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6)
来。梁忞那边着急,背上他的吉他包准备走。“杨兴,我姐那边有事儿,必须得过去一趟。这边你先看着,钱的事不用着急,石头回不来就找我。我先撤了啊。”
“嗯嗯嗯,你先走,先走。今晚辛苦了啊……”杨兴麻木地点着头,梁忞能来他已经很感激了,毕竟自己和人家无亲无故。接下来才是最痛苦的等待,一切要医生说了算。
看杨兴终于肯坐下了,周成弼的心才踏实下来,开始往唐双身边凑。“冷不冷啊?”
唐双出来得急,连大衣都没带一件,可急得完全感觉不到温度。“我不冷的,小光真没有生命危险吧?诶呀,急死人了。”
周成弼也着急,满打满算上他和小光也认识7年了。刚见面的时候小光还小学生呢,冬天没有照顾,手指上有几块冻疮,急得刚上大学的杨兴满北京找冻疮药。还跟自己请教偏方,怕往后复发叫弟弟难受。
就那几块小小的冻疮已经把杨兴折磨得够够的,这回直接叫车撞了,周成弼最能体会他这个当哥哥的痛苦。
“老实讲啊,病人的情况没有医生敢说一定。”他拉唐双先坐,手被甩开,又脱了大衣给他穿,“你听话,你先穿上,冻坏了还得请假!我没逼你非搭理我,你穿暖和了可以继续不理我。”
“……谢谢周先生。”唐双不在医院里和他闹,心思也不在这里,“怎么会呢,明明一开始好好的。小光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他还没上大学呢。”
“就是一开始好好的才这样呢。”杨兴慌了,周成弼可不敢慌,买了一口袋的热饮,自己先喝个咖啡醒神,“他说头晕恶心那时候就已经是出血前兆了,好在医生说出血量不算多,但这种事难就难在不好说,医生也不是万能的……当医生也难,难着呢,穿上白大褂手里就是人命。其实……其实我就是怕这个才没学医,也算是怂吧,总是逃避责任。”
唐双连气好几天,早就不矫情了,但他并没有打算原谅。“是,周先生确实擅长逃避。”
“……我这人没多大胆量,自己手上划个道子自己都不敢看。”周成弼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晚了,“我真没有爸妈那两把刷子,确实是怂……更担不起人命关天的责任来,干医生的哪个都是生死判官,救活了那是应该做的,有什么闪失就完蛋。我承认自己怂,抗压能力太次,不仅当不了医生还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你是不是特失望?”
“也不算特别失望,毕竟周先生早说过自己不是好人……我还以为周先生是个明白人。”唐双抿抿嘴唇,拿起袋子里的热饮先喝了,“还好你这种性格没有当医生,不然谁放心把家里人交给你看……”他还想再说些,又是电话,又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
可这一次唐双没有闭嘴。“又是……他吗?”
周成弼彻底没招了,直接把手机给了唐双。“双双你别误会我,周先生真和他说清楚了。是,他是我白月光,我追他好几年了,所以我对他说不出太狠的话来。是我窝囊,但是该说清楚的我真说了,他说好不再找我的……要不这样儿,你接,你自己问他,问他我是怎么和他说的。”
电话在周成弼手里,大有不接就一直响下去的势头。唐双看着屏幕突然就很生气,生自己的气,抓起手机就去一旁接了。
这下傻眼的是周成弼,他像个等待发落的犯人,规规矩矩坐好。真他妈刺激,小光在里头做手术,小双在和自己白月光谈判。
电话没接多久唐双回来了,周先生的外衣还披着。“说好了,他说他以后再也不打扰我们的,还说谢谢你从前的照顾……最后好像哭了。”
“哭了?”周成弼有点儿慌,可白月光再哭也和自己没关系,“什么叫不打扰我们?”
唐双很不经意地挪开脸,堵着气,开始一点点往外撒脾气。“我骗他说,说咱们现在是炮友了。”
“炮友?”周成弼突然激动,爪子不老实地去握唐双的手,“你不生我气了?真不生气了啊?”
“并没有,我还是很生气的,也没有原谅你。”可唐双没有甩他,而是缓缓往外抽手,还是不让他碰,“他哭了,你不怪我?”
周成弼回忆一把白月光的脸,因为自己没见过他流泪,怎么都想象不出来。“他哭了我是不太好受,但不是心疼,是惋惜,可感情是有时效性的,我惋惜的是我俩的错过,你别误会,错过了就说明不合适,惋惜但不可惜。咱俩没错过,咱俩最合适。”
“谁和你合适了?我只是告诉他咱俩是炮友的关系。”唐双知道周成弼重情义,他不是狠心的人,可这不是优柔寡断的理由。
周成弼一听更来劲了:“炮友也行啊,咱俩先从纯洁的炮友关系做起,我睡沙发,你看我表现行不行?”
“我又没说真要和你当炮友,小光还在里面呢,谁要和你谈这个。”唐双没有心思想这些,耳边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渐近,“纪少!纪少回来了!”
杨兴一直站在抢救室的门边,来不及想纪雨石去哪儿了。回头再看,一个穿着自己高中校服的小伙子冲身边冲呢。
“你干嘛去了!没顾得上看一眼就没了。”杨兴一直紧着心,一想到弟弟骨折又出血就胸口凉,看到纪雨石了才稍微暖和。
纪雨石跑得贼快,把老爸远远甩在后头。他着急啊,临走的时候已经知道小光意识不清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这可是师兄的宝贝,谁出事儿他都不能出事儿。
“师兄你别慌,小光呢?医生怎么说?”
“做脑CT说出血量超过30了,要清淤。你干嘛去了?”杨兴不懂这个30是什么概念,扎心得难受。
“清淤……清淤应该没大碍吧,不疼吧?”纪雨石回头去看周成弼,“诶姓周的你说句话啊,就你还有点儿医学常识,你赶紧让我师兄放个心。”
杨兴明白纪雨石是替自己着急,先止住他无差别攻击的怒火。“你也别急,咱们不能手忙脚乱的,成弼他帮我找主刀医生了,咱们好好等通知就行。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啊?”
纪雨石心疼师兄,比心疼自己还多。好不容易把弟弟拉扯到高考,结果来这么一档子事儿。“师兄你别急,小光做手术的钱和住院费都别包我身上,还有他后期恢复的钱也我出。孩子今年高考肯定赶不上了,咱俩给他找个牛逼的复读学校,钱全我出,明年再战吧。他还没成年,再来一年也来得及,钱你不用担心,我有。”
“你有?”杨兴真不担心钱的问题,他担心的是纪雨石的钱的来路,嘴角很警觉地一紧,“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纪雨石对师兄的警觉毫无察觉:“我找我爸去了啊,我没钱,我爸有钱,他有的是钱!”
毫无警觉的纪成礼这会儿才跟上来,眼前是自己不着调的儿子紧紧拉着另一个小白脸的手。好嘛,说来说去还是搞男人了。“这人是谁啊?石头你把手放开,大庭广众拉拉扯扯的!”
杨兴眼前的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中年男人,气度不凡,张口让自己松手,还有的是钱!这下彻底把杨兴的火拱起来了,这人他妈谁啊!
