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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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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小葡萄咬着吸管很委屈。

    一下午纪雨石啥也没干,创业笔记写满好几张纸。两周之后,吧台上多了一个旋转小冰柜,满满当当全是台湾饮料。再加上奶茶店的宣传加持,客人比从前多了两倍。店面空置的时间越来越少,两个人还真是忙不过来了。

    又过了一周,唐双背着自己的单肩背,戴着新买的毛绒手套,站在鸡不约的门口来报到。

    作者有话要说:

    白皮:作者我看你是对我有意见,凭什么这一章又没有我?

    我:因为下一章即将迎来本文第二个小高潮,你戏份挺重的。

    石头:从今往后我的艺名就是长烟落!为自己打call!

    第 66 章、该来的总会来

    现在才早九点, 唐双第一回在白天上工, 很不习惯。纪雨石正给地板消毒,觉得门口有人, 立马开门迎客。

    “你怎么不进来啊, 外头冷死人了!”他拉了一把唐双, “完蛋,你看你这迷蒙的小眼神, 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唐双只知道是来这里当小店长, 没想装修得这样别致,特别是那个吧台, 简直就像他最熟悉的酒吧。“什么?我就是……晚上没睡好而已。”

    是没睡好, 周先生搬到自己客厅成了常驻理事, 虽然俩人不同屋,唐双夜里总是醒。那么小的一个沙发,周先生真睡下了,他心里倒是不好受。

    可纪雨石不知道。“一看你就没睡好啊, 从前干夜班有时差, 倒不过来了吧?没事儿, 你干一个月就习惯了,我以前不到中午不醒,这不也改过来了嘛。”

    “嗯,纪少你真是变了,和从前特别不一样。”唐双为他的变化真心高兴,不为别的, 他也是常年熬夜的人。他们昼伏夜出的习惯对身体伤害很大,虽然白天的确可以将睡眠补回来可脸色真不好看,打不起精神不说,黑眼圈也常年不褪。

    人总是倦怠。

    可现在的纪少焕然一新,比干酒托那时候棒多了,脸上多出一些肉来,眼睛里精神得亮着,像带了美瞳。

    更衣柜在小办公室里,纪雨石领着人往后走,脸上止不住地得意。“是吧?我也觉得好多了。以前总犯困,现在就跟吃了麦旋风一样,忙完一天还能再绕地球两圈。诶,这个柜子给你用,我刚擦出来的。”

    唐双穿了一件高领蓝毛衣,才发现店里的工作服居然是短袖的。“在这里换啊?”

    “我转身,你换,我不偷看你。”纪雨石原地转身,“你别看这是短袖,咱们店里暖风特别足,干一会儿就热得不行了。要是刘叔忙不过来咱俩还得往后厨跑,那更热,都是油锅。双双你还没干过餐饮吧?”

    “没干过的,但是我可以学。”唐双飞快地换上,衣柜里还有一条全身围裙,和郎桥的半身酒保围裙不一样。前面是个零钱兜。

    纪雨石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教他:“没什么可学的,你这么聪明肯定上手快。其实和干酒保没两样,客人点什么你出单子,刘厨后头的机器也同步打出来,然后你收钱就行。收款机你会用吧?”

    唐双还没见过这样认真的纪少呢,他系上围裙,跑镜子前面照了照。“会的,收款机我会,以前在郎桥也用过,但可能和店里的不一样。你教教我吧。”

    “行啊,我教你。”纪雨石知道他换好了,一看差些没认出来,“妈耶,你穿这个怎么那么显小啊,有20岁吗?”

    酒保的工作制服偏成熟,还配一件正装马甲,可鸡不约的工作服就很休闲了,唐双再戴上一顶鸭舌帽,真不像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老手。

    “你别闹我了,这样的衣服谁穿都显小。”唐双才不信呢,只当纪少油嘴滑舌,“我是不是该和大厨打个招呼啊?初来乍到,人家是我长辈的。”

    纪雨石打量他,在心里直接把周成弼的危险系数拉到警报线。不行,双双太显小了,他都不忍心使唤。“嗯嗯,没问题,大厨叫刘国庆,咱俩叫他刘叔就成。现在还没来呢,估计该……”

    说曹操曹操到,刘国庆扛着一箱塑料吸管来了,后面跟着的是杨兴,和纪雨石最不想看见的周成弼。

    “呦呵,店里挺干净的啊!”刘国庆把箱子放下,确实值得夸几句,“你们瞧这地面,是不是?跟打了蜡差不多,要说石头干活也挺利索的!”

    “嘿嘿,我这不是得师兄真传了嘛!在家都是我擦地。”纪雨石拉着唐双出来接人,看见周成弼直接忽略过去,“刘叔您看,这是咱店里的小店长,大名唐双苏州人士,你叫他小双就好。这位是刘大厨,双双你叫一声刘叔。”

    唐双看一眼周先生,立马低头看地板。那条领带……还是自己早上亲手系的呢,系得像红领巾似的。因为酒保都戴领结的,所以自己没学会打温莎结。

    “刘叔好,往后给您添麻烦了,不会的您教教我。”唐双还朝刘国庆正经鞠了一躬,给刘厨逗乐了。

    “这孩子不大啊,你们哪儿找的?”刘国庆问身后,“我先丑话说前头,餐饮活儿可累,你俩把这么个小孩儿放店里,以后别说我使唤人。”

    爱心早饭在肚子里还没消化完呢,周成弼怕小双又装不认识自己,赶紧表明身份。“刘叔,其实这是我朋友,从别的地方高薪挖回来的。别说,咱们店里的衣服他穿上比某些人好看多了。来,双双,周先生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某些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工作服,不爽程度直接拉到临爆点。刘国庆只觉得周成弼和自己擦肩而过,然后直接拉着新店员的手,往吧台里去了。

    这什么意思啊,太要命了吧,别又来一对儿啊!现在男孩子能不能找个姑娘娶媳妇儿了!

    “刘叔,您是不是看周成弼特别不顺眼?”纪雨石为刘国庆深陷gay店的遭遇感到痛惜,但没办法,什么人找什么人玩儿,gay真是扎堆儿的,“您要是不顺眼,往后您就打丫的,工伤的钱从我工资里扣。”

    刘国庆一瞪眼,世界观遭到巨大震撼:“打他,打他我还干不干了?去去去,边儿去,我去开灶了,别给我添乱子。”

    “诶,我不添乱,以后店里谁添乱您就揍谁啊!”纪雨石一溜边儿来找杨兴,“师兄你怎么也来了?嗯,我也想你。”

    杨兴急着要离开。“有份儿外卖在这边,我顺路过来的,看看小双适不适应。”

    “其实你就是来看我的。”纪雨石不要脸了,不管杨兴说什么话他都能深度解读出思念来,“那我陪你回去呗,反正十二点前不上人,我赶得回来。”

    “那……也行,你去穿暖和些。”杨兴本来不想让他跑一趟,可周成弼和小石头不对付。再者说他还真是挺想他的,最近都没好好聊几句,一回地下室纪雨石倒头就睡,连澡都是起床的时候再冲。

    住地下室久了就有喜欢晒太阳的习惯,纪雨石挑阳光最足的那一条路走,欣赏着冰上走人的什刹海。

    杨兴本来着急往回赶的,也放慢了节奏。他不是特别会享受生活的人,自己总拧巴着过日子。赚钱,然后作没了,再赚,再作,周而复始。周成弼之前说过,自己这样子很像两条相互追赶的鱼,可能直到累死,都不知道追着的那一条其实就是自己。

    好在小石头和自己不一样,他超会,怎么享受怎么来,看个冰都能让一整天雀跃起来。

    “师兄你瞧,上头那人滑冰好看吗?”好久没下冰场了,纪雨石有些馋。

    “挺好的啊,你看他滑得多稳当,都不摔跟头。”杨兴停下脚步一起看,别说,滑得真是不错,像小燕儿飞。

    纪雨石可不干。“这就好了啊?那你是没见过我下场,帅你一脸。”

    杨兴听出他想玩儿冰,看看手机,还没到正午最忙的时候。“那你下去给师兄帅一把?”

