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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氨基酸的脱水缩合...”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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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走夜路不安全的借口,天天赖在你身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其实我这个人好动得很,在图书馆根本坐不住的,但是因为你在那里,我就觉得自己能坐得下去了,你别看我每次好像是在看书,但其实都是再看你。”

    陆奕卿的脸红了红,说:“是这样吗?”

    “是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靳衡握着他的亲了亲:“后来我跟你表白,因为我以前表现得很不好还总是欺负你,所以总担心你会拒绝我,但是你答应了,奕卿,那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这个礼物我会珍惜一辈子。”

    “是你跟我表白的吗?”陆奕卿小声说:“我还以为,是我追的你,因为我总是做一个梦,梦里那个人和你很像,我跟在你身后叫你,你都不搭理我,你还有点凶。”

    “后来,后来我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靳衡忍着心痛说,他没有想到奕卿记忆深处的自己是这样的,他终于认识到,有些伤口可以愈合,但伤疤永远都不会消失。

    “奕卿,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你不用道歉啊,我其实都不记得了,你道歉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陆奕卿主动捧了一下靳衡的脸说:“阿衡,过去的就过去了,我想让你帮我回忆一些美好的事情。”

    “好...我们只想愉快的事情,我们之间,也有很多快乐的回忆,我一件一件的和你说。”

    靳衡牵着陆奕卿,走了大半个校园,把每个角落的记忆都拾了起来,陆奕卿偶尔会被他逗乐,也会想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细节,靳衡想看到他开心,但他不知道,这些记忆,又能在陆奕卿的脑子里停留多久。

    学校礼堂后头有一处表白墙,靳衡走过去看了看,他记得自己当初把奕卿和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但毕竟过了许多年,就算没有人为清理,日晒雨打,痕迹也早就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靳衡有些失落。

    陆奕卿拿过角落的粉笔笑着说:“再写上去可以吗?”他拿粉笔一笔一划的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阿衡的‘衡’是这个‘衡’吗?”

    靳衡抬头便看见自己的名字端正的出现在黑板上。

    陆奕卿说:“我想起来,我好像还做过老师。”

    “你还做过老师吗?”靳衡问。

    “是吧,不然怎么能写得这么熟练呢?”陆奕卿将粉笔交到靳衡手里:“你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吧。就写在你旁边。”

    靳衡照做,他写得字就歪歪扭扭的,他看两个名字虽然出现在了情侣墙上,但似乎少了点什么联系,于是就学着小年轻一样,在两个名字中间画了一个爱心。

    陆奕卿又拿过一根粉色的粉笔,把那颗心涂实了。

    “写上去我就不会忘了。”

    靳衡将他搂进怀里:“忘了也有我帮你记着啊。”

    他把陆奕卿困在墙和自己之间,问:“奕卿,我能不能吻你?”

    陆奕卿的脸一下又红了,可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相信靳衡爱自己,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靳衡是一个很可怜的爱人,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记住他多久,所以此刻便想尽可能的回应他的爱意,他主动的凑过去,碰了碰靳衡的双唇,然后这个吻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在学校里逛了一上午,到了饭点,靳衡带着他去大学后面的美食街,他找到几家以前上学经常吃的小吃店,他记着陆奕卿喜欢吃陈记的章鱼小丸子,张记的小馄饨,还有洪记的烧烤。

    上学的时候,陆奕卿对这些美食是又爱又恨,他心里知道这些食物未必是干净的,甚至能在脑中列出这些烧烤后还寄存在海鲜里的寄生虫有哪些,但他又嘴馋得不行,靳衡还故意在他面前吃得贼香,他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带进了“沟”里,尤其是考完试后的那段日子,几乎可以说是暴饮暴食了,不过他是吃不胖的体质,自然也就有任性的资本。

    彼时靳衡一直觉得奕卿的生活太过中规中矩,偶尔放纵一下无可厚非,他其实是很支持的。

    但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以前年轻气盛身强体壮时怎么折腾都没事,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谨记着何瓣的叮嘱,忌油腻忌辛辣,按着这两种条件排除后,这街上的美食奕卿能吃的就没多少了,靳衡挑来挑去挑了一家铺面干净的面馆,点了一碗清汤面。陆奕卿拆了筷子,夹了几口尝了尝,倒也不算难吃。

    靳衡看着菜单,又点了一份白切牛肉。陆奕卿只吃了几片就饱了。

    解决完午饭,两人才准备回去,出门的时候,陆奕卿的注意力被一串糖葫芦吸引了过去,靳衡立马看懂了,他找小贩打算买一根。

    “多买一根吧”Omega说:“家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小朋友?他会喜欢这个。”

    靳衡喜道:“你记起小云了?”

    这次不是别人刻意提了初云的名字才被记起,而是他自己想起来的,这有实质的不同。

    陆奕卿只说:“我知道有一个小朋友,他很喜欢粘着我。”

    “他是你的儿子。”靳衡说:“是我们的宝贝儿子。”

    陆奕卿想了想:“叫初云对不对?”

    “对”靳衡激动的抱紧了Omega,恳求他:“你别再忘了。别再把我和宝宝给忘了。”

    陆奕卿反抱住靳衡,答应他:“好。”

    一旁卖糖葫芦的小贩:“还买不买了你们?!”

    回到车里的时候,陆奕卿手里拿着两根糖葫芦,一根还未拆过,另一根已经被咬掉了一颗。

    陆奕卿尝了尝,觉得味道确实不错,他把糖葫芦举到靳衡嘴边问:“阿衡,你要不要咬一颗?”

    靳衡听话的咬了一颗,他其实不太喜欢甜食,但陆奕卿喂的,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吃。

    回家后,陆奕卿把糖葫芦给了小初云, 并且很努力地在小宝贝扑到他怀里时叫出了他的名字,初云开心坏了,因为爸爸终于没有把他当成“别人家的小朋友”了,而且还给他带了好吃的。

    陆奕卿的精神亢奋了一早上,到了家里才开始犯困,靳衡看着他喝完药,便让人上去睡一觉。

    omega一直抓着靳衡的手,直到睡着了才无意识的松开。靳衡替他拉好被子,其实他很怕奕卿睡过这一觉,又会把今天的一切都忘记。

    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也丝毫没有办法。

    他必须要改变这个局面。

    他在监狱里的三年,除了又收了一群小弟外,还写了一份完整的公司企划案。

    他承诺给奕卿和孩子一个安稳的未来,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他需要合作伙伴,谢定澜自然是第一个人选。

    谢定澜看过那份企划案,到底是专业人士写出的内容,他理解起来有几分困难,但他却比任何人都了解靳衡的困境。

    他从来不怀疑靳衡的能力,只是一个人再有才,还是会受制于外界环境的影响,尤其是靳家曾经那么显赫,现在没落了,那些暗地里的阻力不可能完全没有。

    如果是六年前,这些确实是靳衡的顾虑,但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些阻力却不能再称为阻力了。

    他手上连人命都沾过了,又怎么还会怕那些背地里给他使绊的阴险小人呢?

