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6)
“不清楚。”宣国公一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坐在了椅子上,“宫中没传来消息,若是皇上醒了,不该一点消息都没有,除非........”
胜寒分眼神暗了暗,接住了宣国公后面的话,“除非他有意隐瞒消息,并刻意避开了姐姐。”
宣国公的脸色有些灰败,整个人的精神也萎靡了不少,不怕别的,就怕是这个可能啊。他看救星似的看向了自己的长子,“寒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盛寒风想到多年的谋划,温和的眸子里此刻尽是冰冷阴骘,“父亲,不如我们发动宫变。”
宣国公有些迟疑,“现在这个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点?我们准备的不够完全。”’
盛寒风道:“等不了太长时间了,皇上明显有了防备,他对死士营出了手,下一步就是我们了,若是再不反击,那就只能成为瓮中之鳖,等待他来捉了。”
宣国公脸色一连变了好几变,最终看着长身玉立挺拔俊朗的长子,下定了决心,“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都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要是不拼一把,实在是不甘心。
盛寒风闻言勾了勾嘴角,他能这么说也是看中了父亲的不甘心,说实话,不仅是父亲,就是他,也不甘心。
正因为不甘心,所以明明觉得此刻不是好时机,他也忍不住想赌一把。
万一,赌赢了呢?
那可是天底下至高无上的王座。
只要一想,就心潮滂湃不能自已。
不过还没等他澎拜完,就看见大总管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白着一张脸,哭叫,“国公爷,世子,不好了,咱们家被御林军围起来来了。”
“什么?!”
还没等宣国公和世子爷有什么动作,刚刚愤怒的喊了一句,就听见门外传来内侍尖细的传叫声,“皇上有旨,宣宣国公父子觐见。”
说罢还睇着一双眼,似笑非笑的扫了过来。
宣国公何曾受过这等气,立马站了起来想要呵斥,却被长子拉住了衣角,看着内侍身后跟着了一溜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宣国公和长子对视了一眼,齐齐的叹了口气,认命的跟着内侍进了宫。
不认命不行,家眷财产还没来得及转移,可都在府里头住着的呢。
后院的宣国公夫人听着身边的大丫鬟说国公爷和世子爷都被皇上派来的内侍带走了,全府上下都被御林军围了起来,许进不许出。
国公夫人就知道不好了。
八成是老爷他们谋划的事情走漏了风声,被皇上知道了。
想到这点的国共夫人顾不得伤心担忧,和大丫鬟换了互换了衣服,悄悄的出了房门。
她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好在御林军的人只围住了府外,并没有围住后院,她便迅速的朝着后花园走去。
国公夫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回廊一角,从她身后就冒出了几个黑乎乎的人头。
一二三四五六七,恶人谷的七兄妹一个都没少。
“跟上。”屠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弟弟妹妹,率先运起轻功跟了上去,后面的人也不甘人后,各自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国公夫人走过长廊,绕过假山,踏过木桥,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来到了一处花团锦簇的花圃。
她看了一眼四周,从角落里拿起一把铲子,从头上数着数,在第九株芍药花的位置上停住了脚步,挥动铲子挖了起来。
☆、第 170 章
她在这边哼哧哼哧的卖力挖土, 恶人谷的众人在那边优哉游哉的看戏。
“哎,你说这官家的太太做起农活来, 还不如村里的妇人好看。”厨子瞧着国公夫人撅腚弓腰头埋下花下的丑态, 咋了咋舌,“她们不是最注重仪态风度的吗?怎么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顾了?”
“看来人到了危急的时刻都是一样的, 没什么富贵贫贱之分。”厨子像模像样的做了一句总结,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晃了晃头,像个掉书袋的书生。
书生看不过去,一扇子敲了上去, 厨子抱着头敢怒不敢言。
论武力他是不怕,可论智力嘛........
算了,还是忍了。
以前血淋淋的教训就是前车之鉴。
国公夫人用力挖了好久, 好不容易在手起了四个血泡的时候挖出了一个金丝楠木的箱子。
长两尺,宽三寸, 上面挂着一把繁复的银锁,在阳光下闪着流光。
国公夫人擦了擦脸,手上的泥土也跟着沾在了白净的脸上, 少了往日的端庄大气,但她也顾不得整理仪容了, 抱着箱子看四周无人, 就朝着卧房跑去。
恶人谷的众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国公夫人一口气跑到了自己的卧室,将门反锁上,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下呼吸,便掀开了紫檀木的床板, 在枕头那里一按,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然后她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踏了下去。
“我槽。”老五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实在没料到宣国公居然在家里修了一条地道,“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老四安抚了下弟弟暴躁的情绪,“先等等。”
“还等?万一她顺着地道跑了怎么办?”
老四继续顺毛,“不怕,她不敢。”
国公夫人确实不敢。
整个国公府都被御林军围了起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她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在府邸,那不明晃晃的告诉世人宣国公府里有地道,他们图谋不轨吗?
不然好好的在家里修什么地道?
又为什么逃了?
