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5)
石阶整齐明亮,檐角坐着的瑞兽端庄威严,从上而下肃穆的注视着行人,让人不由放轻了步伐,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它们的安歇。
“到了。”一道尖细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身穿青蓝色服侍面白无须的青年太监停住了脚步,“你们在这里稍等,杂家需要进去禀报一下。”
白芷客气的的道,“公公请。”
小七安静的跟在她身边,像是一个木偶娃娃,一动不动,突然的,那双沉寂的没有起伏波澜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瞳孔一缩,连安静乖巧的圈在她手腕上做装饰的翠环青都忍不住的动了一下。
“六姐!”她伸出小手拉住了白芷的袖子,张开嘴叫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被从门里出来的一个老太监打断了,“你们就是揭榜的人?”
他仔细由审视的打量了这一大一小一眼,细长的眼睛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怀疑,这样年轻的人,还是个女人,能行吗?
但是人既然已经揭了皇榜,且圣上确实病了,那么不论是为了给那些在暗中监视的人做样子,还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抱着希望试一试,他都不能将来人拒之门外。
“你们跟杂家进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将人带进了大殿。
穿过外殿,走进内殿的时候,隔着龙床的人还有三米的距离,小七突然死死的拽住了白芷的衣角,力道大的让白芷前行的步子一顿,晃了一下。
“怎么了?”她偏过头用眼神询问。
小七抿紧了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眼中的墨色愈来愈浓,脸上却染上了兴奋和激动,“六姐,玉皇蛊。”
翠环青却像是如临大敌般抬起了头,鲜艳如血的竖瞳冷冷的盯着前方的帐幔,慢慢的弓起了身子,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李德海在前面引路,查觉到身后的人停住了脚步,稀疏泛白的眉目不由一皱,带着不悦的警告的看了过来。
这一看,差点惊呼出声。
他,他看到了什么?
一条青翠碧绿颜色鲜艳的仿佛这世上最正的青的小蛇张着一双竖瞳,蛇口微张,猩红的信子若隐若现,直直的盯着前方。
而前方,是万岁爷的龙床啊。
那么它虎视眈眈盯着的,是万岁爷?
李德海一颗心顿时提了上来,张口就想喊人,“........”
可还没等他将“来人”喊出来,一只柔弱纤细的宛若青葱白雪的手就这么捂上了他的嘴,将他口中话尽数遮掩了回去。
他眼神一厉,更加确定来人恐怕不是什么大夫,而是别国或是敌方派来的刺客,他浑身紧绷,一只手下飞快的按向了他的拂尘,想要启动藏在里面的暗器。
身为御前深受圣上器重信任的大总管,没点保命防身的本事怎么行。
万一遇到刺客他也好救驾啊。
但是令他惊恐的是,他的手还没按上拂尘上的按钮,他就动不了了。
动不了了!
来人点了他的穴道!
李德海睁大了眼睛,因为震惊和愤怒将一双细长的眼睛瞪成了铜铃,里面更
是燃烧着熊熊火焰,像是要将眼前大逆不道心怀不轨的贼人烧成灰烬。
“嘘。”白芷比了一个手势,在点了李德海的穴道后退后了几步,露出了
温和无害的笑容,“我们不是坏人。”
李德海:“!!!”
李德海眼睛瞪的更大了,像是要吃人一样,死死的盯住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翠环青:“我闻到了天敌的味道!!”
☆、第 164 章
“骗人!”
“刺客!”
他无声的用表情陈述。
白芷顿了一下, 又退后两步, 看了看安静的房间,假装没听见隐在暗处的来自暗卫的清浅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也假装没看见躺在龙床上据说人事不省的人食指几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她走到小七身边, 蹲下,摸了摸她的头, 柔声道, “小七发现了什么?”
小七将视线从前面收回来, 盯住身前的人,“那里,有玉皇蛊的气息。”
白芷明显听到屋子里有一沉一轻两道呼吸顿了一下。
沉的是皇上,轻的是暗卫。
小七明显也听到了,她眨了眨眼睛,刚想说有人的时候,就看见六姐对她眨了眨眼睛,她顿时明白了,咽下了嘴边的话。
“小七, 玉皇蛊是什么?”
“是一种蛊。”小七将视线从前方收回来, 盯着眼前的姐姐,“幼虫颜色浅白, 不过米粒大小, 喜食人的心头血和精气,成年后会紧紧的贴在饲养者的心脉上,直到将饲养者最后的血和精气吸食干净, 才会破体而出。”
“那时候它的虫身也不过是一指长,但颜色却变成了青碧色,眼睛却是象征高贵的金黄色。所以才叫玉皇蛊。”
“哦,这样啊。”白芷看向那个仍旧躺的笔直仿若无声无息的人勾了勾唇角,眼神神了几许,别有深意的拖长了声调问,“那小七能解吗?”
“.......可以的。”小七犹豫了一瞬才肯定的点头,她三岁就被苗疆的大长老扔进了万蛊坑,和千万种蛊物相杀,在里面呆了四年,最后还是被恶人谷的老谷主救出来的。
当时她离开的时候,挤挤挨挨爬满了深坑的蛊物已经一个不剩了,活着的她也不过是剩下了一口气,要不是老谷主去的及时,这世上也恐怕早就没有她这号人物了。
苗疆养蛊向来奉行弱肉强食,活到最后的就是蛊王。
这玉皇蛊虽然也算的上极品蛊,但和她一比,差远了。
她犹豫的是,一旦她解了老皇帝身体内的蛊,那他虽然还能活,却会折损寿命,至于折多少,全取决于玉皇蛊在他体内的年数。
且,玉皇蛊在他体内的时间越长,损失的精元越多,救回来也会变得体弱多病,疲惫多倦。
对于一个掌控天下的霸主来说,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更不知道四哥和五哥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毕竟........是父亲呢。
白芷听到意料中的回答,嘴角的弧度又上升了几分,也不急着去看躺在床上装死的圣上了,而是牵着小七的手绕到了桌子旁,坐下下来。
悄悄竖起耳朵听到一半的李德海见状懵了。
喂,不带这样说话说一半的啊。
本来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被人点了穴更将危险带到了圣上身边而感到懊恼悔恨更因为贼人的大胆和无耻而愤怒的李德海使劲瞪着眼睛,就差张口大喊,“你们接着往下说啊?”
怎么救?有没有危险?需要准备什么东西?
半途而废是可耻的!
喂,你们听到了没有?不准喝茶,不准吃点心!
