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像是……喜欢上了 (5)
今天穿了一件香槟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高挑有气质。
“你也来了啊。”林舒朝她弯了弯嘴角。
瑞拉嗯了一声，“跟我爸来的。唉，吴叔怎么样了？”
“还没醒。”
“我爸唉声叹气的，说怎么突然人就倒了……”瑞拉摇摇头，看向半垂着眼的林舒，“我看许姨天天往医院跑，你和吴懈这些天忙坏了吧？”
“还好吧。其实我都习惯了。”林舒的目光下意识寻找吴懈，没看到人，“吴懈累一些，他还要上课。”
“是。”瑞拉顿了顿，语气突然有点生硬，“你能陪着他，挺好的。”
莫名沉默了一会儿，瑞拉把话题扯开了。酒会进行到一半，两人一起去卫生间补妆。
刚进隔间，林舒就听到有人进来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姑娘在洗手台边哗哗放着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不时娇笑两声。
“哎，你们看见千味的小吴总没？”
“看见了呀，好帅啊！”
林舒抬了抬眼皮，面上波澜不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别的女人对着自己的男朋友犯花痴了。
“是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他？这么一大帅哥一直藏到现在。”
“以前他一直在国外念书呢，最近他家不是出事了么他才出来的。”
“嚯，然然了解的好清楚啊！你是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
“我找人查过他了。”叫然然的女孩子没一点儿不好意思，大大方方承认了。
“查到什么查到什么？”
“唉！”回答的人重重叹了口气，“查到挺多，重点是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林舒本来想推门出去的，突然被cue，她轻轻屏住气息。
“我靠！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怎么了？想追你就追呗。”
“估计没戏，我跟你们说啊——”讲话人稍稍压低了声音，林舒皱眉侧了侧耳朵。
“你们知道他女朋友谁不？”
“谁？”
“他爸的秘书！”
“啊？！”
“真假啊？”
“真的！所以我说没戏啊。你们想啊，老总的秘书搞到了老总的儿子，这女的肯定不一般啊！”
“啧啧，厉害了。”
“他爸最近不是说身体出问题了么？我听说就是给那秘书气的。呵，想想也知道，自己的秘书跟儿子搞一块儿去了，换谁谁火大。”
“秘书和老板不新鲜，这位把老板儿子弄到手就厉害了，现在的捞女真是越来越牛批了。”
“哎，你们说她会不会就是奔着目标来的……”
……
林舒的手搭在门栓上，久久没动弹。她垂着睫毛，嘴唇抿成了紧紧一条线。
早和吴懈在一块儿之前她就知道被揣测，被议论是没法避免的。但她低估了人心险恶，也没想到流言的可怕和离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仅凭猜测就可以这样恶意地揣度她。
外面的嘴还很多，或许还有说得更难听的呢……
“咔”一声轻响，旁边隔间的人出来了。林舒听到瑞拉的高跟鞋噔噔踩在地上，洗手池边的几个人立刻噤声。
高跟鞋停住不响了。空气凝固了两秒，一个尖锐的女声大叫起来。
“啊！你泼我水干嘛？有病吧你！”
“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该好好洗洗了。”
43、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
“靠！你谁啊你？”被泼的姑娘声音尖锐。
瑞拉哼了一声, 不知道又做了什么，那几个女孩子的叫骂声更大了。
林舒“咣”地推开隔间，快步走了出去。见到她, 水池边的几个人停止了叫嚷。
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姑娘头发脸上都是水, 满面怒气地瞪着面前的瑞拉。瑞拉个子高气势足, 抱臂睥睨她们的目光高傲又冷淡, 其余几个女孩明显有点怵她。
林舒大步走过去，冷冷看了嚼舌头的人一眼，抓上瑞拉的手腕，把人拉走了。
两人离开是非的卫生间, 瑞拉咂了一下嘴, 轻轻甩开林舒。
“你干嘛啊？她们说你你听不见？怂什么啊？”
她话有点冲, 林舒知道她是为自己打抱不平, 倒也不恼。
“我听见了啊, 那能怎么办？上去拽她头发跟她打一架？”林舒放柔语气，自己都惊讶自己的耐性和脾气，“这什么地方啊？她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瑞拉撇了撇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斜眼轻飘飘扫了林舒一眼, 摇摇头走了。
林舒看着她挺拔傲然的背影,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把腮边的发丝别到脑后，调整了一下表情和心情，准备回会场。
心里依然挺不是滋味儿的，但嘴长在别人身上, 捂不住别人的嘴，就得练就一颗金刚心。
瑞拉回到会场，抬眼扫视四周，很快看到了吴懈的身影。他端着酒杯正和一对中年夫妻说话。这人应酬起来还挺像回事儿的，有模有样，那对夫妻明显兴致很好。
瑞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面无表情地压低声音：“别乐了，你女朋友让人欺负了。”
“林舒！”
林舒转头，看见许莉提着长裙走上楼梯。
“你在这儿呢啊，我找你半天。”她冲林舒笑了笑，“我还是不放心医院那边，打算先走了。吴懈那边你看着点好吧？他酒量不行，我担心他一会儿醉了回去不安全。”
“行，您赶快去医院吧。”林舒点点头。
许莉又冲她弯了弯高挑的眼角，踩着碎步下楼了。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外，林舒和老板娘其实交流不多，但她明显感觉许莉的态度有变化，对她更和气了。不仅如此，她对其他人也没之前那么盛气凌人了。老板病了，难道老板娘也跟着变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肩上忽地落下重量来。她还没转身，就被暖意包住了。
“累了吗？”吴懈把西装外套紧了紧，柔声问。
忙着应酬的男朋友突然出现给自己披衣服，林舒有点懵。吴懈的行为吸引了大波的注意力，周围人的视线全落在这边，像网一样越缠越密。可吴懈跟没知觉似的，他轻轻揽过林舒的肩，搂着她往前走。
“郑叔，今儿我就先回去了。”吴懈领着她停到两个人面前，颔首笑了笑，“我女朋友不太舒服，我也有点喝多了。这样，改天我去拜访二位，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被叫“郑叔”的男人连连点头，笑成一条线的眼睛看了看吴懈，又往林舒身上瞟了两眼，“你刘姨刚还问呢，原来小吴你有女朋友了啊……看上去感情很好嘛！”
说着他哈哈笑了两声，吴懈也跟着笑了。他一手搂上林舒的腰，一手又把她外套的领口紧了紧。
“好不容易追上的，可不得对人家好啊！”