    “别,这地方收钱。况且我不喜欢穿别人的冰刀。”纪雨石想起家里那几双冰鞋简直想掉眼泪,想死了啊,“不过我跟你说过,西边儿有一野湖,记得吧?”

    “野湖?还是别了,你掉下去我还得捞,大冷天的。再说上回你就是在湖边丢了一条裤子。”杨兴捏捏他的下巴,真想撬开他小脑壳看看里头都装什么了,“你说你多大了,还滑野冰,知不知道危险?”

    “知道,可那野湖不深,我和梁忞下去探过,嘿嘿……最浅的地方才一米多深,到腰,真掉下去了你都不用捞,小爷自己摆个妖娆的姿势爬上来。”纪雨石的玩儿心上来谁也拉不住,冬日的光在他脸上打出交叠的光和影来,杨兴看这张轮廓分明的脸入了迷,竟被人轻轻一拉就走了。

    滑野冰,够荒唐。

    要说这片野湖真的是偏僻,杨兴对这一带不熟,没有纪雨石领路肯定找不到这地方来。但没人来就意味着更危险,真出什么意外叫人救都来不及。

    “师兄你干嘛呢?”纪雨石活动着脚腕,看杨兴到处溜达。

    杨兴捡起一条手腕粗的木棍来,到冰面上使劲儿戳。“看冻瓷实没有啊,嘶……真掉不下去人啊?”

    纪雨石一看就有经验,脚尖指着冰面上几道划痕给杨兴看。“掉不下去,这冰面都叫人破过了,肯定没问题。师兄你这招也太土了,要想看冰能不能上人,得往湖心找。”

    “湖心?找什么?”杨兴停下了自己打桩机一样的傻动作。

    “找钓鱼的窟窿啊!”纪雨石又向反光的湖心指,“你自己看,遥望,不反光的地方就是冰窟窿。那都是被人凿出来钓鱼的。能钓鱼了,说明这片冰是结实的,鱼在冰下缺氧,有窟窿才会赶紧浮上来喘气。咱们走走,虽然小爷今天没有冰刀,但也可以打几个出溜儿给你看看。”

    杨兴被纪雨石拉着滑动,像有一台自己的牵引机。他没有滑冰的经验,也没人教他类似的游戏,走几步就开始打滑,身子一下失了重心。

    “诶诶,慢点儿慢点儿!”杨兴晃得厉害,笑着扑到纪雨石后背上,“慢点儿,师兄不会滑,摔了再把你给砸底下。”

    纪雨石刚要憋着滑个猛的,一听傻了。“我艹,你不会啊?也对,我和梁忞滑习惯了,还以为谁都会呢……这个好办。”说着蹲下开始解黑李宁的鞋带,杨兴虽然不明白他要干嘛,但还是由着他胡闹。

    “抬脚!”纪雨石发令,杨兴扶着他的肩抬起右脚来,看他将鞋带交叉,绕鞋底一圈再系成了蝴蝶鞋,“这个是我……那个,学滑冰时候的教练教的,增大摩擦力,不打滑。”

    小石头没嘲笑自己,还帮自己系鞋带。杨兴一下受不了了,骂自己平时对纪雨石不够好,黑椰子必须立马提上日程。

    “行,你滑你的,师兄在后面慢慢走。”杨兴跟在他后头,像追着一条下水就没的小龙。纪雨石也不含糊,打着出溜儿都能倒着滑。

    “师兄你看我像不像黑天鹅!”纪雨石倒着说。

    杨兴点头夸他:“是挺……”

    “师兄我给你表演个M字开腿啊!”一个回身纪雨石蹲下了,杨兴还没夸完的话立马被噎回去。这真不是黑天鹅,这是一只摁不住的野鸡。

    “你别开了,当心疼!”杨兴特别无奈,但纪雨石每一次的胡闹都带给他从没有过的轻松和开心。他像个无所禁忌的小男孩儿,带着沉重的自己横冲直撞,告诉他其实没什么是不可以的,只要两个人开心就好。

    够荒唐,但是也够开心。

    滑着滑着就到了湖心,果真这里有一排打好的冰眼。纪雨石挨个儿数,正打算教师兄怎么冰钓,突然听到阵阵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别人可能听不出来,但他绝对听不出错。

    有人走冰刀,朝他们来了。

    “怎么了?”杨兴看出纪雨石在发愣,只能听出安静的湖面被一阵异动打扰了。但很快他就明白这是什么异动,是十几个男人飞快朝他们滑来的声音。

    金属的、锃亮的冰刀,破开了硬如砖石的冰面的声音,很刺耳。

    “石头……”杨兴知道这是谁,该来的总会来,“站师兄身后来,不用怕。”

    纪雨石认出那一个,军大衣、青皮、军靴,新仇旧恨一股脑儿地冲上了眉头,神色清澈却又格外坚定。“我怕什么啊,你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白皮:一个在冰面上魔鬼滑步的男人。

    石头:一个在冰面上倒滑还敢M字开腿的骚包!

    第 67 章、他的账算我的

    冰面上, 又是湖心, 距最近的岸边也有两百多米距离,跑是肯定跑不了。更何况杨兴也不想跑, 该有一个了断。

    披军大衣的男人他见过了, 印象挺深, 真名叫什么不知道,但光头叫他青哥, 他自己说叫串儿青。湖面冷风飒飒, 他带头,数十人开冰刀, 倒叫杨兴想起纪雨石提过的一景。

    老炮儿滑冰是不穿薄刃冰鞋的, 要滑冰刀。湖面一上冻, 湖边就有老师傅摆摊子,开一台老式电动砂轮机,专门打磨形式各异的冰刀。磨冰刀是一门非常讲究的手艺,两双鞋稍有偏差, 哪怕是九层塔叶子那么薄的刃儿, 过弯道的时候就使不上劲儿了。

    纪雨石还说, 冰刀很长,足有小臂的长度,前头带牙密的小齿儿,负责滑开冰和石子儿。什刹海的冰面硬气,和老北京人的倔脾气相似,从不给人面子。开槽的冰鞋都能打卷儿, 必须磨得锃光瓦亮,像刀一样。

    他还说,老炮儿最惨烈的干架方式就在湖面上。

    但还有一些差别纪雨石没告诉他,打冰球的冰刀偏薄,要的是疾速。老北京冰刀偏厚,一旦开了槽就真是一把利器。

    串儿青带兄弟跟着一路,看他们下冰才过来。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斗蛐蛐似的,绕着俩人转大圈儿,想看看那个叫杨兴的是不是真的硬骨头。

    能在他面前点名儿单挑的,长到30岁这算头一个。

    纪雨石听那阵冰刀响就不寒而栗,别说手无寸铁了,就是穿足护具叫冰球冰刀来一下子都不是闹着玩儿的,大动脉都能断。

    “师兄你别怕啊,要真打起来我拖着他们,你鞋带叫我系死扣了,往岸上跑。”