哦,我忘了,你们听不到。
现在才想起自己被封了哑穴的李德海看着坐在那里吃吃喝喝的一大一小,头一次后悔自己的谨慎,早知道就带几个人进来了,也不至于此刻自己孤立无援。
咦,不对呀。
我是没带人,可皇上的屋子里可是一直都有暗卫守着的,他们居然就那么看着我被人戏弄也不出来帮忙?
说好的同僚情呢。
好,这是塑料同僚情他清楚,但是事关皇上的龙体,他们也不能这么无动于衷呀。
等没人的时候一定要向皇上告他们的小黑状!
这边李德海心里活动无比的丰富的进行着,那边躲在阴影里,藏在屋檐上的暗卫们也都一脸黑线和犹豫。
他们是暗卫,是独属于皇上一人的暗卫,只负责保护他一个人的安危。
在那条翠环青放弃了伪装露出了蛇信的时候,他们的神经就提紧了,当那个女人出手迅速准确无比的点了李德海的穴道的时候,他们的呼吸都急了几分,可他们........不能动。
虽然这一大一小一蛇看起来无比的危险,但毕竟没有真正的上伤到皇上,且他们的距离还离着皇上还有三米远,在没有收到皇上的示意前,作为暗卫,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哪怕心中对这一大一小的态度和行为十分惊讶,她们还是绷住了作为暗卫的逼格,没有像李德海那般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不过,这俩人吃吃喝喝的时间是不是也太长了点?
还有没有点医者的自觉了?!
没看见病人都等不及了吗!!
病·皇上·人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糕点咀嚼声,间杂着一道低沉悦耳的女声的
解说声,“小七,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小七,再多吃点这个,这个味道也很不错。下次让二哥也给我们做一盘。”
够了你们!
当朕的御膳是外面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普通货色吗?还想吃就让“二哥给我们做一盘”,你二哥那么能,怎么没见得他考进御膳房呀!
许是听到有人还没见面就诊断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病情,许是听见那人说能解他体内的蛊毒,又许是不远处的那一大一小太过肆意无状了些,气的皇上头顶还没盖严实的棺材板直接裂了。
“咳咳!”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矜贵高傲的等待她们诚惶诚恐的上前为自己的行为认错,任劳任怨的替自己解蛊。
但不知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小了还是那俩人吃的太投入,“嘎吱嘎吱”的细嚼慢咽声不但没有半分停顿,还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这简直不能忍!
他“嗖”的一下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装病,也不装虚弱了,一手撩开床幔,一双威赫沉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俩人。
出乎他意外的,那俩人的年纪异常的轻,虽然隔着帷幔听声音的时候觉得她们的年纪不大,可也没想到不大到这个地步。
且,这姐妹俩的容貌都很出众,比他宫里的很多妃子都要漂亮。
美丽的东西总是使人心情愉悦的,看着那鲜花一般妍丽的女孩,皇上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们一般计较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小命还握在她们手里。
“你们方才说的可是真的?”能隔着这么远不用望闻问切就能知道自己病情的人,能在他的寝宫里神色从容举止随意的人,想必也早就知道自己在装睡,所以继续装糊涂或是卖傻也就没必要了,果断起来的皇上很有君主风范,十分效率,“有何证据?”
说完他倨傲的扫了他们一眼,君王气势赫赫,霸气又威严,却又不让人觉得难堪,仿佛他这样的姿态才是正确,理所当然的。
但白芷显然不吃这一套,尤其是在明白了他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后。
原本的计划临时搁置,在喝茶吃点心的那一盏茶的时间里,新的计划慢慢成型,在此刻定稿。
她抬眸望着端坐在龙床上的男人,弯眸浅笑,面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随意,仿佛她面前的不是九五之尊动动手指头就能伏尸千里的君王,而是邻家的大叔,“皇上,您的身体自己应该有数才对。”
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这个当事人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皇上:........
皇上还真不清楚。
他只是在很早之前觉察出了身体有异样,然后暗中叫了御医来看,不着痕迹的宣遍了整个太医院的人,也没人诊出他的病状,就好像他没病却偏偏认为自己有病,耍着太医院的一众太医玩似的。
但天知地知他知道,他是真的有病啊。
自己的身体一日比如一日,精神渐渐萎靡,记忆力下降,手足酸软无力,这一样样的症状饶是他再怎么心大也无法相信自己没病呀。
尤其是最后他夜里经常咳嗽,一咳都带着血。
这就更没法自欺欺人的说自己没病了。
所以不是他没病,是这“病”太厉害,厉害到太医院这群聚集了天下医术巅峰的人都诊不出,可见它的“毒”。
更能见出幕后之人为了要他的命而下的血本是如何大。
这怎么不让一国之君愤怒,震惊,害怕。
打起精神慢慢盘查,抽丝剥茧个个排除,才将目标最后落到了宣贵妃身上。
继而深查,呵,查到的东西让他掀了整个玉案。
宣国公好大的胆子!
他那群兄弟都不敢这么想,他居然就敢想,不但敢想,还做了。
哦,现在他的兄弟三王爷也这么想了,不过他肯定三王爷想的肯定和宣国公跟他说的不一样。
那个蠢货本来耳根子就软,还没什么主见,就算继承了皇位也不过是宣国公的傀儡,还真觉得自己有当皇上的潜质。
愚不可及!
但纵使知道自己身体有问题,他也是认为自己被下了慢性毒,世所罕见的那种,却从没想过自己是被下了蛊。
想着年少时偶尔从翻出的古书中看到的记载,尽管经过时间的冲刷只剩下了只言片语,却也足够让他心惊胆颤。
“你想要什么?”他神情柔和了许多,气势也收回了不少,但身为君王的威严却不曾大打折扣,一双深邃睿智的眼睛里尽管有对生的渴望,却仍有帝王的尊严和骄傲,“只要朕能做到且不违道义,朕都答应你。”
能活着谁都不想死。
但人要有尊严的活着,所以即使求生欲再强,他也没失了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玉儿打赏的地雷。
☆、第 165 章
白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眼底的温度却依旧寒凉。
听听,说的多好听。
只要他能答应且不违道义, 看似是他能答应她所有的合理不合理过分不过分的条件但却因为道义和底线而不能一味退让, 端得是正义凛然, 高光伟正。
很是符合他表现出来的明君形象。
但白芷是谁?
经历了这么多的任务, 又亲身体会过宫廷权利的角逐,又怎么会不明白他这么说完全是为了给她划下一个圈,让她提出的要求不要太过界让他为难罢了。
好在这些白芷也不在意, 听到皇上这么说后,她只是将身子前倾了几分, 露出了惊讶和欣喜, “真的?”
“君无戏言。”
“空口无凭, 你写道圣旨作证。”
皇上:“........”
