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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氨基酸的脱水缩合...”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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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的是枪伤,他面露惊讶与恐惧,我知道这个反应之后往往是各种委婉虚伪的拒绝,我听够了。

    但是他没有,他和我接触过的所有医生都不一样,他没有去顾虑医治一个枪伤病人可能给他带来什么危险,而是直接询问小帆的伤势,在我把具体情况说明之后,他甚至以医生特有的口吻指责我这样的做法是不尊重生命,完全没了方才的天真劲儿。在听到别人有生命危险时,他很自然的回到了医生的位置上,问的问题不涉及自身,全是在为病人考虑。

    然后他下了车,让我在原地等他二十分钟,在我数着时间等到16分的时候,那个人提着药箱迎风闯入我的视线,他坐进副驾驶,命令我开车,像是比我还焦急,像是即将去医治的病人是他的家人一般。

    我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接收过一个陌生人如此单纯的善意,那一刻,我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我后来了解到,他是Z大的高材生,毕业后去国外进修了三年,现在是市里特等医院的主治医师,他的专业水准绝对配得上他如此亮眼的学历,小帆拖了两个月没有好全甚至开始恶化的伤口,在他经手后,不过用了一个星期,便让伤口愈合到了最佳状态。表姐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很感激这位医生,说他给了小帆新生,我认可这个观点。表姐还做了最拿手的甜点,让我亲自送过去,以表达她的谢意。

    我提着那一盒糕点,奔向了医院,小帆痊愈后,他便没有再往湖西小镇跑了,我也见不到他的人,我曾试图在靳衡身边寻找到他的影子,但靳衡将他保护得很好,从来不会把这人带到我们这种地方来,我觉得他做得挺对的,这样一个人,要给我我也是要好好护起来的。

    我在他的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他的同事说他在做一台手术,短时间内下不了,我说没关系,我可以等,我提着那盒糕点,干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等,我正面对着的地方是他的桌子。

    他的桌上东西摆放得极为整齐,东西也简单,除了一大摞病历和一台电脑外,还有一小瓶开得鲜艳的玫瑰花,桌上放着一只精致的钢笔,旁边的小书架上放着几本英文书,我看不太懂,但那些书的厚度可比得上新华字典了。

    他的同事临时被人叫了出去,办公室里一下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大着胆子走进他的书桌,看到那些病历本的封面上有他亲手写的名字,陆奕卿,奕卿,我读的书少,但也知道“卿”这个字在古代是有特殊内涵的,明君称贤臣之间为“卿”,丈夫称爱妻也称“卿”,这原本就是一个很温柔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

    我坐在办公室里干等了近两个小时,却一点都不觉得枯燥无聊,甚至在为即将见到他而暗自欢喜,小帆伤好之后,我总是找不到理由来见他,今天是难得的机会,等多久我都愿意。

    可惜事与愿违,我被别的事情绊住了脚,最终没能等他下手术台,我把那盒包装精致的糕点放在他桌上,我打开那个盒子,把放在三层的玫瑰馅儿的鲜花饼放在顶层,我猜他会喜欢花的味道,我希望他收到这份礼物时能够开心,虽然我没法看见他的笑颜。

    我没有想过再见到奕卿时,会是那样危险的境地。

    陈大春进到包厢里和靳衡耳语了几句,我原本并不在意,但几乎短短两秒内,靳衡那张脸的脸色变得极为可怕,像是要吃人一般,然后他把莱炀扔在那里,一个人冲出了包厢,我快速的跟了上去,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他的手下,还因为,我猜想能让靳衡这般紧张的人也许会是奕卿。

    我追过去的时候,那间房间的地板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四五个一米八的大汉,陆奕卿被靳衡抱在怀里,神智已然不清醒了,我看着他的症状,便知道他是中了有心人的招,我提醒靳衡他是被下药了,靳衡原先的脸色便不好,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愤怒更是明显,以至于他敢当众把莱炀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我知道那些药的威力,我匆匆忙忙的去找了酒吧的老板,让他拿出这类迷药的解药来,酒吧的老板什么生意都做,他是黑市与地上市场的一个中介,我花了点钱,买到了那类迷药的解药,同时也了解到那些药的阴险效果。我追上靳衡时,他已经坐在车里,陆奕卿的情况又糟糕了几分,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泛红,眉头皱着,白皙的脖颈上爬了几处带着情欲的粉,我强迫自己移开了眼,将解药递给靳衡,跟他说,把人送回家服药就好。

    靳衡抱着陆奕卿时,是一副完全占有的姿态,这种占有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小心与温柔,我知道,靳衡对陆奕卿也有情,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谁更喜欢谁多一点,不管谁更多一点,这两人都是两情相悦,我只是个局外人,那个时候我便清楚自己的位置,那时我单纯的希望陆奕卿能好,也希望靳衡能好好珍惜这个人。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

    过了一段日子,陆奕卿忽然主动联系了我,他的语气带着焦急,他问我能不能带他去找靳衡。那时我正准备跟着靳衡去谈那笔生意。同行的兄弟都配了枪,万不得已时会用到。

    理智告诉我,不能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去那样危险的场合,但这是陆奕卿第一次有求于我,他听起来很是焦急,他在担心靳衡。

    就算是回报他上次无条件的帮忙,我也不应该拒绝他的这一请求,我答应了他,开车去接,他坐进车里时,还惴惴不安的问我靳衡去做什么,短时间内我没法与他说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简单的说是去继续之前一笔交易,一笔被黑吃黑的交易。我看出他似乎有些不舒服,便抬手将空调调高了一点。

    他每次从靳衡家里出来,状态似乎都不好,第一次见面时,靳衡说他在发低烧,现在,他又是一副憔悴的样子,我开始怀疑靳衡到底有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如果有,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不舒服呢?又怎么能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任凭他这般担心呢?