    他渐渐明白,许多事情,确实用暴力更好说话。

    “跨文化传播这一块市场在国外已经发展成熟,但在国内,却还只是成长期,文氏之前的主要业务便是承接外国文化产品在中国大陆的宣传和发行,我管了这个集团将近一年,该有的经验都有,先前对接过的甲方资源要想再利用起来并不是不行。”靳衡说:“现在就缺了几个人手,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第一个合伙人?”

    谢定澜没有回答,他起身去屋里,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张银行卡,递给靳衡:“你的启动资金。”

    靳衡:“?”

    “三年前,奕卿拿了二十万救了我的工厂,这二十万我当他是入股的,这几年陆陆续续也把本钱赚回来了,这里面有50万,是奕卿说的,赚的钱就给你当创业的启动资金,所以这笔钱就是你的。”谢定澜说:“你要谢,就去谢你老婆,三年前,他就在替你铺路了。”

    “别再辜负他了,靳衡。”

    CP69(往事)

    陆奕卿睡醒时,身边并没有人,但他能察觉到环绕在自己身边的信息素,他抚了一下额头,努力把脑海里噪杂的信息理清楚,他小心翼翼的抓住那些一闪而过的记忆,下床走到桌前,翻开笔记本,拿笔在上面飞快的记下自己脑中残存的信息。

    “靳衡是我爱人,他很爱我。”

    “那个小朋友叫初云,是我们的孩子。”

    “我叫陆奕卿,有很多人爱着我。我要把他们每个人都记起来。”

    一字一句写得很用力,像是要把这些话烙刻进心里。

    晚上休息的时候,靳衡扒着门板,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爬上媳妇的床。

    陆奕卿把小朋友哄好了,要回房间的时候对傻站在门口的alpha说:“你挡着我的路了”

    靳衡立马让开了道,一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仿佛被浇了一桶凉水。

    陆奕卿走进房间,转身说:“为什么不进来?”

    靳衡抬头惊愕。

    “我想你抱着我睡。”omega说。

    入夜,只亮着小夜灯的卧室传出几句私语,床上两个人抱成一团缩在一个被窝里。

    陆奕卿问了一些以前的事,靳衡摸着他的头发耐心的回答。

    “...阿衡,你抱我好紧。我有点热了。”陆奕卿忽然说,靳衡的身体就像一个超温暖的小暖炉,把他冰凉的手脚都捂暖了,但屋里开了暖气,被窝里的温度本来就高,靳衡又抱得紧,他觉得有些热了,身上都出了一层汗。

    “是暖气的温度太高,要不我调低点。”靳衡说着就起身拿了遥控,把温度调低了几度。

    然后钻回被窝, 又把omega搂进怀里抱紧了:“这样就不热了。”

    陆奕卿:“......”

    “你以前也这样抱着我睡吗?”陆弈卿用手指抠着靳衡睡衣的领子,眨巴几下眼睛,睫毛扫在靳衡心窝上。

    靳衡有点心虚,他想了想,上次自己这样抱着奕卿睡觉是什么时候呢?是大学同居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六七年了。

    后来他对陆奕卿就没有这么温柔过了,更多的只是做做表面功夫,里面甚至还掺杂着欺骗。

    “...以前做得不好。”靳衡说:“以后我每天都抱着你睡,好不好?”

    “好吧...”陆奕卿把脚踩在靳衡的脚背上,360度感受着自己alpha的体温,觉得屋里的暖气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明天可能要出一趟门。”

    “去哪呀?”

    “去城里,办点手续。”靳衡说:“我要开个工作室,然后赚钱养你和孩子,还要把奕卿的病治好,不让你再喝那些苦药。”

    “那些药我都喝习惯了。”

    “药不好喝”靳衡心疼的说:“以后奕卿病好了,就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只要你开心,想吃什么都可以,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你哪有那么厉害!”陆奕卿笑说:“不过能治好病就最好了!我不想吃月亮,我只想吃麻辣小龙虾,椒盐大鸡腿,糖醋排骨,油焖大虾还有东坡肉还有...!”

    “好了好了宝贝,你要把我说饿了。”

    “哈哈哈那我不说了。”陆奕卿抱着靳衡的脖子说:“那你会去很久吗?”

    “不会,晚上还要回来陪你吃饭。”

    “我能帮你吗?”

    靳衡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轻声说:“能啊,我回来的时候,亲我一下,我就会充满能量,做什么事都有干劲。”

    陆奕卿好笑道:“...你把我当小朋友哄吗?”

    “我把你当心肝宝贝。”靳衡说:“不管我去哪里,做什么,只要想着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就会很安心。你是我的精神支柱。”

    陆奕卿轻轻碰了一下靳衡的嘴唇,说:“那阿衡不要太辛苦了,我在家乖乖等你回来。”

    靳衡开始着手忙工作室,万事开头难,好在他身边有一帮过命交情的兄弟在帮衬着,阻力虽有,但并不真正构成难题。

    工作室租在市中心的写字楼里,招进来的员工都是应届的毕业生,经验虽少,但贵在敢于创新,也能吃苦,大事的决策权在靳衡手中握着,大方向上并不会出错。

    靳衡对接的第一个甲方是以前文氏最大的客户,对方是英国一家私立的影视公司,拍的电影和电视剧都偏小众,原先在国内的推广权一直由文氏代理,他与项目负责人的私交极好,虽然断了几年联系,但志同道合者,并不存在真正的隔阂,他轻而易举的拿到了两部微电影的宣发权。

    除此之外,他还废了点心血建了一个小众的电影网站,前两个月是在倒贴钱,后面开了会员制度,就开始慢慢盈利了,虽然赚得不多,但好歹也是一个收入来源。

    他的目标明确,一年内他要把奕卿的医药费赚到手,因此不要命的工作,明明是老板,却永远是最后一个离开工作室的。

    晚上九点多下班,顶着一轮月亮,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小镇。

    家里的人都睡了,只有陆奕卿会替他留着灯,靳衡打开门,就能在沙发上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有时候回来得很晚,12点的关头才到家,陆奕卿就等他到12点,他的身体熬不了夜,总是提前倒在沙发上打瞌睡。

    靳衡轻手轻脚的过去想把人抱回卧室,但一碰人就醒了。

    陆奕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人是靳衡时,便下意识的捞过对方的脖子,抬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说:“你回来啦。”

    靳衡一天的疲惫因为这个吻和这句话,消散得一干二净。

    “今天也回来得好晚,累不累?”

    “不累”靳衡揪揪他的耳朵说:“以后不要等到这么晚了,过了八点我还没回来,你就先上楼睡觉。”

    “可你不在身边,我也睡不着啊。”陆奕卿睡了一小会儿,精神好了许多,他捏了一下靳衡的脸问:“今天没有陪我吃晚饭哦,你饿不饿?”