她的相公孩子都在上面,她就是想逃也不能逃。
将箱子匆匆的往地上一放,国公夫人又急急的回到了上面,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自己打理干净,回到了后院主持大局。
在她走后,恶人谷的众人纷纷的冒出了头,然后留下小翠看门,他们按照先前所看打开了地道。
一进入地道,一股阴湿的土腥味夹杂着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不难闻却也不舒服。
墙壁平整光滑,铜制的长明灯上照明的不是蜡烛,而是夜明珠,圆润的珠子散发着朦朦的光晕,在地面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地上铺着青石板,严丝合缝的垒的分外齐整,只是常年累月的不见光,边缘处还是长了些许青苔,黑绿绿的堆在那里。
“这么大的工程,宣国公这个老小子得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厨子一边走,一边咋舌,原谅他是穷人,没见过富贵人家的壕气,对这么大手笔的工程十分惊叹。
“哼,你应该问他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贪污了多少银两。”老四冷哼了一声,联系到两次消失的赈灾银,他心中就对宣国公一家感到无比的厌恶,连看着这地道都觉得不顺眼。
“老三,来。”屠夫对着书生招了招手。
地道很长,但国公夫人急着出去避免外人查觉,进来后就没走多远,所以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金丝楠木的箱子也被匆匆的扔在了甬道上,大喇喇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也不知该说是国共夫人心大的呢还是太过焦急以至于顾不上,还是对他们家的地道抱有一万分的信心不被发现。
总之屠夫上前将箱子抱在了怀里,让书生过来开锁。
书生“唰”的一下打开折扇,也不知道按在了什么地方,扇面边缘处突然出现了一截雪白尖细的银针。
他将银针从扇子里抽出来,在手中弯了弯,然后插进了锁缝中开始捣鼓,五分钟后,锁开了。
老五迫不及待的先打开了箱子。
三本账本,一摞书信,还有一把钥匙,一块玄色令牌,上面刻着宣国公的家徽。
老四拿过一本账本看了看,随即大怒,额角的青筋都出来了,“好一个宣国公。”
他咬牙切齿的道,将手中的账本快速的翻了一遍,又将剩下的两本略了一遍,看到最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了,合上账本,关上箱子,他抬头对着屠夫道,“大哥,这个箱子的东西对我有大用,我就拿走了。”
屠夫麻溜的将箱子给了他。
“来都来了,要不我们就顺着地道看看,最后通向哪里?”厨子有些受不大了过于沉寂的气氛,见老四抱紧了箱子,不由提议,“我看前面还有好几个密室,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
现在出去还得想办法避过御林军的耳目,倒不如从地道出去方便,恶人谷的众人对这个提议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等走到前面的密室中,厨子第一个打开了门。
刀枪斧钺,剑戟钩叉,各种兵器堆了一室。
另一间,则是满满的金银珠宝。
最后最后一间门,里面倒是没放多少东西,比之前面两个密室空旷的多,只是在中间的台子上放了一个箱子。
厨子手贱的开了箱,然后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退后了两步,露出了里面东西。
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龙袍,坠着十二玉珠的九旒冕。
众人的视线不由的朝老四看去。
许是之前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经将他的心神锻炼的无比强大,老四看着这套龙服,心中居然十分平静。
“走。”他淡淡的收回视线,“我们看看这条地道通向了哪里。”
半个时辰后,他们推开石门,出现在了京城外的燕山上。
看着前方绿树葱茏,连绵起伏的山峰,又看看身后极为隐蔽的密道出口,饶是白芷也不由的暗吸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工程量,从城内通到了城外,这宣国公可真是能耐。
有这么一条退路在,她都怀疑上一世即使事情败露,他们家也能全身而退。
“大哥。”老四扫了一眼怀中的箱子,“你们先回去,我和老五去趟外公家。”
“好,你们路上小心些。”知道他有正事要办,屠夫也不多说什么,嘱咐了一句后就带着剩下的弟弟妹妹回到了兴隆客栈。
老四和老五则一路赶去了镇远大将军府。
且不提卫长青看到那箱子里的东西有多震怒,三王爷府这边虽没有御林军围着,却也是风雨欲来。
“爹,皇伯伯为什么将寒风哥哥家里围了起来?”来给爹请安的清华郡主走到门口听到她爹和娘的对话,顿时急的冲了进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您可一定要帮寒风哥哥。”
“你吵什么!”本就心烦不安的三王爷被女儿的叫嚷喊的更烦了,富贵闲适的脸上闪过不耐,“乖乖回自己屋里呆着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为什么?!”清华郡主不乐意了,一双明媚多娇的眼睛充满了执拗,“我不走,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不会离开的。”
三王爷被女儿的胡搅蛮缠看不清事态严重给气笑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盛寒风一家图谋造反被你皇伯伯知道了,现在正在问罪呢。”
“不可能!”清华郡主不信的瞪大了眼睛,“寒风哥哥不会这么做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爹你一定要救他们!”
“救他们?”三王爷的面色古怪,语气更是阴阳怪气,“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还救他们?醒醒你。”要不是这个女儿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盛寒风,他也不会上了盛家的贼船。
虽然知道自己这是迁怒了,但是三王爷此刻不想想那么多,只想找个理由发泄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清华郡主闻言脸都白了,看到同样脸色苍白的母亲,心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爹,你不会也参与其中了?”
三王爷脸色难看的别过了头,气咻咻的坐在了椅子上。
三王妃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拿手帕擦眼泪。
清华郡主整个人都懵了,她不相信深爱的未婚夫会谋反,也不相信自己的爹会参与其中,她想反驳,她想大声的质问,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浑身发软的跌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的,不会的,都是骗人的。”
她望着地毯上的花纹,喃喃的道。
三天后,派去小青山的特使带着卫少将军的证言回到了京城面见皇上,随后皇上下令提审盛家父子。
朝中有盛家一脉的大臣开始为他们周旋、伸冤、求情,皇上一字不发,任由他们蹦跶。
又过了两天,被御林军围住的盛家女眷们有人“不小心”发现了国公夫人卧室中的密道,看到了里面东西后惊的大喊,引来了御林军。
随后事情就想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拉帮结派,暗杀同僚,排除异己,贪污受贿,那些为盛家求情的大臣此刻像个鹌鹑一样一句话不敢吭,就怕一出声救引得皇上注意,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成了他们。
十天后,皇上下旨夺了宣国公的丹书铁券,并将盛家满门打入了地牢,理由是谋反。
同时,宣贵妃因为给皇上下毒而被赐了一杯鹤顶红,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第 171 章
震惊宁国的宣国公谋逆案就这么结束了。
其实本来不该这么快结束的, 宣国公一家作为罪魁祸首伏诛,还有很多同党没有清算。
但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且牵扯的人员太多,皇上大病初愈体力也不支,所以只能这么先放下了。
提心吊胆心中有鬼的宣国公同党们悄悄的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他们这口气松的有点早。
初一的早朝上, 镇远大将军卫长青上了一道奏折, 参奏华妃迫害皇子。
此奏折一出, 满朝哗然,就连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都惊得下意识挺直了身子。
“卫爱卿,你此话何意?”
华妃是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收用在身边的女人, 他登基后按照资历封了华妃。华妃为人一向老实本分,不出挑, 不挑事,因此这么多年虽然圣宠不厚, 却也颇得皇上信任。
将后印交给了她和宣贵妃两人共同掌管, 也算是另一种平衡之道了。
所以他乍然一听卫长青参奏华妃才这么惊讶, 而且参奏的理由还是........
他这么多年一直无子,仅有的几个儿子不是生下来就早夭了,就是被先皇后害死了,这点卫长青不会不知道。现在又提出了迫害皇子的事,那就只能为了他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先皇后的孩子了。
可就算如他参奏的那般,华妃不想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与世无争纯然无害,但那两个孩子也已经不在了啊,现在追究这些除了造成动乱外还有什么意义?