皇上简直都被气笑了,“都说了君无戏言,又怎么会赖你一个小姑娘的账?”
小姑娘一脸的不信, 大有不写就立马走人的架势。
皇上无奈, 想着自己后半句加的条件,料想这个小姑娘怎么翻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当务之急还是解了自己体内的蛊才是正事。
是以他像是拗不过她的执着似的, 大度的摆了摆手, “算了, 朕不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李德海,拿圣旨来。”
李德海仍旧站的如一根木头, 笔直挺立。
哦,忘了他还被人点了穴。
皇上瞅了瞅那个没有半分羞愧尴尬的小姑娘,小姑娘回以纯良的微笑,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颗瓜子仁,射向了李德海。
迅如利箭,在空中化作了一道残影,“啪”的一声击射在了李德海身上。
李德海猛地退了一步,朝着皇上泪眼汪汪的道,“皇上。”
皇上低头,沉声道,“取空白圣旨和朕的玉玺来。”
李德海看看皇上,又看看笑的无辜的罪魁祸首,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去了隔间。
算了,为了皇上的病,他忍了。
等白芷抱着新鲜热乎出炉的圣旨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看着上面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字迹,因为书写人的力道不足,明明应该霸气威武睥睨天下的字迹却透出了几分苍白和柔弱,像是风烛残年白了头发的老人。
好在白芷在意的也不是皇上一字难求的真迹,看着上面鲜红清晰的玉玺印鉴,她满意的勾了勾唇,对眼巴巴等着他解蛊的人也有了几分真心和暖意,“小七,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她回头,向乖乖待在她身边的小姑娘问道。
小姑娘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用,我都带着。”说罢,她慢吞吞的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精致小巧刀鞘上还镶着宝石的匕首,紧接着像是变戏法似的,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根灰褐色微微散发着苦味的线香。
李德海:.......
李德海已经麻木了,他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计划换掉搜身的宫女一二三,引路的侍卫四五六。
这么大的匕首都没搜出来,眼瞎吗?
那么鲜艳的一条蛇都没看出来,眼拙吗?
他决定等圣上好了,要对皇宫里的宫女侍卫重新进行一次系统的全方面的岗位培训!
掏出了线香后,小七顿了顿,目光落在被她们吃光了点心的盘子上,已经将察言观色融入到骨子里的有意卖好的帝王见了,毫不犹豫的大气道,“你喜欢白玉糕吗?没问题,我再让人给你送........”
“一盘”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帝王就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见那个面色冷淡眼神沉郁带着死气的小姑娘一声不吭的拿起了光洁的盘子,颠了颠,抬起头对着年长的女子认真的道,“六姐,可以了。”
圣上悄悄的闭上了嘴,将未尽的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看着小姑娘沉静稳重的朝着他走来,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了几丝紧张,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几分。
“淡定点。”小姑娘走到他身前,“放缓呼吸,心跳不要太快,不然会让玉皇蛊发现不对的。”
“它还能发现不对?”圣上惊讶的睁大了眼,睿智深邃的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但呼吸和心跳却是听话的恢复了原样。
“嗯。”小七淡淡的应了一声,对不熟悉的人并不怎么愿意多加解释,她将皇上的袖子撸上半截,露出了白皙紧致的小臂,同时,也将自己的袖子挽上了一截,露出了嫩藕般的小臂。
她随意的往床上一坐,神色依旧不辨喜怒,看到这幕的李德海脸色却变了。
这可是龙床,除了皇后整个天下的女人都没资格坐的,就这么轻易的随便的让一个小姑娘坐了?!
关键是人家小姑娘好像还不当一回事!
李德海下意识的看向了皇上,却见皇上神色未变,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小姑娘的冒犯似的。
于是他也闭紧了嘴巴,安静的站在远处观看。
白芷将小七给她的线香点燃,不一会房间里就盈满了一股甜香的味道,细闻之下,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味。
点燃线香后,白芷就挪到了小七身后,以一种护卫的姿态守在了后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并排在一起的两只截然不容的小臂。
小七抽出匕首,先在皇上的小臂上轻轻划了一道,白芷明显的听到,隐在暗处的暗卫呼吸几乎都停了,视线仿若化作实质盯在了小七的手上,大有她再加大力道就冲出来的架势。
小七恍然未觉,在化开了皇上的胳膊后,又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鲜红的血液顿时顺着白嫩的胳膊淌了出来,红与白在这一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十分刺眼。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一滴滴的落在下方的盘子上,很快的,浅浅的盘底就聚满了一层鲜红。
白芷抽了抽鼻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屋子里的甜香更重了,带着一股腻人的不适。
很快的,她就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因为皇上原本平滑的小臂上突然鼓出了一个小包,且在快速的移动。
“这是玉皇蛊。”
她脑中的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看见皇上小臂上的伤口出被顶出了一个凸起,紧接着一个碧绿的脑袋冒了出来,带着一抹金色的黄亮。
白芷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不止是她,连之前被提前打好招呼的皇上和李德海及暗卫几人都将自己的呼吸放慢放轻,就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玉皇蛊,让它再钻进皇上体内。
他们可是听说了,玉皇蛊只能用这种方法引出来一次,失效了就再也引不出来了,是以他们全都抱了一万分的小心。
为了保证事情不出意外,李德海还特意掉了御林军,将泰和殿彻底围了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正是通体碧绿眼泛金黄的玉皇蛊就出现了众人的视线中。
娇小玲珑的身躯,憨态可爱的外表,青翠欲滴的颜色,若是不知道这是一只依靠人的心头血和精气成活的蛊虫,大约见到它的所有人都不会讨厌它,惧怕它。
玉皇蛊爬出了饲主的体内,抽了抽鼻子,随即眼睛一亮,迅速的朝着那股让它心痒难耐的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的味道的方向钻去。
快了,就快了,很快就要进入到温暖甜腻的血源中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刻都等不了了。
就在它的头堪堪触及到温暖的肌肤,白芷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静候在一旁的翠环青“嗖”的一下飞了过来,身子在小七的伤口上方紧紧的缠了一圈,头颅贴着主人温暖细腻的肌肤射向了那个察觉到危险想要退后到原来的饲主体内的玉皇蛊。
可惜,它的动作够快,早就有所准备的翠环青和皇上动作更快。
早在它离开体内爬上了小七胳膊的时候,皇上就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胳膊,玉皇蛊想退,却没了退路。
而等候多时的翠环青已经在张卡了蛇口,吐出了蛇信颤上了玉皇蛊的头颅。
玉皇蛊微微一顿,紧接着便是剧烈的挣扎,它飞快的退后,同时从口中喷出一股毒液,朝着翠环青当头射去。
翠环青的身子在半空中拐了一个弯。
玉皇蛊趁机跳出了翠环青的包围圈,以另一种刁钻的角度朝着小七露在外面的一节雪白纤细的脖颈咬去。
可惜,它在离着目标还有半米远的时候,被人夹住了身子。
用一双木制的筷子。
“快,快弄死它。”看完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面色惨白的李德海见那只绿油油的小虫子被人抓住了,想也不想的开口喊道,“用力,不要让它跑了!”