    小石头的意思是干一仗,可杨兴不这么想。他心里明白,纪雨石那一顿打已经还完了,这帮人是冲自己来的。既然是专门对自己的,那就好办多了。

    “上我后边儿来。”他怕纪雨石飞出去挑衅,半个膀子挡着他。转瞬间十几个男人绕完大圈儿,一个弯道加大了弧度,冲他们冲刺。

    眼见着要撞上了才停,先不说是不是吓唬人呢,冰上走刀的功夫都不是吹的。

    “来了?”杨兴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丝毫不稀奇。

    串儿青长了一张北方男人的脸,高高的颧骨,鬓角往上都剃成青色。军大衣里一件黑色线衣,条绒裤子缩口。嘴里叼着的不是香烟,是旱烟卷儿,烟叶子自己搓出来的。

    “胆儿不小啊,知道要来也不躲。”他对杨兴的印象只停留在这小子堵他们,点名道姓要揍亮子那顿。可他后头护着的那个,印象不能再深了。

    万宁桥那一晚上,这小子下手忒黑了。

    “你们丫的要干就赶紧动手,我师兄还送外卖去呢!”纪雨石打量着他们,不怵,冰上干架他最熟了,不穿冰鞋反而有优势。

    “呵,你小子是欠揍,没特么踢死你还自己找打了,是吧?”串儿青拿手点点他,“叫什么?”

    “你丫管我叫什么,我特么叫你大爷!”纪雨石想往前蹿,无奈怎么都越不过杨兴这道坎儿去,“师兄你干嘛啊?”

    杨兴不可能再让他和这帮人再动手了。“不干嘛,今天没有你的事儿。”

    “艹,我特么能看你挨揍啊?”纪雨石气晕了,别说揍,谁碰杨兴一下他今天亲手把人揍进湖心。

    串儿青一听,真没见过上门求打的,把烟掐了扔在冰上。“你叫他师兄是吧?”说完又看杨兴,“这你师弟?”

    杨兴揍光头那天报过自己名字:“是,这我师弟。光头那哥们儿是我一个人揍趴下的,算我杨兴头上,我师弟的账清了,你们谁也别动他。”

    “清了,是清了啊……啧,敢情你就是为他,揍了亮子。”串儿青俨然是大哥大,他说话,旁边十几个哥们儿就不吱声,只帮他盯着岸上,“这小哥们儿是捅娄子的,你知道咱们为什么踢他吗?”

    他绕着杨兴转,转哪面杨兴就挡到哪面,不叫他看师弟的正脸。

    “我不知道。”杨兴说。

    “呵,不知道……你问过他没有?”串儿青不着急动手,反正逃不过去,“不知道,那咱们告诉你。咱都是老爷们儿,冤有头债有主,不随便从大街挑人欺负。万宁桥上他伤人,是他先动的手。砸了我两位兄弟的眼睛,缝针,骨裂。要说你这位小师弟也是邪门儿,下手黑不黑啊,你自己说?”

    纪雨石完全不记得当时经过。“我黑?你们二十多个人围十个孩子,谁特么黑啊!”

    “围了就是要打?我没吱声哪个敢动手了?你不动手,这事儿好商量,那场架是你挑的。”串儿青觉出来了,这个杨兴好办,他师弟是个毛刺儿头,“再说,高中孩子也得懂传统美德,尊老爱幼,是不是?他们拆了湖边的竿子,那都是老人安的,图个开心儿。不认错就算了,还约架?这不摆明了求上课嘛。咱们是该给他们上这一课,别上着学就怎么地,社会上大爷多得是。”

    “你丫有完没完?”纪雨石很怕自己动手,自己是个架疯子,气头上来玉皇大帝都压不住,再加上本身已经背着伤人的案底了。牛逼的也怕他这种不要命的。

    反正已经伤过人了,为杨兴他不介意再添一笔,甚至搭进去几年。

    “石头你别说话。”杨兴压着他的火,问串儿青,“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高中生里有一个是我弟,石头为了护着我弟才伤了你们。所以这笔账合该算在我杨兴头上。”

    串儿青转悠够了,滑过来对着杨兴的眼睛,找他的胆怯。“算你头上,你几颗脑袋,能算这么多笔账?”

    杨兴也对着他:“有几笔,你算几笔。今儿我还手一下,算你孙子。”

    “师兄!”纪雨石不干,伸手就要挥拳头,“你……”

    “你闭嘴!”杨兴没这样凶的骂过小石头,“老老实实站着!”

    “站个屁!小爷能特么站得住吗!”纪雨石恨得眼角红了,血丝在眼白里比裂开都深,“你们丫听好了,今儿谁动我师兄谁倒霉,干一个也是干,干你们十几个小爷我不亏!”

    杨兴听完心里一凉,像冰面咵嚓裂开了。纪雨石这意思摆明是开打,他这种脾气真闹大了,断送的是他自己的后半生。

    “行呐,你这么牛逼,那晚上真该踹死你。”串儿青绕近了想看看这谁啊,特么惹不起似的,可杨兴就跟他这么绕圈了,护着,愣是一个照面都没打上。突然他脚下的冰刀立在冰上,踩了点刹,静悄悄地看他俩,寻思这里面的古怪。

    “你俩……”串儿青幽幽地问,差不多看出来了,“是兔儿爷吧?”

    纪雨石阴森森地一笑,满是挑衅。“我特么是不是你管得着吗?我爱是什么是什么,师兄你……”

    “你闭嘴。”杨兴不像纪雨石那么懂老炮儿的用词,但能猜出这个兔儿爷大概指什么,“石头,你叫一声青哥,往后在什刹海老老实实的。师兄把这件事了了,不然成天憋着架,打来打去没意思。”

    “青个屁!”纪雨石还是要打,他懂杨兴的意思,但谁敢碰一下谁今儿倒大霉。

    串儿青拿冰刀的后刃磕冰,一串啧啧啧:“你说你们俩恶不恶心人,都带着把儿的,非要搞这一套,丢不丢人?既然话说了就别怂,咱俩去那头把事儿了了吧。”

    杨兴丢出一句惊人的话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串儿青知道他要说什么:“放心,一码归一码,他挨踢他活该,不动他,咱们不乱算账。”

    “那你叫兄弟摁着他,别让他过来。”杨兴料纪雨石如神,怕他出手就成大祸。串儿青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没等人反应就有兄弟从后头直扑纪雨石。

    “艹……”纪雨石算不透杨兴的想法,两步一打滑,生生跪冰上了,打死他也想不到杨兴能让他们摁自己,“艹!杨兴你丫孙子!”

    杨兴不敢看他,怕看一眼心软,心疼。“你别动,师兄马上就回来。”

    “回来你麻痹!你丫有种别回来!”纪雨石懵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我艹你们大爷的,摁我算什么本事!等爷起来挨个儿算账!”

    “走吧,还舍不得啊?”串儿青滑过一遍,问杨兴,“咱怎么解决?”

    “听你的,算我头上。”杨兴跟着他往湖心去。

    纪雨石要起来,挣蹦不到半秒就被人用更大的力道摁一下。好在两边的人不是特意整他,只往下用力,手指头上却没使坏。要是使坏只要可劲儿抠锁骨窝就行,能叫人疼跪下。

    “傻逼串儿青!你丫有本事跟我打!你丫大傻逼!”纪雨石不知道他俩往远去是干嘛,但老炮儿说到做到,要算账绝对不含糊,“你丫是特么男人吗!人是我打的我乐意!打瞎了是特么活该!你丫跟我师兄算账算什么龟孙子!”