除非。
皇上的眉心跳了一下, 心脏也漏了两拍。
他目光热切的看向了卫长青,为心中那渺小微乎其微的可能。
卫长青自然也注意到了皇上的视线,饶是被忠君思想所影响,心中还是忍不住对他生了怨愤。
当初要不是他心狠的放纵淑妃,他的女儿和外孙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灾祸。
卫长青闭了闭眼,压下心底浮出的愤恨,挺直了脊梁一板一眼的道,“臣所言皆在奏折中严明,还望皇上秉公处理,还........先皇后一个公道。”
公道?
皇上差点被卫长青这么不要脸的话气笑了。
卫姝当年虽然也是受害者,可她后来却变成了加害者,害得他无子至今,如今她要公道,那谁给他公道?
卫长青垂眸不语,像是一颗松柏一样静静的挺立在那里,他知道皇上因为旧怨不会轻易的答应给女儿翻案,可却由不得他了。
“皇上。”他撩起官袍跪了下去,高大的身躯稳稳的跪在光滑的地砖上,却莫名有种俯视众人的凛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华妃当年的罪责不应该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姑息放纵,不然视我们宁国的王法为何物?”
我要是不追究华妃的罪过那就是藐视王法了吗?
听命白了卫长青言外之意的皇上更气了,他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冷声道,“朕倒不知道卫爱卿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会说话了。”
卫长青:........
卫长青当然不会这么会说话,武将就没几个会说话的,可他有一个思维敏捷能言善辩的外孙啊,所以对皇上的讽刺一点也不在意,照着和修言商议好的说辞慢慢的将话题引到了他们兄弟俩身上。
这个早朝足足开了一个时辰。
往日半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朝会因镇远大将军的据理力争和皇上的不假辞色而变的无比的漫长,却又在卫老将军甩出了嫡长子尚在人世的消息而嘎然中止。
看戏看到正精彩的众大臣听见上首传来内侍高喊的“退朝”时还有些意犹未尽,却都极为有眼色的快步退了出来。
剩下的就是皇家内部的家事了,不是他们这群外人能听的。
至于卫老将军还能继续留在里面,那是因为他是当事人,更是“内人”。
一出了宫门,交好的大臣们就三三俩俩的凑在了一起。
“哎,你说嫡皇子还真的活着吗?”
“应该是真的。”同僚确定的道,“那卫老将军向来一言九鼎,尤其是这种大事,定不会说谎的。”
“可嫡皇子不是在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有知道内情的老臣慢悠悠的踱步插了进来,“当年........”
给众位官场小新人普及完了当年的那场宫变后,老大臣摸着胡子走了,剩下的一群小透明在风中凌乱。
“.......这皇子也是命大哈。”这样都能活下来,是真龙天子无疑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大臣附和,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愁绪和担忧,“也不知道活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要是一个还好说,要是两个........
那他们宁国还得乱一阵子喽。
冷宫内,仍是一片凄凉衰败毫无生机的景象,连麻雀都不愿意落足这死寂的地方。
“娘娘,娘娘!”一道有些佝偻的身影慌张的跑了进来,边跑边激动的大喊,“小皇子还活着!”
卫姝从神游中回神,像是没反应过来,心神恍惚了片刻,直到嬷嬷打开了房门,跑到了她耳边高兴的道,“娘娘,您当年生下的小皇子没死,那个厨子没忍心杀他们,将他们救了下来。”
嬷嬷一边喘息一边兴奋的手舞足蹈,“现在小皇子就在卫家已经和老爷相认了,今天早朝老爷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小皇子的身份过了明路。”
“娘娘!”嬷嬷脸上的皱纹一道道舒展开来,像是缓缓绽放的菊花,“小皇子很快就会来接您出去的,咱们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卫姝神情麻木的听完了嬷嬷的消息,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想要牵出一抹喜悦的微笑,但动了几次都没成功。
是了,自从来到这冷宫,她就不会笑,也不会哭了,脸上更没有任何表示喜怒哀乐的表情,一颗心随着皇儿的死亡而成了枯木。
可现在嬷嬷的话就像是能让枯木逢春的仙雨甘霖,滋润了心田,让朽木开出了翠绿的枝芽。
“还........活着啊。”
许久后,一道沙哑粗粝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无尽的辛酸和欣喜,继而那声音悄悄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就是隐忍又放纵的啜泣声。
声声啼血,却有带着释然。
像是雨过天晴,像是拨云见日,像是苦尽甘来。
嬷嬷也忍不住的抹眼泪。
三王爷在听到皇上下令提审盛家父子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他收拾了金银细软想要逃,却被李德海带着人堵在了家门口。
“三王爷。”李德海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他拱了拱手,动作一丝不差却没了往常的恭敬尊重,“皇上有旨,让您在家好好反省,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出来了。”
三王爷顿时瘫在了地上。
这是要将他软禁在这一方天地到死吗?
“哦,还有清华郡主。”听到李德海提起女儿,三王爷灰败的眼睛里猛然亮出一道希冀的光,皇兄想来喜欢女儿,会不会,会不会,他抬起了头,紧紧的盯着李德海,等着他后面的话。
李德海看到了三王爷眼中的希翼,不由暗嗤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皇上是短他吃还是短他喝了?
他对他们一家这么好,他们却联合外人想要皇上的命和江山,真是一群白眼狼!
“至于清华郡主,皇上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看着三王爷越来越亮的目光,李德海撇了撇嘴,打破了他的幻想,“命她去皇觉寺修身养性,抄经念佛,为宁国祈福。”
也好好的在佛光下洗洗一身的七情六欲,省的不识好歹不辨是非的跑到宫里嚷嚷着让皇上饶了盛寒风!
也不想想盛寒风干的都是什么事,也敢大言不惭的开这个口!
真是不知羞耻!!
枉费皇上平日里那么疼她!
一家的白眼狼!!!
李德海传达完了皇上的旨意后,看都没看蔫巴在地上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三王爷就走了。
他还要赶着回去照顾皇上呢。
这两天因为大皇子的事情可是被卫长青那个老顽石气的不清,关键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还不站在皇上这边,孤家寡人的看着分外可怜。
哦,还要加上一个从冷宫出来的先皇后。
妻子儿子岳丈都不理解他,吃个饭都是孤零零的,别提多可怜了。
........