“你谁啊?”傲性被敌意激活,中年男人伸手就拽小石头,杨兴也是一拽,把人拉到身边,“他现在归我管了,你少他妈碰他!”
我艹完了完了完了……纪雨石顿时慌成小傻逼,师兄这是误会了吧?这真是自己老爸,亲的,不是金主爸爸啊!
纪成礼大风大浪见过,迎着小白脸的气焰就上:“你又谁啊!”
“我?我是他老公,你怎么着?”杨兴一把拉住纪雨石,直接想跟这位有的是钱的中年男人开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元旦快乐!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2019年我也会一如既往的努力,因为我真的好喜欢给大家讲故事!鞠躬感谢!
石头:这是我有记忆以来,最可怜弱小无助的一天……
第 82 章、纪雨石大骗子
梁忞慌张地跑出医院, 已经戒了烟1个多月, 坐上出租车后嗓子变得又干涩又痒痒,怎么吃薄荷糖都没用。
串儿青揣着大衣兜看他:“怎么了这是?叫人给煮了啊, 火烧屁股似的。”
“我火烧屁股还不是因为有人非要跟着我上车啊?”梁忞开窗通个风, 回瞪他一个, 烦得没边儿了,“咱俩熟吗你就非要跟着, 你有病吧?”
“不熟啊, 咱俩第一回见吧?要不你做个自我介绍。”串儿青大大方方地说,铁了心要跟, 也不管要不要脸了, 反正是一起挤上的出租车, 脸早没了。
“谁跟你自我介绍啊,有病。”梁忞冷漠地转过身去。他是急着要走,什刹海又不好打车所以才忍,这人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钻车里不动弹, 没脸没皮的。本来他就看不惯串儿青, 现在很想把人踹出去。
梁少爷脾气再好也架不住有人气, 串儿青看司机正专心开车,靠过去小声问:“你姐找你有事儿?她找着谁了?”
“你管这么宽是找抽吗?”梁忞平时说话不这样,他又不是纪雨石,跟谁都混不吝,从来都礼貌待人。但他和纪雨石都是梁语柔带大的弟弟,说话天然冲, 只是平时压着罢了。
就这种语气太像他姐了,串儿青仍旧在找抽边缘蹦跶:“诶,我问你,是你姐初恋吧?”
“我艹谁跟你丫说的啊!”梁忞彻底火了,不仅音量拔高,而且想把吉他往人身上砸,“我告诉你你没戏!不管我姐从前怎么着你丫都没戏!”
“我没想自己有戏啊,我就问你是不是吧?”串儿青怀疑这小子和纪雨石是孪生,脾气忒冲,脑子里一根筋,“你别跟我来劲,这是你姐自己告诉我的,有脾气找你姐去。”
梁忞脑子里砰一声,像被人拿棒球棍打后脑勺。“别往脸上贴金了,我姐怎么会跟你说这些……”
呦呵,一惹就怒这点也挺像他姐。“真是你姐亲口说的,还说找着他就把纪雨石洗干净了。虽然吧,我一大老爷们儿不方便问,也懒得管纪雨石,但是我手里的连环画得给你姐,所以我跟着。”
“屁,你说话你自己信吗?”梁忞胸口这把火窝好几年了,自己姐姐的、自己好哥们儿的,全在肋叉子里横冲直撞,根本不想多说话。串儿青看他又不愿意搭理自己,不多嘴,省得自讨一没趣儿。
出租车一路东拐西转,眼看要开到石景山了,他往外头张望,找自己小时候的回忆。“诶,从前这边儿有个石景山游乐园,你来过吗?”
“没有。”梁忞后悔身上没有胶布,想让他闭嘴。这时候谁烦他,他就想让谁消停了。
串儿青算着年头,怅然所失。“也是,你这年纪肯定不知道……从前大北京可没有欢乐谷,没有人造雪滑雪场,陶然亭的大滑梯,夏天的石景山游乐园,冬天去什刹海或者龙潭公园滑冰,春节去地坛庙会。石景山有个大转盘摩天轮,没去过的人可惜了。”
梁忞连听都没听过这些,声音很短地刺他,纪雨石有的,他一样不落。“你丫别逼逼了行吗?”
“行,行,到地方了你叫我,我眯一会儿。”串儿青几乎贴着左车门坐,后排好大一块空都叫这小子的电吉他占了,也不知道给人腾腾地方。可他没歇多久车就停了,睁眼又被冬天给晃了一眼。
梁语柔,还是那身黑色的羽绒服,比乌鸦还黑,还瘦。她不像流行的南韩姑娘,脸上圆乎乎的,她很有棱角,眉梢总像挂着雪一片,反光,漂亮。
逮了好几年的人又见面了,上一回见俩人还没分手呢。“……我没功夫和你纠缠旧情,要不是为了我弟早把你蹬了。”
对面的人显然刚从机场回来,脚边一个银灰色的日默瓦行李箱。当年的事儿他也躲了,刚成年就弄出个孩子来,出事儿之后被家里急急往国外送,生怕女孩儿家里不依不饶要负责,那好好的一辈子可就搭进去。
可他万万想不到梁语柔这姑娘不是普通人,她记仇记到死,刚下飞机就逮住了显然是从没放过自己,找了私家侦探!
“艹他麻痹的……师傅停车!”梁忞看清了人是谁,绝对认不错,付过钱刚迈车门,砰噔一下子被人拽了回来,“艹!你丫有病吧!”
出租司机适时地咳了一下,一路没出声了,这时候提醒俩人要打出去打。
串儿青依旧是那张冷脸,笑也不好好地笑,很找抽地问:“你大学毕业了吗?”
梁忞太烦他了,特别是现在这时候,看谁都想打。“毕业了啊,读研呢,松手行吗?不然打你丫的。”
“读研?那就好好读,别惹事儿。拿着,一会儿见着你姐的时候把这个给她。”串儿青愣是把小人书塞给他,紧了紧青绿色的军大衣,从左门下了车。
梁语柔感觉有个人走过来,但不是梁忞,更不可能是石头,她特意交待的别让石头知道。回身果真不是,串儿青的青皮冒了岔儿,很短,眼神也很短。
“你干嘛来?”梁语柔只剩讶异。再一次见着初恋毫无感觉,情绪上的波动是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青色的人一来,好像把她给吹清醒了。
“不干嘛,看看你。”串儿青紧了下裤腰带,大衣拍着风呼一声打了过去,盖脸而下,“我就艹你大爷的!”
医院里,纪成礼脸色惨白,除了生气还有下不来台的尴尬。他掂量着自己这个儿子不学好,从上高中就彻底坏了,每周日找不着人,还爱和别人动手。
捅了娄子倒是知道出国躲着,花多少钱就不说了,回国回到一半就在飞机上认识一个小明星,男的!这可比他把人打成二级伤残严重多了,纪成礼二话不说,也不想听儿子解释,一脚踹出家门来个干脆利落。
再然后就更气人了,儿子不仅没分,还像模像样地过起小日子来。这种彻底挑战纪成礼为父权威的行为不亚于宣战,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釜底抽薪,再一招金蝉脱壳,把儿子光溜溜晾在社会上,爱咋咋办。反正他最清楚石头,从落地就没吃过苦、没缺过钱,必须有人陪,自己根本没法讨生活,时间久了还不得老老实实回家认错。
结果儿子不仅没按照预想的轨迹回家,还在外头扎了根。听说是天天送外卖,风尘仆仆地住地下室里,闹得纪成礼这大半年看见外卖小哥就想停车,仔细瞧瞧头盔里的是不是亲儿子那张脸。
今天倒好,回家了,也认错了,开口就是要钱。行吧,说是为了救人,纪成礼忍耐下来跟着看看,真要是儿子的工友他能帮就帮。没想到儿子还是没学好,养了个没羞没臊的小白脸!