    串儿青揉了揉耳朵:“杨兴是吧?我看你面子上,今儿不动他。往后他再这么骂咱们,往死里踢。”

    杨兴不忍看那边。“成吧。”

    “行,你有种。”串儿青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滑步冲刺到几十米之外。

    一开始纪雨石不知道他俩在干嘛,就看串儿青拉开步子往远处滑。可他看到杨兴蹲下的时候就明白了,立马跟过电门似的挣扎要起来。

    果真,杨兴像他意料中的那样,往冰面上放了一只手。

    果真,哪只手打了人,用冰刀废了。

    “麻痹的……”纪雨石怕了,骂声渐渐变小,开始跟身边两位说好话,“大哥,两位大哥,你们别摁我行不行?我知道错了,你们别跟我师兄过不去行不行?轻点儿,我起来咱们好好说话,赔多少钱都行,我有钱,我真有钱,大哥……”

    没等他们回答,前头拉起一阵走冰开刃的声音,是串儿青在箭步开滑。那边,杨兴一动不动。

    “艹!”纪雨石疯了,比天上掉下来的麻雀还能扑腾。那不是别人,那是杨兴啊,他的手不能这么废了,不能为自己废了啊。他的手是考过全国奥数的,是转笔不重样儿的,是能单手划火柴的,那是心算冠军的手啊!

    “青、青哥!青哥!青哥我错了!青哥!”纪雨石大喊。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这回不受伤,这个青哥,大家不要急着骂。

    咱们:在胡同话特定语气中就是“我们”的意思。

    兔儿爷:原意不是同性恋,但衍生出这类意思,并且是贬义。

    第 68 章、你废了我养你

    杨兴知道自己的毛病, 从小就不愿意露怯, 蹲也要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掌心朝上,中指的第一个骨节上有一块薄薄的茧子。

    那是他得意成绩的由来, 无数日夜成就的保送名额。再后来, 也没有机会放松过。因为还有小光, 他不能松懈。

    他不懂纪雨石为什么那么喜欢玩儿冰,这会儿摸着冰面, 凉丝丝的。大概无论是什么东西, 纪雨石都会觉得好玩儿吧,很逗。

    “杨兴你丫倒是跑啊!”纪雨石疯了, 膝盖被冰上的石子儿硌得生疼, “杨兴!”

    串儿青仍旧不急着动手, 滑了个大圈儿,像特意亮相给纪雨石看。转弯的那一瞬才垂直冲刺,拉开步子之后,像一枚子弹, 像从空扎入水面的鸟儿。

    这样压下去, 轻则断其筋骨, 重则断掌。

    “杨兴!杨兴!”纪雨石从不知道自己嗓子有这么大,声带撕破了。可他除了喊这个名字,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跑气似的,真的是撕开了。他想喊冲我来啊,都是自己挑起来的, 伤人的是自己,你们这帮老爷们儿欺负我师兄干嘛!

    那不是别人,那是杨兴啊!这么傲的一个人,你们让他断一只手,等小爷能站起来了跟你们丫玩儿命!

    滑近的声音愈近,杨兴反而不在意了。打了光头那天他就料到会有挨收拾的一天,但那个仇他必须得替纪雨石报了,哪怕是小石头先动手的错。

    这世间现世报来得很快,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错就是错,纪雨石当年是,他如今也是。

    余光里滑进一双冰刀,是串儿青抬起了左腿,杨兴闭上了眼。手背上突然凉透了般的疼,刷一下就过去了,疼得他下意识睁了双眼,雾白的冰面上多出两条鲜红色的血。

    是他自己的血。

    纪雨石眼睁睁看串儿青压过去,僵了一瞬,吓得不知所措。趁手上力道减弱他拼力一搏,摔一跤再起来,从没在冰场上摔这么狠过。

    “师兄!”跑近了他就知道完了完了,两队对打都没出过这么多的血,完了完了。

    串儿青看他不要命地奔过来,先滑开几步,确保自己不会叫人反伤。“是有点儿能耐啊,俩人摁你都让你跑了。”

    纪雨石顾及不到别人,只跪下来看杨兴的伤。他知道这种割伤的厉害,他怕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流血流过去了。

    “别动,别动啊,没事儿……”摘了自己的围巾给杨兴裹手,纪雨石也听不清自己瞎嘀咕什么,“没事儿,师兄小伤,咱们上医院去,上医院去……”

    杨兴也傻了,一来是他没见过纪雨石六神无主成这样,自己叫人踢得半死都没这样过,二来是他低估了自己对伤口的猜想,手背上横开的裂口触目惊心。

    大伤不疼就是现在的感觉吧,杨兴真没觉出疼来,他在意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青哥,咱们的事儿……都结完了吧?”

    “完了啊,这事儿今天算完。你别怪我下手狠,亮子到现在都没下床呢,”串儿青磕磕冰刀的锯齿,血挂得不算太多,“你行啊,眼都不带眨的,为这么个臭小子值吗?”

    这语气,和刘国庆问话时差不多。有情人本就难见,更别提是两个兔儿爷。

    “值你麻……”纪雨石扶起人就要开骂。

    “石头!”杨兴心里有点儿奇怪,急忙把人拦着,“这事儿完了!你听话!”

    跟着串儿青过来的还有他十几个兄弟,每个都是走冰刀的高手,两个人跑是跑不了的。他滑过来一看,很惬意地问道:“手还能要吗?”

    杨兴判断不了他是真问还是假问,麻麻的痛感这时候才从腕下起来,是一种深凉的感觉。“能,但估计往后抬不起重活儿了,得养。”

    “知道厉害了就行,咱们都是实在人,不为难小辈。”串儿青意味深长地瞥他俩一眼,吹了个哨子,“你,惹事儿的那个,叫什么?”

    纪雨石仍旧不是能忍的脾气,刚才是求人,这会儿他帮杨兴压伤口,感觉师兄死死摁着自己的手背。“大名纪雨石,你要想约架咱俩单独来!”

    “呦呵,还想打呢?就你这脾气,在什刹海叫人打死都不可怜。他说,你是为了护他弟弟?”串儿青瞧这一对儿苦命鸳鸯,血是滴滴答答从手上往下淌,一条浅蓝的围巾快要染成深蓝色。

    “也是看不过你们以多欺少。”纪雨石没看清伤成什么样了,先胡乱地压住杨兴的脉,“我师兄伤了,你别特么贫了行不行!”

    “我也得让你着急着急,知道下手没轻重的教训。”串儿青甩开膀子倒滑起来,“得嘞,你们那个店,咱们也摸清楚了。下周一约上你师兄的弟弟,我带弟兄们认个人,把这件破事儿彻底了结。否则他人是别想再来什刹海了,叫兄弟们瞅见了指不定要挨打。”

    杨兴听出这里的意思,那帮人不仅记了纪雨石,记了他,还记了小光。这才是他最怕的。“行,下周一我带我弟过来,但你们要是跟我玩儿阴的,我没今天这么好的脾气!”