阴冷潮湿的刑部大牢内,时不时的响起犯人的哀嚎和痛呼声,伴随着一阵阵的血腥味,更为这阴森湿冷的大牢添了几分可怖。
白芷走在黏腻的土地上,来到了关押盛家父子的牢房。
隔着牢门,她看见了那个被繁重的锁链锁住的男人。
披头散发,满身狼藉,俊朗温和的面容上尽是脏污,深情脉脉的眼睛里全是冷鸷和麻木,再不复往日如玉公子的半分模样。
“盛寒风,有人来看你了。”牢头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想到里面的人所做的事,语气里满是鄙夷不屑,他朝着里面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这才回过头对着白芷谄媚的笑道,“原姑娘,人就在里面,您有什么需要的就叫小的。”
白芷点了的点头,目光撞上那个听到声音望过来的男人的视线。
“是你?”嘶哑粗粝的声音从男人口中传来,像是牵动了什么伤口,紧跟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咳咳咳。”
白芷也不烦躁,好整以暇的等他咳嗽完了,才对着里面的男人笑了笑,“是我。”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盛寒风低下头,不想让女孩看到他脸上此刻的狼狈,虽然自欺欺人,但他就是不想。
“不。”白芷摇了摇头,在男人惊讶的望过来时,笑的分外灿烂,“我是来落井下石的。”
☆、第 172 章
听着牢房外面的女孩用着甜美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话,盛寒风此刻没有一丝意外, “你都知道了?”
白芷反问:“不然呢?你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
盛寒风低着头, 整个人埋在阴影里, 半晌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芷道:“西北赈灾银在你手上丢了的时候。”
她说的是原主开始怀疑他的时候,这次的任务是为原主逆袭,自然说话办事要站在她的角度上来。
“原来如此。”像是想通了什么, 盛寒风声音苦涩干哑,全然没有以往的清润低磁,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白芷不置可否,却并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你不是自作多情, 而是自视过高。”想到原主的心愿和残留在体内的情绪, 白芷看向里面的人的目光愈发憎恶, “你以为原白芷会因为对你的情义而蒙蔽了双眼,看不清藏在迷雾中带着面具的你。”
“你以为原白芷会因为爱你而放弃满门的仇恨,甚至为了救你而不惜生命。”
“你以为她会舍不得动手, 任由自己悔恨愧疚缠身而不会动你分毫。”
“凭什么呢?”白芷冷笑,“多大的脸!”
人生在世, 生养之恩大于天, 教导之义重于山。
一个人该是多狼心狗肺自私自利才会放着杀父之仇不报,为了自己那可怜的爱情委曲求全隐忍度日?
最后来一句,“这都是爱情啊,我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呀。”
要真的控制不住,还不如直接挖出来, 也省得留在那身体内恶心人。
盛寒风被她说了一愣,不由的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女孩一眼,“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白芷实在是看不惯他这副深情款款佯做对原主了解很深的样子,当下毫不犹豫的拆穿他的假象,“不是我变了,而是你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你吝啬于对别人的感情,不肯多付出一分真心,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对你谆谆教导的师父,在阻碍了你路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踢掉。”
“有什么不对?”撕破了脸,盛寒风也不想再戴着面具装温良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要不是最后出了纰漏,我就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所以才说你可怜。”白芷双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落到这个地步。”
盛寒风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白芷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你会功亏一篑是因为我。”
“不可能!”盛寒风想也不想的道,“你没有这个本事。”
他下意识的否定了女孩的话,却在看到她的眼神时动摇了,“真的是你?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谁帮了你?”他像是被戳到痛脚的猛兽,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铁链被他拖在地上甩的“哗哗”响。
盛寒风从来都不是蠢人,神智正常的时候,他的思维比常人要快捷和敏锐的多,是以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白芷也不吝啬回答,“是大皇子。”继而还好心的解释了一句,“也就是恶人谷的老四修言。”
老四现在已经是太子了,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亲口册封的。
本来他因为双生子和当年的旧事还是有些犹豫的,但老四拿出了她给的圣旨,又拿出了国公夫人藏在地道中的账本和信件,两大利器在手,加之卫家的支持,皇上还是承认了他继承人的身份。
不承认也不行啊。
说到底他就他们两个孩子,不给他们难道还能留给隔了一层的侄子吗?
至于双生的事情,修言那孩子都不担忧弟弟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混淆视听,李代桃僵,那他就更不在乎了。
年纪大了,还受了玉皇蛊多年的侵蚀,为了能多活两年,他决定修身养性。
白芷的这话对处心积虑的谋求皇位的盛寒风来讲不异于是场重击,他摇着头,表情错愕,眼神疯癫,“怎么会........”
“怎么不会?”白芷并不想这么结束对他的折磨,“不过我能认识太子,还要多亏你呢。”
“要不是你让我成为了孤儿无家可归,也不会被恶人谷收留,更不会结识太子。单论这一点,我该谢谢你呢。”
“噗!”盛寒风吐出了一口黑血,眼中的清明渐渐被浑浊代替,他看着自己的手,大叫了一声,“啊——”
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留下原家了。
可要是留下他们,谁又来作为替罪的羔羊来转移朝中的视线,摆脱自己的嫌疑呢?