白芷翻了一个白眼,一只手夹着努力挣扎的玉皇蛊,一只手对着扭着麻花辫望眼欲创的看过来的翠环青招了招手,“来。”
她将手中的玉皇蛊微微往前一递。
翠环青的竖瞳亮成了红宝石,知道这是自己主人的姐姐,它也不客气,直接松开了主人的手臂朝着猎物飞了过来,并张开了自己的大口,在玉皇蛊愈发剧烈的挣扎中,一口将它吞了下去。
然后它“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将自己盘成了一团,头颅深深的埋在体内,开始消化玉皇蛊。
白芷上前几步,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对着小七的伤口处洒了一层厚厚的药粉,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就止住了。
李德海也早就取出了一个绘着龙纹的药瓶,忙不迭的往皇上的伤口上撒药粉,只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明明都是止血的药,效果却比人家差了一大截。
☆、第 166 章
李德海撇了撇嘴, 撒完了药粉后,又紧跟着取出了绷带, 开始往皇上胳膊上缠绕。
只是他的动作却被人阻拦住了。
“你干什么?”看着握住他手不让他动作的人,李德海新仇加旧恨,气的眉毛都炸了,“还不赶紧松手,别耽误了杂家给皇上包扎。”
白芷握着李德海的手不动如山,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眼睛弯了弯, 分外娇憨的道,“借你的绷带一用。”说完也不等李德海反应, 直接从他手中抽出了一大截绷带, 用匕首划断。
“呲啦。”
一声利器割在布匹上的清脆声响起, 在李德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经将截好的绷带缠在了小姑娘的手臂上,并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着这头还在往外渗血的万岁爷的胳膊,李德海杀人的心都有了。
就不能慢点吗?
不知道这是在他们的地盘吗?
就不会低调一点吗?!
让他先给皇上包扎完了能死啊!!
又在心里给她记了一笔的李德海在万岁爷扫过来的威赫目光中, 头皮发麻,
手脚利落的将剩下的工作一气呵成给做完了。
结尾的时候,他也在万岁爷的伤口处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并挑衅的朝着那个可恶的女人扬了扬眉。
但不论是她,还是皇上,显然都没有想搭理他的打算。
皇上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感觉到那里明显轻松了许多, 像是解开了一道陈年的枷锁,瞬间从束缚中脱身而出,“哈哈哈哈,朕好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虚弱,虽然乏力,但是那种忧虑焦躁仿佛明知头上垂着一把利刃却不知何时落下的恐慌在此刻尽数散去,他舒畅的大笑了几声,连看着不守规矩目无遵纪的白芷两人都顺眼了许多。
“你们替朕解了玉皇蛊,这是大功,赏........”他想了片刻,十分豪气的道,“黄金千两,锦缎百匹,珍珠玛瑙一盒,百年雪莲一支,百年人参一只,百年灵芝一枚。”
李德海动了动嘴唇,想提醒自家主子已经赏了她们一道圣旨了,实在不需要再如此厚赏,可看着皇上脸上久违的畅快和恣意,李德海又悄悄的闭上了嘴。
算了,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这点东西不值一提,只要皇上高兴就行,这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皇上的话转了一个折,盯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笑的温和,“小姑娘是聪明人,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
白芷了然,从善如流的接道,“是民女医术不精,没有医治好皇上的病。”她就说嘛,这个皇帝是不是有点大方过头了,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她。
好在她一不求名,二不求利,想要的东西拿到了手,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和他僵持,在皇上满意的眼神下,白芷带着小七佯装失落的离开了皇宫。
........
镇远大将军府。
年过半百仍老当益壮精神抖擞一顿能吃三大碗饭的卫长青卫老将军提着他的宝剑满院子的追杀一个憨厚的中年人,直将人撵的上蹿下跳苦着一张脸朝一对面容相似的兄弟俩投去求救的目光,其中一个稳重冷厉的年轻眼中笑意一闪,在宝剑的利锋讲讲划破中年汉子的外袍,朝着里面推进的时候,及时的站了出来,“祖父手下留情,二哥当时也不知情。”
有老四替老二说情,卫老将军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念着他对自家外孙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就顺着台阶放下了手里的宝剑,“李家那老头真不是东西,自己不正,教出来的孩子都是歪的!”
淑妃出自李家,李家诗书传家,李老太爷领着御史的差事,在文人中很是有地位。但他却偏偏看不上武将,认为他们都是大老粗,不守规矩,不遵礼教,有事没事的就喜欢参他们一本。
当年卫长青还没做到镇远大将军的时候就没少受他的参奏,成了镇远大将军,那参奏更是家常便饭,他都习惯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她的女儿却在自己女儿生产的时候起了这么歹毒的心思,差点害死了他的两个乖孙。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在他参奏他们家的时候带人拆了李家,看他还敢不敢瞎逼逼,引得自家后代生出害人的心思!
“修言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卫长青从往事中回过神,长叹了口气,李家早在二十年前就败了,他想报仇也找不着机会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补偿外孙。
“外公。”老四也就是修言抬起头,盯着卫长青的眼睛,郑重的道,“我想进宫。”
卫长青一愣,继而像是了然的点了点头,“哦,说的也对,你是皇子,还是嫡长子,认祖归宗是应该的。”
“话说回来,你也该进宫去看看皇上,他现在病的人事不知,身为人子理当尽孝,顺便也震一震朝中心怀异心蠢蠢欲动的人。”
“外公。”修言的表情肃重了几分,俊美的脸上一片坚毅,“我想将母亲从冷宫中接出来。”
“........你?”卫长青有些惊愕的看着他,清亮睿智的眼睛中闪过欣慰、犹疑、挣扎,最终还是因为对女儿的思念和疼爱转为了坚定,“你确定?”
修言斩钉截铁的道:“我确定。”
“好!”卫长青拍了一下桌子,桌面上的茶杯被震的晃了几下,“像我卫家的种!”
此刻他看向修言的目光仍旧温和,却带上了亲近,那是对亲人的认同,也是在这一刻,他将修言兄弟俩真正的放在了心上,“你想怎么救?”