    “知道你不是善茬儿……亮子的医药费,就不跟你伸手拿了。得嘞,去看看手吧,往后阴天下雪疼的时候,你俩就知道打了人的错处。”串儿青慢悠悠地说,带着一圈人慢悠悠滑走了。纪雨石是从不在冰上打滑的,突然跟站不住差不多,扯着杨兴的袖口往岸边挪。

    手里这段袖口都是湿的,他分得出来不是化开的冰,是血。是鲜血糊在皮肤上,还有热度,还有黏度。

    “师兄你别怕啊,别怕,走,诶呦我艹……”他摔了一下,站起来接着走,“甭信他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别说接你几根手筋了,就特么是断了也能给接上……你千万别怕啊,别往那处想……不想就不疼了,真的……”

    “石头你慢点儿走!”杨兴确定身后的人不见踪影,反手拉住了他,“你别慌,腿刚好再摔坏了。”

    “摔坏你麻痹啊杨兴!”理智在一点点恢复,纪雨石就恨自己抱不起来他,否则一路飞驰往医院冲,“你完了,你知不知道这辈子你都完了,啊?你知不知道!”

    杨兴动了动手指,疼啊,刺心的疼:“要是我告诉你,可能没伤那么深呢?”

    “小爷信你就是天字号第一大傻逼!”纪雨石也没这么凶的吼过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我特么又不是没叫冰刀拉过,那玩意儿滑过去还能有好?不过师兄你别怕,真的,你这手拿不起来东西了我也能养你,你这手是为了我废的,我养你下半辈子……”

    “谁用你养啊?嘶……揭了围巾我先看看伤。”他们上了岸,杨兴想把围巾拿下来,可纪雨石拦着不让,“不行!你这伤口必须堵住了,去医院!必须去医院缝针!你看着滴答一溜子血……”

    杨兴轻轻掀开一角,开始疼了,钻心钻骨似的。“先不用去医院,我觉得这伤……没串儿青说得那么玄乎……”

    “狗屁!怎么可能!他能饶了你就真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纪雨石突然一顿,但也不敢猜,只是力气一下小了许多,“真不去医院看看?”边说边在周围找人,看那帮人到底走没走。

    杨兴摇摇头,还不忘吩咐纪雨石推上送餐小摩托。“走吧,咱们回家再说。”

    回了地下室纪雨石先感觉到一阵安宁。屋子还是那个正方形的小屋子,一张床,一个衣柜。桌子上摆放着俩人没吃完的早饭,晾着只剩三分之一的名牌红酒。

    那瓶酒他连喝一口都不舍得,可杨兴偏偏喜欢闻它的酒香,于是他便暴殄天物一般地晾着,瓶塞切掉了一半,是真好闻。

    杨兴嫌身上脏,不想坐他们月牙白的床,可被纪雨石一把推上来,坐脏了一片。“诶你!别闹,小伤,上回买的酒精还没用完呢,擦擦就行了。”

    “别动啊,一会儿疼!”纪雨石一直把着他的手腕,箍得红了一圈,怕失血太快。围巾裹三四圈,拆开的时候一些毛线黏在伤口上,只好生生地拽下来。

    和自己想得差不多,杨兴当时还没看仔细呢就被纪雨石裹了围巾,这时候再看,心里就有底了。

    手没废,伤口深了些,但远远没到割断手筋的深度。

    “艹……”可这在纪雨石眼里就是天大的伤了,拿着酒精棉球不知道该怎么擦。

    “师兄你……忍着点儿啊,我擦了啊。”这句话说了又说,还是没敢下手。最后叫杨兴一把夺过,捏着往伤口上狠狠地摁。

    “我艹我艹,你轻点儿,我特么看着都疼。”滴下来的酒精像红樱桃汁似的,半透明红色。“伤、伤这么深啊,师兄你疼不疼啊?这得缝针了吧?你别怕啊,治不好我养着你,让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天天数钱就行。我不叫你受一丁点儿苦,真的……”

    “你别大惊小怪的,缝几针就好了。”杨兴也疼,但他要这个面子,疼也自己消毒,“就虎口这边深一些,越往后越浅。你看,串儿青他要真想伤我,这只手今天救不回来。”

    “什么?”纪雨石真晕了,“那他……他什么意思啊?”

    杨兴想想:“估计……他也是得给兄弟一个交代吧。那个光头,叫亮子的,被我揍狠了,怎么也得把这一顿……嘶……找回来,否则他那帮兄弟饶不了我。你记着,往后这帮人不许惹,碰见了叫声青哥就过了。你没听啊,他们还憋着找小光呢。”

    纪雨石傻乎乎地蹲着,看师兄为自己受这么大一遭罪,终于领悟到柔柔那番苦心。社会人杂,不一定就捅了哪个马蜂窝,自己这个脾气早该叫人收拾了。

    “师兄我知道错了,小光那事儿也赖我。往后我听你的……”他进入社会还没吃过什么亏,这一回给纪雨石一个大教训。

    “唉,你别担心,缝几针的事儿。”血快止住了,可伤口并拢不上,看着怪瘆人的。杨兴叫纪雨石换衣服:“走吧,陪师兄去趟医院,诶呦我真不疼,你蹲着干嘛呢!”

    “我蹲着我难受……”纪雨石没脸抬头,“都因为我,连你都护不住,还特么成天牛逼什么啊……”

    杨兴怕他钻牛角尖:“你最牛逼了,再说往后咱们和他们之间就两清了,是不是?再把小光叫来,认个哥,往后咱们的外卖生意还有人罩着呢。串儿青这人……虽然挺看不透的,但绝没有坏到骨子里。他是个仗义人,也不胡搅蛮缠的。你别说,他过来的那一刹那我就觉出这哥们儿要放水了。”

    纪雨石猛然一抬头:“真哒?”

    杨兴点点头:“真的,他要是单腿压上来师兄肯定残了,可我觉得他收腿了……”

    “那要是他没收呢!你丫怎么不跑啊!手指头都给你压断了!”纪雨石惊魂未定,怕是要做几天噩梦。

    “要真是断了,你不是说现在医学技术发达嘛,再接上……算了,咱们不想这些,你听话,陪师兄去趟医院行不行?”杨兴看他不动,又加一句,“真挺疼的,得赶紧缝针,打麻药。”

    “哦……那快走吧,咱们打车去!”纪雨石腾地站起来,怕是往后再也不会随便和别人挥拳头了。因为他永远记着这个冬天,这个叫杨兴的二师兄,为了填补他的过错,差一些废掉一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

    青哥的意思也是老打来打去太幼稚,没意思,但老炮儿除了痞还有一些侠气,必须要把兄弟的仇了结。

    石头:师兄我娶你,我让你十指不沾阳春水。

    白皮:咱俩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第 69 章、自己真是自私

    杨兴手上的伤口一共缝了8针, 没有打麻药。因为伤口疼完全盖过了缝针那点儿感觉。

    头一回, 纪雨石从杨兴身上感受到受伤的可怕,回来的路上都不吭声。杨兴再怎么逗他也只是笑一笑。下午俩人先请好假, 回到地下室休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一回来纪雨石才踏实。

    “师兄你等一下。”纪雨石翻起抽屉来。

    “怎么了?”杨兴不担心伤口, 担心小石头给吓坏了。谁知道纪雨石翻出一卷软尺来,竟然量上了。

    “你干嘛啊?”杨兴哭笑都不是, 想收手, 却不料纪雨石力气大,奈何不了只好任他测量。

    纪雨石说不出来心里有多大震撼, 感觉被命运当头一棒子。“我量一下你这伤口的长度, 超过10厘米就算轻伤了……轻伤, 那他就算伤人。累积伤害超过15厘米就算二级轻伤。”

    杨兴咬着牙,忍着疼,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怎么,你还想告人家啊?”