    我有些愤愤不平,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你很喜欢靳衡?”话出口我就后悔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实则藏着几分嫉妒。

    然后陆奕卿大方的承认,他喜欢靳衡,他说这句话时,眼里亮晶晶的,像是谈到了什么能让他快乐的事情。

    我知道我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到达目的地后,我将车停在了最安全又最能获取视角的地方,我叮嘱他不要下车,因为我无法保证这次交易会否再出现意外,我当然会保护好他,但是,我不希望他下车冒一点危险。

    事情最终还是脱了轨。他看到靳衡有危险,跑下车提醒了靳衡,因为这一举动,他自己也暴露在那群人的视野中,柿子要挑软的捏,在场的都是能打的alpha,莱炀是个O,但他下手比alpha阴毒得多。

    全场只有陆奕卿是个“软柿子”,这个柔弱的Omega一下成了所有猎物的目标。那把枪的子弹差一厘米就会打在他身上,幸好靳衡发现得及时,我也根本来不及后怕,在有人拿着匕首冲向他时,我最先挡在他的身前,把那人打趴了却也不小心挂了彩。

    等局面控制住后,陆奕卿跑到我身边,他十分紧张我的伤势,我看得出来他包扎的手在发抖,他的额头也布满冷汗,这种场面肯定把他吓到了, 我现在开始后悔不该由着他的意愿带他来这个地方。

    他替我包扎伤口,动作到一半,靳衡过来拽着他的手,开始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指责如果他没有来添乱,我就不会受伤,我上前试图去替他解释,我想这说到底是我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个场面会发展得这么危险,而我却是知道的,是我欠缺考虑,所以才会带陆奕卿来这个地方,才会让他置身险境,靳衡不应该这样怪他,可显然,我说的话被靳衡无视了。

    我看着陆奕卿苍白着一张脸承受着靳衡的责骂,全程他只弱弱的反驳了一句,他说他只是担心靳衡而已。

    担心一个人有错吗?没有。

    但在靳衡眼里,这成了错。

    在在场的其他人眼里,这成了笑话。

    我看着他被靳衡暴力的拽回车上,头一次动摇了我之前的想法。

    我想起有一首歌的歌词写的是,被爱的有恃无恐。

    靳衡是被爱的一方,也是有恃无恐的一方。

    我怕他迟早有一天会玩脱。

    番外10

    我曾经问过靳衡,我问他,陆奕卿于他而言是什么人。

    他猛灌了一杯烈酒,说“恋人,曾经的”

    曾经是恋人,那现在是什么呢?

    他没有回答我,后来我知道他把现在的陆奕卿当成什么了。

    曾经的恋人,现在不过是一个复仇的工具罢了。

    靳衡利用了陆奕卿,借着陆奕卿的手把陆家彻底搞垮了。

    我看到新闻时人在外地,所有的电视新闻和社交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说H市的市长落马了,因为贪污腐败,还因为谋财害命,网上一片辱骂讨伐之声。

    我没能靠电话联系上陆奕卿,因为只要打过去,他那边都在占线,后来我才知道,那几天,他的手机都被一群记者爆了。

    我急匆匆的赶回市里,在靳衡家门口的马路上找到了他,他像是要踏入车流之中,我惊出一身冷汗,快步上前把人拉了下来,我抓着他的肩膀问他是不是疯了,他像是才回过神来,与我说不会再那样做了。

    那个时候已经入秋了,夜里风凉,我碰到他的手都是冰的,不过几日没见,他就又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许多。

    他就像一株生命力旺盛却在逐渐凋零的小花,我每见他一次,都能看见他身上衰败的痕迹,而这些痕迹,变得越来越明显。

    我真是怕了,我不知道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我看他又冷又饿,便大着胆子问他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这还是我第一次向他发出邀请,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他同意了,我很高兴,但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我带他去了就近一家牛肉面馆,这家店店面虽然简陋,但东西是真的很好吃。

    我怕他会嫌弃这种地方,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没用的排面,面端上来时,他便拆了筷子开始吃,我坐在对面偷偷观察着他吃饭的模样。

    他先是绞了一小筷子的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因为很烫,几次还被烫到了嘴,我知道他是饿坏了,但还是提醒他慢一点吃,我可以把今天一个晚上的时间都腾出来陪他吃这碗面,他完全不需要这么急,我甚至希望从这一刻起,时间能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到后来汤冷了一些,他便开始大口的吃面,很快那碗面便见了底。他抬头看我时,眼里亮晶晶的,与我说这个真的很好吃。我便放心了许多,食物能给饥饿的人带来幸福与满足,他也不例外,即使上一刻,他还恍惚着意识想要踏入车流中,这一刻,他却能笑着与我说,这碗面真的很好吃。

    他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我喜欢看他这么开心的笑,所以当他问起靳衡过往时,我并不愿意与他细讲,我希望他脸上的笑容能待得久一些。

    但是靳衡都那么利用他了,我也不希望他继续深陷其中。

    我将我所知道的如实与他说。

    我与他说靳衡这几年过得不容易,这也是他性格大变的原因,我与他说,莱炀对靳衡的感情特殊,我委婉的劝告他,不要去招惹莱炀这种人,那样只会招致祸事。

    他很平静的听着这些话,在关心我的伤口的同时心里想的却是靳衡身上的那些伤疤,在听到莱炀与靳衡的事时,也没有深入的细问,只淡淡的说“我想阿衡应该也喜欢莱炀吧。”

    他的眼里没有光了,我知道从那一刻起,他对靳衡该是彻底失望了。

    其实这样挺好的,我自私的想,靳衡配不上陆奕卿的这份痴情,从他选择利用他的那刻起,就配不上了。

    从那时起,我想我可以尝试着去争取,他是富贵人家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小公子,就算落魄了也是我不可企及的存在。

    但我依然想为之努力一把,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人,不应该畏畏缩缩。

    先前我以为靳衡会照顾好他,但他没能做好,这两人之间隔了血仇,还怎么在一起呢?就算在一起了,陆奕卿也是受折磨的一方。

    靳衡做不到,那便换我来好了。

    我首先要做的便是将自己变得优秀,变得不那么的配不上他,那么至少我应该要有一份正当的职业。

    我在古莱干的是打手的活,因为古莱的大部分古董走的都是地下市场,有一定的风险,也因此报酬极高,我靠着这一份工作给表姐和小帆盖了一栋小洋楼,我给了他们一个遮风避雨的小家,但这份工作说白了还是徘徊在违法的边缘,说严重点,就是走私。

    我从来不敢让表姐知道我这份工作的具体内容,直到有一天我的仇家找上了家门,伤了小帆后,表姐才知道我做的事情有多危险。我答应会换份职业,但几乎没有多少工作单位愿意要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人,要么便是让你去做苦力,一个月两三千便打发了。这些工资比不上我在古莱的五分之一,反正都是出卖苦力,我还是更愿意待在钱多的岗位上,我把表姐和小帆接到小镇的新家去住,然后解决了仇家。