“哈哈哈……不错，比你老爹强！”
林舒在笑声中红了脸，她弯起嘴角，微微朝面前的人点头示意。人们的焦点现在都在她这儿了，他们或远或近地打量她，有人还跟身边的人掩嘴耳语。林舒抿了抿唇，努力忽视那些含义复杂的目光，面上微微发热。
吴懈又跟人寒暄了几句，搂着她转身走了。他的手依然牢牢搭她腰间，宽阔厚实的肩膀贴在她身后，很有安全感。林舒侧头看了他一眼，男人感受她的注视，朝她弯了弯眼尾，目光沉柔。
他没有选择最近的出口，而是穿过整个会场走向入口。林舒正纳闷，转瞬看到门口的黑裙子姑娘和她的八卦队员们，她恍然了。
原来他都知道了……
林舒微微垂下头，眼角有点发酸。
吴懈揽着她，看都没看别人一眼，径直出了门。
“头疼吗？”坐到车上，看吴懈揉眉心，林舒轻声问他。
吴懈嗯了一声，朝座位仰面倒去，两道浓眉拧得更紧了。
林舒把车窗开了一条缝，伸手摸了摸男朋友的脸。还挺烫的，估计喝了不少。
“你醉了吗？难受不？”
吴懈没回答她。他往她身边挤了挤，伸出两条胳膊把人一圈，身子斜斜靠在了林舒肩上。
“你是不是生气了？”他低声问她，带着酒精的气息炽热，全都洒到她的脖子窝里。
“没有。”林舒放柔语气，哄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别多想。”
吴懈炸了眨眼，用下巴蹭了蹭女朋友的侧脸，把人抱得更紧了。林舒有点儿无奈，她想起那回去酒吧接吴懈的场景。他那次喝多了也是这样，抱着她不撒手，黏乎得不行。这毛病不好，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瑞拉都给我说了。”他重重哼了一声，带着醉意的不友好，“我真想撸袖子揍她们一顿……”
这开始说醉话了吗？林舒弯了弯嘴角，没应声。
“如果她们是男的，我一定打折她们的腿。林舒……”
前一秒还在发狠，后一秒他又拖着尾音耍赖一样喊她，“我又让你被人欺负了，我不是个好男朋友……”
他贴着林舒的脸，滚烫的唇一字一句刮着她的耳朵，痒痒的，林舒的半边身子都跟着发酥了。
明明被人说道的是她，吴懈这样子就像自己受了大委屈似的。她心里软乎乎一片，抽出胳膊来反手抱住了男朋友。
“没有，谁说的，你可好了！是个好男朋友！”
吴懈含糊地唔了两声，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会再让人乱说你了！”他声音很轻，但语气坚决，一个字一个钉似的，不像醉话。
林舒嗯了一声，闭上眼歪头靠住了吴懈。
车开进一条长长的隧道，平滑稳健。两人在黑漆漆的车里彼此相拥，一时没说话。
“我爸挺不容易的。”过了半晌，吴懈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我现在算明白了……但我还是不想当‘小吴总’。”
林舒知道他什么意思。她扁了扁嘴，心里酸楚楚的。这些天吴懈连轴转，一句抱怨和气馁话都没有。公司上下，包括许莉都对他很满意。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这个“小吴总”当得得心应手，但林舒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她现在也不想让他当“小吴总”了。她情愿他只是吴懈，她一个人的吴懈……
“等我爸醒了就好了。”吴懈自言自语一般又嘟哝了一句。
林舒嗯了一声，轻轻抽了抽鼻子，“是，等你爸醒了就好了。”
她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
可老板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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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医院吗？”下班了，刘蓓蓓问林舒。
“嗯，去看一下。”林舒说着收拾好了东西，一面想着要不要带点吃的去医院。吴懈今天没来公司，下课后直接去医院的话估计他还没吃呢。
两人花了十分钟才下来，现在是下班高峰期，电梯排队，人挤人得厉害。到大门后林舒看见前面乌压压围了一堆人，她没有看热闹的爱好，撇开目光打算离开。
“林舒，”刘蓓蓓猛地抓住她的胳膊，“你看！”
林舒昂起脖子，这才看到人群前面停了一辆车——一辆装满各样鲜花的敞篷车。
车的后备箱和顶棚都敞开着，里面摆满了花。不仅如此，车的后座、前盖、车门上也全都是花束。玫瑰花占多数，红的白的粉的各种颜色。还有一些林舒叫不上名字的花，团团簇簇的在大冬天里格外动人娇艳。
她的目光转到车前盖上，眼睛瞬间瞪圆了。车前巨大的红色玫瑰花束像小毯子一样铺满了前盖，中间嵌着的粉玫瑰弯弯绕绕组成了一个字。
是她的“舒”字。
林舒傻了。
刘蓓蓓兴奋地叫了句“卧槽”，抓上林舒的胳膊往人群前走。林舒呆呆望着满车鲜花，机械似地跟着她。
“吴懈在那儿呢，去呀！”林舒被推出人群。
疑似主角现身了，围观群众开始搔动。林舒站在中央，脚底像被黏住了一样动不了。
她看到有人从驾驶座上下来了，黑色正装，高大挺拔，一点不输流量鲜肉的颜值和身材。简单的短寸挑剔人，但衬得他五官俊朗，轮廓分明。
林舒望着向她大步走来的吴懈一样，感觉做梦一样。
“好帅啊！”
“我天，这不‘小吴总’和林总助吗？！”
……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公司里不少人认出了他们。俊男靓女的组合也吸引了不少五官吃瓜群众，有人起哄，有人满脸期待地举起手机。
吴懈停在林舒面前，眼中嘴角都噙笑，随后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来，递到她眼前。
林舒没有接玫瑰，她看着男朋友，小嘴微微半张着。
吴懈弯起唇角笑了一下，抬手轻轻理了理她的鬓角。
“林舒，今天是我当你男朋友的第100天，以前的99天我做得不够好，从今天开始我会继续努力的！”他把面前的玫瑰花又往前她跟前凑了凑，又看了眼身后的花车，“花店找了好久才找齐这一百种玫瑰，每种100朵。等以后到了1000天，10000天，我再送你更大更多的！”
围观众人鼓掌起哄，姑娘们羡慕地嗷嗷直叫。
林舒吸了口气，慢慢松开捏得发麻的手，指尖打着颤接过玫瑰花。因为羞赧和激动，她又是抿唇又是咬嘴的，脸比花瓣还红还艳。
这场突袭弄得她心脏狂跳，情绪太猛太快，心尖涌出巨大的幸福感，前所未有的甜蜜。
抬头对上男朋友亮晶晶的眼，她心头又是狠狠一动，漾出甜丝丝的蜜感。他的浪漫席卷了她，喜悦和感动也压没了平时的冷静和羞涩。
林舒踮起脚，在他的下巴上轻轻送了一个吻，然后在沸腾的欢呼声中环上了吴懈的脖子，深深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
男人立刻张开厚实的怀抱裹住了她。
“林舒，我喜欢你！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在她耳边呢喃细语，“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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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我想做你男人，行不？” ...