盛寒风陷入了无解的执拗中。
白芷却不想给他解释了,达到了理想中的效果,翩然转身离开了牢房。
她是不会告诉他,即使没有她,他的阴谋也不会得逞的。
因为这个世界的皇上并不是昏庸无道,平庸无能的废材,而是一个雄才大略有勇有谋的帝王。
他早在第一批赈灾银失踪的时候就怀疑上了他,只是当时盛家势大,没有足够的证据他并不能轻举妄动,再加上后来原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被动的承担了一切污名,在没有能一击致命的证据前,皇上就更不会轻易行动了。
之所以怀疑,则是因为这些年盛家的所作所为被他查觉,继而多了注意罢了。
上一世,没有白芷的出现,恶人谷的老四仍旧成为了宁国的新帝,不过比这一世晚了两年。
是皇上临终前终于通过蛛丝马迹找到的。
而皇上同样用装病的计策引出了盛家,不过他那是真病,没人给他医治,终究是心力不足,给了盛家一线生机,让他们逃了。
盛寒风带着一批盛家人逃到了深山,靠着这些年贪污的银两慢慢的在暗地里壮大自己,五十年后,在老四死的时候一举攻下了京城。
可以说,盛寒风在上一世最终还是拿着男主的剧本走完了全程。
但在白芷看来,盛寒风之所以能那么轻易的拿下了京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归根结底在于老四的不作为。
老四被认回皇家的时候,皇上病重,只剩下一口气,交代完了重要事项后就挂了,而皇后也在他回到皇家之前就死了。
卫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撑多久也去世了。
朝中大臣还因为老五的事情天天的烦他,说他不该给老五那么大的权利,万一他有了不臣之心,凭着相似的容貌,根本没人能察觉出来。
为了国泰民安,他们要求他将老五杀了或是禁锢在王府中,无诏不得外出。
可那怎么可能呢。
老五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可能因为外人而伤害自己的亲兄弟。
接了这个皇位,不过是为了责任罢了,但要他为了责任苍生什么的而抛弃自己的所爱,抱歉,他做不到。
再不行,这个皇位他不要了,谁爱做谁做。
知晓了他的意思,大臣们倒是不敢逼的太紧,只是偶尔蹦出来拐弯抹角的提醒一下。而老四也因为这些人的蹦跶,一颗心愈发冷了。
在位三十年,也不过是不功不过罢了。
是以最后盛寒风才那么轻易的夺得了胜利。
“主人,任务完成了。”在走出大牢的那一刻,101的声音在脑中响了起来。
老四成为太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原家平冤昭雪,而杀了原主的那群黑血门的杀手,也在不久前被她亲手灭了。
剩下的盛寒风,在刚刚被她逼疯了。
原主的三个心愿,确实都完成了。
那么,也该离开这个任务世界了。
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
小七番外。
位于苗疆的万毒林,树枝虬结,毒瘴弥漫,是各种剧毒之物的乐园。
苗族大长老为了炼出最厉害的蛊王,经过各种试验后,最终决定用人来做蛊,炼就最厉害的人形蛊王。
他从附近的村子里抓了四十九个童男童女,日日喂食毒药,并以毒液泡浴,一个月后,四十九个孩子活下来一半。
剩下的一半他分别放到了装满青蛇、蜈蚣、蝎子、壁虎和蟾蜍的屋子里,每个屋子里面都有五个人。
又过了一个月,二十五个人活下来五个人。
大长老看着活下来的五个孩子,布满皱纹沟壑的脸上现出了不满,他觉的这批孩子身体素质不行,成活率太低了,于是将剩下的五个孩子好生养了一年,等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分别放入了装了各种蛊虫的深坑里,日日夜夜和成千上万的蛊虫搏斗,吞噬。
小七就在这五个孩子之中。
她躺在深坑里,感受到万蛊噬心的痛楚,看着头顶上方湛蓝的晴空,心中升起一股戾气。
不,外面的世界这么漂亮,她不要死在这里,成为这些恶心的虫子的食物!
她要活着!
小七站了起来,开始将爬到她身上的蛊虫一个个的吞进腹中,她吃的多,钻进她体内的更多,但她仿佛不知道痛似的,不管不顾的只知道继续吃。
嗓子被蛊虫身上的勾刺挑破了也不在意,肌肤上鼓出一个个游动的小包也不在意,因为各种毒素混杂在一起将身体染成了青黑色更不在乎。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支持着她活下去。
许是她的毅力感动了上天,不知吃了多少蛊虫,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日夜,她终于将全部的蛊虫吃进了肚子里。
“砰。”的一声,她倒在了空空如也,只留下黏腻虫液的深坑里,整个人奄奄一息。
☆、第 173 章
她以为她会死, 因为视线越来越模糊, 身体越来越冷,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地攥住, 一寸寸的收紧,四肢百骸酸痛麻痒, 犹如万针齐扎。
“爹,娘。”她仿佛看到了爹娘慈祥的面孔, 正对着她微笑, 于是她奋力的抬起胳膊, 朝着她们伸出了手, 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好累啊。”
若是有人经过,那么必然会被她吓到。
因为此时的小女孩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好的皮肉, 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啃咬过似的, 有的地方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恶人谷分老谷主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为了研制一种丹药而进了万毒林采药的老谷主在走到附近的时候,听见了那微不可察的一声呢喃,长眉抖了一下, 运起轻功来到了深坑前, 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慈眉善目的脸上浮现了震怒, 精通医理的他很清楚小女孩之前遭遇了什么, 可就是因为清楚, 才愤怒。
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居然丧尽天良的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行如此恶毒之事,实在是不能忍!
“哈哈,老天助我, 居然成功了。”就在这时,一道尖锐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老谷主侧目一看,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瘦骨嶙峋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正对着深坑里的小女孩笑的露出了缺了数颗门牙的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蕴满了惊喜和疯狂,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藏,炙热而锋利。
他看都不看一旁背着药篓的灰衣老者,直接朝着深坑跳了下去,然后朝着躺在坑底一动不动的小姑娘伸出了干枯消瘦的手。
“啪。”
苗族大长老伸出去的手被人一掌拍开了,老谷主器宇轩昂的挡在小姑娘身前,在大长老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撒出了一把药粉,然后在对方下意识的闭眼屏住呼吸的时候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攻了上去。
一寸短一寸险,尤其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大长老失了先机,身手又不如老谷主,勉强支撑了一会后到后面完全是被压着打。
“喂,你是什么人!”大长老一边躲避一边还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的体内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这里可是苗疆,不是你一个外人撒野的地方。”
“识相的快就此收手退出万毒林,本座就饶你一命,不然送你喂蛊!”
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启唇反击,而是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加大了攻击,一句废话都不和他说。
“嘭。”
“噗!”
老谷主一掌击在大长老的胸口,将人拍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坑壁上,摔了下来,吐出了一大口老血。
“真弱。”他居高临下的睥睨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自大的上前靠近,而是站在了他三步之外的地方,又扔出了一把毒|粉。
能动手的时候绝不瞎逼逼,能省力的时候绝不逞莽夫之勇。
这是他们恶人谷成立至今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
看着被他伤了心脉又吸进了他秘制毒|药的大长老的脸色慢慢的变成了红色,他才才冷笑着开口,回答对方之前的问题,“反派死于话多,打斗的时候谁跟你那么多废话?”
“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简直白活了这么多年!”