    “咕噜噜噜噜”

    靳衡还没说话,肚子很诚实的叫了起来。

    陆奕卿笑弯了眼睛,用手指戳了一下靳衡的肚子说:“那我去给你煮面吃。”

    沙发前的桌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记着许多零碎的小事,陆奕卿将那张标签纸撕下来拿在手上,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厨房走。

    靳衡确实是饿着肚子回来的,这会儿也没有拒绝,他跟着去了厨房。

    陆奕卿按着那张纸上的信息,找全了食材,靳衡上前替他把鸡蛋敲好,又把生姜蔬菜都处理好了放在碗里,陆奕卿只需要把这些东西下锅就行了。

    陆奕卿六年前就学会煮面了,但现在他做起这种步骤稍多的事情来就总是丢三落四,因此不得不依赖于何瓣给他写的标签纸。

    “第一步要先放油。”

    他往锅里倒了两勺花生油。

    “油沸了再放生姜和大蒜。那我现在就要等油沸腾了才行。”

    他等了两分钟,锅里的油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心中奇怪,转身向靳衡求助:“阿衡,这个锅是不是坏了?”

    靳衡走过去看了一下,锅底连火星都没有,他拧了一把煤气开关说:“小笨蛋,你没开火。”

    陆奕卿:“......好吧!”

    火一开,很快锅里的油就噼里啪啦的作响,陆奕卿把生姜和大蒜丢进去,又加了水,水沸后才把面和鸡蛋放进去。

    十分钟不到,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就做好了。

    “好啦。你可以吃了。”

    那碗面热腾腾的,上面卧了个破了心的荷包蛋,能闻到花生油的香味。

    靳衡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口面,正要往嘴里送,陆奕卿忽然喊道:“别吃!!!我好像忘记加调料了!!!!!”

    CP70(往事)

    又一年夏天,荷花开了满池塘

    靳衡做完手上的项目,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在家里陪孩子玩,他脱了束手束脚的西装,穿着短裤T恤衫,带着孩子坐上船。

    靳初云才四岁,还是个小朋友,靳衡记着陆奕卿的叮嘱,把小家伙牢牢抱在怀里看着。

    船家撑船,湖水荡出一圈圈涟漪,很快就到了湖中心,周身被茂密鲜艳的荷花包围了。

    那船家是当地人,很是熟练的摘下一棵丰满的莲蓬递给小朋友说:“要掐着它的根茎摘,这样不费力。”

    靳初云接过莲蓬,开始研究要怎么吃,他的手小,指甲又被修剪得干净,根本抠不出来里面的莲子,靳衡上手替他剥了一颗喂进嘴里,小朋友不情不愿的咬了咬。

    “好吃吗?”

    “好吃”

    “那我再给你剥几颗。”靳衡说着接过那个莲蓬,一颗一颗抠出来剥给小家伙吃:“虽然好吃, 但也不能吃太多,不然回去要拉肚子。”

    “我还想再摘几朵,爸爸肯定也喜欢吃这个!”

    “好,宝宝说了算。”

    靳衡又摘了几颗莲蓬放进船里准备带回去,这些新鲜莲子晒干了可以拿来熬甜汤,奕卿会很喜欢。

    靳初云耐不住性子,在爹爹怀里站了起来,刚好能够到一朵小荷花,小朋友抓着小花的花瓣闻了闻,清香扑鼻。

    他以前只在岸上远远的看过荷花,并不知道荷花的香味到底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荷花会结出这么好吃的莲子。

    “我想把这朵荷花带回家给爸爸看”小家伙说。

    “那你要问这片荷塘的主人,如果他同意了,初云就可以摘。”

    那船家看着小孩可爱,大方道:“这一片荷花多的是,摘几朵不碍事。”

    “谢谢船家。”靳衡说:“我爱人身体不好不能跟着来,把这花带回去兴许还能逗他开心。”

    “那你也是有心了。”船家说:“摘回去后拿水养着,也能活好几天。”

    上岸后,靳初云抱着一朵开到一半的荷花和几朵莲蓬往家里奔去,靳衡跟在身后。

    陆奕卿的病近些日子转好了许多,身边亲近的人都能认得清。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好迹象。

    如果幸运的话,兴许都不用上手术台。

    靳初云扑进爸爸怀里,将荷花拿给他看,陆奕卿没想到小家伙出去玩了一趟还给他带了一朵花回来,欣然收下后俯身亲了亲小宝贝的额头。

    “爸爸喜欢吗?”

    “喜欢。”

    “还有这个莲蓬!”初云迫不及待的献宝:“可以剥着吃,很好吃!甜甜的!可是小云不会剥。”

    “谢谢宝贝。”陆奕卿说:“不会剥也没关系,你爹爹肯定会帮你剥好的。”

    跟在身后的靳衡听到这一番对话笑道:“是呀,有难题找我,刚才在船上宝宝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靳初云撅了撅嘴,没答话,抱着一簇莲蓬转身去找小干妈。

    靳衡看着小团子留给他的背影,无奈的笑笑。

    陆奕卿没有察觉出父子俩之间奇怪的氛围 他拿着那朵荷花闻了又闻,愉悦的问:“怎么突然带了一朵花回来,阿衡,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喜欢花的人啊。”

    “是初云要摘给你的,这个功劳是小宝贝的,我可不敢抢。”靳衡顿了顿又说:“你说得对,我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为什么?”

    “因为你看到花会开心。”靳衡说:“我喜欢看你开心。”

    南方的夏天又湿又热,白天十分难熬,屋里不开空调,就算只坐着什么都不干也是一身汗。

    陆奕卿怕热,一到夏天就更不愿意出门了,他的身体又虚,不能长时间的吹空调和风扇。天要是下雨手还要疼上个几天。

    夏天对他一点都不友好。

    靳衡怕奕卿这样会闷坏,和镇上的木匠买了一块平整的木板,又拿了几股粗绳子。每天下班回来要是还早,就在院子里那颗桂花树下打秋千,树下蚊子多,他的手臂总免不了被叮几个包。

    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一周的时间,那个秋千才打好。

    木板是淡黄色的实木,绳子里掺杂着红色与蓝色的布条,非常结实。

    陆奕卿被靳衡蒙着眼睛带到院子里,靳衡手松开后,挂在桂花树干上的秋千便映入他的眼里。

    陆奕卿惊喜道:“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忙这个吗?”

    “是啊”靳衡把他拉到秋千旁坐下说:“你看看高度合不合适?”

    陆奕卿轻轻摇了几下试了试,高度合适,木板后面还加了围栏,可以把背靠上去,舒适度满分。

    靳衡站到秋千后,握着两股绳子慢慢的往前推。

    “怎么样?”

    “可以稍微用点力”

    “这样”

    “再往上面一点,对对,就是这个高度。”

    晚风凉爽,吹得人心情舒畅。

    天黑透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飞出一大片萤火虫,飘在树下,几乎将两人包围。

    陆奕卿欣喜道:“阿衡你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萤火虫一起出现。”

    靳衡见他喜欢,干脆抓了几只笼在手心里递到陆奕卿眼前。

    他慢慢打开合着的手,那几只带着幽光的流萤争先恐后的从狭窄的空间里飞出来,忽亮忽灭,绕着陆奕卿转了几圈。

    “我抓几只回去给小家伙玩。”靳衡说。

    “你把它们抓回去,它们很快就会死的。”陆奕卿阻止他说:“你看它们尾部发的光,亮和灭其实都是有规律的,这是求偶的信号,这个还有一个特别好听的词,叫‘灯语’。你把他们抓走了,这个灯语就没有意义了。”

    靳衡停了动作问:“那你知道这‘灯语’讲的什么?”

