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她傻

    乔南重新站在刘长荣面前的时候, 一瞬间恍如隔世。

    “你来干什么？”刘长荣脸上满是不耐烦，显然不怎么欢迎乔南。

    乔乔在旁边拉了她爸一下, 朝他使着眼色，故意道：“爸！你怎么态度这么不好呢。”

    乔南回来这是好事啊，她正愁着呢最近。

    刘长荣被她一说想起了什么，表情有所缓和，拿眼睛看了看刘旭阳。

    乔南看着他, 觉得他满是戾气和不耐烦神色的脸和和五六年前的重叠了起来。

    她闭了闭眼，一个“爸”字卡在喉咙，迟迟叫不出口。

    这时吴秋娟从厨房里拐出来了，手里拿了个拖把, 慢腾腾地走过来要去拖地。

    乔南刚才在门口听到的东西摔到地板上的声音，就是吴秋娟原本端着的一盆水, 摔到了地板上。

    盆打翻了，地板上满是四溢的水, 可那边站着的一对父女却跟和自己毫不相关似的，由着瘦弱的吴秋娟忙活着。

    乔南终于从再见的怔愣中回过神, 向前迈了一步, 想帮着做点什么。

    但刘旭阳实在看不过去, 先她一步开口了，“阿姨，我来吧，您坐着歇歇。”

    刘旭阳接过了吴秋娟拿着的拖把，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吴秋娟脸色苍白, 身子透露出一种不正常的瘦，瞧着很是孱弱。

    有时候很不能理解时光对世人的区别对待。

    明明才过了几年。

    吴秋娟瘦弱得近乎要脱了形，脸上有着明显的虚弱和病态。

    吴秋娟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乔南，想重新拿过拖把，“这怎么好意思……”

    刘旭阳手一撇侧身躲过了，“没事，阿姨您快坐着休息吧。”

    吴秋娟拧不过，只好坐下。

    乔南看了一眼刘旭阳。

    刘旭阳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开始不是很熟练地用拖把吸着地板上的水。

    四周陷入安静，刘长荣点了支烟，无所谓地坐着，一脚踩在椅子上，一下一下轻佻地抖。

    乔乔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旭阳，一点也没有他们作为主人却让客人给他们家打扫的内疚感。

    但乔南有内疚感。

    她拉住刘旭阳，眼里有乞求。

    刘旭阳心一揪，下意识就松了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有稚嫩的孩童声音从房间里由远及近，趾高气扬。

    “怎么那么慢啊！”

    说着就有小小的身影从旁边的房间里跑出来，一把扑进吴秋娟怀里。

    吴秋娟虚着身体刚刚在椅子上坐下，一时不察被他这么一扑，险些就要连人带椅子摔倒。

    刘旭阳离她近，眼疾手快地伸手过去扶住了。

    那个跑出来的小孩见此，没有一点愧疚，反而指着吴秋娟“咯咯咯咯”地笑得欢快。

    乔南皱了皱眉。

    刘旭阳的眉头也拢起来，怪异的感觉更甚。

    他觉得这小孩笑得很不合时宜，忍不住凶巴巴地瞥了眼他。

    乔北哪里被人这么瞪过，被他唬得笑容生生止住，眼里转瞬晕出眼泪，嘴一瘪就开始哇哇大哭。

    吴秋娟听到孩子哭，一下慌了神，一把将刘旭阳推开。

    她把孩子揽在怀里哄，好像刘旭阳欺负了乔北似的。

    不知道她突然间哪来的力气，刘旭阳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

    他摸了摸鼻子，一时没回过神来。

    乔南看刘旭阳傻乎乎的被人推开了还愣着，觉得很是心酸。

    是她傻，带他来看一场闹剧。

    她看着手上的拖把更是觉得讽刺极了，她把它随手靠在一旁的墙上，伸手将刘旭阳拉到身边。

    乔乔终于看够了笑话，笑了笑，“乔南，这是我们的弟弟，乔北。”

    乔南看向那个小孩，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小孩的哭声还在此起彼伏，伴随着吴秋娟一声一声哄孩子的声音，听在乔南耳里尤其刺耳。

    她觉得她就像突然闯入的恶人，打破了这一家子本就荒诞而病态的生活。

    乔南闭了闭眼睛，也许她以后，不会再想他们了。

    此行的目的在这一瞬间仿佛已经实现，乔南伸手拉住刘旭阳，说了她进门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她低着声，“我只是来看看，既然这样，我就回去了。”

    “哎别呀。”不小心把笑话看过了头，乔乔忙出声拦住乔南。

    像是突然想起来应该要招待客人，她故作亲切地拉着乔南在方桌旁的长板凳上坐下。

    “小帅哥你也坐哈。哎呀既然来了怎么马上就走呢，今晚就在这睡哈，姐姐的房间给你们睡！”

    乔乔的视线瞟向刘旭阳，忽视近乎凝滞的气氛，朝乔南眨了眨眼，意有所指。

    “乔南呀，这个该不会就是收养你的那家人的孩子吧，哎哟那你可赚到了啊！你得谢谢我啊乔南！”