    我之前一直瞒着表姐,没有选择离开古莱,但这次回去,我下了决心,我拿了这几年攒下来的积蓄,与阿姐商量说,我想办个小工厂,想做个小老板。表姐对于这个想法很是赞同。

    而后我便在小镇中住了一段日子,工厂要办下来有许多程序要走,我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却一直装着某种企盼。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陆奕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问我靳衡在哪里,他的声音很疲惫,话语里都是无助,他获取了靳衡的位置后,只道了声谢谢,然后挂掉了电话。这通电话只进行了30秒,他说的话不超过十个字,但我却能听出来他出事了。

    我并不知道,靳衡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搞垮陆家,他还想让陆家家破人亡,陆奕卿是无辜的,正是因为他是无辜的,靳衡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至亲去死,平心而论,是个人都做不到看着家人去死,就算他们犯了天大的错,那也是生你养你陪你一同长大的家人啊。

    连陈大春这样的粗人都看得出来,靳衡这样做会把陆奕卿逼得两头不是人。

    我抛下手上所有的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市里,却再没能联系到陆奕卿,也找不到他,我急得要发疯,现在我连靳衡的人影我都找不到。

    然后在某个下过雨的夜晚,我接到了靳衡的电话,和第一次一样,他让我去小区接陆奕卿回家,我几乎是飞着过去的。

    到了门口我才发现,门没有锁,我推门进去,只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没有我想见的人。

    幸好没有,我无法想象陆奕卿要是刚好撞见了那帮人会发生什么。

    但我知道出事了。

    我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他肯定已经回家了,你看外面的暴风雨都已经停了,他肯定是趁着没有雨自己先回家了。

    我没有自乱阵脚,镇定地掏出电话,与靳衡说明了情况,

    我提醒他小心被人跟踪,他告诉我他没有开自己的车。

    可是我在车库里也并没有看见他的那辆车。

    直到去调监控录像时,我都没有往最糟糕的层面想过。

    后续的一切都像噩梦一样,我知道靳衡在电话那头估计已经疯了。

    但我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监控室里,我看着那段视频重复不断的播放。

    看着陆奕卿拿不知道谁给他的车钥匙上了靳衡的那辆车,看着他将那辆车开出停车场的监控范围,不过是一分钟内,后面便涌出了六七辆没有车牌号的黑色面包车,全都是冲着他去的。

    这是两个小时以前的监控视频,做什么都太晚了。

    靳衡终于把他逼上绝路了,我不知道他现在的心境如何。

    我只知道,我想要保护的小花,在那晚,彻底的凋零了。

    番外11

    许多事情在那一夜之后就都变了。

    靳衡没有出国,他折回去救了陆奕卿,同时也把自己赔进去了。

    那时我才意识到我与他相比究竟差在哪里。

    面对同样的绝望,他会为了爱人去做最后的努力,而我只会站在原地等结果,丝毫改变局面的能力都没有。

    我去警局保释大春的时候,大春把当晚的情况与我说了,他说靳衡是从莱炀车上跳下来的,说靳衡在他车上的时候就已经要崩溃了,说现场施暴的人被打得很惨,明明已经把那些人控制住了,靳衡又掏出枪,泄愤一样打在为首那个人的面门上。

    陈大春拦都来不及。

    他清楚,那一枪打下去,所有的性质都变了。

    这个粗人,如果在那个时候跑了,今天也不至于需要我来保释了。

    他那时想的是在警察来之前把靳衡拉走,他看着陆奕卿那个样子,觉得八成是救不活了,可是他没能拉走靳衡,他说靳衡那个时候就跟魔怔了一样,怀里抱着一个濒死的人,语无伦次的哭喊着,警察来了,拿枪指着他的头他都无动于衷。

    陆奕卿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靳衡才终于肯回头看他一眼了。

    我赶到了急救的医院,却连病房都靠近不了,最开始是有警察看着,再后来是陆家的人,他们都不允许一个不相关的人去探望陆奕卿。

    我只能在医院外头守着,陈大春带了一帮兄弟也守在医院外头,他说莱炀不会放过靳衡的,他挺怕莱氏反扑。

    他想得没错,那小半个月,我们至少解决了三伙人。那些人要是进了医院,假扮成医生护士,可以轻而易举的弄死本来就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陆奕卿。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我在外面一直等,终于等到了奕卿出院,他是一个人走出医院的,下楼梯的时候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左手紧紧抓着栏杆,像是随时会摔下去,我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要倒了,我及时扶住了他,免得他滚下这几十级的台阶。

    他的状态糟糕透了,让我怀疑他是不听医生的话偷偷跑出医院的,我想把他抱回医院里。他抓着我的衣服说,他已经出院了,不想回医院了。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他看出我想把他带回医院的意图后,居然开始挣扎了。

    他的右手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手腕处横亘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疤痕,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他便疼得几乎要挤出眼泪来。

    我不敢跟他硬来了,我将他带回车里,调了空调的温度,给他递了一瓶水。

    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他怀孕了。

    这孩子命真大,这样都能活下来。

    而后我才知道,他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原因,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个孩子。

    他问我有没有地方可以租房子,我不可能让他以这种状态一个人生活,我趁机把他“骗”到了家里。

    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与表姐是在施舍,于是跟他收了一块钱的房租,他肯定明白我们的心意,这才住了下来。

    后面三年,是我过得最为开心的三年。

    我不用再费尽心思的找理由去见他,那三年我每天都能见到他。我上班时与他道别,下班了回家就能看到他。

    吃饭的时候我可以大方的给他剥虾夹菜,看电视的时候我能坐在他的身边,偶尔替他拉一下小毯子或者垫一下枕头,他生病时,我可以一整夜的守在他床边,在他睡熟的时候甚至可以偷偷摸一下他的手背。他怀着宝宝时每个月的产检都是我陪着去的,医院里的护士总以为我是他的alpha,但我每次都只能遗憾的笑笑说我不是。陆奕卿听到这些话时也不太在意,偶尔也会跟着笑,然后说,我只是他的哥哥,是家人。