“这人是谁?”纪成礼那两片高血压药算白吃了,抖着的手指杨兴。
纪雨石没料到师兄来这一出,慌得手足无措,直接把杨兴往旮旯里揪。“我艹师兄你别这样儿……那是我爸,亲的,亲的,亲的!那是我亲爸!”
“亲爸?”杨兴感觉自己离歇逼不远了,刚才是小光的事闹的,但他毕竟是龙霸天,神智恢复的速度相当快。“亲、亲爸啊……亲爸?纪雨石你丫的又骗我什么了!”
“诶诶,你别急,你别急……”纪雨石回头和他爸打招呼,意思是这边处理着呢,满脸写着我师兄是好人,再回头就怂了,打算先拿小光的事来堵这个篓子,“小光是不是要做手术?多少钱啊?师兄我爱你,你是我老公你最帅。”
“帅屁!你家到底怎么着了?纪雨石你个小骗子!”杨兴实在不敢回头,哎呦我靠,真是小石头亲爸大石头吗?那完蛋了,自己刚才那么一闹怕是第一印象彻底歇菜。
纪雨石欲哭无泪,真是想哭,柔柔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口说没用的谎话,自己是当玩笑可别人当真就不好了。他不信啊,张口闭口就能圆一个谎出来,这回玩儿大了吧,把感情幸福都玩儿进去了。
“是,你别急,你别急啊,千万别急……”纪雨石多希望眼前有本知错就改百科全书,一定背诵全文,“是,我是骗你了,一开始咱俩认识的时候吧,我只当个玩笑。那时候我也没想咱俩以后好上了,就当个玩儿……”
“所以你就玩儿我是吧?”杨兴气得想揪着他的脸把人拎起来,要不是他亲爹在。就因为好玩儿,纪雨石居然编这个大瞎话骗人,就因为好玩儿,这人就敢骗他。
“所以你家里根本就没穷是吧?”杨兴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骗我是吧?去外地读书了是吧?当小鸭子了是吧!”
“是是是,我的锅,我骗你我承认,你别当着我爸面揍我,给我留一丢丢的面子就好。”纪雨石想在脑门儿刻一个悔字,“我一开始真没想到啊,你说我像小鸭子我就随口一说,那天是被……被我爸整了,身无分文扫地出门,不是金主爸爸,真是我亲生爸爸。”
“为什么扫地出门?”杨兴气得胸口直突突,“在哪儿读的书?”
纪雨石打起乖乖牌来,两边哄的话他选择先哄老婆。“在美国读的书,主修艺术史,打冰球的。师兄别生气了,我以后真的不敢骗你了。”
“骗我特好玩儿是吧?”杨兴太气了,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生气过。纪雨石信誓旦旦说自己下过海,还敢给自己报几万的起跳价,闹得杨兴那些日子天天睡不着,后悔没早点儿遇上他,让小石头走了一条可以避免的路。
他还怕纪雨石沾染上不好的习惯,甚至担心他过惯了纸醉金迷的好日子,住不惯自己的小地下室,原来都是假的,都是纪雨石随口骗人的瞎话。
“一开始是特好玩儿……但后来就不好玩儿了,真不好玩儿了,你别皱眉头啊。”纪雨石想咬破手指写个悔过的血书,立个字据吧,“不好玩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我错了,么么哒。”
“么他妈你大爷的么么哒!”杨兴叫苦连天,但在叫苦的过程里还有理智在抽丝剥茧,“等等,为什么被你爸扫地出门了?”
纪雨石彻底服了,真服了,这人记仇,记性还特么的贼好,怎么都绕不过去。“因为我那个啥了……”
“啥?”杨兴冷笑一个,大金毛真生气也不好对付。
“那个啥的意思就是吧,我养了个小明星,诶呀呀呀你别急啊,我俩断了断了,回头跟你仔细说……”纪雨石不敢多留,呲溜一下跑老爸面前,知道再说绝对要挨打了,“老爸,你别生气,我师兄他是……”
“是什么!回家!”纪成礼气晕了,好嘛,走了一个小明星,来了一个更差劲的,上来就骂人。
“不行啊老爸,我师兄他弟弟动手术,你那么多钱反正也花不完了你救救人呗……”纪雨石还惦记着老爸的救命钱,杨兴听了心里一跪,妈耶,彻底没面子了。
“石头你听话,先跟……跟你爸回家。”杨兴帮着劝,希望能挽回一些印象分。
纪雨石满脑子都是师兄没钱,拉着他爸不干。可杨兴劝过几次他就乖了,最后小跑过来,满脑门儿是汗。“那我先回家了啊,回家微信给你打钱……再给你我家的地址……等小光稳定了你来我家,我给你介绍我爸妈。”
这是要上门提亲了?杨兴不敢想象:“嗯,你先回家,别和爸妈吵架,钱也不用发愁。”
纪成礼看着儿子这么听小白脸的话,有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视感。“石头走了!”
“诶诶,爸你等等啊……师兄你叮我一个。”纪雨石赖着不走。杨兴没有办法,只好轻轻点他一下鼻子,哄着他先回去。
“走了啊……你一定得来啊,我爸妈人特好,你这么牛逼他俩一定喜欢你……一定来啊,有事儿打电话。”纪雨石清楚师兄记仇,小明星的事这还没问呢,迟早要收拾自己。但还是一步三回头跟着老爸离开。
上车的时候又看一眼那辆Vanquish,神烦,这谁的车啊还占俩车位,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光:行吗,这场群戏好热闹,热闹是你们的,我什么都莫得。
梁忞:现在我知道为什么看这人不顺眼了,他就是想追我姐!
第 83 章、您早知道我弟
纪雨石了解他老爸的脾气, 说一不二, 继续扯淡下去就真完了。再加上师兄一叮他,不行, 不好, 不可以, 说什么都听。
到家的时候苏秦还没睡,生怕儿子不跟着老公回来。纪成礼一进屋便没好脸色, 好在他皮肤黑, 看不出来。
“怎么了?”苏秦看不透父子俩的猫腻,这俩男人, 一个比一个倔脾气, “不是说有个朋友叫车撞了要手术吗?救回来没有?”
不说还好, 一说纪成礼的火山脾气彻底爆发。“你问问自己宝贝儿子去!问他在外头认识的什么人!”
纪雨石还穿着杨兴的校服,十足像惹祸高中生:“爸你别这么说我师兄,我师兄人可好了,他就是没钱。这里头有误会……”
“可好了?他好在哪儿了!”纪成礼从来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一点儿教养都没有!又是个花你钱的小白脸吧?”