    陆奕卿想了想说:“大概就是‘我喜欢你,快来和我交配吧’这样的。”

    “这么直白?”靳衡说:“当虫子就是好啊,这种话我也就敢想想。”

    陆奕卿楞了楞,从秋千上跳下来扑进靳衡怀里捞着他的脖子得逞道:“你暴露了!”

    “哎呀,那怎么办?”靳衡抱住他的腰身,笑着说。

    “明人不说暗话,那你要不要和我上床?”陆奕卿趴在他耳边小小声的说:“我的意思是除了发情期外,平时你也可以,稍微狂野一点。”

    “等你病好了,我再‘狂野’也不迟啊。”

    陆奕卿从靳衡身上下来,结合这只alpha在床上“无欲无求”的表现,严肃的审视眼前人,问:“阿衡,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CP71(往事)

    陆奕卿从靳衡身上下来,严肃的审视眼前人,问:“阿衡,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当然不是了!”他每天晚上和早起时那段时间,面对着熟睡的陆奕卿,不知道要花多大的功夫才能克制住那股兽欲。

    “你说过我们之前有过一段不愉快的过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靳衡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只能说:“...奕卿,你不能怀疑我这方面的问题,你想想,我要是性冷淡,那初云怎么来的?”

    “...也对哦,难道是我的问题?”陆奕卿皱皱眉头:“是我的信息素不够浓,不够诱人,所以你每次都不会失控。”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后的腺体,能明显触碰到一小块凹凸不平的疤痕:“我知道我的信息素比很多人都淡,所以这里是不是也出过问题?”

    靳衡抓过陆奕卿的手,不让他继续碰那个开过刀的腺体,他心中存着侥幸,想着以前那些事忘了就忘了,再想起来也只是徒增痛苦,他想让陆奕卿开心的活,之前种种的负累不要再想起来才好。

    “不是信息素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靳衡说:“是我担心奕卿的身体,所以才一直克制着,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所以奕卿啊,你不能再发出这种疑问,这于我而言又是另一种诱惑,我很怕会伤了你。”

    “不会的,你一直都很温柔啊。”陆奕卿说。

    “是,可我确实是伤害过你的。”靳衡说:“所以在你身体完全康复之前,我是不敢对你做那些事的。这就当成是对我的一种惩罚好了。”

    “阿衡...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问了好不好?”靳衡几乎哀求的说:“那些事情就不要再想起来了。”

    陆奕卿看出他的情绪低落,便不敢再提这些了,他把自己送进靳衡的怀抱里,安慰说:“你别难过,我不问了。”

    靳衡抱住他,心中苦涩。

    “我觉得我已经快好了,你看我最近的记忆力好像好了一点,至少不会一觉起来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我吃了那么久的苦药,终于开始起效果了,阿衡应该替我开心才对。”

    “这个月再去一趟医院,看看医生怎么说。”医嘱言犹在耳,靳衡始终乐观不起来。

    复查的结果和之前没有多大的差别,血块的位置也没有太大的变动,医生知道病人的记忆力在好转后,也并没有多高兴,只说再观察着,药不能断。

    靳衡知道这个血块如果不根治,永远都是一个隐忧。

    去国外治病的花费是国内的数倍,他的公司刚刚起步,即使经营得再好,一年下来也只有八十万的进项,根本就不够。

    他的头上天天顶着一朵乌云,只有在陆奕卿面前才会小心翼翼的把这些阴霾藏起来。

    陆奕卿比所有人都乐观,他每天都只在家里呆着,除了喝药和睡觉,便是陪着初云,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五花八门,有时是要做手工,有时是要缝沙包,再难一点就是观察昆虫,做树叶的标本,全都是要动手的,陆奕卿每天陪着小家伙做这些作业,倒也不觉得无聊。小朋友跟爸爸独处的时候,头上也总是顶着一颗小太阳,天天在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学期中,幼儿园开了一个家长会,说是家长会,其实还是以玩为主,主要目的是让小朋友和爸爸妈妈参与一些亲子游戏,增进一下家长和孩子之间的感情。

    初云上小小班的时候也有这么一个活动,那个时候只有爸爸陪他去。他在幼儿园里被别的小朋友戳过脊梁骨,对于自己爹爹不在身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他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不负责任的爹爹,但相处下来,到底还是生出些依赖的情感来。他还是隐隐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他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爸爸没有被抛弃,他也不是野孩子,他可是有爹爹的!

    靳衡从何瓣那里了解过一些事,知道初云因为自己的缺席而被别的小朋友背后议论过。他心疼的同时,也明白这次不能辜负宝宝的期望,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提升自己在孩子心中的好感度。

    因此家长会这天他特地穿得衣冠楚楚,头发还喷了点发胶,费力的把自己身上那股痞气掩住了,看着像极了社会成功人士,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替小宝贝把面子撑起来。

    他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陆奕卿则完全反了过来,秋末冬初的季节,他已经围上围巾了。

    靳衡替他整了整稍长的头发,问他要不要去剪掉。

    陆奕卿摇摇头说:“快入冬了,头发长一点还可以保暖。”

    靳衡替他将刘海理了理, 觉得自己的奕卿怎么样都好看。

    “这个活动吧,老师可能会让家长上去和小朋友表演节目之类的。”

    “表演节目?!表演什么节目?”

    “唱歌或者跳舞这样的。我上次去的时候,有一个家长和小朋友表演了一个相声,我觉得挺好玩的。”

    “奕卿,我五音不全也没什幽默细胞...”靳衡为难道,他真的好像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啊!

    “要不我给他们表演写程序?幼儿园有电脑吗?”

    “...哈哈哈哈哈你好可爱啊阿衡”陆奕卿捧了一下靳衡的脸笑着说:“你好像很紧张呀,其实不用紧张,这个环节也不一定有。那回是刚好碰上儿童节才让家长上去逗小朋友开心的,今天不是儿童节,所以应该不会有这个难题的。你放宽心就好。”

    出门的时候,小初云难得开心了一点,走在路上,靳衡提出要抱他, 他也没有反对,乖乖的任由爹爹抱在怀里,就这样一路抱到了幼儿园,也没有主动提要下地自己走,去教室的路上,有几个小孩认出了靳初云,问初云抱着他的是谁。

    “我是他daddy。”靳衡亲了一口小宝贝的脸颊,回答说。

    初云没有抗拒,点点头炫耀一样的说:“对,这是我daddy。”

    靳衡心中触动,小宝宝虽然还是没有喊过自己“爹爹”,但至少在外人面前,已经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他觉得自己和儿子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大段。

    一直到进教室,靳衡才将小朋友放到地上,让他自己走。

    靳初云一下地便主动牵住了靳衡和陆奕卿的手,他终于和班里的小朋友一样,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爹爹,再没有人可以取笑自己了。

    幼儿园的家长会本来也没有什么实质内容,老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家长带着小朋友自己玩,然后才开始着手去和一些平时表现异常顽皮的学生的家长私下沟通。

    初云每周都拿小红花,自然不需要担心被老师问责的问题。

    教室的墙上挂了一排红色的灯,每个灯下面到挂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谜语,猜对谜底就可以得到一个积分卡,积分最高的可以拿到一个礼物,那礼物是个水晶雕的小奖杯,样子小巧玲珑,杯子里装着各种小零食,引得班上的小朋友个个跃跃欲试。

    小初云自然也不例外。

    陆奕卿看出宝贝的心思,便拉着小宝宝和靳衡去猜灯谜。

    这个活动是想让大人参与进来,因此谜面也多是字谜。

    陆奕卿拿过一张字条念:“动嘴又出力(打一字)”

    初云举手道:“是鸭子!它老是用嘴啄人!”