    他一直都把我摆在很明确的位置上,我也不敢逾越半分。

    但是这种心思藏久了会憋坏的,这三年里我只喝醉过一次,酒壮怂人胆,可惜我真是太怂了,即使喝醉了也不敢直白的说出我对他的感情,但是他那么聪明,肯定都知道了,我原本还怀着某种侥幸心理,直到在去伦敦治病时,他支开靳衡与我说了那些话后,我才确信他真的早就知道我的心意。

    那场手术很凶险,他与我说的那些话,更像是在留遗言,他先是认了我做哥哥,算是回应了这些年的感情,也委婉的再拒绝了一次,而后他拜托我,照顾靳衡。

    他心里唯一惦念的人就是靳衡。

    这三年来我早应该看透的,他后脑的伤那么严重,把亲生儿子都忘了却还记得要等靳衡回来。

    痴情至此,我除了羡慕靳衡外,再找不到其他的情感了。

    后来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奔去,靳衡开了第二家公司,他很重情义,说过要罩着手下的那帮兄弟便能说到做到。而我则是受益最多的一个。

    他手把手的教我如何运营一个项目,一路把我提到总监的位置上,他是益友,也是良师。只是他似乎有意识的想把我与陆奕卿的距离拉开,前几年他替我申请了一个国外的商学学位,让我在那里呆了两年直到毕业才回来,后来,靳氏开拓海外的业务,我成了总负责人,一年有八个月在美国待着,除了逢年过节,我几乎很少能与奕卿好好坐下来聊天了。

    我想他是看出什么了才会对我如此防备,其实完全不必要如此,若我真的想做什么,他在监狱里的那三年就是最好的时机。

    可陆奕卿把心完完全全的给了靳衡了,我再厉害也不可能偷走了。

    他和奕卿的婚礼上,我与靳衡调笑说,奕卿称我一声哥,你也该叫我一声哥哥才对,靳衡笑笑,真的当着所有兄弟的面喊了我一声哥。

    我看着奕卿笑得开心,我也挺开心的,真的。

    他们折腾了那么久,最终能在一起,我发自内心的祝福,我希望靳衡这次能做好,如果他还像上次那样犯混,我一定会把陆奕卿抢走的,管他是不是我兄弟!

    我心里装着人,一直单身到了30岁, 我表姐急坏了,每天揪着我回来相亲。

    现在的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了,听小帆说我这个年龄和资历的老男人在相亲市场上极受欢迎。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我推拒了许多次约会,直到有一天,表姐说这次相亲对象是个医生,我才有了那么点兴趣。

    我单箭头暗恋奕卿那么多年,现在就算走出来了,也留下了许多后遗症,比如我开始对医生这个群体产生独特的好感,因为这是奕卿的理想,我喜欢当医生时的奕卿,那时候的他自信阳光,是我最喜欢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得他当初医治小帆时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了记忆里。如果没有当年那些变故,他现在一定是个很有成就的医生,就和这个叫阮沅的Omega一样。

    我第一次接受了相亲的安排,在约好的餐厅里耐心十足的坐了两个小时,然后被对方的父母告知他儿子被一台手术拖住了脚,来不了。

    也就是说我被放了鸽子。

    我特地腾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给这场相亲,结果被人放了鸽子,还白饿了两个小时。

    太饿了以至于没有精力生气,我让服务员上了一桌菜,吃饱了才走的,然后打了个电话给表姐,让她短时间内别给我安排相亲了。

    我以为我跟这个阮医生的缘分到此为止了,直到小云被绑架那天,我因为过于莽撞而受了伤,被强行拉到救护车里,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医生拉过我被烫伤的手开始紧急处理,我无意间看见了他胸前的名牌。

    这名字很是熟悉,但我就是想不起来,当时的情况太混乱,我一心想去救小云,手刚处理好就又要往外冲,结果那个医生拉着我,凶巴巴的训了我一句。

    硬是把我给吓住了。

    番外12 THE END

    缘分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相亲放我鸽子还敢凶我的阮医生后来成了我老婆。

    事情还得从某次复查说起,我手上被砸的伤说重不重,说清也不清,不用住院,但每周都得来复诊,换药都是阮医生亲自接手的,他说他既然接手了就会负责到底。

    有一回我来早了,顺便去了一趟住院部探望了一下小初云和他老爹,我和小朋友玩着玩着就忘记了时间,等想起来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了。

    意识到自己迟到后,我反而更加坦了,上次我可是被吊了两个小时都没等到人,这会儿自然可以还回去,我慢吞吞的走,五分钟的路我走了十分钟,到了诊室,果不其然看到他阴着脸,但还是礼貌的让我坐下,然后开始准备给我换药,我以为依着这小年轻的脾气怎么也得抱怨几句,这回倒是没有。

    等包扎完了,他就要放我走,我想着我也别和小孩子计较,便与他说:“上次相亲你迟到两个小时,这次我也迟到了算是扯平,行不行?”

    阮沅早知道我曾经是他的相亲对象了,听到这话才道:“你真的等了我两个小时啊?”

    “嗯,对啊。”

    “我还以为我爸妈瞎说的呢。”他说:“相亲这种事,如果有一方迟到了,也就是对方在明示你他对你不感兴趣,我真没想到会有人等两个小时。”

    我问:“哦,那你是对我没兴趣才放我鸽子的?”

    “不是的!”他有些急的解释:“我当时确实是接诊了一个突发急病的病人,那台手术做到了凌晨三点。我并不想迟到的,我讨厌迟到这种行为。如果你也很介意的话,我可以跟你说对不起。”

    “别别别,我说了我们扯平了。”他比我小了六岁,在我看来就是个小孩,我不会跟一个小孩去较真。

    “那如果你当时没有被手术拖住,是会来的吧?”我这么问,纯粹是为了验证小帆说我有市场的真实性。

    阮沅点点头说:“会啊,你长得挺帅,看起来也够成熟够稳重,是我爸妈眼里理想的相亲对象,当然,我也喜欢这一款。”

    我知道了,原来我这种老男人真的很有市场啊!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上次相亲也可以继续作数,反正我们现在也认识了”阮沅继续说:“我被家里催婚催得不行了。”

    “我也是天天被抓着去相亲啊”

    “既然我们面临同样的问题,那要不合作一次?”小医生说:“假装我们在谈恋爱,这样我爸妈就能消停一阵子了。”