“苏教授, 您稍等下！”下课后，吴懈叫住了老师。
苏教授停住步伐，等人追上来。
“我想问问您, 推荐信您写好了吗？”
“好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给你。”苏教授拉开公文包, “这是盖了章的, 中英文都有，电子版的我今晚发给你。”
“太谢谢您了。”吴懈露出两排白牙。
苏教授弯了弯嘴角。他挺喜欢吴懈的，他的情况他知道，这么执着用功的学生, 换哪个老师都有好感。
“你父亲怎么样了？”苏教授问。吴懈之前问过他有关心梗康复的问题。
“还没醒, 但医生说情况比以前好一点了, 脑水肿消了。”
“医生这么说了, 你也不要着急。”
“是。”吴懈点点头, 微微蹙起眉头，“还是希望他快点醒，我妈太操心了。不过……”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我这几天一直在想, 就算我爸醒了, 他以后的身体估计也没法工作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
他停下话头，不想继续说了。苏教授明白他的意思，他抬手拍了拍吴懈的肩膀。
“先别想这么多。你爸要是能好好恢复, 工作生活上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说了，国外这方面的资源和技术更多更先进，等你去到那边学习，也对你爸爸的康复有帮助。”
吴懈扯开嘴角笑了笑，“是，希望如此吧。”
“物理治疗专业前景很好啊。学完之后打算回国吗？”
“当然，我父母都在国内，我女朋友也在这边……”
“哦，对。”苏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乐了，“我看女朋友才是关键吧，是你送一车花的那个吗？”
“哈，是。”吴懈摸了摸后脖子，有点不好意思。
吴懈送花车的动静弄挺大，照片视频传得网上到处都是。他现在可是学校的名人了，苏教授不怎么上网都听说了他的花车。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看你爸爸的情况，顺便见识一下传说中‘上辈子拯救宇宙’的女孩子到底什么样。”苏教授上课严苛，但人不古板，开起玩笑来很溜。
吴懈被老师闹了个红脸，他掏出车钥匙，主动给老师拉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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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回去歇会儿吧。”林舒走到许莉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水，“你们晚上不还要开会吗？我在这儿看着就行了。”
许莉扭过头冲林舒笑了笑，神情有点动容。
“林舒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她拉上林舒的手，轻轻拍了拍，“谢谢你了，孩子。阿姨不怎么会说好听的话，但你对我们家这份恩，阿姨心里记着……”
“阿姨，什么恩不恩的，您这么说我怎么好意思……”林舒窘迫地皱起小脸，笑得跟哭一样。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吴懈那小子。”许莉轻轻摇摇头，咧开嘴笑了，“那小子可比他爹有福气啊……”
这些客气话要是从自家妈嘴里说出来很正常，但许莉这样说，感觉……跟她画风不太符啊。女强人变成慈爱系伯母，转变之快之大，林舒有点惶恐。
“明天吴懈出差你会一起去吗？”
话题跑到工作上，林舒松了口气。
“嗯，我一起去。”
“那就好。这次谈判很重要，他一个人我还真不太放心。”
“吴懈准备很久了，晚上开会再过一遍，问题不大的应该。”
两人正说着，吴懈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妈你还在啊。”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朝许莉呲牙笑了笑，拉上了女朋友的手。
“我们苏教授跟我一起来了，现在在跟医生了解情况。苏教授可是康复医学方面的专家……哦，他来了！”
吴懈松开林舒的手，快步迎了上去。一位戴着眼镜的长者出现在门口，他拿着公文包和一袋水果，瘦高个子，头发有些泛白，浑身上下都是书卷气。
林舒看见来人，嘴巴慢慢张成“O”字形，脑中“咔啦咔啦”响了两声，又短路了。
“舅，舅舅？！”
苏教授杵在原地，也愣住了。
“小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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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门缝中透出光亮，林舒没有掏钥匙，抬手摁了下门铃。
“小舒回来了吗？”老妈的声音。
林舒嗯了一声，门立刻开了。
“妈你怎么过来了啊？吃饭了吗？”
林母没回答问题，伸手先把满身寒气的女儿拉进了房。
“我吃过了才过来的。你还没吃吧？快来！”
林舒脱掉外套，看见桌子上满满当当摆了一大堆。林母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饭出来，连着筷子放到女儿面前。
“你舅舅今天来了。”她一边盛汤一边说。
林舒动筷子的动作停在空中，“哦……他都跟您说了？”
“嗯，他说了挺多的。”林母放下汤碗，叹了口气，“唉，小吴那孩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心里得多难受啊……”
林舒垂下脑袋，一粒一粒地啄米吃。
“他的情况你舅舅说了些，这孩子现在不容易啊。舒舒，你……”
林舒抬起头，看见老妈正瞅着自己，眼里有怜爱，又有担忧。
林舒太熟悉这种目光了——妈妈在心疼她，为她操心。她炸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算啦。你也这么大了……”半晌后林母挥挥手，“舒舒啊，人家这个时候有难处，你……就多帮衬帮衬他们吧，啊？”
林舒被筷子硌了一下牙，差点咬到舌头。她愣愣看了老妈两秒，猛地点了点头。
林母又叹了口气，脸色稍稍舒展了些。
“妈炖了点鸭汤，你爸烧了条鱼，给你带来放灶台上了。上次小吴去家里没吃上，他要来了你给他热热吧，让他好好吃顿饭。”
“好。”林舒低下头，偷偷挤了挤泛酸的眼睛，“谢谢爸妈。”
“傻孩子。”林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起身又到厨房去了，“你也多吃点吧，妈瞅着你也瘦了。”
“哎。”林舒应着，抬手抹了抹眼角，端起碗吞了一大口饭。
吴懈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会开得怎么样？”他一进门林舒就问他。
“没什么问题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到椅子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饿不饿？我妈晚上来了，她和我爸给咱们送了点好吃的。说上回你去我家没吃到，让你好好吃一顿。”
“太谢谢叔叔阿姨了……”吴懈揉了揉太阳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林舒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脸，“累了吗？”