    刘旭阳总算明白那怪异的感觉来自哪了。

    就算刚进来时还抱着希望，还带着尊敬，这时候也算彻底看出来这家人的态度了。

    他把又在出神的乔南拉到自己身后，嘴角微挑，冷笑了一声。

    他直视乔乔，“我是，赚了什么了你说说。”

    乔乔原来还以为他礼貌有加该是个好打发的，没想到突然凶起来，一时没开口。

    乔南深吸一口气，在这里再也待不住了，她抓着刘旭阳的手，“我们走吧。”

    乔乔哪里肯就这么放他们走，她一把拉住乔南的手臂，“别，别。你们这时候才来，还没吃饭吧？”

    见乔南没有异议，她忙指示吴秋娟，“妈，乔南还没吃饭呢，快给他们煮点什么啊。”

    吴秋娟闻言，一手撑着乔北，站起身来。

    乔南听她对吴秋娟的语气，又看吴秋娟下意识的反应，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更加坐不住。

    “不用了。”她挣开乔乔，抓住刘旭阳的手，转身就想走。

    刘旭阳回握住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给出反应，把空间留给她自己解决。

    乔乔急了，“就算你不饿，这小帅哥还饿着呢。而且乔南，你不想再尝尝妈的手艺吗？”

    乔南迈出去的脚步停住了，不知是因为她说的哪一句话。

    乔乔见她有所动容，重新拉过她，带她方桌边重新坐下，“实在想走，吃完再走也行嘛。”

    乔南把头低下不去看她，默不作声。

    刘旭阳微微摩擦了下她的掌心，又紧了紧。

    乔南感觉到了，抬眼触到了他眼睛里的安慰，紧绷的心终于有所好转。

    吴秋娟给乔南和刘旭阳煮了两碗面。

    清汤寡水，只上面各飘着一颗蛋。

    乔南忍了一晚上的眼泪，觉得将将要忍不住了。

    曾经她每次吃她煮的面，最大的期望就是下次可以给加一颗蛋。

    可是现在，面还是小时候的面，上面的煎蛋却已经不再是她期盼着的了。

    她沉默地吃着，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慢。

    刘旭阳却在一旁三两口就吃完了。

    他确实是饿了，饥饿之下遵从了本能。

    乔乔见刘旭阳吃完了，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既然妹夫吃完了，可以出去聊聊吗？”

    要换其他时候，刘旭阳听着这声“妹夫”可能会窃喜一下，但今晚到现在，她对面前这个女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即使她是乔南的姐姐。

    他没什么好脸色，“没什么好聊的，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乔乔被他呛了声，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只能悻悻然走开。

    可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

    等乔南吃完了，乔乔又从房间里走出来。

    “乔南，妈想让你进去和她聊聊。”

    乔南有些狐疑，但想到吴秋娟现在消瘦的样子，终究于心不忍，她还是走进房间了。

    终于只剩刘旭阳坐在方桌旁，乔乔重新在他旁边坐下，笑意盈盈。

    不可否认，乔家的基因还是很不错的，乔乔和乔南生得有五六分相像，五官也算精致，但比乔南油腻许多。一头亚麻色长发打成了大卷，穿着有着小镇上没有的时髦。

    二十四五的年纪，恰是女人最美最有味道的时期，再加上她此时还刻意打扮了一下，光看外貌，算是个养眼的女人。

    只是在刘旭阳看来，她除了长相和乔南有几分相像的地方值得一提，其它地方都让他莫名觉得反感。

    刘旭阳撇开眼，懒得看她。

    乔乔见她这样，险些破功。

    但想到她的目的，她咬牙忍了忍，还是重新扬起笑脸。

    “妹夫，说起来啊，你还得谢谢我，要不是我，乔南哪会去你们家跟你这么恩恩爱爱的。”

    要说乔乔也真是不知分寸，此时乔南和刘旭阳也不过半大的孩子，她说话却一点顾忌都没有。

    “嗯，那谢谢你。”

    “你！”乔乔崩不住了。

    刘旭阳挑了挑眉，存心气她，“你说谢我就谢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乔乔狠狠地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而后笑得比不笑还难看。

    “既然你是这个态度，那我就也不拐弯抹角了。”

    她作势环顾了一圈这个屋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没来就算了，既然来都来了，以你们家的环境，怎么也得要有点表示吧？”

    刘旭阳扬唇笑了，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我还小，不太懂你说的什么表示。”

    乔乔气急，“你别装傻。”

    “有吗？”

    乔乔拿他没办法，眼看乔南就快要出来了，只好讲明。

    “今天你们来也来了，不留点钱下来说不过去吧，我爸也不会让你们就这么走的！”

    刘旭阳终于明白了出发前刘海涛给他打钱的用意，哼笑出声，“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我留点钱可以，你帮我做件事。”

    小太阳公告：

    （微笑）见不得乔南受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晚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