    他说的假装,具体指偶尔上门吃个饭,在他爸妈面前秀个“恩爱”,让他们觉得他儿子确实在认真处对象就行了。

    刚好我也有这个需求,同样的方法还能骗过我表姐。

    我同意了。

    我这伤好得慢,来来回回复诊了两个月,期间也拉着小医生回家刷了一回脸,当然我也被拉去他家里刷了脸,我俩单身狗算是暂时解决了眼前的难题。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倒也发现了小医生的可爱之处。

    事情脱轨是发生在那天下午,我照常去找小医生换药,过去才发现他诊室门口围着几个病人家属,我冲开重围才发现整个诊室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的头发和白大褂都有被撕扯的痕迹,围着他的几个病人家属指着他骂:“要不是你急救得不及时,我爸会死吗?!你这个杀人犯!”然后举手又要打。

    说实话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而且我站的位置不太好,就算出手替他格挡也来不及了。

    哪料这个看着娇小柔弱的小医生忽然飞起一脚把那个要打他的人踹到门板上了。

    那个壮汉都被踹懵了,但很快站起来想反击,很快又被小医生一个过肩摔摔到地上嗷嗷叫疼了。

    我:“..............”这么刚!!!

    小医生指着那群医闹的家属说:“病人心脏病发作昏迷了一个多小时了才想起来打120,那么迟送过来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做儿女的没能照顾好父母,倒反过来怪医生了!还敢来闹,我可给你们脸了!”

    一个女人尖着嗓子喊:“就是医院的错,就是你的错!你还打人!我要去法院告你!”

    阮沅道:“你告啊!看谁告得过谁?!今天这一出可都是有监控的,法官自然会判断谁才是有理的一方!医生就活该被你们家属欺负吗?你要上法院,我就敢告得你倾家荡产!你要是想打架”他看了看那个倒在地上嚎的壮汉道:“我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群家属没想到碰上个不好惹的,又心虚理亏,最终拉着那个壮汉走了。

    我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他把衣服整了整,又抓了一下头发嗤之以鼻的说:“我没事,刚那个大老爷们打架还抓人头发,白长那么大个头了,非得让我给个教训。”

    我有点担心的问:“你这样院长不会找你麻烦吧?”

    “不会。”阮沅面露小得意地说:“我爸当然向着我。”

    “...很少看到一个Omega这么能打的”

    小医生不以为意的说:“我从小练散打。保护自己绰绰有余了。”他拍拍我的肩膀:“没吓到你吧?”

    我:“......”一点点吧,出乎意料啊我的天。

    阮院长知道事情后,果然很是生气,他替儿子报了警,然后给了儿子小半天的假,我带着他去吃了一顿午饭,送他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有点不太对劲。

    我上前扶了他一把,他整个人就都软倒在我怀里了,我以为他伤哪了,他虚揪着我的领子说:“...可能是打架太激动,发情期好像,提前了。”

    “我抱你去打抑制剂。”

    我把小医生抱了起来。

    阮沅摇摇头,趴在我肩上小声的说:“打针很疼的...不想打。”

    “那怎么办?”

    抑制剂也有口服的,但口服液的效果往往没有注射来得快,在发情期第一天基本没什么作用。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婉转着嗓音说:“...你想不想跟我上、床?”

    “.........!!!”

    “谢定澜,我挺喜欢你。”小医生在我耳边说:“要不我们真的来一回吧?”

    我那时候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理清对小医生的情感,但拒绝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我把他带到了我家里。原本只是想给他咬个临时标记,但我到底小看AO之间信息素的吸引力了。

    第二天醒过来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把小医生欺负了个彻彻底底。

    我居然还把他给标记了。

    阮沅从情热中暂时清醒了。他从后面抱着我,与我说:“其实我一开始就喜欢你,我和爸爸妈妈说了,我只谈一次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相亲相到真爱,是多难得的一件事。”

    我必须得承认,最开始,我只是因为他和奕卿同一个职业而愿意与之见面,相处之后,我曾经试图在他身上找到奕卿的影子,可惜丝毫也没有,阮沅只是阮沅,除了职业外,他和奕卿没有一点共同之处,但我就是被吸引了。

    我和他开始正式的谈恋爱。

    两个月后,他拿了一张体检单拍在我面前,通知我,我当爹了。还仰着小脸问:“要不要和我结婚?”

    结婚的决定下得匆忙而坚定。我表姐乐开了花,阮家的长辈一向爱护我如亲生,我的婚姻就是如此的顺利。

    我还得到了奕卿的祝福。

    五年前我就送上了我最真挚的祝福,五年后,我也得到了奕卿的祝福。

    我成了家,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所爱。五个月产检的时候,医生说小Omega肚子里是一对龙凤胎。

    我觉得人生中所有的幸事都在这一年里降临在我身上。

    半年后,我成了两个孩子的爹爹。

    两个宝宝比靳家的小女儿早出生了两个月,靳衡说可以定个娃娃亲。

    沅沅和奕卿也难得的投契,两人都是医生,共同话语自然多,现在又多了个育儿的话题,几乎成了最好的朋友了。

    我把事业的重心重新放回了国内,靳衡也不再找各种借口把我“赶”到国外了。

    我与沅沅结婚十周年的时候,迎来了我们的第三个孩子。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国庆番外:小棉袄与大恐龙

    陆弈卿给朵儿解了安全带,一把将小宝贝抱起,又从小包里找到一个带兔耳朵的小帽子,准备给孩子戴上。

    小宝贝护着揪揪上的两个蝴蝶结,奶声奶气的说。“会压到蝴蝶结~”

    “可外面风凉凉的,朵儿感冒了怎么办呀?”

    “小辫子要给爹地看~”朵儿嘟着嘴很是为难。

    “爸爸给你保护好两个小辫子,不弄乱,等进了大房子,就把帽子摘了,我们朵儿还是美美的。”

    小朋友这才妥协,陆弈卿将小宝宝的辫子细致的笼在一起,罩在帽子下。小朋友的两只辫子变成了两只兔耳朵。

    司机提着一个保温桶下来,打好伞,护送着陆先生和小千金进了靳氏集团大楼。

    一踏进门,久候的秘书便立马迎了上来,先是恭敬的和总裁夫人问了好 而后上前接过司机手里的东西。

    “靳总呢?”他在靳氏员工面前一向很给靳衡面子。

    “靳总还在开会,陆先生先带着小姐去休息室坐会儿吧?”