吴懈点点头抬眼看她，林舒这才看见他眼里都是红血丝。
“我今天早上五点起来的……”
“去躺会儿吧，饭好了我叫你。”林舒轻轻拍了拍男朋友的胳膊，有点心疼他。
吴懈嗯了一声，站起来搂住林舒亲了一口，进屋了。他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她，其实挺想跟女朋友说说话的，想告诉她自己专业课考得不错，还有苏教授居然是林舒的舅舅，他太吃惊了……但现在他真的很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明天早上还得出差……好累，但他得继续撑着。
林舒热好老鸭汤，想着先让吴懈喝两口暖和一下。她喊了他两声，男朋友没反应。
推开卧室的门，她看到吴懈倒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他半蜷腿侧躺着，怀里抱着她的枕头，高高大大一人缩在床的最里面，看起来有点可怜。
林舒走到跟前，蹲下来轻声喊他的名字，他没醒；伸手推了推人，也没反应。吴懈睡得很沉，呼吸平稳，轻轻发鼾。他应该是很疲乏了，眼下黑压压两片乌青，脸色也不太好。这些天他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腮边微微凹陷，脸部轮廓比以前更深了。
林舒站在床边静静看了男朋友几秒，然后突然捂住嘴退了出去。她快步走到客厅，垂着头僵立在桌前，肩膀微微打颤。眼泪打湿了黑翘的睫毛，从清亮的大眼睛中簌簌而下。她一只手依然用力覆在嘴上，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就是心疼吴懈。他以前永远一副精神样，双目有神，黑白分明，整个人跟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活力百倍。她从没见过他今天这样，累到连抱她的力气和心思都没了。想到他明天一早还要出差，想到以后他可能还要这么累，她心里就难受得很。
林舒一个人在客厅掉了会儿眼泪，哭舒服了，她抽了抽鼻子，去洗了把脸。做完这些后，她又把饭菜封好，重新放回了冰箱。饭吴懈是不吃了，先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临睡前，林舒又把谈判会议的资料和文件整理了一遍。她想尽可能多替他分担一些。
晚十二点，林舒走进房，看见吴懈依然保持可怜兮兮的姿势窝在床边。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把枕头从男朋友怀中抽出来，自己钻到了他怀里。
第二天早晨，两人搭飞机一起出差去了。这次谈判很重要，以前林舒跟着吴方达拿下过不少谈判，但这次身边的人是吴懈，她有点神经紧张。同行员工也都绷着根弦，大家跟出征似的，抱着必得的决心。
到酒店后林舒简单整理了一下，打算先洗个澡。晚上还有会，不知道要开到几点。正要进浴室，吴懈来了。
“我准备洗澡呢。”林舒站在门口没让他进来，“洗完我找你去……”
吴懈偏了偏脑袋，笑了，“让我进去等。”
林舒犹豫了两秒，还是侧身让男朋友进来了。
吴懈换了身休闲服，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他找女朋友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她呆会儿。
“你去啊。”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朝她扬了扬下巴。
林舒抿了抿嘴，从行李箱中翻出来点东西，抱着去浴室了。
吴懈随手翻开桌上的杂志，但淅沥沥的水声让他有点儿没法集中注意力。这间酒店的浴室不是全封闭式的，浴室连接外间的一面墙被做成了毛玻璃，从外面看进去只能看见鹅黄色的灯光，影影绰绰的，很不真切。
望着玻璃吴懈有点出神，不知道哪片光影才属于女朋友……定定看了一会儿，他还是心猿意马了，嗓子眼开始发干。
水声突然停了。
“吴懈。”林舒喊他，语气中有明显的犹疑，“我忘拿毛巾了……你，你能不能从行李箱里帮我找一下？”
吴懈抬了抬眉毛，放下手里的杂志，“浴室里面没有毛巾吗？”
“有，但我想用自己的……”
林舒咬着唇，声音低了下来。她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水汽氤氲还是不好意思。这个浴室的设计让她很没安全感，虽说知道人在外面看不见，但依然有种光着身子跳舞的感觉。所以她刚才才不想让吴懈进来等。
厚脸皮男人非要进来，弄得她心里慌慌，连毛巾都忘了拿……他是她男朋友，让男朋友递一下，没关系的吧？
“毛巾在哪儿呢？”吴懈蹲在行李箱跟前，看着一堆布料和瓶瓶罐罐，有点儿无从下手。
“在侧面那个红色的小包里。”
吴懈拉开红包的拉链，取出两条毛巾。看见和毛巾放在一起的光滑绸料，他唇角一弯，露出坏笑。
“内衣也给你送进去吗？”
“不用了！”林舒立刻拒绝。
吴懈轻轻笑了两声，合上了行李箱。到浴室前他抬手敲了敲门板。
“呃……”林舒低头看向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有点赧然，“你伸一只手进来……”
“我不要，我要进去给你送。”
“不行！”林舒下意识地抱臂挡住了胸口，一边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反锁门了没。
吴懈抿着嘴强忍笑意，肩膀微微都在微微颤抖。好久没逗她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有意思。
“我不管，我进来了啊！”
“不行！”林舒大声喊，里面接着“咚哐”两声，动静有点大。
吴懈正要问，就听到林舒尖着嗓子嚎了一声。
“啊——”
“林舒？林舒！”
“林舒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吴懈在外面把门板砸地直响，林舒坐在地砖上，疼得说不出话来。
刚才她一着急，脚下打滑摔倒了。好在她斜了一下身子，背部在墙上有了点缓冲，摔得不算厉害。但屁.股依然好疼，好疼……
吴懈使劲儿转了转门把，反锁了。听见林舒在里面低声哼唧，他心里一紧。
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往后撤了两步，抬脚一下子踹开了门。
林舒坐在花洒下面，小脸发白，紧紧皱着。看吴懈进来，她窘迫得不得了。
吴懈被她牛奶一样白花花的身子闪了眼，他顾不得想别的，但依然感觉浑身发热，血直往脑门上冲。侧头瞟见洗手池边的浴袍，他一把抓过抖开，先把地上的女朋友裹住了。
“疼不疼？摔哪儿了？”他伸手抹了抹林舒脸上的水，着急地问。
林舒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是羞还是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来。”他伸手轻轻揽起她，把人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出浴室。
林舒缩在他怀里，像一只湿漉漉的狼狈小猫。她垂着头不敢看他。到底是屁.股更疼，还是这幅样子被男朋友看到更难堪，她也不清楚了。
反正很丢人就对了。
吴懈把人搁到床上，林舒的屁.股先挨床，又是一阵酸爽的痛感。她哼了一声，泪花闪闪。
看她那样，吴懈有点慌了。刚才听动静估计林舒摔得不清，现在头发湿着身上也不干，别一会儿再感冒了……
“摔哪儿了？严重不？要不要去医院？”
林舒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摇了摇头。