    “不是啦,宝贝。”陆奕卿揉揉小家伙的头发说:“是打一个字,不是猜小动物。”

    “动嘴又出力,嘴是‘口’,再加一个‘力’,是‘加’字”靳衡说。

    一旁协助的老师笑着说:“正确。”同时给出一张花瓣形状的卡片,上面有个数字“1”,就是积分卡了。

    靳衡把积分卡给儿子拿着,陆奕卿又拆了一个谜面念:“刀枪并举(打一字)”

    “立刀旁加一个倒戈的戈,‘划’”

    “白玉无瑕(打一字)”

    “把点去掉就无瑕了,王”

    “八九十(打一字)”

    “这个简单,杂物的杂”

    .......

    初云只认识一些简单的汉字,听爹爹和爸爸一唱一和的交流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他手上的积分卡已经有二十几张了,他的小手都快拿不住了。

    最后这一整排的灯谜都被靳衡猜出来了,老师说,这么多卡片,肯定已经是冠军了。

    初云开心的拿着小卡片要去兑换自己的奖品。

    讲台上已经有别的家长在换算积分卡了。

    之前被初云打过的那个孩子王小胖子也在,他的爸爸是个大胖子,妈妈看起来也很凶悍,但初云没再怕的,他有爸爸和爹爹在身后。

    “王惇小朋友有19个积分卡。”小花老师一边数一边说。

    小胖墩立马露出得意的表情来,还瞪了初云一眼。

    小初云拉住爸爸的手,狠狠的回瞪过去。

    老师又统计了一下初云手上的卡片,然后说:“靳初云小朋友有29张,是全班最多的,所以这回的冠军是靳初云小朋友。”

    初云开心的跳起来说:“所以小奖杯是我的了吗?!”

    小花老师笑着说:“当然”

    她把小奖杯拿给小朋友后还多夸了几句,说他是这个班里最乖的小朋友。

    “老师,你这话说出来是在搞笑吗?”小胖墩的妈妈忽然插了一句嘴,她从人群里站出来跟别的家长说:“这小孩前几个月还敢打我儿子,我儿子胳膊都拧青了!你们各位评评理,这是哪门子的乖小孩,根本就是个不良儿童!”

    周围的家长立马小声的议论起来。

    陆奕卿已经完全记不起来这回事了,他下意识的把小初云揽进自己怀里,用手堵住小家伙的耳朵,不让他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可他自己却听得一清二楚,这些话刺得他头疼,堵得他心慌。

    靳衡却从何瓣口中知道了原委,他立马还嘴道:“好啊,这件事原本过去了也就过去,今天你还敢在我面前提,你现在问问你家儿子,他为什么会被初云打,是不是他先动口骂的人,是不是他先用手把我儿子推倒了他才反击的?!”

    那小胖墩的妈妈指着靳衡骂道:“你放屁!我儿子乖得很,怎么可能骂人!”

    靳衡看向老师说:“老师知道事情的原委,她夸我家小孩就说明我家小孩就是优秀可人疼,这件事到底谁有错再先再明显不过,你要还是不服,这个幼儿园也有监控,需不需要我现在去调过来给所有人看看,看看那天是谁先动手推的人?!”

    小花老师也有点受不了那位家长的态度,立马说:“王同学的家长请冷静一点,注意言辞,当天的情况确实是王惇同学先骂人还动手的。”

    王同学的妈妈丝毫不觉得理亏,他又指着小初云骂道:“就算我儿子有错在先,你儿子就可以打人了吗?!胳膊都拧青了!你家就是这么教育的吗?!”

    靳衡站到奕卿和孩子身前,拍开女人的手道:“你拿手指谁呢?!我家就是这么教育的怎么了?!我就是告诫我的孩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一定不能忍气吞声,在能力范围内能反击就要狠狠的反击,反击不了就回来告诉我,我替他出气,不然人家都以为你是软柿子随便捏!以后谁都敢来欺负你,尤其是碰到这种还没成年就有暴力倾向的小屁孩,就更该好好教训一顿,他父母不懂得管教,你就让他明白明白言语侮辱别人的下场是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王惇爸爸忽然冷笑道:“你管教他?据我所知,你可是刚从牢里出来的,这小孩有人生没人管教,所以才是这副德行!”

    他又和别的家长说:“我家有人在镇里的办公厅工作,他亲口和我说的,这个姓靳的,是个杀人犯!”

    立马有人惊道:

    “什么?!”

    “杀人犯!?”

    “杀人犯!我女儿怎么能跟杀人犯的儿子做同桌?!我要求换座位!”

    王爸爸继续添油加醋:“是啊,刚从牢里出来呢,你们真的放心让你们的孩子和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每天相处在一个屋檐下吗?今天他打的是我的儿子,明天,就可能欺负到你女儿身上!”

    靳衡不妨有人拿这件事来攻击孩子,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还口。他当年选择坐牢时便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对家人产生什么影响,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有认为这个所谓的前科是什么污点。这件事没有成为他事业上的阻碍,却成了今天外人对自己孩子口诛笔伐的刀。

    因为他坐过牢,所以,在别人眼里,他的孩子也不是个好孩子。

    在一片不堪的议论声中,忽然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靳衡转身望去,初云手中原先宝贝一样捧着的小奖杯此刻摔在地上碎成六七片,里面的糖果和零食滚了土像垃圾一样撒了一地,小朋友推开爸爸的怀抱,一个人哭着跑出去了。

    CP72(往事)

    靳衡知道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他解开了衬衣的风纪扣,扯歪了装模作样的领带,没被发胶固定好的头发也耷拉下来,像一只落水狗,狼狈不堪的坐在沙发上。

    书房的门紧紧关着,从里面传来几声闷闷的哭声,比外面突然下起的雷阵雨还要让人压抑。

    “初云,你开一下门好不好?我是爸爸。”

    陆奕卿敲着书房的门。

    小初云跑出了教室,一路头也不回的狂奔回家,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锁在小书房里,任谁敲门都不理。

    “宝贝,你听话好不好?开门让爸爸进去。”陆奕卿喊得喉咙都快干了,小家伙也不为所动,他离门近,能听到小朋友的哭声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断过,他很担心,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突然下了雨,他不知道孩子身上是不是淋湿了。