“不是,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啊!”纪雨石最烦他老爸这一点了, 从来不让他把话说清楚。从上幼儿园时候起就这样,一听他打架了只会发火,没有一回静下来坐好问问儿子,为什么要幼儿园里打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欺负你的小伙伴了。
后果就是纪雨石干脆懒得和他解释, 也懒得和别人解释,上手先打了再说。
纪成礼刚脱完大衣,直接给衣服摔地上,还没有哪个小辈敢像杨兴那样怼过他。“解释什么?你翅膀硬了是吧,和别人赚点儿钱就了不地是吧,回屋待着去!”
“老爸你这人……”
“石头你先回屋,有话和妈说。”苏秦怕先生把儿子打了,又怕刚回家的儿子再气跑了,拽着纪雨石回他的房间。屋子空了好多年,每天她都来打扫,生意忙就让阿姨每天打扫,一点儿都没变化。
篮球还在角落放着,就是跑了气,瘪瘪的。书柜里全是高考前的突击资料,几年前的。儿子那年走得太突然,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把他原本的生活定格在那一刹那。
桌子上是一张几年前的三代人全家福,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有,唯独把这个大宝贝孙子放在中间。
要在一年前纪雨石铁定又摔门走了,现在不一样,不愿意再让家里人着急。“妈你别慌,我都回来了肯定不乱跑,我就是生气,你说我爸这人怎么不改改啊,他就不知道听我解释解释。”
苏秦心思完全没在这上头,什么小白脸小黑脸的,肯回家就好。“你怎么穿这么少啊,冻病了没有?小忞说你在外头送外卖呢,一点儿不叫人省心。”
脱了校服上衣,里头是一件短袖,淘宝98买的情侣款。纪雨石先把衣服叠起来放好,收得很宝贝。“是啊,是送外卖呢啊,我师兄开的店。”
“你师兄?”苏秦这才把关注点放回什么小白脸上,她长得很像母亲,说话也温温柔柔,很难看出是个生意场的女强人,“你哪儿有师兄啊?别胡闹了,回家就好好的,往后跟着你爸做生意。”
要是从前,纪雨石也懒得和老妈解释,全天下谁都不了解自己。但杨兴说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去懂你,让着你,偏袒你,必须学会为自己说话。行吧行吧,我说。
“妈,你坐下,我跟你慢慢说。”纪雨石怕老妈从喜悦的山峰跌落四川盆地,悠着说,“你坐,诶我床换新的了啊?从前那个呢?”
苏秦的目光没从儿子身上挪开过,出国好几年不敢叫孩子回来,怕的是再把案子翻出来给儿子留下一笔档案。只有过节、过生日,夫妻俩飞过去给孩子庆祝。现在可得好好看,别说,长得和先生年轻时候真像,比他爸爸高,就是比去年瘦了,大概是吃了不少苦。
肤色是半点儿没随自己。
“从前那个怕你睡着不舒服。”苏秦担心孩子住不习惯,只敢换个床,“你看屋里还缺什么,妈给你添置。”
纪雨石住地下室习惯了,回家像鲤鱼跃龙门,成了龙太子,一个劲儿摇头:“不缺不缺,再说我自己也能赚钱了,缺什么我自己买……妈,我想给你解释解释,你听不听?”
解释?苏秦没听儿子嘴里说这两个字,当然高兴。“听啊,你只要别犯脾气就行。”
“嗯,那我说了啊。”纪雨石舔舔嘴唇,好干,没带师兄的润唇膏,他的曼秀雷敦柠檬味,“妈,我知道自己有地方做得不对,当年把人打瞎了是我的错,大错,大错特错。你们恨我不成器也好,冲动也好,我都不跟你们顶嘴了,再也不顶嘴了……是,我跟你承认,柔柔的孩子不是我的,是我打的那小子的,我靠我气疯了当时……”
这个答案苏秦和纪成礼早猜到,就是没问过,因为知道儿子肯定不说实话。儿子对自己敞开心扉,倒是给当妈的心酸得够呛。“妈早知道,你和他俩一起长大的,是不是谈恋爱我还看不出来?你爸其实也知道,就是他这个嘴硬,不说。”
“我真的知道错了,这半年在外头叫人管教的可乖了,只要不惹急我绝对不动手。”纪雨石不敢说肯定不动手,反正尽量吧,“还有一个事儿,那个那个,妈你是不是特生气啊,就我……就我喜欢男人这个,我不是故意想气你和我爸,我也没办法……我真不是故意气你俩。”
这个倒是苏秦最担心的。梁语柔和梁忞从前还来家里小住,她是真喜欢那个姑娘,也想过儿子会不会是暗恋人家才和姐弟俩走得近。但夫妻俩大错特错,儿子不是暗恋梁语柔,是压根对女孩儿不动心。从国外回来直接摊牌,连男朋友都有了。
“咱们先不谈这个好吗?”作为一个母亲,苏秦希望自己儿子是一时冲动,“妈给你热了海参小米粥,从前你半夜复习最爱喝了。”
“我不喝,我怕你听我爸一夜枕边风,真把我师兄当小白脸了。”纪雨石心里没底,他不愿意叫老妈失望,可又不得不面对她失望的眼神,“妈,你儿子交了个男朋友,叫杨兴,他不是我爸说的小白脸,他是学霸,和我一个高中的。”
苏秦立马注意到床上叠好的校服。“这衣服是他的?”
纪雨石没说话,是难为情了。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开口介绍自己对象。
看这样肯定是了,苏秦把校服拿过来看。“也是你们景山的?你俩是不是上高中时候就好了?”
“我艹这真不是啊……”纪雨石从不在妈妈面前骂脏话,这回着急了。别人可以误会他,可绝不能误会杨兴,俩人上学时候真的谁也不认识谁。
换句话说,早认识早好上了。
“那你们俩怎么碰上的?”苏秦也是头一回听儿子说谈恋爱,不是很能接受,“他家里什么情况你了解吗,你社会经验太少,别再让人家骗了。”
“我没让人骗过啊,全是我骗别人……”想起这个纪雨石头疼死,怪自己骗人有瘾,“妈,我在外头这些日子没花多少自己的钱,你也知道我爸的作风,没给我留什么钱,就两双鞋两条裤子,我真是拿地毯打个铺盖卷儿住进的地下室……哦对,地下室也是我师兄的。他叫杨兴,比我高两届,是那届的牛逼人物,直接保送重点名牌大学,你见着他绝对喜欢。他还有个弟弟,叫杨光,今天就是小光叫车撞了……那孩子今年和我出事儿那年一样大,再过俩月就高考。你说说,唉……”
纪雨石了解他妈妈,知道说什么话能戳她心窝。果真苏秦的态度渐渐软化,先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脑出血,但师兄说没有生命危险,出血量不大。可你说我能放心吗?他和我那年一样样的,天天备战高考结果来这么一档子事,唉。”纪雨石不是全做戏,着急带上火,嗓子都烧疼了,“妈,我师兄不是小白脸,他没钱可养我大半年了,还跟我看了两趟姥姥。”
这倒让苏秦想不到。“他还跟着你去看姥姥了?”