吴懈拉着她露在外面的细胳膊看了看，还是不放心。
“去医院吧，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那瓷砖地那么硬……”
林舒垂下湿润的睫毛，跟小猫哼哼似的：“没伤着骨头，就摔到屁.股了……”
“哦。”吴懈松了口气，“没事儿，屁.股上肉多，过会儿就不疼了……”
林舒窘得想哭，她并不想跟男朋友讨论自己的屁.股。但吴懈偏偏不肯放弃这个话题。
“你是不是只摔倒屁.股了？没伤到尾椎吧？”
“没有。”林舒嘟哝了一句，撇开脸不看他了。
看着嘟嘴的女朋友，吴懈知道她又难为情了。他轻轻笑了两声，抬手把黏在她腮边发丝拿开。
“还疼不？”
“好点儿了……”
吴懈扬起嘴角，一只放到了被子上面，“要不我给你揉揉？”
林舒啪地打落他的手，水亮的眸子狠狠剜了他一眼。
“刚就是你逗我我才摔倒的！你现在还在这儿闹，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说着她背过身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见人这下真生气了，吴懈赶紧凑上前去。
“我的错我的错，都怪我刚才逗你！”在女朋友面前能屈能伸的吴懈道起歉来一向利索，他抓上她的肩膀，想让人转过来看自己，“我错了好不好？以后不乱开玩笑了。别生气啊……”
他缠磨了半天，又是道歉又是“宝贝儿宝贝儿”的喊着哄她，林舒嘟起的嘴放下了，又嗔了两句，没脾气了。
见她不气了，吴懈摸上女朋友的脸，柔声道，“起来换上干衣服吧，别一会儿再着凉了。”
刚才出来时她浑身都是湿的，现在连带着床铺枕头都潮了。林舒嗯了一声，有点艰难地在吴懈的搀扶下坐起来。
嘶……屁股还是有点疼……
“要不要我帮你换？”
林舒看了眼男朋友，见他一脸关切不像玩笑。她抿住唇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顿了顿，她又小声嘟哝了一句，“你先出去……”
吴懈有点儿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本想说“怕什么啊刚都看过了”，但想到女朋友刚才才炸了毛，他又把话咽回去了。
人脸皮薄，他迁就人家呗，没办法。
吴懈两手揣兜，晃晃悠悠地进了浴室。
见人走了，林舒放开咬住的下唇，开始换衣服。这边天气热，她只带了一件吊带睡衣，但在吴懈面前她不好意思穿，就找了一件七分袖的连衣裙出来。屁.股依然隐隐作痛，林舒草草把裙子往身上一套，想着反正在房里，随意点也没什么。
换好后她拿上吹风机准备吹头发。
吴懈从浴室出来，看见她艰难地弯腰插电，连忙走过去抓过她手里的吹风机。
“我给你吹。”
林舒手一松，默默坐到了床头。
吴懈打开吹风机，轻轻抓起一缕头发来，动作轻柔又专注。她的头发很软，绵绵穿过他的手，缓缓滑落在肩头和背上。吴懈的视线从微卷的黑发移到雪白的肩颈上，喉头动了动。
她换的这条裙子他没见过，但挺好看。裙子料子很薄，款式宽松，腰间简单一条松紧带掐出腰线，领口处开的不低但很宽阔，平直的锁骨全部露在外面。肩背纤瘦，在黑发的衬托下更显白嫩。
吴懈咽了咽嗓子，把吹风机关掉，扔到了一旁。
“头发干了。”他声音有点哑，说着环住林舒的腰，把人拖到了自己腿上。
她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和香味，皮肤比平时更加细滑。吴懈俯下身，嘴唇贴进女朋友的肩窝，轻轻吮吸。
“你身上好香……”他轻声低喃着，一面把脸埋在她散开的长发里，闻她发香。
裙子单薄，林舒感觉腰间男人的大手格外炙热。他在身后陶吻醉地啄吻着她的耳垂和肩头，火热的呼吸喷在她背上，酥酥麻麻的。
“你不能像上次那样了……”林舒细声嘟哝。
上次胸口的小红点好几天才消下去，她都不敢穿领口稍低的衣服。每次看到那些嫣红的痕迹，她脸上都会发热。
“哪样啊？”吴懈明知故问。他口唇往下，停在她肩胛骨的地方打转。
林舒被他弄得背后又麻又痒，她红着脸使劲儿挣了挣，结果被人箍得更紧了。
“好，不像上回那样。”吴懈哑着嗓子哄她。他直起背，手轻轻扭转她的侧脸，叫她转过头来跟自己接.吻。
林舒被扭着脖子，轻轻呜了一声，就被人堵住了嘴。
吴懈用力缠着她的舌尖，手往上来到他摸索过的地方。这个妖精又没穿……吴懈没有阻碍，精准用力一手握住。
林舒轻轻哼了一声，瞬间乱了气息。她莹润的睫毛抖了抖，手轻轻搭上了男人的胳膊。
吴懈指尖和指腹慢慢用力，揉捻之间观察女朋友的反应。她很敏感，呼吸和身子随着他的动作打颤，他稍一用力，她就嘤咛出声。
林舒听着自己嗓子眼来滚出的娇颤，羞得不得了。她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出声，但吴懈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非要让她出点声音。
他掌握着她的敏感，恶作剧一样挑逗她。锐利的刺激不断袭来，林舒像过电一样浑身打颤，无助又兴奋地紧紧扣着吴懈的胳膊。
“林舒，”吴懈放开她的唇，呼吸急重，“我想做你男人，行不？”
他贴着她的脸，盯上她的眼睛等答案。林舒垂下发烫的小脸，没有说话。
他把人往身前又抱了抱，抬腰使劲儿抵住她。
“嗯？给不给？”
林舒咬了咬唇，扭转身子面向吴懈。她跨在他腿上，然后勾住男人的脖子，轻轻吻他的唇角。
吴懈眸光一热，随后紧紧搂住怀中的人，更加狂热地回吻她。他一手伸到她发丝间扣住后脑勺，另一只手无声无息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身前的人像烧着的烈火，林舒被他点燃，身子和脑袋都是火热的。她抬手抱住他精壮的腰，手从衣摆下面探进去，指尖轻轻触碰腹肌的轮廓。
吴懈抓住她的手，牵引她更紧实地摸索。细嫩的小手在他腰腹间触碰，吴懈很快不满足于此。他用力握住她，顺着小腹猛地向下滑了进去……
林舒发出一声听不见的惊叫，刷地抽回了手。她太用力，整个人跟着往后倒，狠狠摔在了床头柜上。
“啊……”她抬手捂住腰，疼得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应该是磕在柜角上了，真是要命。
吴懈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他呆了半晌，一个激灵后跳下了床。
“怎么又摔着了？要不要紧？”
林舒摇摇头，依然垂着脑袋。吴懈把她拉起来，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人掀个面就往背后看。果然，小腰上红红一片。
“这明天就青了啊。”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林舒疼得直哼哼。
“都怪你！”她趴在床上，扭头露出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瞪他。
吴懈：……
他抓着她就……她吓到了啊。她握了握拳，依然觉得手心发烫。
那什么东西啊，好可怕，跟大烙铁一样，还会动……
她真的惊到了。男人都这么可怕么……
林舒接连“负伤”，哪还有别的心思。吴懈不甘心也没办法，他轻轻吁了口气，重新系好腰带，拿起外套准备下楼去药店一趟。
“我看看能不能买点红花油什么的。”他对女朋友说。
林舒趴在床上没吭声，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没挡住的两腮红得不像话。
吴懈勾了勾唇角，弯腰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女朋友身上一抖。
“这次先给你验个货……”他挑开她脸边的头发，贴上她的耳朵，“等着，下次再好好收拾你！”
45、“你不跟吴懈一起走吗？” ...