    何瓣去楼下翻出一串钥匙,边从里面找出这个房间对应的钥匙边说:“小云这是怎么了?今天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很开心吗?是被老师批评了?刚刚跑回来时我拦都拦不住。”

    靳衡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是我的原因,把孩子连累了,我得跟他道歉。”

    何瓣找出钥匙开了锁,门把拧开的同时里面突然传来噗通一声闷响,陆奕卿跑进去一看,小家伙大概是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此刻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沾了灰,还磕了一块淤青,脸皱成了小笼包,眼泪流得比外面的雨水还要凶,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伤心的。

    陆奕卿冲过去把孩子揽进怀里,碰到宝宝的衣服时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肯定是回来的时候淋了雨。

    他摸着孩子额头上的淤青,问他疼不疼。

    小初云把脸埋进爸爸的臂弯里,把哭声捂住了,但是哭嗝一个接着一个打,小身体一抖一抖的,伤心极了。

    靳衡去拧了一把毛巾,想给孩子擦一下脸,他才刚碰了一下,初云就好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直接伸出小手把那个毛巾抓了扔到地上,然后哭得更加大声。

    靳衡把掉到地上的毛巾捡起来,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亲生儿子对自己这样排斥,说不难过是假的。

    何瓣接过他手上的毛巾低声说:“你先出去吧,等小云情绪稳定了再说。”

    靳衡无奈,自觉的消失在孩子的视线中。

    陆奕卿哄了半天才把小朋友哄好了,带着他去浴室洗澡,又给小家伙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小宝贝洗完澡又变成了干净的乖宝宝,身上还带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他乖乖坐在床上,让爸爸给自己吹头发。

    吹风机的风暖暖的,爸爸的手软软的,他很享受这个过程。

    等吹好了头发,陆奕卿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消炎药,拿着棉签小心的往宝宝额头的伤处上抹。初云的眼睛哭肿了,有点痒,抬手想揉一揉,陆奕卿及时止住了。

    “眼睛痒...”小家伙说。

    “手手脏,爸爸给你吹吹就好了。”

    “嗯。”小家伙自己用手把右边的眼睛撑开了点:“这边”

    陆奕卿扶着宝宝的后颈,凑过去轻轻吹了几下:“好点了吗?”

    小初云眨巴两下眼睛,点点头。他懒洋洋的靠近爸爸的怀里,小手抓着爸爸的衣服说:“爸爸,我今晚想和你睡。”

    “好。”

    小宝贝说:“以后都想和你睡。”

    “好,爸爸答应你。”陆奕卿摸摸孩子的背试探的说:“那爹爹要睡哪呢?”

    “让他睡外面去。”

    陆奕卿被他这孩子气的回答逗乐了,他笑了一下说:“你是生爹爹的气吗?”

    “我不喜欢他”

    “宝宝,以前发生的事爸爸都记不清了,如果你想知道前因后果,我现在就让爹爹进来和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我只是个小孩,我不想知道那么多。”初云逃避着说:“爸爸,我不想跟他说话了。”

    以前他希望爹爹能在身边陪着自己和爸爸,但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渴求这一点了。

    因为这个爹爹,总是让他失望。

    他已经失望了很多次了,再也不想给这个人机会了。

    他反抱住爸爸,想着自己有一个这么好的爸爸就已经足够了,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都已经无所谓了。

    陆奕卿把孩子哄睡了,给他掖好被子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便看见靳衡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他走过去拍了一下靳衡的肩膀,坐在他旁边。

    屁股才刚着地,靳衡就一把把他拉起来说:“地上凉。”

    陆奕卿反问:“知道地上凉,你还坐那么久?”

    “...那不一样。”靳衡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才开口问:“宝宝呢?好点了没?”

    “哄好了。你别担心。”陆奕卿说:“等他这股劲过去了,你再和他好好说。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但我相信阿衡不会做坏事。那些家长的话,也别放在心上,外人根本不了解你。”

    “奕卿...我没你想得那么好。”靳衡抬手捂住脸,声音颤抖:“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你们今天受的苦,都是因为我。”

    “我说了,我已经不记得了,阿衡一定要再三的提醒我以前有多难过吗?”他拉过靳衡的右手与自己的左手十指相扣,看着靳衡的眼睛说:“我只知道,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这份开心,是因为你。”

    靳衡反握住陆奕卿的手,他忽然明白,很多事情他根本不需要多言,因为陆奕卿永远都是最懂他的那一个。

    正感动的要相拥时,陆奕卿忽然说:“不过今晚你不能回卧室睡了。”

    “啊?”

    “我答应了宝宝,今晚陪他睡的。”

    “没事,我在客厅打个地铺也是一样的。睡地板可能还舒服点。”

    “什么啊?你是觉得和我睡不舒服吗?”

    “当然不是了!”靳衡连忙辩解道:“我是说,床太软了...我之前在监狱里睡的是那种木板床,翻个身都有咯吱咯吱的声音,睡了三年,后背都睡糙了,也习惯了。现在还有点适应不过来。”

    “嗯,这个理由还差不多。”陆奕卿抱抱他说:“我们阿衡真可怜,我会给你多加几床被子的,不过在宝宝首肯之前,你可能要一直睡地板了。”

    “...!”

    靳衡有苦难言,但也甘之如饴。

    自那日后,小初云更加不愿意搭理他这个便宜爹爹了,他除了努力赚钱,每天还要想着怎么讨孩子喜欢。

    他最近刚接了一个大项目,忙得焦头烂额,晚上回家也晚。谢定澜一直在他身边帮着忙,

    也算是边学边做,这天他路过办公室,顺嘴提了一句:“今天是小云生日,你这个做爹爹的有没有什么表示?”

    靳衡的眼睛盯着电脑,心不在焉的问:“谁生日?”

    “初云啊,你儿子生日。”

    “哦,初云生日关我...初云生日!!!”

    谢定澜看他跟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忍住笑的冲动走出了办公室。

    虽然心里记挂着这件事,但靳衡还是被事情拖住了,他被一个跨国的视频会议绊住了脚,这个会直接关系到项目的成功与否,他缺钱,自然是先把生意放在第一位的,因此等忙完从公司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急匆匆的去附近的商场买了一块卡通蛋糕,还去玩具店买了一套小男孩都喜欢的机甲玩偶,然后开车往家里赶。

    初云今晚是小寿星,小干妈做了一桌好吃的,他还吃到了很大一朵蛋糕,收到了很多礼物。

    他很开心,这是家长会之后,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靳衡赶到家里时,桌子上的食物都已经撤下去了,谢定澜帮着姐姐擦桌子,陆奕卿陪着孩子拆礼物。

    “我回来啦!”靳衡一手提着礼物一手提着蛋糕,瞎喊了一句。

    初云抬头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继续低头拆何帆哥哥给的小礼物。

    “你回来了”陆奕卿走过去小声说:“我还以为你忘了。”虽然他自己今天也是被何瓣提醒才记起儿子生日的。

    “没忘没忘,怎么敢忘?我还给宝贝买了礼物。”

    靳衡走过去将礼物送到儿子面前,初云看到没看一眼,把他当成空气一样的存在。

    靳衡只好又把蛋糕提过来,他去买的时候,店里只剩下一个小号的儿童蛋糕了,只够一个人吃,他把包装盒拆了,取出蛋糕,插上五根生日蜡烛,拿打火机点了火。

    谢定澜默契的把屋里的灯关了,烛火在黑暗中燃烧着,更有生日氛围了。

    靳衡双手捧着蛋糕,一个人唱起了跑调的生日歌。

    “抱歉,宝贝,爹爹今天回来晚了,但是我还是要把生日祝福送给你,我...!”