    陆弈卿抬手看了一下表,已经12点半了,他在路上堵车堵了半个小时,还以为错过阿衡的午餐时间了,没想到他还没从会议中脱身,便道:“我去看看吧”

    秘书便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解释:“市场部犯了个大错,导致公司上半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全都要推翻重来,总裁气了一个早上,在办公室扔了不下十个文件...”

    专属电梯从一楼升到12楼的空档里,陆弈卿一边听一边给小朵儿摘掉了帽子,替小女儿将两个小辫子整理得整齐好看。

    出了电梯,便熟门熟路的往会议室走去,中间不可避免的遇上几个认识的高管,又礼貌的寒暄了几句,12楼办公的员工个个都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板,眼睛虽然盯着电脑,那余光可都黏在了总裁夫人和小千金身上。

    陆弈卿来公司的次数这么多年来屈指可数。

    第一次来时是靳衡领着过来给他看公司的新大楼,那个时候排面太大,以至于现在他想低调都不行。

    小朵儿倒是一点不认生,他趴在爸爸肩膀上,好奇的看着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哥哥姐姐们,觉得十分有趣。

    会议室是落地的玻璃墙,上面拉着帘子。隔音极好,站在门口什么都听不到,他只好抱着朵儿走到帘子前,用手扒拉开一个小缝隙,让小宝贝在夹缝中一睹爹地的容颜。

    小朵儿看见,一向温柔亲切的爹爹忽然从椅子上蹿起,操起桌上的文件往桌子中间扔去,里面的纸张飘到空中又散了一地,站在桌子两边的人却都不敢上前收拾。

    她听不懂爹地在说什么,但总感觉爹地要喷火了。

    “爹地好凶哦,像小恐龙,会喷火!”朵儿搂着爸爸的脖子,像模像样的说。

    身后的秘书含泪点点头,十分赞同小千金的这句话。

    他们在外面等了不到十分钟,会议就结束了,员工从会议室里有序的走出来,陆奕卿见到有几个女孩子都被训哭了。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靳衡出来,便等人走光了推开会议室的门,忽然砰的一声,一根钢笔在空中旋转360度以极快的速度砸到陆奕卿面前,陆奕卿抱着朵儿偏身躲了一下,那钢笔撞到身后的门上,落地吐了口黑墨水。

    “现在进来都不知道敲门了是吗?!.......奕卿?!”

    靳衡原先只当是那些让他糟心的员工又折回来,没看清人便将手上的钢笔扔了过去,同时还骂了这么一句。

    等看清了来人后,他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陆奕卿:“......那要不我出去敲个门再进来?”

    说着就要抱着宝宝走出去,靳衡已经飞速跑至他们身边了,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刚才没被砸到吧?”

    陆奕卿道:“没被砸到,但是吓了一跳”

    “那就好,怎么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靳衡伸手想抱小女儿。

    小朵儿抱着手臂,一偏头,辫子一晃扫了靳衡一脸,小姑娘气鼓鼓的说:“爹地你凶什么凶!”

    身后的秘书已经被老总可怕的目光逼退了。

    靳衡身上的架子卸了个一干二净,将小女儿接到怀里,软下声哄:“爹地错了,我没看清是我们朵儿来了呀。”

    “哼╭(╯^╰)╮”

    “让爹地亲亲好不好?”靳衡问是这么问,没等到小宝贝许可就凑上去亲了一口,小朵儿气哼哼的搂住爹地的脖子,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两个小辫子:“爸爸今天给朵儿梳了两个辫子。”

    她晃晃小脑袋,小辫子就欢快的蹦跶起来。

    “好看吗?”

    “好看极了。”靳衡一贯会哄小女儿开心:“今天的朵儿也是最好看的小公主。”

    陆奕卿发誓,靳衡对他说情话时都没用过这么肉麻的语气。

    等父子俩亲昵够了,陆奕卿才说:“我给你带了山药排骨汤,让秘书放办公室里了。”

    “我刚好还没吃午饭。”

    “还好意思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这样,胃要饿出毛病的。”

    “下次不敢了,老婆大人。”

    “........”

    进了办公室,靳衡便将小女儿放到办公桌前可以转的办公椅上,自己去搬了另一个座椅,朵儿在椅子上玩不亦乐乎。

    靳衡打开食盒,汤的香味扑鼻而来,他拿过勺子,坐下来连喝了几口后才道:“你今天什么时候到公司的?不会等了很久吧?”

    “没有,就十分钟左右。”

    “下次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下去接你。”

    “今天也是心血来潮,中午炖的汤太多了,就想盛过来给你喝,哪知道靳总这么忙啊,忙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都记不起来要吃午饭呀?”

    “我今天确实都要被气饱了,诶,不谈公司的事。”靳衡捞了一块排骨一边啃一边说:“奕卿的厨艺真是越来越棒了,我爱死了。”

    “你喜欢吃,我可以常给你带啊。”

    “那多麻烦。”

    “不麻烦,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

    靳衡空出左手搭上爱人的手背,道:“我怕你累。”

    “好吧,你总有许多理由来堵我。”陆奕卿没在这个问题上坚持,反正他在靳衡眼里就是个瓷娃娃,什么活都不准干,带个孩子,家里还有两个月嫂随时待命。这种生活多少人羡慕呀,可他都快过腻了,不过为了不让靳衡担心,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爹爹,我也想吃金豆豆。”朵儿看着啃玉米啃得无比欢乐的爹地说。

    靳衡连忙拿勺子从汤里捞出一小截玉米,拿了一个小碗,一颗一颗把玉米粒剥下来,然后才送到女儿手上。

    陆奕卿坐到孩子身边,拿筷子夹了一小颗玉米粒送到孩子嘴里:“要嚼碎了才能吞下去哦。”

    朵儿说:“知道!爸爸说要嚼十五下!”

    陆奕卿替孩子数着数,到十五的时候,才示意小宝宝可以吞下去了。

    朵儿正在学自己吃饭,陆奕卿也没宠得太过,以前他怕宝宝咀嚼不足会消化不良,都是将水果蔬菜拿机器绞碎了才敢喂。现在孩子大了一点了,他就慢慢的让宝宝自己去试。

    “好次!”小朵儿吞下小玉米满足的说。

    陆奕卿试图纠正她的读音:“是好吃,chi”

    “ci”

    “不是哦,宝宝跟爸爸念,chi。”

    “chi”

    “对了,是‘好吃’。”

    “好次!”