谈判比想象中顺利很多。合作方握住吴懈伸出来的手, 说了句“虎父无犬子啊”，然后痛快提笔签字。看着合同上的签名，林舒心里一阵悸动, 腰和屁.股上的疼都去了一大半。
“晚上的飞机回去, 中午大家一起吃海鲜, 我请客！”吴懈宣布。
“哟吼！”
“奈斯！”
同行员工齐声欢呼, 一个个如释重负，满脸都写着高兴。
林舒也跟着笑了。吴懈当老总和吴方达风格完全不一样，比起他老爹他还是太嫩了，但嫩有嫩的好处。这次出差, 团队的氛围非常好, 每个人干起活来也都斗劲儿十足的。
她松了口气, 下意识地揉了揉发酸的后腰。吴懈昨天买来不少药, 但今早起来她腰上还是淤青一片, 站坐都不是很利索。
“林总助不舒服吗？”旁边的女员工问她。
“没什么事儿，就是腰疼。”
女员工怔了下，挑了挑眉，“哦……”
听着那意味深长的尾音，侧头看见同事微微扬起的嘴角, 林舒反应过来了。现在公司里没人不知道她和“小吴总”的关系, 大家的八卦精神不输刘蓓蓓，她和吴懈的任何举动和互动都会被强行放大，过分解读。
就好比现在的“腰疼”。
“那个，”林舒有点无奈, “我是被撞到了……”
“哦，被撞倒了啊……”女员工重复她的话，嘴边暧昧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林舒：……算了。
饕餮大餐吃到一半，吴懈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他风风火火的，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
“林舒，快走！”他握上她的手，整个人都激动地发抖，“我妈刚打电话，说我爸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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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莉在医院呆了一上午。儿子发来消息说谈判很顺利，她松了一口气。
转身倒水时她听见身后有人轻声咳嗽。许莉手一抖，刷地扭头看向病床。
吴方达的眼紧紧闭着，像往常一样一动不动。
她眼中的光黯了黯。就在她垂首准备转身时，咳嗽声又出现了。
这次她看见了——床上的人明明白白地动了一下！
许莉瞪大眼睛，下巴剧烈地抖了抖。闭着眼的吴方达跟知道她不相信一样，又连着咳了两下。
许莉怔了两秒，迈开发软的腿朝门外跑去。
“医生，医生——”
“病人醒了。”医生俯身观察半晌，朝许莉露出笑脸，“一会儿再具体检查一下。他的意识可能还不太清楚，你注意一下。”
许莉千恩万谢地把医生送出病房，转身看向床上的丈夫。吴方达躺在那儿木木地盯着天花板，两眼无神。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搓了搓依然在颤抖的双手。
“老吴？老吴？能听见我说话不？”
过了好几秒，吴方达机械似侧过脸。他的视线有些涣散，一点一点慢慢聚焦到许莉脸上，神情也跟着有了变化。
“小莉，莉莉啊……”他的嘴唇抖了抖，声音细微。
许莉愣了一下，连忙应声。她都快忘了这些称呼了，他已经很多年不这么叫她了。
吴方达的嘴微微半张着，依然眼都不眨地看着妻子，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怎么有白头发了啊？”他嘟哝道。
许莉抹了抹眼睛，笑了，“早都有了啊。”
“啊？早都有了？”吴方达有些呆滞，自言自语一般，“前两天还没有呢……”
“还前两天呢，你都睡了多少天了……”
吴方达闭上眼，微微皱起眉头。他脑子有些乱。刚才他明明在和莉莉在大街上，她吵着要吃烤红薯，他被缠不过，只好乖乖去排长队。冻得脸通红才买到一个，莉莉抱着热腾腾的红薯，先掰了一大半给他吃……
难道那都是梦吗？他睁开眼看着白漆漆的墙壁，头脑一片空白。
许莉一脸关切地看着他。他也定定望着她，这才发现她跟“莉莉”不太一样了，有白头发了，脸也没那么圆润了。
他有点懵，轻轻晃了晃混沌的脑袋，“现在什么时候了啊？”
“下午五点过了。”许莉给他多加了一个枕头，扶他稍微躺高一些，“儿子出差呢，接到电话就赶回来了，现在应该快到了。”
吴方达皱眉想了半天，轻轻吐出两个字：“吴懈？”
“是啊。老吴，之前的事你还记得不？吴懈和林舒来家里了……”
吴方达“啊”了一声，闭上眼努力回想。儿子的模样涌入脑中，紧接着就是那些零散破碎的片段：吴懈放下一个牛皮纸袋，抱着臂睨他，问他“考虑过我的感受没”；妻子厉声跟他吵架，两人争得不可开交，他们是为什么吵来着？
记忆争先恐后地往脑中涌，吴方达眼前跟过电影一样混乱。他蹙眉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难受了？”许莉拉下他遮住眼睛的手。
吴方达摇摇头，反手握住妻子的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许莉倏地红了眼眶，“不辛苦，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这段时间我在医院里，吴懈和林舒在公司里，一切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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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懈下了出租车，拉着林舒风一般地跑进医院的大门。要不是顾及女朋友，他还能跑得更快点。两人接到消息重买了机票，一刻不停就赶过来了。
进了国际医疗部的大门，吴懈的步子慢下来了。他耸拉下脑袋，攥着林舒的手紧了紧。
林舒理解他的心情。她另一只手搭上男朋友的手背。
“走吧。”她气喘吁吁地柔声鼓励他，“叔叔现在肯定特想见你。”
病房门开着，走近后林舒看见许莉背对着他们，正和靠在床上的吴方达说话。吴方达看着妻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吴懈停在门口没进去，他呆呆望着里面的父母，猛地滚了下喉结。
吴方达看见他们，立刻停下了话头。顺着他的目光，许莉转过身。
“你们来了啊？”她站起来，满面笑容，“快进来啊！怎么不进来？”
林舒扯了扯身边的吴懈。他浑身僵直，脚像被黏在地上一样，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迈开步子。
他们走到病房里，林舒立在许莉跟前不动了。吴懈一直走到病床前面，慢慢垂下了头。
吴方达眼都不眨地看着儿子，父子俩一时谁都没说话。
“爸……”吴懈喊了他一声，尾音打颤。
吴方达身子一动，眸光跟着闪了闪。
“我都听你妈说了，吴懈，这段时间你干得不错！”他想伸手在儿子的肩膀砸一拳，但这小子太高了。最后他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腰。
“爸，我……”吴懈抬眼看向他，两只眼红通通的。
他有很多话想跟父亲说。想跟他道歉，想说自己现在明白他的不容易了，还想告诉他自己今天拿了个大项目……但话到嘴边全堵回嗓子眼里，他喉中一片混沌的滚热，什么都说不出来。
吴方达望着眼眶泛红的儿子，心里安慰又酸楚。他指了指面前的凳子，示意儿子坐下。
“吴懈啊。”想了想，吴方达还是决定接上那天晕倒前的话，“爸想过了，你要是真想读书，就去念吧。”
吴懈猛地抬头望向老爸，嘴唇微微抖了抖。
吴方达扯起嘴角，轻笑了两声，“这次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我很多事情都想开了，不强求了。多念点书，也没啥不好，想去就去吧！”
吴懈手放在身体两侧，全都攒紧成拳。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兴奋。
“那，那公司怎么办？”
“嗨——”吴方达大落落地挥挥手，“我这不醒了么？你老爸还没那么没用，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干个二十年！再说了，不还有你妈么？实在不行，我们就找职业经理人，啊？”