    他的祝福说到一半,小朋友忽然抬手打翻了那个蛋糕。

    蜡烛倒地熄灭,屋里黑了两秒后,谢定澜反应过来,又快速的把灯重新开了起来。

    小朋友看着靳衡喊:“谁要你的祝福?!”顺手还把靳衡买的玩具一并扔到地板上。

    陆奕卿吓了一跳,他看到靳衡的手臂被蜡烛烫到了,衣服也烧破了一个洞,今天一整天高兴的心情完全毁了,甚至有些生气的质问:“初云!你怎么跟爹爹说话的?!”

    “他不是我爹爹!我没有爹爹!”靳初云像是在和在场所有人宣告一样喊:“他是谁我不认识!我爹爹早就死了!”

    他瞪着大眼睛,里面糊了一层雾,却没有流下眼泪,他看着爸爸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看着他举起手要来打他,初云不是第一次被爸爸打,这回看到气坏的爸爸,竟然也不害怕了。

    可是那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

    那一瞬间他的脑袋是空白的,他只能感觉到有两滴温热的血溅到自己的脸上,他抬手慌乱的抹掉眼里没有落下的泪水,清晰的看见那些温热艳红的鲜血从爸爸口中不断涌出,还没等他喊出声,那个一直爱着他的人就这样闭目倒了下去。

    他知道这不是噩梦,因为没有哪一场噩梦能让他如此害怕。

    CP73(往事)

    靳衡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天大的孽,所以这辈子老天才会对他如此残忍。

    他亲眼目睹了双亲的死,今天又看着至爱之人倒在自己面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陆弈卿被送到医院时,呼吸已经很微弱了,意识全无,信息素淡到闻不见,急诊科的医生看了状况不敢下手治,直接送进了脑科的手术室。

    谢定澜站在手术室外等,他看着“手术中”三个字,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五年前,初云出生的那一天,陆弈卿也是这样,浑身是血的被推进手术室,命悬一线,九死一生。

    那个时候他痛恨自己和陆弈卿非亲非故,他有心无力,连陪着他进手术室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他们之间永远有一条界限分明的红线,谢定澜自觉的没有越过。

    但当一切重蹈覆辙时,身为陆奕卿爱人的靳衡却也跟自己一样,无能为力,这个聪明强大的alpha此刻也只能坐在手术室外等着医生的宣判。

    他很怕,这次是“死刑”。

    天蒙蒙亮时,医生才从手术室里出来。

    靳衡听到了最坏的消息。

    那个潜伏的隐患终于爆发了,一击致命。

    老医生花了六个小时把病人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面对家属时,也丝毫没有轻松,因为情况只是暂时被控制住,根本乐观不起来。他摇摇头说:“如果家里有条件,还是尽快联系国外的医疗团队,手术已经到了不得不动的地步。如果没有条件,你们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陆奕卿在ICU躺了三天,情况微微好转后,才转入了普通病房,但是一直没有醒。

    他在医院待的每一秒都在烧钱。

    谢定澜从医院回去后,默不作声的把他那个小工厂卖了,一个在城镇边缘地段的小制茶工坊,地还是租的,转手根本拿不到多少钱,但若是继续经营下去,收入反倒更可观,谢定澜算得清这笔账,但他急着用钱,也根本无暇去计较亏损,他经营了五年的小工厂最终只卖了60万。何瓣挪了何帆将来上大学的学费,凑了十五万块。

    陈大春知道老大的难处后,和那帮兄弟自发的凑了十万块,说是给大嫂的医药费。

    这85万交到靳衡手中时,靳衡却不敢接。

    他还是有钱有势的大少爷时,也交过很多朋友,那些人也和他称兄道弟,可这些兄弟从来都只会从他身上索取,要么为了钱 要么为了权。

    后来靳家没落了,这些“朋友”一夜之间也销声匿迹了,他以为朋友只会雪上加霜。

    今时今日,他没钱没势,却尝到了雪中得碳的温暖,不止一次。

    他这辈子不是没有被人诚挚对待过。父母亲爱他,最终却得不了善终,陆奕卿爱他,却被他伤得遍体鳞伤,现在更是生命垂危。

    他不敢接受这份善意,因为他很怕自己会辜负这些心意。

    谢定澜见他犹豫,便干脆的说:“我到时候直接给你打到银行账号里好了。靳衡,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奕卿能好好活着。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亏欠,奕卿帮过我,你也帮过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这个道理你肯定比我懂。”

    陈大春也说:“是啊,老大,当初我要不是跟着你,早就被那群人打死了。你救过我的命,现在你有困难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而且,我虽然没怎么和嫂子接触过,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你们走到一起也挺不容易的,兄弟几个实在不忍心看你难过啊。”

    何帆走过去拉了拉靳衡的衣服说:“陆叔叔给我辅导过功课,所以我的数学才能一直都及格的。我想陆叔叔的病快点治好,这样就可以继续给我当小老师了。靳叔叔,你别犹豫啦。”

    靳衡冲着这孩子笑了笑,抬头与所有人说:“这笔钱我收下了,我会把每一笔都记在心里,等过了这个难关,这份恩情我一定都会还上。谢谢你们。”

    这是一笔不小的书目,但还是远远不够。

    他回去熬了两个通宵把手上的项目草草收尾,便想寻一个东家把这间小工作室卖了,他进入这个行业虽然才一年半,工作室的品牌也小,但好歹也闯出了一点名声,把消息放出去后,便有许多人伸出收购的橄榄枝,他开这家公司原本就只是为了赚快钱而已,被大公司看上并收购才是他的目标,这回虽然急了些,但好在对方出的价钱可观,他毫不犹豫的签了合同,300万入账,他手上的医药费才算是齐了,可以应对预算内的手术费,也足够应付未来不可预知的意外状况。

    他签完合同回去的路上,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奕卿醒了。

    他狂奔回医院,推开病房的门。

    Omega被一群医生护士围着。

    靳衡走到病床前。

    陆奕卿睁着眼睛,他的右手输着液,氧气罩摘掉了,双唇没有血色,脸色也没有好转多少,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重病之人。但他微微偏头,对靳衡露出的微笑和以往一样温柔。

    “阿衡...”他伸出手指碰了一下靳衡的右手,靳衡立刻反握住了。

    他以为陆奕卿醒过来会彻底把他忘了。但是没有,情况似乎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他很感激了。

    “我在我在。”触碰到的手微微发凉,靳衡把手心抵给他,想让他暖和一点。

    陆奕卿任他动作,虚弱的笑笑,说:“我都想起来啦...”