    “嗯……”纪雨石也忍, 他忍的是胸口里那股战栗, “那年, 我给人开了一道口子,也、也差不多这么大,师兄我真的……特别后悔,这种事儿,赔人家多少钱都没用。可没一天像今天这么后悔,艹……伤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柔柔骂我多少次了我也不懂,老和别人动手。今天懂了,缝这么多针你这手肯定要留疤了,不过也不怕,等长好了我带你做激光祛疤去。”

    “疼一会儿就过了,你别多想。”杨兴就知道是这个事,这怕会是纪雨石一辈子过不去的心结,他一直没原谅自己。

    纪雨石茫然地嗯过一声:“我跟你说啊,受伤之后得多睡觉,多吃饭,伤口才能长得好。去去去,你躺着去。我要去洗衣服了。”

    杨兴一听,自己先往洗手间里走。洗手间很小,新装的盥洗灯和水槽,方便俩人洗衣服。本来还想买个洗衣机的,可地方不够大。地上有两个洗脸盆,一个橘黄色一个草绿色,泡着他们没来得及搓洗的上衣。再旁边就是纪雨石安装的热水器,就在这儿,他们像一对寻常小夫妻过起了日子。

    玻璃架上有纪雨石最爱的葡萄柚伊卡璐,还有雕牌洗衣粉。纪雨石很逗,执意要买雕牌,说自己从前用Dior,这会儿也不能太次。

    “我就是右手不能沾水,凑活洗衣服还行。”杨兴一只手端盆,叫纪雨石给劫了,“别,师兄你放下,回去躺着行不行啊!”

    杨兴不理他,开水,冲出一阵洗衣粉的清香。“不碍事,你不会洗衣服。”

    “我是不会,可我还不能开始学啊。”纪雨石嗷嗷着不让,好像大老婆真给自己生了两个大胖闺女,还是难产的,站着看一眼就心碎,“师兄你出去躺着,我自己钻研还不行嘛。”

    “你自己真行啊?”杨兴知道他就洗过袜子。

    这时候不行也得行,纪雨石把人推出去,亲自哄上床又盖被子,最后拉上星星床帐嘱咐:“师兄你别怕,睡一觉就不疼了,睡醒了我也把咱俩的衣服全洗完了,晚上吃一顿补的,我请你。”

    真是小孩儿,缝个针也闹这么大阵仗。可杨兴突然享受起来了,觉得被人当宝贝儿宠一把不亏。也许是第一回被人照顾,杨兴数着星星竟然真睡着了,醒来已经是下午,纪雨石显然出去过一趟,抱着两大杯星巴克。在旁边发呆。

    “师兄你醒了啊?”纪雨石看人一直睡,难受得不行。

    “睡多久了?”杨兴也奇怪,自己不是会睡午觉的人,更何况手还疼着呢,皮肉叫线往一处揪着,又紧又难受。

    纪雨石浑身不舒坦,去了星巴克才发现自己有多自私。从小长大一直都是身边的人让着他,记着他吃喝的喜好,时间一长他就当作理所应当了。直到刚才,当他站在店员面前的时候竟然说不出杨兴喜欢喝什么饮料。

    再往深了一想,梁忞的,柔柔的,小光,甚至小双……他从没问过一句。更别说爸妈了。

    别人的照顾他习以为常,嘴上说着喜欢师兄,可从没用心留意过杨兴生活里的点滴。

    “三个多小时,我去……买喝的了。”纪雨石只知道杨兴不爱吃甜,要的是意式特浓,“我不敢给你吃止疼片,就想着咖啡也差不多,喝完了能舒服一些。来,我扶你起来吧。”

    杨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靠,我就伤个手,你至于吗?”

    “伤个手也不行!”纪雨石整个人都伤了,扶着起来灌他喝咖啡,“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特意要了双倍特浓……还行吗?”

    “嗯,其实你对师兄不爱吃甜这件事儿有些误解。”杨兴口渴,张嘴就是一大口,差点儿把自己苦晕了,“不爱吃甜,不等于特别喜欢吃苦,稍微来点儿糖不是不行。”

    纪雨石听他开玩笑更难受了。“师兄你爱喝什么啊,我再跑一趟给你买。”

    “喝这个就行。”杨兴看他心事重重的,“你坐会儿,衣服都洗完了啊?累不累?”

    “累,水凉。”纪雨石想起来擦地,下床又舍不得,重新坐回去,“咱俩晚上还出门吗?我从阿旺带外卖回来了。”

    杨兴注意力都在他的眉头上:“不出去了,咱俩晚上在屋里休息,你不是一直想躺床上腻着吗?今天有机会了,来。”拍拍身边的枕头,“来,陪师兄歇歇。带回来什么吃的?”

    纪雨石本来不想请假,请假今天的工钱就没了,可杨兴受伤他整个人的神都没了,根本做不成任何事,只能傻坐着,好好地看着他。“拿的套餐B,你丫还欠我一顿套餐B呢。”

    “还记着呐?”杨兴左手拉被子,两个人盖正好,“不瞒你说,师兄就没打算还。当初就是用一份套餐B把你骗回来的,可不能随便让你吃上。”

    “你丫真孙子。”纪雨石也跟着笑了,突然有些着迷,对这种简单又质朴的日子的着迷。不大的屋,没什么钱的钱包,布艺衣柜,满桌乱账。被子被杨兴叠得整整齐齐,豆腐块儿似的,衣裳飘着洗衣粉的味道。洗手间滴答水的龙头,从来不烫的热水,桌子上的外卖盒,包括那个塑料垃圾桶都很别致。

    没有名牌和虚无缥缈的酒局,睡醒了就工作,累倒了就直接睡。他比从前任何一个时段都安心,像是和姥姥在一起的那段童年。不用担心失眠,不怕天黑就剩一个人,甚至连澡都不洗就直接睡了,因为杨兴从不嫌他脏呼呼。

    姥姥也不嫌自己脏呼呼,无论小石头在外面滚成什么样儿,回家都抱着他亲。

    “想什么呢?”杨兴猜他有心事,总发愣。

    “……我想姥姥。过两天发工资了,我得给姥姥买糕点去。”人大概都是这样,再能装作没事儿,可一受委屈就想亲人。纪雨石真的想姥姥了,过春节没敢去,怕撞上爸妈:“别的送不了,点心还是买得起的。”

    杨兴摸了摸他的小脑壳,右手裹了一圈纱布,像个肥厚的熊掌。“行啊,等发了月薪师兄陪你去。还想什么了?”

    纪雨石一撇嘴:“艹,你这么聪明干嘛啊?给我留点儿面子就这么难是不是!”