    靳衡:“......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女儿真可爱!!”

    陆奕卿也无奈的笑笑,伸手捏了一下宝宝的小脸蛋。

    朵儿明明是在家里吃饱了出来的,这会儿又坐在爹爹腿上,喝了小半碗汤,小孩子吃饱了就犯食困。在爸爸怀里打起瞌睡,靳衡便道:“要不让孩子去床上睡一会儿?”

    他办公室一分为二,隔间就是个独立卧室,平时可以拿来休息。

    陆奕卿看孩子困成这样,回去也不方便,便答应了。

    他把孩子放到床上,靳衡从小柜子里抽出一个婴儿枕来。

    “???哪变出来的?”

    “我一直备着呢。”靳衡笑笑说,他走到床边,稍稍捧起女儿的头,将小枕头给垫好了,小宝贝在梦中嘟了嘟嘴,调了个姿势睡得更香了。

    “别把她头发弄乱了,今早一直嚷着要梳这个发型,我研究了好久才编好这个小辫子。梳好了就吵着要给你看呢。”

    “我们奕卿心灵手巧。”靳衡搂过爱人吻了一会儿,难舍难分的说:“要不你今天下午就留在这不走了,我下午开个会就结束了,到时候一起回去。”

    “好呀,我等你下班。”

    “电脑里下好了你最喜欢的电影,书架上有你爱看的书。”

    “准备得这么充分?”

    “一直都备着。”

    “那我可得多来几次了,不然都浪费阿衡的这番心意了。”

    靳衡搂着他边吻边说:“我求之不得。”

    两人腻在一块儿像对刚刚热恋的小情侣,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秘书来敲门,靳衡才不得不抽身去忙正事。

    陆奕卿拉住爱人,替他调好歪掉的领带,和靳衡额头抵额头:“员工犯了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你别把自己气坏就行,朵儿刚刚说你是只会喷火的小恐龙呢。”

    “好,听你的。我克制我的脾气。”

    “嗯。”陆奕卿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好啦,靳总该去赚奶粉钱了。”

    总裁今天在会上发了那么大一通火,整个集团都为之震了三下,市场部的那几个负责人已经主动打好了辞职信,就等着下午的“宣判”了。

    哪知暴风雨不但没有来临,反而还阴转晴了。

    整个会议下来,靳衡简直可以说是和蔼可亲。

    犯错的人也没有被革职,而是被允许戴罪立功,虽然扣掉了两个月的工资,但这个处罚比起被开除绝对算是最轻的了。

    一群人在无比庆幸的同时,也疑惑不过过了一个午饭的时间,总裁居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只有秘书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拿起手机,将刚刚偷拍的陆先生的模糊背影发到了朋友圈,并只屏蔽了靳总:

    转发这个背影,未来一个月内你的老板不会生气,生气了也立马会有人来哄好。

    番外:手术

    手术定在六月底,赶在凄风苦雨的秋天之前,只要手术顺利,陆奕卿今年的秋天就能好过一些。

    虽然只是针对右手局部的手术,但因为拖得太久,要治起来还是有些棘手。

    靳衡请了国外的医疗团队,安排好住院的一切事宜,将手头的事务推掉了大半,而后专心在医院里陪着爱人。

    “系统的治疗后,我们只能保证右手的伤不会影响到陆先生的日常生活,完全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是不可能的。很抱歉,靳先生。”

    医生的话搅在靳衡的思绪中,堵在他的心口上。

    “你快看,我拼好了。”

    陆奕卿将复原好的九阶魔方递到靳衡面前,企图炫耀一下自己一下午的成品。

    医生建议他多活动右手,对手术会有帮助,初云听了,回家把自己的宝贝魔方打包好搬到医院来了。

    陆奕卿从四阶玩到九阶,他手上动作慢,复原一个四阶魔方要花一个小时,拼好一个九阶就够折腾一下午了。这事不仅耗时还考验耐心,不巧,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了。

    靳衡回过神来,接过那个魔方放到桌上,习惯性的想给妻子揉揉手指。

    没有得到夸赞,陆奕卿耿耿于怀的问:“我拼了一下午的成品,你都不认真看一眼然后夸夸我?”

    靳衡就从善如流的开始夸,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陆奕卿连忙喊了停:“过于肉麻与敷衍了”

    “阿衡 你今天怎么了?不高兴?”他抬手抚平靳衡的眉头,担忧的问。

    “我没有不高兴”靳衡继续给妻子的右手按摩,他的手劲大,刚开始下手没轻没重的,会把人弄疼,现在慢慢掌握了力道,能很好的帮奕卿舒缓手上的肌肉。

    “奕卿。”

    “嗯?”

    “...你有想做什么吗?”靳衡低着头,不太敢看陆奕卿的眼睛:“我是说...我知道做医生是你打小的梦想,我想补偿给你。只要你的身体恢复健康,我会放手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医院的环境太杂,我可以给你开一个私人诊所,你不需要去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看病人的脸色,奕卿,我现在有能力给你最好的。”

    “嗯。”陆奕卿认真倾听着。

    靳衡对着他的一双好看的眸子,艰难开口道:“可是,可是...”

    “可是,医生说我的手不可能完全痊愈”陆奕卿打断他的话,自己接道:“原来你是为这件事不高兴啊。傻阿衡。这个事实我老早就接受了啊,你不必因此难过。”

    靳衡歉疚的说:“对不起,我以为,我现在有能力改变些什么,原来还是不行。”

    “不需要改变,这样就很好”陆奕卿说:“你和小云都在我身边,其他的事情就没有那么重要了。阿衡,凡事有得必有失,我得到的远比我失去的要珍贵。我不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你也不许为我难过,你皱眉的模样丑丑的,我不喜欢。”

    靳衡立即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把眉毛舒展开了。

    陆奕卿被他逗得想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小云才上小学,我照顾他都忙不过来,暂时也不想工作了,我想在家偷懒。”

    靳衡这才释怀了,把人搂进怀里说:“这样最好了,你出去工作我也舍不得,说好我养你的。”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靳衡通宵没睡,坐在床边陪着陆奕卿,天亮时,充当人工闹钟,把爱人从梦中叫醒。