女儿当初是因为谋害皇嗣,且证据确凿,即使他再不想承认,也不能否定这个事实,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没有全力救她出冷宫的原因。
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没有理由。
因为这天下是他宁家的,不是卫家的。
“这就需要外公多配合了。”修言的嘴角往上翘了一分,薄唇弯出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抱着柱子瑟瑟发抖的厨子听着厅内一老一少的谋划声,不由的加大力道,将怀里的柱子抱的愈发紧了。
以后谁再跟他说镇远大将军宽厚仁义他跟谁急!
这哪是老实人,明明是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
京城千里之外的官道上,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策马疾奔,身后还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更远的地方,一辆低调的马车远远的坠着,像是在追逐启明星一般,始终不敢松懈半分。
“郡主,您身子还没好,再休息一下。”侍女看着清华郡主又一次打开车帘,痴痴的望着前方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男子身影,不由的劝道。
“嗯,我再看一眼。”清华郡主这么说着,却是足足看了一刻钟,才放下车帘,躺回了车厢头软的锦塌上,“也不知京中究竟出了什么急事,需要寒风哥哥这么日夜兼程的赶路。”
侍女眼神一闪,像是没听见似的,递给她一碗温好的汤药,“郡主,该喝药了。”
清华郡主看着黑乎乎苦兮兮的药汤,蹙着秀眉,捏着鼻子一口喝下,即便如此,等她放下碗的时候,那碗里的汤药还剩下一半在里面。
侍女也不意外,只是默默的收了碗,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就坐到了一侧,安静的垂眸等待郡主的再次吩咐。
世子爷为了有理由脱离凉州军,给郡主下了毒,虽然在离开军营后给她服了解药,但还有余毒未清,需要连续喝上十天的解药才能尽数祛除体内的残余毒素。
如今不过才第二天。
但是郡主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她一个心怀二心的奴婢就更不在意了。
马车“咕噜咕噜”的往前行进,官路上很快就没了他们的踪影。
另一边,兴隆客栈内。
白芷带着小七刚一回来就被等待的众人围了起来,“怎么样,顺利吗?”
“那皇帝老儿救醒了吗?”
“他有没有为难你?”
一连串关心的问话一句连着一句,热情的白芷都有些招架不住,她回了一句顺利,将话题不着痕迹的引到了老四他们身上,“四哥和五哥进展的怎么样?”
老四脸上常年笼罩的冰山在这一刻似乎都化了几分,甚至还露出了几分被阳光照耀的明亮,“嗯。”他矜持的应了一声,“外公同意我的计划了。”
听他这么熟稔且亲切的叫出了外公,众人也都明白他们此行必是很合心意,不然他的语气不会这么轻松,神色不会这么和暖。
“那就好。”白芷恭喜了一声,“正好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什么好消息?”萎靡了一天的厨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皇帝赏赐你好东西了?”说着还将眼神往她身后瞅了瞅,刚才他可是听到了,小六让小二带几个人将马车里的东西搬到后院!
想到她是从皇宫回来的,一双眼睛亮成了小太阳。
“不止这些。”白芷对着众人招了招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卷明黄的绫锦,压低了声音,“我还要了一道空白圣旨。”
“什么?!!”
一语惊起千层浪,瞬间将众人拍的找不着了北。
看着被小六随意的握在手里的那卷明黄卷轴,饶是恶人谷的众人见惯了大风大浪,一时也有些心绪难平。
良久后,还是书生先找回了声音。
“小六,这圣旨........是干什么用的?”
白芷豪气万丈的道:“给四哥登基用的!”
众人:........
事情进展的太快,超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需要静静。
☆、第 167 章
最后还是屠夫接过那道圣旨,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才指着末尾那一处鲜明的注释晕晕的道, “可这上面不是写的不能违背道义且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吗?”
白芷反问, “那让四登基哪点不符合条件了?”
身份正宗,能力出众, 品行端方,名正言顺。
子承父位,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又何谈道义?
他一生无子无女,皇位不给老四, 难道还要便宜那群兄弟侄子吗?
想想都不可能。
至于为什么是给老四, 并且直接略过了老五,那是因为以老五的智商, 玩不了宫斗和阳谋,要是他坐上那位子, 这宁家的江山不是被他玩完就是成为大臣手中的傀儡。
好在老五本身也无意皇位,比起宫中的严苛谨慎,他更喜欢江湖上的自由自在。
修言从屠夫手中接过圣旨, “小七说的对,这没什么不符合条件的。”他去卫家的时候还有些犹豫,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要坐上那个位子。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将他母亲从冷宫中放出来,一家团聚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他去争取。
还有一点就是卫家现在的处境。
虽说兵权已经上交给了皇上,但卫家军的号令并不仅仅是那一块铁牌就能管用的, 加之卫家在军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及时没有令牌也能统帅三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地位一直都很敏感。
皇上信任他们的忠义,又惧怕他们在军中的威严,对他们一直都是又用又防又疑,而朝中大臣也多是跟风的挑刺找茬参奏。
卫家一门未宁国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尽职尽责,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老五没老四那么多心思和顾虑,从哥哥手中接过圣旨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的还了回去,“四哥,要是你当了皇上,那小六一家的冤屈是不是就能立马解决了?”
众人一听,顿时从小六扔出的□□中回过了神,齐齐的看向被放在桌子上的圣旨,眼睛慢慢亮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
白芷从宫中走了一遭回来,对皇上有了更深的了解,所看所想也比他们多的多,“皇上那里尽量不要动,宣国公那里要加紧了。”
看出了众人的不解,白芷想了想,解释道:“皇上虽然中了蛊,可情况却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她看了一眼众人,神情沉静,语气严肃,“他在装昏。”
“为什么装昏?”
白芷道:“为了守株待兔。”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并查出了幕后主使?”书生率先反应过来,摇着折扇沉思,“但是他的情况不容客观,为了将幕后的人一网打尽,便用了一出苦肉计?”
白芷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老四眯了眯眼,“也就是说........他,知道宣国公的野心?”
白芷继续点头:“应该是这样的。”想到了什么,她又添了一句,“而且那玉皇蛊也几乎可以断定是宣贵妃下的。”
她出宫是时候正好碰上了听到消息来探虚实的宣贵妃,可李德海并没有告诉她这个皇上的宠妃真实情况,而是不咸不淡的道,“娘娘恕罪,老奴将白姑娘送出宫后还要回来照顾皇上,就不陪您闲聊了。”
宣贵妃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眼,没从他脸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便把主意打到了白芷的身上,“本宫一见这姑娘就觉得亲切,正好身子也有些不太爽利,不如就让她给本宫诊一诊。”
李德海眼皮垂了垂,仍旧躬着身子恭敬的道,“娘娘,白姑娘还要出宫为皇上配药呢。”
宣贵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惊喜的道:“皇上有救了?”