“咳咳咳咳。”大长老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也不知是毒素蔓延的更快了还是被气的更狠了,只觉得浑身上下剧痛无比还提不起一丝力气,连召唤蛊虫都做不到,只能不住的咳嗽,想要将胸肺间的憋闷吐出来。
但是他越咳,胸口憋闷的感觉就越重,呼进体内的空气也愈发稀薄,整个人渐渐开始窒息。
他枯瘦犹如树枝的手指一个个的蜷缩起来,四肢无意识的摆动,一双浑浊阴毒的眼睛瞪到极致,嘴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不一会,那粗重的喘息声也消失不见,心狠手辣阴毒自私的苗族大长老就这么咽了气,死不瞑目。
老谷主又盯了他一会,确定他死的透透的了,才取出火折子扔到了大长老身上,看着火苗由小变大,逐渐蔓延全身,随即燃起了熊熊烈火,老谷主才走到一头将小姑娘从地上抱起来,跳出了深坑。
小七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鸟语花香宛若世外桃林的地方,透过木窗,她能看到远处清澈的溪流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有羽毛亮丽的鸟儿站在枝头昂首歌唱,声音婉转悠扬。
一个慈眉善目的灰衣老者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她醒了,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孩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是身子底下的床铺太柔软,室外的环境太美好,老者的面容太慈祥,以至于对外人警惕戒备的小七也不由放松了心神,“痛。”
老谷主眼中闪过心疼,走到床边小心温柔的将人扶起来,温和的哄道,“嗯,爷爷知道了,喝了药就不痛了。”
她这是因为体内蛊毒繁杂,相互冲突,还没有达到一种平衡,因此才会疼痛缠身,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中的不是一种二种三种的蛊,而是成千上百种,能活着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就是他,也只能尽力调和而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只能慢慢的养着了。
也许是小七之前受的苦难太重连老天都看不过去,在经过了一年多的调养加上她自身努力,她体内的蛊毒达到了一种平衡,一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但即便如此,凶烈的蛊毒也掏空了小姑娘的身子,元气大失,根基被毁,就算活着,也只能长年累月的保持这个样子,再也长不大了且终身表情僵硬宛若死人。
而且,她最多也只能活十年。
最重要的是,老谷主本来年纪就大了,在救小七的时候更是耗光了仅剩的心血和元气,在小七来到恶人谷的第二个年头便去世了。
临终前,他将她交给了他选中的继承人抚养,屠夫沉默的从老谷主手中牵过小姑娘白皙柔嫩的手,郑重的承诺,“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七,也会看好恶人谷。”
老谷主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含笑九泉。
出殡的时候,小七跪在老谷主的灵位前哭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一双眼睛都肿成了桃子,谷中其余几人见她年纪小且遭遇可怜,都对她照顾有加,呵护备至。
一年后,屠夫从谷外带回了重伤的原白芷。
因为年纪小,所以即使被原白芷提前入谷,她还是排在了最小。
但小七一点也不介意,因为她闻到了这个姐姐身上有浓重的悲伤味道,更从她身上闻出了死意。
所以从那天起,她便黏在了六姐身边。
可惜,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是明知荆棘难行也要拼尽性命去做的,六姐背着众人偷偷练了邪功,功力一日千里,却以她的寿元为代价。
后来她在邪功大成的时候,出谷灭了杀了她满门的不二门,又在听说她的未婚夫遇到危险时赶了过去。
小七和恶人谷的其余几个哥哥一直以为六姐是因为爱情才会这么奋不顾身,虽然她不清楚“爱情”是什么,但对于六姐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举动,她有些生气了。
“小七,我收到消息,小六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我们得去救她,不然晚了我怕就只能给她收尸了。”察觉到小七的情绪不高,屠夫也没有勉强她,“这次你就留在谷里看家。”
小七摇了摇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执着坚定,“不,我和你们一起。”
不论如何,她也要将六姐救回来。
或许是每个人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都会想通许多事,将满身是血气息微弱的六姐从破庙中救回来后,在她睁眼的那一刻,小七就知道,她的六姐和以前不一样了。
变的更通透和淡然了,仿佛对万事都有了一种了然于胸的淡定和明睿。
小七很喜欢这样的六姐,且她感觉跟在六姐身边很舒服,像是沐浴在阳光中,又像是被春风拥抱,暖暖的,柔柔的,让人分外安心舒逸。
不仅如此,六姐还变得比以前开朗爱笑了,对她也更亲近,总是喜欢有意无意的摸她的头。
小七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中更多的却是雀跃和欣喜,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却在每次白芷伸出手时自动的将脑袋凑过去,还往女子温软的手心拱了拱。
看的厨子每次都嫉妒的眼睛发红。
在帮六姐报了仇,四哥当上了皇帝,五哥成为了王爷,三哥成为了朝中大臣,她跟着大哥二哥和六姐回了恶人谷。
对她来说,恶人谷才是她的家,不管外面再怎么好,也不如众人眼中可怕的“恶人谷。”
她以为生活就会这么平淡美好的过下去,直到她死,却没想到最先离开她的居然会是六姐。
不,其实她本来不会这么早离开的。
小七低头看着自己白嫩的掌心,感受着体内的轻松舒适,眼睛里一片干涩,哭的时间太久已经没有眼泪了。
“六姐,我不会辜负你的心意,会好好的替你看遍这世间繁华的。”
所有人都以为六姐是因为修炼邪功的反噬终于到了,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六姐会死是因为她把全部的功力传给了她,并将她体内的蛊毒全部引到了她的体内。
这样,她就能再多活二十年。
“善良的人总是更容易被人欺负伤害,因为他们比常人多了责任和底线,热心和包容。”
“这是美德,却不是被欺辱伤害的理由。”
“所以恶人谷行“恶”之事,扬善之德,正平之意。”
恶人谷第一代谷主手札记载。
☆、第 174 章
“欢迎回到任务空间, 系统010竭诚为您服务!”
白芷在空间醒来的那一刻, 010带着谄媚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传入了耳际,惊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你中病毒了?”
“.........没有呢。”010顿了一下, 继而无比温柔的回道, “人家这是为了让你更加真切的感受到家的温暖。”
白芷顿时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浑身恶寒, “能说人话吗?”
010:“........”
空气安静了一妙钟。
“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鬼才喜欢!