    “师兄不是怕你有话憋着难受嘛。”杨兴看他就像看小时候的小光,一眼看得透透的。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说出来你别笑话我啊。”纪雨石往旁边靠靠,觉得这里比哪儿都暖和,“师兄,我刚才......想家了。”

    一猜就是,杨兴叹气一声,展开左臂搂他入怀。“想家了就回去,自己家里人没有说不开的,不管你……以前犯多大的错,家里人终究是家里人,好好说,别老闹别扭。”

    “我没闹别扭……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纪雨石摸着那只打着纱布绷带的手,一五一十地说,“我刚才想过回家,特别想回家。从前没在外面受过委屈,现在自己出来了……才知道家里人和朋友对自己有多好。我不是嫌你对我不够好,你对我也好。”

    杨兴明白,纪雨石早就开始想家了。他们两个人一个如冬日烟火绚烂,越怕黑越要把天照亮,燃尽了就是个想家的孩子。一个像夏夜繁星闪亮,虽然只是忽明忽灭,却永远扎得很稳,不惧怕整片黑压压的夜空。

    “那师兄和梁忞比呢?和柔柔比呢?”杨兴搬出这两位来,他俩可是纪雨石心头的定海神针。

    纪雨石想了想:“差不多吧,我要说你比他俩都好那指定是瞎掰,因为我们仨认识太久了。可你就跟他俩的结合体一样,梁忞是让着我,柔柔是照顾我,你都有,还帅,还白白的,胸肌还……”

    “停停停,你别跑题啊。”杨兴亲他一个,自己的份量能与定海神针画约等于号就知足了,“那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家?别老在外头飘着,父母也挂心。”

    “等我凭自己本事赚够三万块,就回家。”纪雨石订下一个小目标,“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我给你个大惊喜!”

    杨兴猜不出来这惊喜有多大:“行啊,师兄陪你回去。”

    “那好。”纪雨石点了点头,又问,“师兄啊,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家里的人呢?你为什么不回家啊?”

    “啊?”杨兴没想到他倒打一耙,“就……唉,也跟家里人闹别扭了呗,要面儿。”

    “你看你这人,劝我时候牛逼着呢,劝自己就不行了吧。”纪雨石总觉得俩人中间少了些什么,是猫,猫不在,该接小白雪回家了,“你不是说你妈改嫁了吗?难道是后爸……对你不好啊?你别难过,我以后对你好。”

    他是这样想的,肯定是后爸不愿意接受杨兴,自己有钱可以帮师兄一把。给他投个店,弄个小生意什么的,别天天送外卖去。

    杨兴脸上的表情是喜忧参半,自家那笔乱账,自己都没算清楚,更不知道从哪处说起。“也不是不好,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

    纪雨石看他不太想说,也就算了。“那你说……咱们真叫小光来啊?万一串儿青使阴招儿怎么办?你别以为我老实,我是跟你面前老实,他再敢动你俩一下我真不好惹。”

    杨兴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个问题里,他看看手上的绷带,选择相信直觉。“他不像那么坏的人……往后你随便跟人动手的毛病可得改了啊,不是所有人都好脾气,有那惹不起的。”

    “知道知道,改了。”纪雨石一头扎进师兄怀里,“只要不动你和小光,我就真改了。还有柔柔和梁文心,还有我爸妈。还有我姥姥,还有我认识的人!”

    “嘿,你这和没改有什么区别吗?”杨兴一低头,闻到葡萄柚的清香。

    “当然有区别了!”纪雨石这口气还没顺下去呢,气晕了,“从前只要惹我就不行,以后我改,惹我能忍就忍住了,但惹我身边人还是不行。我这脾气随我爸,得慢慢改。我爸可犟了,能治他的人就只有我爷爷。”

    “阿嚏!”纪成礼在家气晕了,可能是父子间的心有灵犀,感觉这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在外头骂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爸我回来了。

    纪成礼:你还知道回来!

    石头:不仅知道回来还带了个儿媳妇,还附赠一个小号(杨光)

    第 70 章、柔柔怎么来了

    唐双背着一个粉色的猫咪太空箱, 站在鸡不约的正门口拿钥匙。

    “嘿!”周成弼从店里一掀卷门, “吓你一跳!”

    “周先生!”唐双吓退好几步,想不到这人竟然幼稚到这个地步了, “你吓我干什么!我还带着猫的, 给小白雪都震到了!”

    太空背包里的小白雪适时喵了几声, 仿佛也觉得这两脚兽太幼稚了。但吓是吓不到它的,在地下室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周成弼拉开大门把人迎进来, 拍一拍他身上的雪:“我怎么又吓你了?再说我挂彩还不是为了纪雨石养的小畜生。”

    唐双看了一圈, 店里还没做开张准备。“怎么刘叔还没来啊?”

    “嘿,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周成弼伸出手来抱怨, “你说今天要把猫送走, 不舍得, 还得洗个澡。昨天我帮你逮它结果挠我这一爪印子!还得给它剪指甲,怎么养个宠物这么多麻烦啊!”

    “其实也不麻烦,是我太懒,早就应该剪一下指甲的。”唐双很过意不去, 看周先生伤了也不好受, “那你打过针没有啊?我带你去医院吧。”

    周成弼鼻子里哼了一声, 提起家里情况也很无奈:“能不打吗?我爸妈全是白大褂,回家一趟逮个正着,这一通臭骂。从我爷爷姥爷起,我家全是洁癖,别说养个猫了,带毛的活物除了人休想进我家大门。”

    “啊……这样啊。”唐双更过意不去了, 他没听周成弼说过家里的状况,只知道全是医生,听来还怪可怕的,好像是个很严肃的大家庭。“那周先生你为什么不学医啊?”

    “咦?”周成弼颇感意外,这可是唐双第一回主动问起他的事。虽然炮友执行三不问原则挺好的,但这个原则唐双贯彻得太彻底了,不仅不问,还永远一副你的事我才不管的表情,气人得很呐。

    “学医也不是不行。”周成弼故意不说完,机会可不能浪费。果然小奶猫上钩,追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啊?”

    “因为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周成弼摸了一把手背的血道子,这猫跟纪雨石一样厉害,亮爪子贼快,“因为我觉得自己克服不了下刀这一关,真要拿小白鼠小兔子小青蛙练习,周先生有点儿怵。我胆儿小吧?”

    啊?就这个?唐双还以为会是什么重大原因,没想到这个,周先生还真是两面派呢。“不胆儿小,这个有的人就是克服不了,和胆量没关系的……刘厨应该到了吧,怎么就咱俩?”

    周成弼的眉毛就皱起来了,不知道这笔投资是亏还是赚。“别提了,大兴那孙子说今天上午休业,惹麻烦了呗。前两天他那手不是伤了嘛,今天人家正主来,唉……我都懒得问他,准是纪雨石捅的马蜂窝。”

    “马蜂窝?那纪少他……”唐双的问话叫一串手机铃声打断,他闭紧了嘴巴,抱着太空背包朝后面办公室去,头也不带回的。

    我的妈啊,周成弼脑袋里嗡嗡地疼。他是真不知道世道怎么就变了,巴结好几年的白月光突然对自己不离不弃可还行。但总这么给自己打电话也不行啊,再来几次估计小双就得跑了。

    唐双换好工作服,再出来店面里空无一人。人呢?他往外找,见周成弼在店外的马路牙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能看出有一丝着急,可在那张脸上,唐双始终找不到周先生的不耐烦。

    他拧着湿淋淋的抹布,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算什么啊。思来想去,唐双想不明白,其实什么都不算。

    “你别干了,等中午刘厨来再说。”周成弼挂了电话往屋里跑,小雪加小风,吹死他了。

    “周先生,我有几句话想说,你来。”唐双将抹布放一边,鼓足了勇气,“电话又是那个他打得吗?”

    周成弼理亏啊,也不知道理亏什么劲儿。“啊,是,我跟他说往后别打了,他说他发烧住院,想让我看一眼去。”

    唐双做足了心理准备,才问:“那你……是不是答应了?”