李德海将头垂的更低了些,掩住了眼睛里的情绪,声音仍旧平静的没有半分起伏,“是,还望娘娘保密,不要对外多说,免得白姑娘遭遇不测,皇上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宣贵妃捂住了嘴,一双猫儿般的媚眼闪了闪,“放心,本宫肯定不会多说的。”说着她还拉住了白芷的手,忧心忡忡又郑重万分的拜托,“皇上的病就有劳白姑娘了。”
她的眼睛里含着深深的愁思和担忧,在得到了白芷的保证后仍不放开她的手,当着李德海的面表了一刻钟的深情,才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白姑娘现住在哪里?要是有什么紧缺的本宫让人给你送过去。”
白芷天真的回道:“民女住在兴隆客栈。”
宣贵妃这才松开了紧拉着她的手。
李德海看着这一幕,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将人送出宫后,只淡淡的扔下一句,“你自己多加小心。”便甩着拂尘回了交泰殿。
“他们这是拿你当诱饵!”心思活泛的书生一听就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气的脸色都有些红了,折扇敲在桌子上,桌子的一角“咔嚓”一声断了。
“但这也可以是我们的机会。”白芷不以为意,她在宫中的时候就听出来了,皇上想拿她钓宣国公这条大鱼,所以才让李德海对宣贵妃说了那么多,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左右不过是宣国公得到消息派杀手过来刺杀,简单利落的解决后患。”白芷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了一颗小星星在里面,“那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顺势擒了宣国公的杀手,逼问出更多的消息,获得更多的筹码。”
不管是为原家报仇,还是为老四扫平登基的障碍,宣国公要是出招,对此刻的他们来说利大于弊。
“........可是。”书生还是有些不放心,老五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三哥怕什么,有我们在,来再多的人也是送人头的!”
“难道你还对我们的身手没信心吗?”
书生:........
他那不是怕,只是表达一下关心,关心懂吗!
宣国公府的书房内。
听着暗卫从宫中传来的消息,宣国公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最后化作狠辣,“去,让死士去兴隆客栈杀了那个女人。”
管家跪在地上,恭声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安排刺杀的事情。
厨子抱着一个沉重的飘着香味的食盒和管家在回廊的拐弯处不期而遇,单手挥了挥,“大总管,我新做出的菜肴,特地送过来给你尝尝,咦,你这是要出去吗?”
大总管抽了抽鼻子,忍住心中的馋意,不耐烦的道,“去去去,就知道吃,我今天有事,别来烦我!”说完就匆匆的越过厨子出了大门。
厨子抱着食盒失落的站在那里十秒钟,随即像是受到了打击似的步履沉重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房间的窗户开了一道缝,一只雪白的鸽子从里面飞了出来,扑棱扑棱消失在了天际。
兴隆客栈内,屠夫抓着一只肥嫩的白鸽,解下它腿上绑着的纸条,对着屋子里的众人点了点头,“可以开始准备了。”
众人闻言开始行动起来。
深夜,月黑,无星,风高。
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踏上了兴隆客栈的屋顶,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其中一个黑衣人将手中的长剑拨出稍许,雪白锋亮的剑光在黑夜中透出森冷的杀气,他轻轻推了推门,在遇到阻挡时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将里面的门栓一点点的移开,然后打开门,看着床上的那团隆起,上前,拔剑,刺下。
整个过程迅速简洁,没有一丝多余动作,一看就是做过很多遍。
“呲。”长剑精准的茶进了被子中。
黑衣人皱了皱,眼神紧跟着一变。
这声音不对,手感也不对。
长剑刺入体内不该是这样的。
他心中划过一抹不祥的预感,长臂一伸,掀开了被子,只见他的长剑钉着的,根本不是目标人物,而是一团稻草!
上当了!
他当机立断的抽出长剑,尾指在唇边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整个人也快速的
飞出了房间,想要和大部队汇合。
“哐!”
他一出房间,迎面照来一把长剑,两剑相击,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黑衣人不敢大意,格挡住了一击后就开始挥手反击,招招凌厉,步步杀机。
与此同时,整个院子各处也响起了刀剑相撞,兵器相击的声音。
一时间,战斗激烈,“乒乒乓乓”的击打声密密麻麻的响在耳际,黑衣人越打越觉得吃力,就着刀剑的冷光,他看清了对面的人。
眉眼凌厉,肤色白皙,面容姣好,气质冷凝。
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
黑衣人晃了一下神,胳膊立马被划了一道。
骤然的疼痛唤回了黑衣人的心神,他眼神一狠,出手更是狠辣,招招都朝着女孩的要害而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十分明显。
他们中计了。
并且被包围了。
听着周围越来越少的反抗声,黑衣人知道自己的同伴死伤了不少,手下的动作更是凌厉,一点不敢松懈。
这个时候,只有拼命才有活命的可能,他们虽然是死士,生死不由人,可仍然有想活下去的**。
但是黑衣人只顾得注意眼前的对手和来自周围的暗箭,却没有注意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纤细翠绿的身影,和重重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嘶!”
黑衣人倒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一松,劈向女孩脖颈的长剑软绵绵的落了下来,被女孩抓住机会,一脚踹翻在地,然后身上一麻,动也动不了了。
“小七,我这里不用帮忙,让小翠去帮别的哥哥。”
看着直起了身子扭来扭去邀功的翠环青,白芷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玉儿打赏的地雷。
小翠扭着身子,吐着信子,“我,毒蛇,帮忙,给赏!”
☆、第 168 章
等战斗全部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恶人谷中的众人收了兵器, 迈过一地的死尸, 将剩下的两个活口提到了屋子里, 开始审问。
外头一直守着的掌柜听见后院的打斗的动静消失了, 心中也就有了数,叫来几个伙计收拾院子。
因为一场刚结束的肃杀,整个院子都充盈着一股杀气和血气, 在这无星无月的黑夜中更显可怖。
一颗高大粗壮的榆树上,全身上下一身黑的年轻男人看了眼下面,朝着身旁的中年男人道, “首领, 我们要不要........”
中年首领盯着被烛光映出了人影的窗户,考虑到方才看到的那群人的武力值, 沉默了片刻,“再看看。”
他们的任务是从这些死士中带几个活口回去,交给刑部那边的人严加拷问, 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但人现在被恶人谷的众人带进了屋子里,想到他们进屋前扫过来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 中年首领就觉得他们现在还是安静的呆在树上等一等比较好。
已经发现的他们的存在,总归不会将人问完了就弄死........?
