寂的宫殿。
皇后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了白玉台阶。
她知道,有结果了。
静莲一身血污,连滚带爬的进来,伏倒在正殿的白玉地砖上,对着皇后哭诉道。
“娘娘,镇国公被敌军所杀,太子败了!!!”
皇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挥挥手,声音尤就清冷。
“做完你该做的事,就走。”
静莲哭着离开。
空旷的凤仪宫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四顾,终于……
一柄利剑穿过她的后背,一具温热的瘦骨嶙峋的身体贴了上来。
皇后冷嘲。
这些年,她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唯一的温暖,竟是他为了将剑深深刺入她的身体。
感觉到不断送入自己身体,最终穿透前心的长剑,皇后笑了。
她没有动,只是冷眼望着转身蹒跚着想要跑出正殿的皇帝。
她忽然不能自抑的大笑起来。
皇后沾满鲜血的手,缓缓的,缓缓的将长剑从自己的身体之中拔出。
当的一声,长剑落在地上,鲜血四溅。
几乎同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凤仪宫的正殿塌了一半,殿门彻彻底底被堵死。
炽烈的火舌霎时间汹涌着,仿佛是一只赤红的巨兽忽然出现,大张着黑色的大口,想要吞噬自己所有能够看见的一切。
皇帝倒在地上,不住的往后退去。
却发现,几乎是在片刻之间,整个凤仪宫都被烈焰包裹起来。
那些赤红的帷幔被火焰点燃,吞吐着烈焰。
冰冷的凤仪宫在顷刻间,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皇后柔软的身躯从皇帝的背后贴了过来,紧紧地,紧紧得,搂着他。
眼看着烈焰一点点的朝着中心靠近,一点一点朝着他们蔓延而来。
皇帝剧烈的挣扎着,他一边猛烈的咳嗽着,一边伸手朝着殿门的方向,嘶声怒吼道。
"宁王,宁王!救朕!!!"
皇后的笑声在皇帝的耳边响起,一遍接着一遍。
“陛下,你答应过我的,生同寝,死同穴。生是你做不到,那么死了我们必要在一起。”
也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皇后的力气出奇的大,她伸出被鲜血浸染的双手,死死包裹住皇帝伸出去的手,慢慢的,慢慢的将他拉回。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皇帝目眦欲裂,他不想死,他也不愿意就这样和这个女人死在一起。
可是,常年来仙丹在他体内残留下的毒素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如今的他竟然挣脱不开一个即将死去的女人。
皇帝怒吼着。
“皇后,就算是你杀了朕,太子已经输了,你的儿子这辈子都成不了皇帝!”
皇后闻言,低低笑了一声,她轻轻的咬住皇帝的耳边,温柔沉溺的□□着他的耳珠,细碎的笑着。
仿佛是因为生命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尽头。
皇后终于还是有些不支,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抱着这个自己爱了一生,也恨了一生的男人。
她猛的吐出一口血,轻笑着。
“司煜宁,你这一辈子都在骗我。而我只骗你一次……一次就够了……呵呵……”
她喷出最后一口鲜血。
“司晏明……他……是我的……”
皇后的话没有说话,她的身上仍旧穿着那件大婚册封时候所穿的皇后凤袍,只是上面沾满了鲜血,她死死地抱着皇帝,至死都不曾放开。
皇帝霎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惊恐得瞪大了眼睛,赫然响起。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日。
司晏明降生的那一日。
皇后宫中,也曾诞下一名死胎。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皇帝望着四面不断靠近的火焰,火舌已经点染了他身上的衣袍。
皇帝这才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当年和皇后大婚之时所穿的那件。
一模一样。
皇帝疯狂的挣扎着……
“不——”
凤仪宫燃起的熊熊烈焰直冲云霄,那滚滚的黑焰让已经退至内宫巷道仍旧还在拼死抵抗的太子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凤仪宫的方向。
太子霎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双目赤红,目眦欲裂,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插进地缝,猛地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跪下,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母后!母后!”
母后,你终于还是不要我了吗?!
太子疯了。
其余的人也再无抵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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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后,霍府。
十里长街铺满了赤红,整个帝都花团锦簇,春日里最美的艳色在霍府。
郡主出嫁,嫁的是定国公府霍家的二少爷,振国将军的亲弟弟,如今任工部尚书的霍长歌。
郎才女貌,绝配。
花轿是从宫里抬出来的,送嫁的是太后以及一众太妃。
花轿整整绕了整个帝都,这才稳稳的停在了定国公府的门口。
霍长歌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了,左边是戴着半张银色面具的振国将军,右边是孔武有力的骠骑将军沈昌盛。
霍长歌一身红装,刚瞧见那花轿停下,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跑下台阶,险些脚下一滑,一头砸下去摔个大马趴。
幸好,霍长邺和沈昌盛一左一右架住了霍长歌才不至于让他摔倒。
霍长邺也是无奈。
“你着什么急,媳妇在那儿又不会跑!”