“可不是,我姥姥可喜欢他了,钦定此人当外孙媳妇儿,不信你问杜阿姨。”纪雨石一点点攻略亲妈的心,“师兄说让我少惹事,我不惹了。他劝我回家,我这不就回来了。他还说不能和家里人置气,我听他的,还学会好好解释自己,都是他教我的。他是个特别好的人,又帅又白,和我姥姥差不多白,白白的……”
“行行行行行,你别夸了。”苏秦看儿子夸起来拉不住闸,看来真是喜欢这个师兄,“你别想让我劝你爸去,他那个脾气谁也劝不动。”
纪雨石当然知道了,就穿个短袖,可怜兮兮的。“那你别让我爸骂他小白脸行吗?我真喜欢他,特别喜欢他,骂他我心里难受。要不……你们见见行吗?给我俩一个机会行吗?”
苏秦没有那么狠的心,儿子平安回家就是今年最大心愿。“先睡觉,明天再说吧,你和你爸都累了。妈给你拿碗宵夜。”心里是五味杂陈,酸甜苦辣都有。等她走了,纪雨石跑去书桌和书架看了一圈,我靠,真是什么都没变,一夜回到高考前。
自己家里的条件比地下室好多了,可这晚上纪雨石却失眠,床睡着不舒服,孤单寂寞冷。又嫌屋里太黑,没有星星灯亮着。他和杨兴一直发着微信,直到凌晨4点,师兄说小光已经转进重症病房监护他才敢睡。
真想师兄啊,纪雨石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特别不适应,光着膀子拼命蹭床单,回忆那种有人搂着的温暖。
杨兴到家已经天亮了,小光没有生命危险,可毕竟是个清淤手术,需要在重症观察两天。
重症病房没有普通病房出入自如,每天只有1个小时的探视,杨兴不得不回家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给弟弟陪床。顺便叫陈姨做些营养的,总不能给小光带阿旺套餐ABC和炸鸡。
只是这个家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没睡。一楼的客厅很气派,房屋吊顶够高,吊灯从三层起吊折腾得金碧辉煌。环形沙发够大,更显得那个人多渺小。
“回回回、回来了啊?”任开成睡不着,干脆在一层看家庭影院。茶几里是他上当受骗买的科学养生茶,明明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可也只能一笑了之。
杨兴轻轻地嗯了一声,站在门口不进不出,好半天才迈出左脚。“我弟他,没事儿了,我……其实他……”
“没没没事儿就好,你去休息、休息吧。”任开成似乎不用听杨兴的话就清楚他这个弟弟的全部,但也只用一笑了之,“休息去吧。”
“……嗯。”杨兴机械性地抬起右脚上台阶,上了两节又退下来,“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小光了?”
任开成没想到杨兴还会折回来,更没想到他专门来找自己说话,顿时坐立难安,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知知知、知道,我知道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轮到杨兴解开拧巴的心结了。
小光:这漫长的一天,我终于手术成功了。只有看文的小姐姐们没有忘记我,世界物欲横流,小姐姐们真好。
第 84 章、早已身在福中
任开成长得显老, 皮肤总是黑黄黑黄的, 五官寡淡,眉毛掉得几乎没有了。用老话来讲, 这是一张亲缘很浅的长相, 既不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者, 也不像家财万贯的暴发户。
一张很普通的叫人记不住的脸,在这个高颜值的家里很不协调。
杨兴的心缩成一团, 毕竟继父这个人太好看懂了, 一眼能看穿他无数个想法。他还记得自己去大学报到那天,刚考下的驾照, 继父穿着一身新买的大牌想去送送, 就是和现在一模一样, 犯了错似的表情。
任开成很爱买大牌衣服,因为知道自己土气,穿上能提提精气神。可每次穿上叫人看一眼就想脱,最后还是换回普通的衣裳, 很少再穿。
“您为什么知道我弟?”杨兴彻底看不透他了。这一刻的继父不再是面前手足无措的土老帽,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黄脸变成一颗皱巴巴的核桃, 但里头蕴藏的全是不为人知的温暖的秘密。
“知、知道。”任开成很费劲儿才说完这两个字。本来他的结巴没那么严重,但一和杨兴说话就紧张,所以越说越错,总不愿意开口。自己赶上了好时候,没什么能耐,却拥有一笔花不完的巨款, 还有一位漂亮的太太,也有了一个和自己一点儿不像的儿子。尽管他的太太很少在家,尽管他的继子很少说话,可任开成知足了。
他的继子很优秀,哪一方面都足够优秀,优秀得叫他那么骄傲。
“知道?为什么会知道?”杨兴的声音开始变了,几乎维持不了稳定的声线,有些失态。这是他第一回主动走近继父,走近这个没能看透的男人。他老了,比记忆里不喜欢的样子老得多,是什么时候变老的呢?杨兴回忆一下,没有印象。
孩子越近,任开成越是紧张。可他不知道紧张的是怕继子看出来自己又买了微商的茶,还是又穿了土灰色的睡衣。
“你那年,偷偷偷偷、偷着回去了,我怕你找不回来,叫司机跟、跟着。”任开成只说出这一句来,可杨兴听到的全是几百句、几千句的话。
任开成当然知道孩子想回家,毕竟那年的小杨兴才10岁,还没学会长大这一套,什么都不再往脸上摆。这孩子很不喜欢自己,任开成头一回见面时候就明白,他想,要是自己换成他这么个漂亮小孩儿,恐怕也是不喜欢自己的。
毕竟自己长得很丑,很矮,很黑,和孩子的生父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任开成也很苦恼,但他没有办法啊,只能苦笑。长相身高这种事是上天注定,谁不希望好看些呢,可他偏偏没有啊。他只有京郊的地,又有些运气,才能娶到杨兴的妈妈啊。
对着镜子苦笑的时候,任开成发现自己连笑都不好看。
杨兴轻手轻脚地坐下,像坐在一个泥菩萨身边,清亮的眼睛叫不可思议的光芒占满,让他手心一阵发麻。
“你叫司机跟着我?”
跟着自己,那就一定跟到了爷爷的家。杨兴很聪明,再不可思议也没打断思考。“一直跟着?后来也都跟着?”
“是,是跟着、跟着你了。”任开成不想这时候苦笑,笑比哭难看说的就是自己这张老脸,“你还小那、那时候,我知知道桌上的钱是你拿、拿走的。”
他没有用偷,可杨兴懂,当时自己的行为就是偷。他偷了继父的钱打车回家,还偷了继父的钱养着弟弟。
一下子,好多好多事都明朗了。为什么他总能在家里找到散落的一百块,还以为是这男人老糊涂了,钱又太多,随手把钱扔在哪儿都忘个干净。杨兴那时还小,零花钱养不活一个弟弟,就靠这么每天在家找钱,翻翻柜子,愣是没发觉这些钱出现的理由。
他以为世界上嘴笨的男人,原来早就看清楚自己,还纵容了自己。
“那你跟着我去过吧?”杨兴的嗓子一下变得很干涩,好比翻印着一张陈旧的底片,他那么聪明,却又那么傻,错过了一把一把的关爱,只看到一把一把的钱,“你跟着我去过吧?”