“如果你所谓的升级培训就是将你变成了这个样子的话,那我以后恐怕都不会同意你去参加升级培训了。”白芷十分坦荡的说道,“我还想有个比较正常一点的系统。”
“好的, 那我们还是按照以前的相处模式来,就当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010探知到宿主的情绪, 从善如流的将热情如火的亲切模式切换到相敬如宾的平淡模式。
虽然培训老师给它们教课的时候参照了凡间的某宝客服数据, 它也想和宿主的联系变得更加密切亲和,所以便在宿主一回来就学以致用了。
但是显然它家宿主和别人不太一样, 外表是个清秀可人的软妹子, 内心是个坚强冷硬的钢铁直男,不会体会到它才学到的这种奔放美。
既如此,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系统,它当然还是选择满足她的一切除了原则性问题以外的要求啦。
“那我们先来计算一下你这几个任务世界的功德值。”恢复原样的010显然很是了解自家宿主, “疯人院那个世界一共19万功德,真假千金那个世界一共20万功德,我成了反派那个世界一共26万功德,加上原来的45万功德, 总共是110万功德。”
它的声音平板,语气平铺直叙,仔细听的话却比往常多了几分自己的情绪,“最后那个世界因为你的缘故老四成为了一个敬业的皇帝,盛寒风也没了东山再起的可能,避免了后面因战争而引起的生灵涂炭,所以那个任务的功德相比较前面几个要多一些。”
白芷此刻的脑回路却并没有和010在一条直线上,听完了010的解释,她摸着下巴沉思了半天,“原来我上个世界叫‘我成了反派’啊。”
不过仔细想想,010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恶人谷虽然行恶不作恶,但是在普通人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恶人,一点折扣都不打的那种。而原主当初灭了不二门之后,江湖上也给她冠上了女魔头的称呼,还被一些百姓用来吓唬家中不听话的孩子,一吓一个准。
“啾,啾啾。”白芷刚从沉思中回神,就感觉裤腿一沉,低头看去,一只大眼黄鸡雾蒙蒙的可怜兮兮的看住了自己。
“它这是怎么了?”饶是白芷铁石心肠,心硬如铁,在看见小黄鸡的那一刻也软了一下。
不是因为她变得有同情心了,而是小黄鸡的状态太惨了。
皮毛干枯灰暗,精神萎靡不振,身子瘦骨嶙峋,声音有气无力,好不容易养成的团子脸不知何时变成了锥子脸,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占据了大半张脸,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活活的一个被虐待的小黄花形象。
“.........大概是饿的。”010见宿主看向了自己,万分心虚,“我没想到培训的时间比我预料的长,给它准备的食物就........”
瞥见空空如也被舔的能照出人影的盘子,白芷沉默了。
小黄鸡又趁热打铁的“啾啾”了两声。
“行了,别卖惨了。”白芷认命的从空间里取出一堆灵兽肉,看着小黄鸡的体型,本想着给它片一片,谁料在她将肉摆到小黄鸡身前的那一刻,那是看起来娇小的瘦弱的无力的小黄鸡猛然张开了大口,像是怕有人跟它抢似的,将那一堆小山高的肉全吸进了嘴里。
白芷懵了,“不是,你怎么吃下去的?”她蹲下身子掰开小黄鸡的嘴巴看了看,里面干干净净的连点碎屑都没有,不由纳闷的睁大了眼睛,和它四目相对。
010凑了过来,提醒,“它是神兽,有伴生空间的。”
意思是小黄鸡怕以后饲养员再发生这种忘了喂食或者食物不够的情况,下意识的将食物存进了它自己的空间,那什么,只有装进自己兜里的才是最安全的不是。
白芷的嘴角抽了一下,想到之前确实是她忽视了它,让它受了不少苦,一颗心又软了几分,“食物够了吗?不够我再给你点?”
小黄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最漂亮的红宝石,水润光亮。
白芷又从空间了取出一堆准备给自己开小灶用的灵兽肉堆到了小黄鸡身前,看着它收了绝大部分,留出一小部分慢慢咀嚼的样子,神情不由温和了些许。
算了,毕竟已经是她的兽了,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起来的。
“对了,你这次升级可是有了什么新功能?”从小黄鸡身上收回视线,白芷重新看向010。
010道:“有的,这次你可以提前知道任务世界的剧情名称了。”
“比如?”
“比如你的下个任务世界叫做《末世带球跑》。”
“末世?”白芷重复了一句,“带球跑?”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愣怔了一下,脑子中不由浮现出了前世在电影院看过的关于末世的电影,那里面一个个失去神智面目狰狞的见人就咬的丧尸好像出现在了她身前,朝着她扑了过来。
最让人蛋疼的是,还带着个球?
那........
“010,赶紧的,打开商城,我要买东西。”白芷只觉得整个脑子都被一道天雷给劈的神魂俱裂,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010打开了商城,看着宿主买了粮食药品枪支弹药,奶粉尿布小衣服,手指点在离子束光炮的时候及时闪了闪屏幕,“超出那个世界科技水平二十年以上的武器不能带进那个世界,不然会引起世界的崩塌。”
白芷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指,还以为有了预知能大杀四方呢,看来还得老老实实做任务啊。
010露出了官方笑。
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还是天道大大高瞻远瞩,早就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了你们人类的本性,提前制定了规则,不然人人都能躺赢了,谁还肯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的做任务呢。
再次为天道大大的英明神武深谋远虑点赞!
.......
“白芷,快跑。”一道尖锐高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跟着便是一道小旋风从她身边刮过,带着一股精致的香水味。
白芷眼前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晰,脑子清明,正式接管了这具身体。
“主人,您的后方正有十具丧尸紧追不舍,左前方五百米处有十五具丧尸游荡,正前方是个店铺,上面上了锁。左前方是堵高墙,跳过去就是公园的小路,往前跑五分钟是一个居民小区。”
随着101的解说,白芷也实现内也出现了更多的场景。
灰蒙的天空,萧条的街道,遍地的残尸,破烂的车辆,黑色的血迹在地面墙壁车辆楼房干涸成一团团,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身体发出了危急信号,四肢酸麻,呼吸沉重,双腿沉重的像是负重越野十公里,拖在地上机械的行动。
白芷回头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了视线,牙齿在舌尖咬了一下,疼痛刺激了身体的感官,她调动起了这具身体内残余的力气,奋力的朝着........正前方跑去。
“咦,主人,那里进不去呀?”101发出了不解的惊呼声。
白芷没回话,此刻她的脑子里还残留着身后那群丧尸的影像,青面獠牙,面目残缺,表情狰狞,四肢僵硬,亲眼所见的真是画面比她在屏幕上所看带来的感官更真实形象。
之前提醒她快跑的女声见她没有朝着她的方向跑,不由蹙了蹙眉,望向她的眼神也带着探究,不过在看到紧跟在她们身后的那群丧尸时,还是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朝着左前方跑去。
快了,就快了,只要跳过那面高墙,她就安全了。
至于白芷,那就只能怪她命不好了。
女孩垂下眼睫,漆黑的眼睫密密的盖住了双眸中的神色,她几步冲到了墙下,一个助力跳了上去。
动作灵活,身手敏捷,一点也不像她给人的印象般柔弱无力。
跳过高墙朝着记忆中的小超市走去的女孩并没有看到,被她无情的抛弃的女孩在她消失在高墙后就跑到了紧锁的店铺前,双手握住铁锁,用力一捏,随着“咔嚓”一声闷响,那把五个成年男子掰都掰不断的厚重铁锁断了。
但这只是第一道锁,后面还有一道卷帘门,白芷二话不说握着底部就朝着上面推了上去。
“咯噔。”
卷帘门推上去十公分的时候遇到了锁轴的阻拦,白芷继续用力,直接推着卷帘门毁了里面的锁轴,将卷帘门开到了能让人弯腰进去的高度。
白芷钻了进去,松开了卷帘门,卷帘门没了支撑“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屋子里寂静漆黑一片,连个活人的呼吸声都没有,却有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带着微微的花枝腐烂的味道。
这是一家花店。
她推开玻璃门,找到电源开关,试着按了一下,下一刻,昏暗的屋子顿时亮了起来,里面的景象也都映入眼帘。
白芷扫了一圈,将沙发收银台桌子等有重量的家具堆到了玻璃门门口,确定不会进来人后,才闭上眼开始接收这个世界的剧情和记忆。
☆、第 175 章
等接收完剧情和这具身体的记忆后, 白芷胸中一阵憋闷, 恨不得将010拖出来鞭打一顿。
这就是传说中的带球跑?