一旁的沈昌盛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霍长歌一个劲儿的做鬼脸。
“瞧你这急色的样子。”
霍长歌没好气的白了沈昌盛一眼,指了指牵着儿子站在一旁的沈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哭着求我帮帮你把苏姐姐娶回家的。”
沈昌盛不说话了,猛地将手中的弓箭塞给了霍长歌,嘲笑他。
“你射你的,看你能几箭让新娘子下轿子。”
霍长歌呵呵。
然后拉开了弓箭。
第一箭,去接新娘子的沈烨沈大财主忽然捂着自己的屁股惨叫了一声。
那箭头直接戳了沈烨的屁股。
第二箭,那箭直接朝着小舅子飞了过去,险些插在了小舅子头上的发冠上。
所有人:……
然后,所有人默默地退开了几步,不敢再走进了霍长歌的射程范围之内。
这个时候,霍长歌的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了系统的声音。
【嘀——宿主,就让系统送你一个小小的结婚礼物,你放心大胆的射出去,系统会帮助你的。】
果然,下一箭霍长歌稳稳的钉在了轿子的门上。
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这原本是三箭,但是所有人都极为默契的觉得,这样就已经够了。
沈昌盛连忙从霍长歌的手上抢过了长弓,而霍长邺也将剩余的长箭从霍长歌的手中抢了下来。
喜娘也是极为配合的甩了甩手中的红帕子,嬉笑着高声唱道。
“新娘子下轿子喽。”
紧接着,压轿子,喜娘扶着一身凤冠霞帔的小郡主从轿子上面走了下来。
两人终于朝着正堂走去,一路上无数人围观,一声声都道贺声。
霍长歌的脸上始终挂着开心的笑容,那种笑容从内心发散而出的。
她带着自己新娘子朝着喜堂之内走去。
只是,今日的高位上坐着的并不是霍长歌的父母霍青山和霍夫人,而是如今已经是皇帝的司晏明。
霍家两兄弟因为在匡扶新帝登基这一事上功绩卓越。
三年前,太子和镇国公一同叛乱之后,死而复生的霍长邺又和镇南王一起出兵剿灭镇国公的残余势力,如今两兄弟一文一武,显然已经成了皇帝身边的左膀右臂。
因而,此次司晏明作为主婚人,更加显得霍家的荣宠。
司晏明看着霍长歌一脸浓浓的笑意,那张清冷威严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如同往日一般的笑容。
随着随行的太监一扬手中的拂尘,高声唱道。
“新郎新娘拜谢陛下。”
霍长歌笑着牵着自己的新娘子跪下,深深的对着司晏明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多谢陛下。”
喜帕底下的小郡主也是高兴,原本新娘子是不能说话的,她却到底没有忍住,笑着对着司晏明道。
“多谢皇帝堂哥。”
一旁的太监瞧着两人这样,轻轻咳了一声。
一旁的喜娘也是赶紧捏了捏小郡主的手,低声说道。
“哎呦,我的郡主啊,新娘子是不能说话的。”
盖头底下的新娘子吐了吐舌头,随即被霍长歌扶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跪着。
那太监赶紧唱道。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受了一拜的霍青山和霍夫人互相牵着手,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欣慰,两个人的脸上都笑出了沟壑,仿佛是人生之中最为开心的事情。
紧接着。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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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被灌了不知道多少酒的霍长歌才终于被允许离开了酒桌,被喜娘扶着跌跌撞撞的朝着新娘子的房间而去。
进房间之前,凝香一脸笑意的伺候了霍长歌先洗了个脸,随后喝了两碗醒酒汤。
“二爷终于娶到二奶奶了。”
霍长歌瞧着凝香,也是玩笑着问道。
“那你何时答应沈烨的求娶。我可是和意云商量好了,等我们大婚之后,就和爹娘说,认你做意云和我的干姐姐,再去求陛下给个恩典,到时候沈家没有一个人敢看轻了你!”
凝香闻言,不由得羞红了脸,立刻就将头垂的很低很低。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二爷,您在说些什么!”
霍长歌瞧着凝香这模样,便知道,凝香被沈烨追了这么多年,怕是已经心动了,看来到时候只要推一把,沈烨就能够得偿所愿了。
霍长歌很高兴,对着凝香说道。
“往后叫我长歌,我就快要是你的弟弟了。”
霍长歌说完,就跨进了新房,里头喜娘已经在等着了,凝香也是跟了进去。
经过了繁杂冗长的规矩之后,小郡主和霍长歌终于换下了衣服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了床头。
一屋子的下人已经嬉笑着离开了。
凝香拿着红包,一个一个派给那些丫鬟婆子们。
最后,新房的门也被关上了。
屋子里真的就只剩下两人了。
霍长歌有些害羞,最终还是伸手牵住了小郡主的手。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霍长歌望着这样的小郡主,忽然想到了这句话。
他忽然情不自禁,小心翼翼的亲了亲小郡主的手背。
“娘子,我终于娶到你了."
然而,霍长歌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猛地就被小郡主一把推进了床里面。
小郡主飞快得拉下了帘子,一个翻身踢掉了鞋子,直接坐在了霍长歌的腰上,凶神恶煞的看着霍长歌,活像是一个抢了压寨夫人回来的活土匪。
只听见小郡主指尖勾着霍长歌的下巴尖,一边扯着霍长歌的衣服,一边笑道。
“费那么话干什么,小娘子,相公我想睡你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了!!!”
霍长歌:……
系统。
【嘀——哟吼,今晚似乎有好戏看。】
霍长歌翻了翻白眼。
“少儿不宜画面,开启屏蔽设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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