    “我吧……我没想答应,一开始没想。”周成弼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多说多错,可不说不行,“他自己一个人在北京,爸妈都移民国外了,明年他也得走。我就想看一眼就看一眼吧,我跟他说了往后别老给我打电话。”

    “你去吧,我不管你的。”唐双从前习惯手里雕柠檬花,现在空了,只好拼命擦桌子,“但是我也有想说的话……周先生,咱们的炮友关系还是先停了吧。再说本身也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呢,我们先停了吧。”

    “什么?”周成弼就知道接电话要坏事儿了,“你要想有实质性的关系咱俩今晚就落实啊!我这不是怕你放不开嘛,睡沙发挺难受的。”

    唐双心里酸不溜丢,还嘴硬。“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我不要这层关系了。就算是炮友我也不希望自己掺进你和他的关系里,这样下去谁也不开心的。我不是吃醋啊,我是不想看你们不清不楚的。我不认识他,但他现在生病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在北京,你既然答应去看就不能反悔。至于你们……到底是和好还是彻底分手,周先生也需要时间想清楚,我也需要时间……想清楚咱们。”

    想清楚?还想什么啊,周成弼头一回在约炮关系里吃瘪。“你想什么啊?”

    “想自己对你到底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只想要炮友的关系……”唐双没谈过恋爱,看着又好欺负,可这种三人关系里的委屈真是不想再忍耐了,“我不是在和你闹脾气,就想说……咱们都好好想想吧,你老不接他电话,又不和他说清楚,我看了也生气。其实你这种行为很伤人的,冷暴力不好,对我不公平,对他也不公平……”

    一向巧言善辩,周成弼这下没话说了,可确实自己真答应白月光上医院看他,活该两头都不是。“那……好吧,不过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啊,你别瞎想,等我去看他的时候好好和他说,往后再也没这些烂事儿了。你要不想当炮友也行,咱俩慢慢接触。”

    唐双装作无比轻松。可他宁愿要一个了断的结局也不想要模棱两可的关系,不好受就不好受吧,看来网上说的没错,约炮有风险,风险是会认真。

    “嗯,那你挑一天去看他吧。”哎呀,说完这一句,唐双突然有些刀割般的难受了,比小针扎膝盖还疼。可还是咬咬牙忍了过去。

    不一会儿杨兴带着纪雨石到了,手上打着绷带,后面还跟着翘课的弟弟。

    杨光知道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先连累纪雨石又连累了哥哥,蔫头耷脑跟进来,看见了周成弼。“周哥好。”

    “你怎么来了啊?不上课啊。”周成弼也蔫头耷脑,半天没打起精神来。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门口站了几个人,都披着军大衣。

    “石头,去开门。”杨兴说,还把小光护在身后。

    纪雨石按师兄吩咐过的叫了一声青哥,串儿青很意外一抬头:“学乖了啊。”

    “嗯,里边请吧。”纪雨石往后瞥了一眼,都不认识可都觉得眼熟。串儿青带了4个人来,其中两个看见纪雨石就气冒烟儿似的,一个中分,一个光头。

    “青哥来了。”杨兴过去打招呼,4个人里3个带伤,光头是自己打的,那两个……小石头下手忒狠了吧。

    串儿青往后找找,瞅到一个穿高中校服的,不用猜就是这小子了。“这就是你弟弟?”

    “是,我弟今年高三,今年6月高考。”杨兴挪开半个膀子,“小光过来,跟四位大哥说说那天怎么回事儿。”

    杨光一直被杨兴保护着,从没机会接触社会人士,哈腰的时候像见到教导处主任。“青哥好,大哥好,我跟你们道歉,我同学先动手的,是他们不对。你们要是气不过就揍我吧,别揍我哥了,他把我养大挺不容易,刚弄起来一个小店……都是我的错。”

    串儿青拿俩人的脸对比着,像,太像了,他问杨兴:“亲的啊?”

    杨兴摇摇头,看弟弟一眼,眼神里是盖不住的保护欲:“同父异母,但是他跟我长大的,比较亲。”

    串儿青长长地哦了一声,像是故意强调这一句给别人听。“那孩子爸妈呢?”

    “我爸妈去得早,从小我哥带着我过,几位大哥,你们……”杨光拿出无所畏惧的劲儿来,大不了就挨顿打嘛,“我道歉,你们别难为我哥,他手都伤了。我随便打,只要不耽误我高考,几位大哥你们消气儿就行。”

    “嗯,还挺懂事儿的。”串儿青朝中分看了一眼,转去问杨兴,“手怎么样了?”

    杨兴摸了一下纱布:“往后提不起重物来,知道教训了。”

    “行,要的就是你提不起来。”串儿青环顾小店,朝光头扬一扬下巴,“我下手你是知道的,一刀切下去留不下好的。你和中分踹坏了他师弟,他那只手揍了你,往后就揍不了别人。亮子,你这笔账我给你扯清了吧?”

    光头的脖子套着个大护颈,根本点不了头。挨这一顿暴打他根本不服,可青哥做主给他清算了,别的不好再追究。更何况自己养半月就能摘护具,青哥冰刀上的功夫可不唬人,算了。

    “既然串儿青做主,那咱们的账就算过一笔。”光头揣着一只胳膊说,“要不非把你揍得爹妈不认才算完。还有你这师弟也是,那天串儿青你也在,可不是咱们先动的手吧?”

    纪雨石赶忙认错:“是,是我太急了。我没想跟您们干仗,就想把孩子带出来。可你们人太多了……”说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认错方向不对,“但人太多也不是我动手的理由,我的锅,两位大哥我对不起你们,真没想……”再看着他们缝针的额角和碎过的眉毛骨,“真没想把两位大哥,给揍成这样儿……我的错,我的错。”

    “行!知道自己错儿在哪里就行。”串儿青压着那两位的火先说,“好好给两位大哥赔不是,两位是一家人,都姓李。”

    纪雨石老老实实再鞠一躬:“李大哥们对不住,小辈儿叫石头,给您们赔不是了。”

    那两位横着眉毛看串儿青,不是很情愿。“踹人狠吗?”

    “狠,现在我都硬不起来。”纪雨石赶紧装孙子,给大哥们倒冬瓜茶,“我不该先动手,我挨踹我活该,两位大哥看在小光是个孩子的份儿上别跟他计较,有什么冲我来。”

    串儿青睨了小光一眼,一切都因为这孩子而起,他自然要好好看看。“各位,我串儿青在什刹海说话算有分量,自来不偏不倚。谁伤了人,谁活该被伤一遭,你们一来二去就不能再找绊子了。那孩子你过来,叫几位大哥认个脸,往后来什刹海省得挨打。”

    杨光乖乖地上前面来,虽然他哥没吩咐怎么做,可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谢谢大哥们,我以后老老实实的,好好学习,尊老爱幼,再也不掺和打架了。”

    啧啧,这孩子真是懂事啊,纪雨石又心疼大老婆又心疼小老婆,突然看外头有个一身黑的人影,虽然还没看清楚可是太熟悉了,心里咯噔一下。

    妈耶,柔柔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语柔:我倒是要看看谁在欺负我弟!

    第 71 章、谁把我弟揍了

    梁语柔一直想来, 实在抽不出时间。春节好不容易有假还全让家里的相亲给排满了。

    “鸡不约?”她看这仨字就知道肯定是这里了, 名字一定是石头起的。奇怪的是门口并没有营业的牌子,屋里还是黑的。

    “有人吗?”屋里暗, 她只好趴在玻璃门上往里头看, 可离太近了又呼出一片哈气来, 什么都没看清。

    从屋里看,就是一个巨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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