逗她呢!
“010,你给我出来。”白芷磨着后槽牙阴恻恻的喊,010选择了装死,它一边翘着二郎腿, 一边对着吃着正欢的小黄鸡露出了姨母笑,吓的小黄鸡打了一个寒颤, 抱紧了自己的小盘子跐溜一下钻到了墙角下, 拿一个光秃秃的屁股对着它。
010:........
白芷等了一会也没等到010的动静,就知道它不会来了,心中暗暗的给它记了一笔,便从空间里取出一颗辟谷丹,一颗洗髓丹,运转《若水诀》开始修炼。
虽然这是个末世世界,但空气中充满的灵气却比她去过的古代世界还要浓厚,是以她不过将《若水诀》运行了不过一个周天,就成功的引起入体,冲击穴道,打通关窍, 梳理经脉, 积累灵气,白芷慢慢的陷入了入定中。
在她沉浸在修炼中的时候,夹杂在空气中的常人肉眼看不见的灵气分子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成群结队的朝着她的方向涌来, 慢慢的越积越多,行成了一个灵气茧,将她包在了里面。
2110年,世界不知为何发生了突变,人类像是中了病毒一般,先是大规模的感冒发烧身体不适,然后就是器官衰弱细胞死亡,全球六十亿多的人口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骤减了四十亿。
大规模的死亡引起了人类的恐慌和各国政府的注意,他们派出医疗团队和科研团队对活人死人进行了研究,想要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了这个变故。
同时,活着的人们开始人心惶惶,企业开始休假,工厂开始停工,学校开始放假,大部分的人待在了家里,想要避免这场突如其来的新型流感病毒。
但却并没有成效。
每天仍然有大量的人在死去。
更可怕的是,这些死去还没有来得及火化的人居然变成了见人就咬没有任何理智和情感的怪物,他们皮肤溃烂,身体僵硬,指甲坚硬锐利,不怕痛不知累,闻着生人的味道不管不顾的直接开撕张咬。
慌乱、惊叫、恐惧、迷茫,不知所措,他们蜷缩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等待着政府和别人的救赎。
白芷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是复大的一名高材生,品学兼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母亲,因为流感学校停课放假,为了省下那几百块的车费,她没有回到家乡小城,而是留在了S市一边自学生物课程,一边寻找打工的机会,为以后的生活赚取生活费。
宿舍里还有一个同是外地的女孩因为家境贫寒同样没有回去,但她却在流感爆发后的半个月后,突然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每天都会往出租屋里买很多东西,最多的就是巧克力泡面饼干等高热量的食品。
因为周围的人也有很多意识到不对开始囤积物资的,所以她的行为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只是原主和她走的比较近,有些纳闷她哪来的那么多钱,明明家境还不如她。
后来丧尸出现,周静对她发出了组队邀请,平日里俩人关系比较好,原主没怎么想就答应了,然后在一次出去寻找物资的时候遇到了丧尸,周静扔下她跑了,她被丧尸围攻,死在了丧尸手上。
不知为何,原主死后并没有失去意识,反而变成了透明的灵魂飘出了身体,看着被丧尸咬的七七八八惨不忍睹的身体,她的心绪一片波动,眼睛通红,指甲变长,隐隐有黑化的趋势。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周静。
原主飘在半空中,看着周静望着她的尸体露出了畅快的笑容,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主觉察到了不对劲,但却有些不明白,为了死的瞑目,她跟在了周静后面,看着她到了出租屋,关紧了门窗后,取出了一块眼熟的玉佩,划破了指尖,滴了两滴血到玉佩上,鲜血瞬间被吸收,玉佩发出了一道光,下一刻周静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五分钟后,周静又重新出现在了屋子里,她脸上洋溢着喜悦,走到那堆物资前面,触碰的同时,小山似的物资也消失了。
然后,周静也跟着消失了。
原主目疵欲裂。
因为那块玉佩不是别人的,正是她从小戴到大的,而原主能考上复大,本身也不是笨的,前后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始末。
她那快玉佩是个能储物的宝贝,不知何时被周静偷了过去,然后今天又特意引着她进入了丧尸的包围圈,在她死后将玉佩滴血认主。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小戴到大的玉佩有这样的能力,周静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为了弄清楚,她就一直跟在了周静身边,时间越长,对她的疑惑越大。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说漏了嘴,她才知道,原来周静是重生的,她知道自己上一世发现了玉佩的功能,并靠着玉佩成为了世人的女神,前呼后拥,风光无限,而她自己却因为胆小怯弱成为了一个有权有势人物的禁脔,被他虐杀在了床上。
而她千方百计的致自己于死地的原因竟然是出于嫉妒和不甘?!
简直不可理喻!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要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取决于自己的选择,她在一开始就选择错了,得到了悲惨的结局重生后不想着努力改变自己发愤图强而是想着走捷径看上了她的玉佩空间?
这是什么道理?!
又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饶是原主再怒不可抑,却因为是灵魂体而无法对周静做什么,只能看着她靠着她的玉佩和预知,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
而她却在一日日的消耗中,灵魂消散。
这次的任务也很明确,一是制裁那个窃取了原女主气运的重生后变成了这个世界女主的气运之子,二是将球球抚养长大,将它平安交到它的父母手上。
是的,是它,不是她或是他。
球球不是个人,也不是个胚胎,而是一只外表像猫实际上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小脑斧。
因为原主死后怨气极大,一心跟着周静想要弄明白自己的死因和找机会报仇,以至于忘了她还在校园里养了一只流浪猫。
后来想起来的时候除了感伤一下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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