说着他望向许莉，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吴懈的眼球表面起了一层水雾，亮晶晶的。他两手依然紧紧握着，激动用力到骨节泛白。
“你们，你们不离婚了？”他小心翼翼观察父母的脸色。
吴方达看了看妻子，笑得更开了。
“不离啦！”他大声宣布。
都说生死面前无大事，但在生死面前，他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这辈子他经历很多，也拥有了很多，但在绵延无尽的梦境中，在不断下坠的黑暗里，陪伴他的只有那个要吃烤红薯的女人，还有她分给他的一大半红薯。
这么多年，他差点就把她弄丢了。
“小林。”吴方达朝吴懈身后的林舒招了招手。
“吴——叔叔……”林舒往前站了一步，有些局促。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阿姨都给我说了。谢谢你啊，孩子！”
林舒眼睛发酸，她抿住唇使劲儿摇了摇头。
“吴懈毛躁，你比他靠谱，以后可得多盯着他点儿。”
“是啊，我也这么说。”许莉接上丈夫的话，“这段时间多亏了林舒，没你在吴懈跟前，他过不来这个坎，指定要出乱子的。”
说着她“啪”地在儿子的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你可得对人家好点儿！”
“就是”，吴方达跟妻子一唱一和似的，“把你那臭脾气收一收！”
吴懈不服气地切了一声，一把把女朋友扯到自己跟前。
“还说我？我比你俩知道心疼人……”
“你知道个屁！等你当爹就知道我们有多不容易了！”
“那您和我妈再赶快生一个吧，生个听话的，以后让他接班！”
“瞎说什么呢你这小子！”
……
林舒在一家人的笑声中湿了眼睛，眼前雾蒙蒙一片。她抬头朝窗外望去，发现今天的天气格外明媚。冬日的阳光是意外的恩赐，把一切都照得暖融融，明灿灿的，真好。
这样的温暖和煦，足以让人忘掉之前的漫漫冬夜。寒冷黑暗已经不复存在了，真好啊。
他们一起走过来了。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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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今天咱们就放开了乐，敞开了喝啊！”季凡一手拎起几个酒瓶，哐地撂在桌上，“螃蟹总算是挺过来了，感天动地，大家一起高兴！”
“高兴高兴！”
“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吴懈跟季凡磕了下酒瓶，十分感慨，“我爸醒了，考试过了，一切都好起来了，真的跟做梦一样……”
他这两天心情奇好，走路带风，两眼放光。看着他精神百倍的样子，林舒也跟着开心。
瑞拉拿来两罐汽水，递给林舒一罐。
“真为你们高兴。”她朝林舒弯起唇角，坐到她身边，“事情一下子都解决了，豁然开朗，是不是？”
“是呀。”林舒笑得眉眼弯弯。
“对了，吴懈夏天就走了，你……怎么打算的？”瑞拉问。她没看林舒，视线依然在前面喝酒的几个男人身上。
林舒的眉头跳了跳，脸上的笑意淡了。她垂下眼帘，一时间没有回答。
她没想到瑞拉会这么直白地问她，但她不是没想过。这几天吴懈不断给她“报喜”，一会儿说自己gre模拟考成绩不错，一会儿说国外教授对他很有兴趣。他没有明说，林舒也不主动提，两个人默契地避开这个敏感话题，但谁都知道这个问题是无法回避的：
吴懈一走两三年，他们即将面临异国恋。
“我们还没谈过，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吧。”林舒轻声说，“两三年而已，他毕业后会回来的。”
林舒没看瑞拉，但能感觉到她的注视。瑞拉盯着她看，半晌没说话。
对面的男人们亢奋不已，两个女孩子在房间这头沉默着。
“你……”瑞拉深深看着林舒，皱起眉心，“没考虑过别的选择吗？”
林舒抬起眼望向她。
“林舒，你不愿意跟吴懈一起走吗？”
46、“嫁给我——” ...
“一起走？”林舒怔怔重复她的话。
瑞拉扬起一侧的眉毛, “为什么不一起呢？你想跟吴懈分开吗？”
当然不想。
她不想，但很多事情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林舒抿了抿嘴，轻轻咬住右手的拇指。
“还是说你不想离开这边？当然, 你的工作, 所有的关系都在这儿, 确实需要取舍……”
需要取舍说得太轻巧了。林舒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安安稳稳活了二十多年, 这里有她的亲人、朋友、工作……要抛开这些跑到大洋那边去，不是取舍，而是连根拔起的迁徙。
她有这样的勇气吗？
“你觉得异国恋……”林舒嘶了一下，有点找不到合适的词, “异国恋, 很‘危险’, 是不是？”
瑞拉偏了偏脑袋, 不置可否。
“你俩现在好得不得了, 情比金坚，都觉得分开两三年没什么问题。你们也都非常相信对方，对吧？”
林舒点点头。
“我说的倒不只是这个。我是想吴懈这次去读书挺重要的，这是他的梦想，他的追求, 而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应该……会想要你陪着吧。”
林舒垂下眼帘，沉默了。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吴懈终于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了，她为他高兴，但想到自己不能陪着他, 心里又空落落的。她也会担心他，担心他没人照顾，一个人太辛苦。
“当然了，我知道你很有能力，可能自己的计划和追逐。但你们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没法两全啊……”
瑞拉停下话头，猛地吞了一大口汽水。她觉得自己不该再说下去了，这是人家两个的事情，她没有资格指手画脚的。
“你们自己决定好了，毕竟这是你们的事嘛。”
林舒微微怒气嘴，嗯了一声。她似乎还在思考什么。
“瑞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瑞拉怔了怔，立刻痛快回答：“如果是我，就跟他走呗！我的考虑很简单——”
“要是喜欢，就尽量不要和他分开。”她垂下长长的睫毛，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嗯……可能因为我自己没信心吧。”
“没信心？”
“嗯。以前喜欢过一个人，后来他去别的地方了，然后就……喜欢上别人了。”
“喜欢上别人了……”林舒撇了撇嘴，觉得轻易移情别恋的人有点渣，“那后来呢？”
“后来？”瑞拉扯了扯嘴角，“没后来啊。他压根不知道我喜欢他，他喜欢别人也没什么错……这就是个悲伤的，呃，独角戏。”
她一点没难过的样子，还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
“你怎么不告诉他呢？”林舒问。
告诉他或许他就喜欢你了啊。林舒觉着，像瑞拉这种漂亮开朗，自信大方的姑娘，很多男人都会趋之若鹜的吧。
瑞拉撇撇嘴，眸光有一瞬的黯然，“因为他不喜欢我。除非他先喜欢我，否则我是不会让他知道我喜欢他的。我就是这么别扭一人。”
“唔……”林舒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大概就是瑞拉的矜持，或者说骄傲？
“也说明我们根本不合适……”瑞拉喃喃道，她猛地晃了晃脑袋，“别听我胡说了，说你们吧。总之我的建议就是这样，至于怎么决定，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你让她考虑什么？”吴懈不知道什么过来了。他一屁.股坐到林舒身前，伸出一条胳膊把女朋友拉到自己怀里。
“我让她考虑跟你一起出国。”
吴懈搂着林舒的胳膊僵住了。他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女朋友，喉尖动了动，没说话。
季凡听到他们的对话，面露诧异，他转向林舒：“你不跟螃蟹一起走吗？”