    离进手术室还有两个小时。护士敲敲门走进来,提醒病人准备。

    陆奕卿右手戴的饰品多,进手术室之前都要脱下来的。

    他无名指上戴着结婚戒指,手腕处一块遮伤疤的表,还系着一条镶金的红绳。

    靳衡总是嫌这条红绳碍眼。

    红绳是谢定澜特地去庙里求的,说是可以保平安也可以驱邪。

    靳衡不信这个,也看不得谢定澜和奕卿走得过近,但是人家送这份礼物是出于完全的好心,也是为了奕卿好,他也不好拒绝,虽然心里不开心 面上还得笑嘻嘻,背地里打电话给何瓣,催她快点给谢定澜安排几门相亲。

    要命的是陆奕卿很喜欢这个礼物,将它戴在右手,和自己送的表挨在一块,靳衡为此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现在终于有正大光明的机会把这个红绳拆了,他自然积极。

    红绳解下后,才磨磨蹭蹭的把自己送的手表也拆下来,陆奕卿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还在犯困,伸着手任由靳衡动作。

    直到靳衡给他摘戒指的时候 他才清醒几分,额头抵在靳衡胸口,闷闷的说:“你不进去陪我吗?”

    “我也想,可是医生不许啊。”靳衡一只手搭上他的后背拍了拍。

    这又不是生孩子,alpha的信息素没什么作用,甚至还可能干扰医生工作。

    而且这次手术并没有什么风险,靳衡想陪着也找不到借口,

    “有点饿...”

    “做完手术就可以吃东西了。”靳衡说:“到时候想吃什么都行。”

    “想吃什么都行啊...”陆奕卿笑着说:“那可以吃掉你吗?”

    “可以啊,只要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陆奕卿轻轻咬了一下靳衡的耳朵,才反过来安慰他:“我会努力恢复健康,不让阿衡担心。”

    “嗯。”

    靳衡握着他布满伤疤的右手,疼惜的揉了又揉。

    六点左右,谢定澜和何瓣把初云带到医院里,让小孩和爸爸亲昵了一会儿——靳衡在医院陪着小陆,没功夫照顾儿子,就只能麻烦何瓣帮忙了。

    陆奕卿做过几百台手术,在手术台上躺过好几次,也在鬼门关转过几圈,面对一个小手术,心态还是极好的。

    手术是全麻,他睡过去了,要不然也许还能和医生聊上几句,关于遇到这种问题,应该从哪个角度切入去治风险最小,如果是他主刀,又会怎么做。

    他学的所有原理理论,最终也只能是理论,再没有实践的机会了。

    手术无比成功,陆奕卿醒时,第一眼便见到了靳衡,初云也在,轻声问爸爸还疼不疼。

    麻醉的药劲已经过了大半 说不疼是假的。

    他的右手全是纱布,疼得发麻。

    但他不能让儿子担心,于是说了谎。

    说有一点点疼 但可以忍受。

    晚上初云被接回了家,只剩下靳衡在病房时,陆奕卿才敢实打实的喊疼。

    他起了低烧,医生说这是术后的正常反应,不能急。

    靳衡不能替他疼,只能陪着, 陪他说说话。

    “嘶...真疼啊”陆奕卿难受的想翻身,但右手被特殊器材固定了位置,动弹不得,他只能仰躺着,难耐的闭了闭眼,和靳衡感慨说:“刀子挨多了也还是会疼啊,我还以为我早就练出来了,皮糙肉厚,看来不是。”

    “疼就抓我”靳衡把手递过去。

    “我没力气 抓不动啊。”陆奕卿疼得想哭,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太难熬了,他以为自己很能扛痛了 结果还是太天真了。

    靳衡只能干着急:“我要怎么办啊奕卿,怎么才能,让你好受些。”

    陆奕卿说:“你呆在我身边就行,我熬一熬,就过去了。”

    “或者亲亲我。”

    靳衡就吻他的手指,嘴唇接触皮肤时有些发痒,陆奕卿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些,才没有那么疼了。

    当然他自己清楚,这完全是心理作用,是只有爱人之间才可能触发的心理作用。

    两周后,右手的创口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医生拆了纱布,示意病人可以试着活动手指。

    陆奕卿便稍稍使了力,原先总是隐隐的钝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手上的负担像是卸了一大半。

    医生给他递了一只笔,他接过,许久不曾用右手握笔甚至都有些不适应,但笔尖落入白纸上,写字的感觉又迅速回归。

    他稳稳的,在纸上写了一个“衡”字。

    左撇子当惯了,右手写出的字没有以前那么圆润工整,但也并不差。

    能恢复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才成了一个健全的人。

    虽然后续还是以休养为主,但也不必住院。

    回家后,他总是手痒,总想挑战一下自己,抱一抱上一年级的小初云。

    靳衡在一旁用手虚虚护着,怕他一个不稳要摔。

    初云不是小胖子,体重也是同龄人中正常的体重,靳衡可以轻松的把儿子抱起来 单手也没有多大问题。

    但是omega和alpha之间的差距还是有的。

    陆奕卿试图将儿子抱起来,双手搂着宝宝,用了几次力,始终没有成功。

    初云都被逞强的爸爸弄得咯咯笑了。靳衡怕再试下去奕卿的右手要受不了,连忙制止了。

    陆奕卿挫败极了 回到卧室裹着自己的小被子郁闷叹气。靳衡怎么哄都哄不好。

    “初云要还是襁褓里的小宝贝就好了。我就可以抱他了。”

    靳衡说:“小孩总是要长大的。”

    “我太没用了!”他趴在靳衡的肩膀上自我怀疑:“要是宝宝不长那么快就好了,我都跟不上了,我只是想抱抱他。”

    初云光着小脚丫闯进主卧时,刚好听见爸爸这句话,他立马爬上床,钻进小被窝里,小手搂着爸爸的脖子,嘟嘴亲亲爸爸,说:“爸爸现在就抱住我了。”

    靳衡已经识趣的滚下床了。

    陆奕卿回抱住儿子,亲亲他的小鼻子:“我们小云真乖。”

    小初云积极的给郁闷的爸爸出谋划策:“爸爸抱不动我 但是可以抱小妹妹小弟弟呀,他们都小小的,和小猫一样小。”

    简直醍醐灌顶,陆奕卿立即目光炯炯的看向坐在地板上的靳衡:“对啊阿衡!我们可以再生个二宝啊!”

    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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