任开成比谁都知道杨兴有多聪明。这个继子怕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学习从没让家里操过心,随便什么比赛只要他去就像内定了第一名。他想这孩子的智商一定是亲爸遗传,才这样出类拔萃,叫别人一辈子望尘莫及。
这个别人也包括了自己。
“去过、去过几回。”任开成的回答总是很简单,能用几个字说清楚绝不多说一个句子。他的眼神习惯性地躲杨兴,小时候孩子的目光还没这样锋利,越长大越像他的亲生父亲。
对那个男人,任开成有愧疚有悔意,只见过相片,但现在就像见了真人。杨兴母亲和他相识的时候还没离婚,任开成不敢说自己对她的家庭状况全然不知,俩人的离婚他有绝大部分责任。可她说离婚手续已经办好的那一刻他确实是喜悦的。
他从没得到过这样美丽的女人的垂青,哪怕明明知道是因为自己有钱。但是他又爱着她,说句很酸很酸的话,她说想要月亮,他也愿意努一把力试试去。任开成不敢把自己的感情形容为爱情,爱情太美好,是长得好看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是浪漫是般配,自己不配。
杨兴没有兴趣知道他和母亲的历史,小时候他很恨,越长大越懂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他在意的,早就不是这些。
“你……是不是早就见过小光?”杨兴都不敢再问了,他很怕,怕继父点头说是。
任开成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嘴,尽力不让表情变得难看。“见过,他长得像像像、像你。”
“像……我?”杨兴的眉头紧得发疼,越不敢问越往深了问,“像我?”
“……像你啊。”任开成缓了一下,第一次当着杨兴的面,提了那个男人,“也也也、也像他,你们俩都、都都像,像你爸爸……”
“行了,别说了,真别说了。”说不清自己看不起任开成多少次,但这一次他看不起自己。他只能摆摆手,把一直昂着的脸垂下去,苦苦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这算是一个小孩子最恶毒的心思,杨兴懂事很早,早就知道父母的离婚并不是继父的过错,生父的离世更和他扯不上关系。可他承受不住这股恨意,即便明白那个家迟早是要完蛋的,他仍旧把这股力量发泄似的投到了继父身上。
父亲那么优秀,没有钱,你什么本事都没有,真不公平。他不可以恨自己的母亲,既然你爱我的母亲,我就恨你吧。这样一来他好受了,却害苦了别人。
“您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杨兴怕任开成再说什么。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下午高高兴兴陪石头看了姥姥,晚上小光就出了车祸,凌晨差点打了石头的亲爸,回家对着继父,现在的他终于无言以对。
任开成也说不出什么来,天生一张笨嘴。杨兴这个孩子他很喜欢。“别、别哭,你弟弟的手术钱够、够吗?”
“别说了,真的别说了。”杨兴狠狠地甩了下头。原来他并不善于当着继父流露情感,稍微一点就无力承受。
“……那我不、不说了。”任开成感觉真是犯了大错,孩子多骄傲的一个人啊,怎么叫自己给说哭了呢。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除了钱,他没有什么都给杨兴的。
或者拍拍他的肩,安慰一下也好。
“你别别、别气,你妈妈她不是……不是和你发脾气。”他想起孩子是怎么离家出走的,起因是杨兴拍了个瓶子,不小心还给砸了,“你妈妈那些话别、别往心里去啊,你自己赚赚、赚的钱,你应该花。”
哄一个孩子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任开成没有自己的小孩儿,感觉很有成就感,也很新奇。
杨兴揉着眼睛转过来,任开成立马把手收回,知道他一向不喜欢自己碰他。
他的眼前,任开成的形象逐渐和一个称谓重叠了。他思念的生父怎么样了?并没有对自己尽到责任,更没有对小光尽一天的责任。是眼前的人养大了自己,纵容自己胡乱的花钱,甚至纵容自己偷家里的钱去养着弟弟。
如果说自己还和他的婚姻有一丝关系,那小光真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爸。”杨兴不太会叫这个字,从前只在要钱的时候叫过,后来自己能赚钱了便再没有了。看来自己不比石头好到哪儿去,他也浪费了许多时光,错过了家里人的关爱。可那些时光已经没了,早就没有了。唯一的不同是自己还来得及。
“嘿……诶。”任开成脸上核桃般的皱纹在往开了笑,还是那样犯错似的笑,只不过这一回他点了头。
医院这边,唐双和周成弼盯到天亮,和杨兴交班之后才回家。回家之前,俩人去地下室接走了小白雪,看来又要暂时寄养在唐双家了。
进屋第一件事,唐双先去准备猫砂和猫粮,周成弼不情不愿地抱着小白雪,沾了一身白毛。
“你看我干吗?我比你可怜多了好吗?”周成弼对猫感叹一句,现在他和猫的身份都是寄人篱下,谁也别说谁了。
叮叮几声,是唐双在厨房敲小瓷碗。“白白来吃饭啦。”刚才还在周成弼怀里弱小无助的猫立马来了精神,往下跳的时候还踹了人一脚。
周成弼也饿了,十分想念小双的爱心早餐,趴在厨房门上乞讨。“双双,有我的饭吗?”
“有啊,微波炉里有昨天的剩菜,周先生热一下就可以吃的。纪少说他留下了一个蛋糕,你自己吃啊。”唐双又去给小白雪接温水,照顾得别提多体贴了。就是那个蛋糕吧……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就、就给剩菜啊……”周成弼明显感觉地位大不如前,远远比不上纪雨石的猫,“没别的吃啊?”
唐双挤开他,自己去洗手间洗漱。“没了的,周先生想吃好的可以去外面,我家只有剩菜。还有,早上9点鸡不约准时开张,你不睡我可要睡了。”
“啊?你还去啊!”周成弼像个尾巴追到洗手间门口,不敢进去,只好在门口等,“诶,一个炸鸡店不用天天开张,我和刘厨说一声,先歇几天吧。你看啊,杨兴肯定要照顾弟弟,纪雨石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一夜没睡……”
唐双拧开水龙头,用洗面奶在脸上打泡泡,洗脸认真,工作上更毫不让步。“那不行,这是我的工作,也是纪少花了心思的。他不在,我得给他看住这个店,既然是你们请的小店长就不能随便请假。还有,你把我挖过来,薪水可不能少付,每个月照样给房钱。”
周成弼傻眼了,当初把小双弄过来是为了近水楼台,没真让他干活啊。“别了吧,你就睡俩小时不行,还是……”
“我行不行,自己说了算,又不是没熬夜工作过的人。”唐双打断了他,“现在呢,我要准备睡觉了,周先生不用看店,想几点起都可以,但我是8点准时要起的。我睡觉的时候你不许出声。”
“行、行吧……那你起来我就去买早饭,我和你一起走。”周成弼知道自己快完球了,明白被人冷落的滋味不好受。看来……自己是真喜欢唐双,不只想当炮友,可一切都叫自己给毁掉了,只能重新求机会。“我跟你一起走,你快睡,我去睡沙发……知道你怕我耍流氓,往后我只在客厅活动,绝不进你屋里。我活动范围比猫还小呢。”
“你也跟着去?”唐双不是故意逞强,店是纪少的,关键时刻他要撑起来,“你去店里干嘛啊?”