    靳衡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医生,医生只微微点头,示意他听病人说。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有初云,有爸爸妈妈,有哥哥,有靳伯母,还有许多我认识的人。”他目光涣散的看着天花板说:“阿衡,关于我们的过去,我都记起来了。你说得对,确实是,不怎么愉快,如果可以,我一辈子也不想记起来。”

    靳衡偷偷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哽咽着说:“...那你,那你还愿意要我吗?”

    陆奕卿微微把左手蜷了一下,答非所问:“你为什么没有把戒指给我戴上?我忘了你也忘了吗?”

    “我...我找不到,我不知道你放在哪里了。”

    “我记得是放在衣柜抽屉里的小盒子里。”

    “好,我回去,回去就把它拿过来,亲手给你戴上。”

    “好。”他浅浅笑了一下,说:“以后别问那种傻问题了。我等了你三年,还不够说明答案吗?”

    “奕卿...”

    “初云呢?”

    “在家里,他吓坏了。”

    “别怪他。”

    “不怪,不怪他,他还是个孩子。”靳衡低头艰难的吸了一口气:“怪我。”

    “靳衡。”陆奕卿握住了他的手,闭上眼睛,轻轻说:“我看不见了。”

    CP74(往事)

    医生说血块压到了视觉神经,才导致突发性失明。

    还说病情突然恶化,很快就不止是失明这么简单了。

    陆奕卿清醒的时间很短,大多数时候都在沉睡,连孩子都没见上一面。

    严小伟知道情况后,立即帮着联系了国外的医疗团队,陆奕卿在英国的硕士导师帮他对接了医院。

    靳衡最近忙着办出国的手续,白天焦头烂额,只有夜里才能喘口气,陪在陆奕卿身边。Omega的信息素已经淡到几乎没有了,医生说alpha最好能多在身边陪着,信息素安抚在这个阶段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但总归会让病人舒服一些。

    病房里没有小床,靳衡从家里带来了被褥,每天就在病房的地上打地铺。

    从前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现在已经习惯了睡地板。

    等奕卿状况稳定了,初云才被带到医院。

    半个月没见,小朋友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靳衡看着心疼,却不敢再上前对孩子做出什么亲昵的举动了,他自觉的走到角落里,不过去讨儿子的嫌。

    陆奕卿什么都看不见,因此也不知道小儿子发生了什么,他让初云离自己近一点。

    初云听话的走过去 抱住爸爸瘦弱的身体,他以为,爸爸不要他了。

    他以为,爸爸生气了最多会把自己打一顿,爸爸打得一点都不疼,还没有蚊子咬一口疼,所以他有恃无恐。却没有想过,自己的举动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不敢回想爸爸在他面前倒下的那一幕,却清楚的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会惹得爸爸生气伤心,还让他住了医院,天天打针吃药,眼睛也坏了。

    靳初云拼命忍住不哭出声,小干妈和他说,别再让爸爸担心了。

    他不敢不听话了,他真的很怕会失去爸爸。

    陆奕卿很想念孩子,抱了好久才松手,他拿手去摸宝宝的脸,摸到了湿湿的脸蛋。

    “宝宝哭了?”

    “...没有...”小孩子一开口就穿帮了,那么明显的哭腔,像是苦苦忍了许久,嗓子都哑了,吐音含糊不清。

    “不哭。”陆奕卿摸索着替他把眼泪擦干净了。

    初云看着爸爸无神的眼睛,只是越来越伤心,又不敢哭出声让爸爸担心,所以拼命咬牙忍着,除了控制不住的抽泣,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才五岁,从此刻起,却已经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克制,眼泪还是会流,却再不会大哭出声了。

    “对不起,爸爸那天凶你了。”陆奕卿和孩子道歉,他自己想通了,他的身体不争气,常常自顾不暇,不能把孩子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到,自然也不知道小家伙因为“没有爹爹”这件事受过多少攻击和辱骂,初云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小朋友的心思最是敏感细腻,这些闲言碎语日积月累,到底是在孩子心里留下伤口了。

    大人伤心尚且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刚刚满五岁的小孩呢?伤口要愈合总是需要时间的。

    他纵然心疼靳衡,却也不可能再为此去苛责孩子了。他知道,时间会证明一切,他的初云是个聪明的小孩,他总是会明白爹爹的苦处,总有一天他会发自内心的接纳靳衡。

    他希望,自己能活着等到那一天。

    初云在爸爸手里摇摇头说:“...是初云不听话,让爸爸伤心,对不起...”

    “没事的,好孩子。爸爸没事。”他把孩子抱进怀里,眼睛看不见,便只能用心去感受。

    “...干妈说,爸爸要去国外治病了?”

    “嗯。你爹爹会陪我去,小云不用担心。”

    “爸爸会回来的,对不对?”

    “对,爸爸肯定会回来,我舍不得我的宝贝。”陆奕卿亲了亲孩子的发旋交代道:“爸爸不在身边的时候,要听小干妈的话,好好吃饭,按时睡觉,老师布置的作业要认真完成,有不会的就去问何帆哥哥,如果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了,一定要跟老师说,你爹爹说得没错,被人欺负了不要自己忍着,爸爸会很心疼。”

    “好,我听您的话。”初云用力的点点头,想让爸爸感觉到他听话的决心。

    严小伟进病房的时候就看见师兄和孩子在交谈,他递了个眼神给靳衡,靳衡便悄悄走出来了。

    “国外的手续都办好了 你们下了飞机,医院那边会有人来接。”严小伟把一叠外文病历递给靳衡,靳衡接过,诚挚的说了一声谢谢。

    “你这声谢谢我担不起,我这是在帮我的师兄。都是应该做的。”严小伟看了一眼病房,确认说话的声音不会被里面的人听到后才说:“你联系到师兄的家人了吗?”

    靳衡顿了顿,摇摇头,他没敢在陆奕卿面前提这件事,按着一切能拿到的联系方式去找人,也一概无果。

    是真的打算老死不相往来,才会做得这么绝。

    “那有点麻烦了,国外的医院手续比较繁杂,手术同意书必须要有家属签名,你虽然是他的alpha,但口说无凭,最好要有法律认定的身份。”

    “我明白了。”

    入冬的第一场雪过后,空气里都透着寒气。

    今天是陆奕卿出院的日子,他的病情靠药物稳定着,明天,便会启程去英国。

    他今天的精神很好,自己逞强摸索着穿好外套,要低头穿袜子时,被靳衡按着额头阻止了。

    “别乱动。这个总该我来吧。”

    Alpha蹲下来拿过袜子,抓着陆奕卿的脚丫,开始替他穿袜子,穿好后还使坏的在他脚底板挠了两下,陆奕卿怕痒,笑着说:“哈哈哈喂!你真的很无聊!”

    靳衡也笑,他今天也难得有了一点好心情。

    被小干妈牵着的初云看着这一幕,面上不为所动。谢定澜默默看着。

    靳衡替爱人穿好鞋子,又从袋子里拿出何瓣新织的大红色围巾,给奕卿围上了。

    陆奕卿的气色被喜庆的红色衬得红润了些,他开心的说:“今天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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