林舒垂着眼没吭声。说实在的，她不是很想跟他们讨论这个问题。
气氛变得有点古怪。
吴懈干咳了一声，替沉默的女朋友开口了：“这也不是说去就去的事儿，签证首先就是个大问题。”
“这倒也是啊……”季凡抓了抓脑袋，想到什么似的倏地笑了，“但其实这也好办。”
“怎么办？”
“你俩结婚不就成了！”
林舒抬头看向季凡，轻轻抽了一口气。吴懈的下巴掉下来，脸上的表情跟女朋友一模一样。
季凡朝呆掉的二人扬了扬眉毛，一副“看我聪明吧”的得意样。
“你们看啊，螃蟹有绿卡，你们结婚，申请团聚签，很快就过去了。这可比什么探亲留学旅游签证容易的多啊！”
林舒压根没听见他说啥，她脑袋被“结婚”两字炸得嗡嗡直响。吴懈不动声色地观察林舒，看不出来女朋友是震惊还是抗拒。他咽了下嗓子，下颌和唇线都变紧了。
当事人一点喜色都没有，季凡笑着笑着脸僵了。他有些尴尬地咂了下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结婚这话哪能乱说啊！哥们儿才22，可能压根不想被套牢，他瞎哔哔个什么劲儿啊！真是喝多了……
“我们吃东西去吧，都凉了！”瑞拉刷地站起来，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季凡如获大赦：“对对！走吧走吧……”
吴懈和林舒落在最后面。林舒抬眼悄悄打量男朋友，发现他脸上没有笑容，也没看自己。
吃饭完吴懈送林舒回家，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随意中带着小心翼翼，谁都不提刚才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舒总感觉吴懈在刻意回避。不管是瑞拉的提议，还是季凡提到“结婚”，且当那是玩笑话，但吴懈的反应还是让她有点儿失落。
唉，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她们才认识多久，这时候说这些，确实太早了……林舒扁了扁嘴，在心里努力劝说自己。
“到了。”吴懈停了车，扭头望向身边的林舒，“外边冷，你把后座的外套拿上。”
林舒嗯了一声，坐着没动弹。她抬头看着男朋友，说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
四目相对，视线交缠，两人都想从对方沉沉的目光中探寻什么，但又默契地一起隐藏心事，欲言又止。
半晌后，吴懈紧绷的下颌动了动，先开口了。
“冷，上去吧。”他的声音很低柔，甚至有点无力，“早点睡。”
林舒心里有点失落。她低头说了句“晚安”，推门下车了。
其实她没什么特别的期盼，只希望吴懈能问她一句“瑞拉的建议你怎么看”，或者“你考虑过跟我去国外吗”。
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回答。但他沉默，连思考的机会和勇气都没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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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后帝都开始飘冰碴子，小风迎面一吹，特别冻人。下班后林舒瑟瑟发抖，脸都冻麻了。到家后她赶紧抱着暖气喝了一大杯热水。
刚缓过劲儿来，手机响了。
“吴懈？”
“林舒。”吴懈听上去有些气喘，不知道是不是风的缘故，话筒那边呼呼的。
“你过会儿没事儿吧？能不能出门？”
林舒瞟了眼窗外被吹歪的树杈子，心有戚戚焉。
“……现在出去吗？有事儿啊？”
“对啊有事儿，出来一趟好不？多穿点，我给你叫了辆车，估计快到楼下了。”
林舒有点不情愿，但吴懈很坚持，她怕误事，只好把刚脱掉的衣服穿了回去。衣服上寒意还没散，穿上去透心凉的。
坐上出租，林舒问司机去哪儿，师傅支吾着含糊其辞，一路径直往南开。
林舒微微拧起眉头。一向体贴的男朋友今天反常，司机又神神秘秘的，她很纳闷。
开了半小时后车停在一个林舒没来过的地儿，看上去像一个公园广场，地界宽阔到有点儿荒凉，周遭乌漆墨黑的，一个人都没有。她正想给吴懈打电话，手机先响了。
“你在哪儿呢？”
“林舒，你抬头！”
话音刚落，四周的黑暗就被照亮了。路灯、灯牌，还有雕塑长椅上的小彩灯有规律地连连亮起，广场上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吴，吴懈？”林舒诧异地问话筒，这才发现电话已经断了。有人在远处大声喊她。
“林舒！我在这儿！”
林舒瞪大眼睛扭身一圈，仰头才看见男朋友——他站在前面的高台上！
林舒心里一惊，连忙往前走了好几步，使劲儿朝吴懈挥了挥手。
好高啊！他站那么高干什么呢？
下一秒，她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吴懈又喊了她一声，倏地从蹦极台上一跃而下。林舒捂住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和吴懈一通垂直而下的还有一条巨大的条幅，条幅在他身边缓缓展开，上面印着几个大字：
林舒，嫁给我！
高空中，男人加速下落，浑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失重的刺激和快感一同袭来，他空白了大脑，心潮却前所未有的澎湃。心脏就快要跳出胸腔，他用所有的力气和热情喊出最深的渴望：
“林舒，我爱你！嫁给我——”
林舒屏住气息看着空中的人倒挂而下，心紧紧提在嗓子眼里。她震惊到无法思考，但听到吴懈的呼喊时，眼眶还是立刻就红了。
身体的反应比头脑来得真实多了——它清楚她的愿望。
吴懈下落到底，下面等着的动作人员赶快上前。站定在地面后他顾不上依然晕眩的脑袋，迈腿就朝女朋友跑去。他心脏狂跳，但林舒好像比自己还要激动。她整个人都在打颤，叠放在胸口的两只手抖个不停。见他到跟前了，她的嘴唇动了动，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吴懈伸手抹了抹女朋友湿漉漉的小脸，握紧她被冻得通红的手。
“林舒，”他的声音有点抖，都不像自己的了，“那天……我就想这么做了。可我不想让你觉着我是要你跟我走，才向你求婚的。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了，我不想，也不该再去要求你放弃牺牲什么。但是——”
吴懈的目光清亮炙热，眼里全是诚恳和渴望。
“但是我不想跟你分开，不管我怎么劝自己，我就是做不到！别说两年了，两天我都不想和你分开！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的每一刻。”
他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小盒子，撤后一步单膝跪地。
“我爱你，林舒。我想娶你当老婆！你，你愿不愿意嫁我？”
璀璨的幽蓝在天鹅绒盒子里熠熠生辉，林舒怔怔看着男人烧得火热的眼睛，慢慢地，轻轻点了点头。吴懈猛地吸了口气，依然跪在地上没起来。
“我愿意……”林舒轻声道。说完她又觉得不够——现在，她也有想呐喊的心情。
“吴懈，我愿意！我愿意！”她大声冲他喊。说着她又落了泪，但脸上的笑容热烈又灿烂。
愿意嫁给你，愿意跟你去。即便是放逐去天际，我也愿意啊。
吴懈激动不已。他起身把戒指套在她手上，俯下身亲吻自己的未婚妻。
冬风依然凛冽，但他的吻炙热又激烈，林舒早已不觉寒冷。睫毛上泪水涟涟，她看不清贴着自己的人的轮廓，却再也忘不掉此刻的感受。
强烈的幸福感，踏实的归属感。他是她的极度疯狂，也是她的极致勇敢。
吴懈啊吴懈，我也好爱你！
47、你怎么这么好！ ...
“你说什么？你要结婚！？”吴方达猛地扭过头, 差点闪到脖子。
“嗯。”吴懈点点头，十分冷静，“我要和林舒结婚, 然后一起去国外。”
“林舒同意了？”许莉瞪大眼睛, 有点不太相信。
“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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