“店里没人啊,我送外卖!”周成弼如实说道。
第 85 章、杨兴想要出柜
8点闹钟准时响起, 周成弼窝着睡了一会儿, 还不如不睡,腰酸脖子疼。几分钟之后, 唐双冷冰冰地从屋里出来, 周成弼只能骂自己活该。
看来猫科动物真不能轻易惹, 撸得时候开心到飞起,但是很记仇。
唐双不信他会跟着自己去开工, 这男人坏得很, 随口说说罢了。可他洗漱完毕之后,周成弼已经在打领带了, 一副要去公司开会的架势。
“早上想吃什么?”周成弼随随便便打了个温莎结, “一会儿我开车送你, 路上买早点。”
“你真的要去啊?”唐双有一身熬夜熬出习惯的好本领,看周先生的大黑眼圈一点儿不心疼,又不是自己逼他的。
周成弼顶着熊猫眼,灵魂只醒了一半:“去去去, 我真的去。纪雨石能干的活儿周先生也能, 你在店里接单子, 我给你送外卖去。”
完全忘记了鸡不约最大的股东是自己才对啊。
刘国庆也是一夜没怎么睡,一方面心疼小光,孩子开开心心来给哥哥补生日,结果过马路太慌张出这样的事故。另一方面知道二当家拿弟弟当宝贝,这一动手术,大兴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可店是要开的, 不能因为个人问题就临时关张,好容易聚起来的人气再没了。只是没想到那两个人比自己来的还早,9点不到就在门口等着了。
“叔,我来替纪少看店了。”唐双和纪雨石认识得早,不来心里不踏实,“咱们店里现在缺人手,周先生正好没事,说来搭把手送外卖,我就让他来了。”
周成弼在一旁表忠心:“是,刘叔你放心,我虽然没经验但肯学习,一定完成任务。”
“你?”刘国庆很惊讶,二当家平时跑来送外卖是为了看纪雨石,大当家怎么也来干这份差事了?送外卖就这么大吸引力?每个人还抢着干上了。
“是,我来。”周成弼从刘国庆手里抢钥匙,生怕不让进,“咱们店啊,刚走上正轨,我想着怎么也得坚持下去,绝不能半途而废。这是咱们鸡不约最关键、最难熬的时候了,我这个甩手掌柜不顶上还有谁能来啊?是吧?”
“呵,那你先换身衣服吧,天气还凉,穿个冬服外衣再说。”刘国庆直犯嘀咕,最近小店长变了,从前周成弼一来唐双就脸红,现在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去,后边儿换衣服去,穿着西装送外卖可别丢人了。”
周成弼看一眼唐双的脸色,还是冷冰冰,唉,行路难那个行路难,伤过的小奶猫变成小野猫了,得慢慢来。“诶,是是是,我现在就去换啊,小双你去后厨干嘛啊?”
唐双从家里拿来一个大砂锅,还有平时炖汤的料包,和从前一样,没事儿喜欢在店里开个小灶。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给周先生的虾仁炒饭。“给小光炖个乌鸡汤,杨先生肯定没工夫做的,你下午送完外卖再跑一趟医院吧,还有纪少那份……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纪少过完年就瘦了,外卖累人,我得给他补补。”
“行,行行行,我劳动我光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周成弼明镜一样,纪雨石回家说不准啥时候回归,可小双想给他做就做,大不了便宜杨兴。想着他脱下西装,换上了纪雨石的冬服外套。
下午四点,杨兴早早等在ICU层的楼道,见着周成弼时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你穿石头的衣服干嘛?”
“我穿一下你小师弟的衣服至于吗?”周成弼送了半天外卖,跑得发型都没了,灰头土脸,还有一份因为时间太久没找到地方直接退餐,“靠,这么累的活儿你怎么干得那么上瘾呢?你丫受虐狂吗?”
“你送外卖呢?”杨兴突然一惊,要不是在医院肯定嚷嚷上了,“你会送吗?别再把咱们店的好口碑败光了,那可是石头一份一份外卖送出来的!”
周成弼累死了,店里没人心疼自己,就看不惯杨兴心疼的样子。“咱们店不也有我一份吗,我能不好好送吗?就是这个工作啊真累死人了,我对这一片又不熟,纪雨石熟了所以跑得快,我到哪儿都摸瞎,骑个小电驴风尘仆仆嘟嘟嘟嘟……不说这个了,什么时候探视啊?”
杨兴看看手机:“4点才让进呢,就1个小时……”
“照这样子看,你弟今年是赶不上高考了。”周成弼把保温桶交给他,“这个,小双给你们炖的,我出去买的乌鸡结果一口不给我喝,你和小光喝吧。还有,纪雨石家里又怎么回事儿啊?你俩玩儿什么无间道呢?”
杨兴想起小石头也是来气,气完更发愁怎么和大石头认错。“他啊,骗我呗,说自己家里败落了,下海当了好几年小鸭子,把我骗得一溜够……我真以为那天来的人是……是他以前金主爸爸呢,谁知道真是亲爸,这下完蛋了,估计这门亲事不太容易……诶,开门了,我进去看我弟了啊,你小心着点儿。”
留下周成弼一个人在原地呆若木鸡,什么什么,家里败落了还下海了,纪雨石这人……怎么比自己还没谱啊?太牛逼了,学不来。
问题是这么没谱还有人爱,这就是本事。周成弼思索再三,决定效仿,万丈高楼平地起,先送外卖。
这不是杨兴第一回进ICU了,爷爷临终前也住过。安静,比普通病房安静许多,温度也低许多。第一道门换衣服和鞋套,第二道门洗手。两个护士负责一个隔间,隔间里4张病床,还有摆满的仪器。
“您好,我弟醒了吗?”他直接去找负责弟弟的护士长,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了,“04号床的,凌晨清淤手术送进来的。”
护士长刚巡视完,见惯了生离死别,声音也很冷清:“04啊,还没醒呢。”
“哦……谢谢您啊。”杨兴在照顾爷爷的时候很不习惯他们这种态度,可在ICU待过几天就理解了。这里面的病人随时有生命危险,死神每一秒都在屋里溜达,每台仪器里的心跳线随时都有拉平的可能。别说这些护士,他都亲眼见过生命迹象停止的病人,真的很熬人。
“你别担心,他的指标挺好的。”护士长说道,清淤手术对这份职业而言如同一个小开刀差不多,毕竟这个技术国内已经很成熟了,“你是04的家属啊?”
杨兴远远看着04号床,心疼得难受:“对,我是他哥。”
哥?少见。护士长很少见到就一个哥哥来的,都进ICU了,怎么都是父母吧,所以格外耐心地安慰几句。“你别担心,你弟弟的指标算是很稳的了,脑部排淤对目前来说已经是非常平常的手术,主刀医生的操作完全成熟,没有想象那么可怕。他的出血量不多,年龄又小,恢复起来很快。”
“是,是……谢谢您啊,我过去看看他。”杨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走近了,弟弟头上还裹着纱布呢,锁骨上是什么东西他也不懂,大概是先固定。
熟悉的失去亲人的恐惧又来,这里不是普通病房,没有座椅,他只好站着,回忆着这一年里的点点滴滴。
小光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的?真的是一转眼的事儿。杨兴身高拔高得很早,小学时候就是班里最高的,可小光不是,他小时候不算很打眼的孩子,爱玩儿,不爱写作业,喜欢看动画片。
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哥哥优秀,杨兴也是从今年才知道,弟弟心里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可他却没让小光明白,其实他什么都不做就很好了,健健康康地站在面前就好。
手上还夹着测量脉搏的夹子,杨兴怕他手指凉,给他往被子里塞了塞。就在他把被子重新盖好的时候,听到一声特别小特别小的叫声,像小光还没长大,还没经历变声期。
“哥。”杨光醒了有一阵,浑身哪儿都不疼,但是哪儿都不舒服,被固定得死死的。
“醒了啊?”杨兴连怀疑都没有就赶紧去找水,运动包里有个保温杯,“渴不渴?这里面冷,用不用再加一床被子?”