这么想着的中年首领面上闪过纠结, 最后还是打了一个手势, 一群人消无声息的从树上转移到了........墙角下, 开始了偷听。
屋子里烛火晃动,屠夫就着烛光将两个死士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除了从牙齿、指尖、怀里搜出一堆□□外, 其他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白芷对这个情况一点也不意外。
死士嘛,干的就不是能过明路的活,自然也不能留下证明身份的把柄。
至于他们受过酷刑加身都不会多说一个字的特殊训练,白芷表示更简单了,“101。”她喊了一句。
“在。”
下一刻,一道无形的光波覆盖住了两个死士,并在下个瞬间没入他们体内。
“大哥,直接问。”她和屠夫打了一声招呼,低头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死士小头目闭紧了嘴巴,阖上眼睛,一副拒不合作的姿态。
下一刻,他就惊恐的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了起来,“是宣国公。”
“他为什么要派你来杀我?”
“不知道。”死士小头目的神情更加惊恐,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死也不会说的话怎么在那个女孩一问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倒了出来,这不合理!
他想挣扎,却因为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能愈发的瞪大了眼珠,表示他的惶恐不安。
“那你们还杀了哪些人?”白芷听他说不知道也不感到意外,死士嘛,只需要执行任务,缘由因何不需要知道,宣国公那个老狐狸干的还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事,肯定会更加小心,所以她问了一个他能知道的问题,“都是什么时候杀的?”
“骠骑将军霍炎,眀帧十年。”
“户部侍郎许天朗,眀帧十一年。”
“兖州刺史赵一晏,明珍十五年。”
“........”
随着他嘴中吐出的人名越来越多,白芷等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了,等他将自己杀的和知道的人全部说完后,书生已经气得扇子都不合直接握在了手里,纂住扇柄的手青筋跳动,可见是动了多大的怒。
“你们.........真是该死。”别人不清楚,当年他可是参加过科举的秀才,对死士报出的人名有几分印象,其中兖州刺史赵一晏赵大人是他的老乡,为官清廉,能力卓著,很是受百姓爱戴,却在回乡探亲的途中遭到山匪杀害,噩耗传来,让百姓和学子唏嘘不已。
他以为那是场意外,却没想到居然是人为的谋杀。
眀帧十年........老四和老五也是眀帧十年出生的,现在是眀帧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仅一个死士小头目就杀了这么多人,那宣国公圈养了那么多的死士,这么多年的时间得杀了多少不肯和他同流合污的栋梁之才?
更令人心寒的是,眀帧十年的时候宣贵妃还没进宫,圣上也未被皇后下了绝孕药,可宣国公这个时候就开始为了自己的权利排除异己,甚至不惜制造各种巧合意外,可见他的狼子野心!
想想都可怕!!
老四也被这个惊闻气的手都抖了,他虽然在江湖中长大,冷心冷情,可这并不代表他冷漠无情。
面对人性丑陋,**贪婪,他也会怒,现在更是因为自己身上背的责任而恨不得扒了宣国公的皮。
不光是他们,就连门外偷听的那行人一个个也都气愤的不行不行的。
他们是皇家的侍卫,知道的比里面这群江湖人多,那死士曝出来的人可都是大宁的能臣名将啊,就这么死在了宣国公这个小人手里!
气的中年首领一个没忍住狠狠的锤了下墙,“咚”,一道沉闷的声音才耳际响起,引来了同伴的注视,同样也引来了屋中之人的注意。
“吱呀。”
窗户被打开,一个面容俊美冷漠的青年执着蜡烛从上而下的盯着他们,目光冰凉,眼神幽暗。
吓的中年首领直接愣在了当场。
这,这,这个青年怎么长的和皇上年轻的时候那么像呢?
该不会是皇上流落民间的龙种?
那也不对啊,皇上要是在外面宠幸了女人,没道理有了孩子自己不知道啊。
中年首领看着那个有着和主子几乎一模一样容貌的青年皱起了眉,一双凤目不怒自威,冷淡的朝着他扫过来的时候,求生欲极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腰板挺直,恭敬的道,“公子,我们是奉命来保护白姑娘的,不是敌人,是同伴!”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也被老四的气势所摄,一个个忙不迭的点头。
修言看着近乎谄媚的中年人,眉头皱的更深了,想到后面的计划还要用到这些人,只好对着他们和缓了几分脸色,“进来。”
中年首领一行人被人当面看穿了行踪,讪讪的点了点头,一个个的从墙角下站了起来,排队进了屋子。
一进屋,先是冷冷的盯着那个死士一眼,这才对着其余几个人打招呼。
这一抬头,又愣住了。
赵大海觉得他这一天受到的惊吓比他之前的四十年都要多。
他脖子僵硬,后背发凉,看看那个坐着的脸上充满了桀骜不羁的青年,又看看坐在他旁边的那个沉稳淡然的青年,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这,这个问题大发了哈。
赵大海是宫中的老人,家中世代为官,知道的秘辛比常人多的多。
他知道皇家不能有双胎的传统,也知道皇后当年怀了双胎,产下了龙子,却被淑妃害死。
看着和皇上面容相似的双胎兄弟,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浮上了赵大海的脑海,他的心跳如鼓,总觉得自己以后的好日子到了头。
半个时辰后,赵大海带着有什么说什么很不得因为违背职业道德立马死去却因为行动受制而不得不苟延活着的死士回宫复命去了。
等他们一行人走后,书生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老四,这个赵大海可靠吗?能给你保守秘密吗?”
“三哥放心。”老四肯定的道,“赵家和我外公一家一向交好,是值得信赖的人。”
听他说和卫家站在同一阵线的,书生也就放心了心中的忧虑,转而像个老妈子似的问白芷,“小六,我刚收到江湖朋友的消息,盛寒风明日就进京了,对他你是怎么想的?”