杨光想摇头,但脖子也被固定住了,说话使劲儿就觉得头晕,而且耳鸣。“不冷,你来多久了啊?”
“哥刚到,刚到一会儿。”杨兴不敢大声,怕声音大震得小光伤口疼,“难受得话就忍忍,住3天咱们就出去了,哥哥给你陪床。”
杨光喝了几口水,耳鸣的感觉更明显了。他记得最后的画面是在手术台上,医生反复确认自己的意识清不清醒,他说自己叫杨光,然后他们拼命叫自己的名字。再往前就是……过马路没注意看车灯,好像飞起来。想到这里他突然头疼欲裂。
“哥,我今年……是不是来不及高考了?”他怕哥哥对自己失望。
杨兴拿湿纸巾擦他的嘴角,轻轻涂曼秀雷敦。“来不及就来不及,不怕,哥明年什么都不干,专门陪你复习,天天陪你。考什么学校都好,哥往后再也不逼你做卷子了。”
“还是……还是逼我好好考吧,不然,你为我复习这么多年,不就白瞎了吗?”杨光没有哥哥心重,稍稍缓上来一点儿就开玩笑,“哥,生日快乐啊,等我好了,我拿零花钱再给你补一个。”
杨兴转过头擦了把脸,回身点着头答应。“嗯,快乐,赶紧好,赶紧补一个。”
杨光动了动手指,想把夹子摘了,夹得指头太疼了。“哥,我是不是要住好久啊……这里头花不少钱吧?”
“不住太久,出院之后哥带着你回家,往后你跟哥哥一起住吧。”杨兴后悔,从前真是大错特错了,早该告诉弟弟自己是有钱人。可现在他暂时也不敢说,毕竟骗小光这么多年。
杨光暂时想不到那么远,说几句话就头晕,缓一缓再说。“哥,他呢?他知道我住院了吗?”
“知道,想叫他来看你啊?”杨兴弯着腰听弟弟说话。杨光又缓了几秒,傻傻地点一点头:“不方便吧,重症病房……不让进两个人。”
爷爷去世那年杨光还没上初中,但是已经记住了ICU的探视要求,一次一人,只有1个小时。杨兴只好安慰着:“他一直在外头呢,不能跟着哥进来,你出事儿他也急……等转普通病房了他再来。”
听到纪雨石在外头杨光就高兴了,他只有哥哥这么一个亲人,现在有了第二个。“行,那你……让他别着急啊,我马上好。”
“嗯,马上咱们就好。医生说让你少说话,闭眼休息……”杨兴像小时候哄弟弟睡觉,静静地站完1个小时。
开车回家的路上,杨兴一直在想怎么去石头家里拜访,见着大石头说什么,怎么开口认错,以什么身份去,这都是问题。到家之后陈姨跑去热晚饭,七大碟八大碗地往桌子上摆。
“火腿炒鸡腿菇你打小最爱吃了,还有这个,松仁玉米。”家里女主人从不下厨,陈姨却了解杨兴所有的饮食喜好,“一碗米饭够不够?”
“不够我自己添。”杨兴小时候很黏着陈姨,最爱吃的松仁玉米就是她拿手菜。好久没回家,吃到家里的味道一碗饭怎么够,再加上肚子里没东西,杨兴吃完两碗又盛一碗,到第四碗的时候才发觉陈姨一直在看自己。
“您看我干吗啊?”嘴角还挂着一粒米,“嫌我吃得多了是吧?”
陈姨半头发丝都是灰白的,刚来这个家里做工那年她一根白头发都没有呢。“你吃得多?这么大高个子几碗米饭算什么……跑出去那么久还是回家好吧?”
“嗯……家里好,可外头也不差。”杨兴孩子气地顶嘴,微信一直响,那头嗷嗷着想自己,他也着急。吃着吃着,他突然把碗一放,既然要去拜访人家,那家里头知道是迟早的。
“陈姨啊,我有事儿想问问你。”杨兴先试探一把,“其实我这一年多在外头,我谈了个……朋友。”
“谈朋友?你早该谈了啊!”陈姨愁死了,大兴条件这么好就是不往家里带人,什么事都憋着,看来去社会上磨练是有用,这孩子开窍了。
“有照片吗?阿姨先看看,是你在外头工作认识的姑娘吧?”
“啊……是。”杨兴悄悄地退出微信,打开相册,得嘞,全是纪雨石光着的膀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10章正文完结!接下来就是俩人和家里摊牌了。
社会青哥的戏份后面还会有的,架打完了,直接打进局子里了。
小光:小姐姐们我好想你们啊!我终于出来了!
石头:师兄拍我裸.照?好变态,可我喜欢。
第 86 章、这车是炫富吗
找一张正经照片还真难啊。杨兴翻了几下, 最后决定给陈姨看证件照, 是给小石头办健康合格证时候照的。
嘿,男朋友真帅!
“就这个……这个就是我朋友。”杨兴推了手机过去, 陈姨的表情从期待到惊讶, 惊讶完都傻了, 像被点了葵花点穴手。
杨兴倒吸一大口凉气,他真的没有纪雨石大胆出柜的勇气, 一小步一小步往柜子外头挪。“……我朋友, 嗯……就他。”
陈姨完全没想到会是个男孩儿,要说这是给自己家闺女介绍的话, 那她必定要美坏了。真是个精神小伙子, 看着就那么利落, 谁家养的孩子这么标致。可她现在高兴不起来,一点儿都不美。
“大兴,不许逗阿姨啊。”
杨兴低头挠了挠眉毛,连夹菜都不敢。“没逗您, 这就是我朋友, 一个……男朋友。我在外头就和他住一块儿了, 他……是我高中校友。”
“大兴啊!”陈姨知道现在有同性恋这种事儿,她理解,可理解归理解,她看着大兴长大,读高中,读大学, 完全接受不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可不行啊,阿姨得说你了。”
“我没乱说,这真是我男朋友,我俩在外头都同居了……没乱说。”杨兴亲自感受,才知道迈出柜门有多难,哪怕陈姨再是疼他喜欢他都接受不了。更别提别的人。
陈姨的脸色明显没刚才好看:“大兴啊,你和阿姨说说,是不是从小没人疼你所以你闹着玩儿呢?谈这种朋友可不行啊,出去叫人指指点点,赶紧断了吧。你还小,往后好的多得是。”
杨兴面对苦口婆心的陈姨无话可说,这种事不是自己想做主就做主的,性向很没道理,根本没征得自己同意就越陷越深。可外人只会说你赶紧爬上来吧,从坑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