“让他先和皇上斗,等成了败家犬我再出来痛打落水狗。”白芷想了想,觉得盛寒风还是留给皇上对付比较好,不是说她对付不了他,而是她出手给他的打击和伤害不如皇上来的大。
因为原白芷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有些娇气任性还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姑娘,对他的大业无关痛痒,爱恨都都不重要。
但是皇上就不一样了。
他握着宣国公府的生杀大权,他们谋划的事情一旦被皇上知道,等待他们的就是抄家灭族,流放逃亡。
这让过惯了富贵日子,习惯了受人追捧崇拜的盛寒风怎么能忍。
所以由皇上来给盛家最重要的当头一击,她再去碾灭他最后的一丝希望,这才给盛寒风最刻骨铭心的教训。
“这样也好。”屠夫很赞成她的想法,这样的手段危险系数最低,他也放心,“不二门和盛家暗中交易的证据我也找到了。”
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东西,饶是被称为恶人之首的屠夫都觉得自己称不上一声“恶人”,那可是对盛寒风有养育教导之恩的原家啊,就这么被他亲手送进了地狱。
这心是得有多狠多硬才能做得出这畜生不如的事。
尤其是小六还曾和他山盟海誓情深似海。
屠夫看向白芷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和无奈,白芷沉痛的扯了扯嘴角,眼角泛红,“大哥,我没事的。”
“对盛寒风我早就放下了,现在也只想着怎么报仇雪恨,洗清冤屈。”
屠夫也知道她早就放下了,不然不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就是觉得心疼,替她不值,“以后大哥给你找个更好的如意郎君。”
顿了顿,他憋出了这么一句承诺。
白芷嘴角的笑意一僵,可不想他乱点鸳鸯谱,赶忙岔开话题,“赵大海带走了死士,皇上肯定会根据他们的口供找到宣国公圈养暗卫的地方,一举灭了。”
“秘密经营多年的据地被毁了,一定会让盛家手忙脚乱,到时候正好方便我们进去浑水摸鱼,找到更多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玉儿打赏的地雷。
☆、第 169 章
“不是有皇上动手吗?那我们干嘛还要忙活?”老五有些不情愿的道, 他觉得这是在为皇上做嫁衣, 不开心。
白芷瞥了他一眼,都想夺过书生的扇子直接拍在他那不开窍的脑袋上了, 但转念想到他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 又生生的按捺下了心中的冲动, “五哥, 四哥要登基,筹码是越多越好的。”
虽然皇上就这么两个儿子, 加之有圣旨在手,皇位不出意外只能传给他们, 但四哥坐上皇位简单,坐稳却不容易, 自然是多多多准备的。
老五一听是为了他哥好, 脸色立马阴转晴,转头就将刚才说的话抛到了脑后, “我最喜欢摸鱼了,你说怎么办?”
白芷:........
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算了, 还是不讲了。
这头他们在细细的计划怎么摸鱼,小青山那头的剿匪已经全部结束了。
踏过一地尸骸血水, 残垣断壁,少将军来到了山匪的库房。
“少将军,我带人搜遍了全山,他们的库房只有这么一处。”一个满面络腮胡的粗犷大汗皱着眉报告, “可是属下刚刚派人轻点了一遍,这里面的银两没有二十万。”
别说二十万,就是十万也没有!
而且........
看着面容坚毅,盔甲上布满敌人血迹的少将军,络腮胡大汉一咬牙上前将自己的发现低声说了出来,“属下怀疑,西北的赈灾银不是小青山的山匪劫的。”
少将军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一双大长腿却是朝着库房迈去。
“属下查过这里的白银了,都是些世面上流通的普通银两,有些都十分陈旧,根本没有官银的印记。”
少将军此时已经走进了库房,从打开的银箱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眼前看了看。
颜色发暗,重量不足,边角还少了一块,显然是用了很久的旧银。
据他所知,从国库出来的这批赈灾银可都是今天新铸造的银两。
他继续向前,从其他的箱子里拿出了几锭银子看了看,即使有新的银子,官印也不是今年的。
很显然,这不是失踪的那批赈灾银。
既然不是,那盛寒风为什么斩钉截铁的一口咬定赈灾银是小青山的山匪劫的?难道是他们劫了之后又出手出去了?
“去,叫看管库房的山匪过来,我有话问他。”
此次围剿小青山,除了罪大恶极的贼首拒不投降直接射杀外,其余见状不对投降的山匪他们也都收押了起来,并没有赶尽杀绝。
所以等那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被带上来,并对他的问题一脸茫然的回答“不知道,没有这回事”的时候,少将军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通过他看到的和分析出来的可以得知盛寒风撒了谎。
可他为什么要撒谎,他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小兵传道,“少将军,京中有特使来了。”
少将军神色一凝,随后恢复了冷肃,“将人带到前厅。”
一个时辰后,少将军送走了京中的特殊,一双剑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随后,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营帐,写了提笔写了一封信,尾指蜷曲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哨音刚落,一只灰色的信鸽便落到了他的案头,瞪着绿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的望着他。
少将军摸了摸它的头,将信笺塞入竹筒,小心的绑在了信鸽腿上,然后双手抱着它走到外面,往半空一扔。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少将军静静的望着天空半响,收回视线后开始整理军队,准备回营。
哦,顺便说一句,少将军姓卫,是卫长青的孙子,按照辈分来讲,也是老四的表哥。
那边京中特使拿到了少将军签字画押的证言,快马加鞭的回到了京城,呈报给了皇上,皇上倚在龙床上,片刻后才哑着声音问道,“宣国公藏银子的地方找到了吗?”
“回皇上,还没有。”跪在地上的大臣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任由汗水低落模糊了视线,却不敢动一下,感觉到上方传来的越来越压迫的视线,他咬了咬牙,“请皇上再给微臣一个月,不,半个月的时间,臣一定找到宣国公藏银子的地方。”
“七天。”头顶传来了皇上淡漠的声音。
大臣身子一僵,随即苦笑着恭声应道,“是,臣领旨。”
大臣退出去后,赵大海低着头进来了,“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皇上点了点头,脸色难得温和了许多,“这事你全权负责,务必一个不留。”
赵大海挺了挺身子,“是。”
不用皇上说,就凭着那群死士是非不分和身上背着的血债,他都不会让他们活着出来一个。
一天后,死士据地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了宣国公府的时候,宣国公正在和刚回来的儿子商议怎么调动人马,兵不血刃的夺了皇宫。
激动万分,胸有染着熊熊火焰的宣国公一听到这个消息,欲|望的火焰直接变成了□□,瞬间将理智炸飞。
“你说什么?全军覆灭?”宣国公胡子都炸起来了,不可置信的朝着来人吼道,“是谁干的?!”
来人额头冷汗涔涔,却讷讷的不知该如何回话。
他也想知道是谁干的啊,可对方出手迅速,一点痕迹都没有给他们留下呀。
而且。
管事想到了什么后,脸色愈发苍白,身子都开始摇摇欲坠。
宣国公显然也想到了什么,脸色剧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我们藏在死士营的东西还在吗?”
管事摇了摇头,“不在了。整个营地都被一把大火烧光了。”
他不敢抱着侥幸的以为对方没发现那些东西就一把火烧了,能消无声息的摸到那个地方,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圈养了一千多人的死士灭掉,有这个能力和手段的,他想都不敢往下想。
他不敢往下想,但宣国公敢,宣国公的世子爷盛寒风也敢。
“父亲,是皇上动的手?”盛寒风冷声问,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大姐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醒了?”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