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心。(?'-?'?)? (23)
“你进来干嘛?你赶紧出去!我拉屎呢!”
周原就好似没听见似的,站在镜子前捋了捋头发,“唉,又该剪头发了。”而后他色眯眯看着我,凑近说:“生气啦?”
我把脸转过去,他蹲下身来,仰着头看我,继而扣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过来,说:“真的生气了?”
我挣脱了他的手,恶狠狠地道:“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啊?”
周原眯着眼睛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说:“我该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忘了……”
这傻缺还真的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也不知道成天想的什么。
我抓起他的手腕,让他自己扇了他自己一巴掌,而后道:“赶紧滚出去吧!”
周原站起身,眼神满是不好怀疑打量着我,盯着我后边看,而后笑了笑,走了。
他提出要带我出去坐摩天轮,我则拒绝了。摩天轮是大多是不爱坐的,倒不是因为我恐高,而是我对“圆形”的东西天生就带着一种排斥性。我都不知这种排斥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一看见大大的圆形的东西就感觉头有点发晕……
这是病吗?我不知道。
我突然之间好像想起来了一个经历。在高中的时候,数学题中,圆永远都是在考试中不可或缺的物事,可能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讨厌起这个形状了。
于是我提出先去橘子洲走走,晚上去抓娃娃。
我都好久没有拥有过公仔了,除了上次董威送给我的那只小狗之外,但我更喜欢皮卡丘。
不过今天出门周原并没有开车去,我背着个书包,他也背着一个,两个人好像学生一般,他也好像回到了青葱年代。
今天坐地铁的人似乎有点多,现在也是上班的高峰期,我和周原被挤到了门上贴着,而后两人不得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相互傻笑。
到了五一广场后转了二号线,倒是有很多人下地铁,上地铁的人也相应少了些。过不了几站便是橘子洲,虽然有座位可以抢,但还是站着算了。周原站在中间,而我站在门前,倚靠在门上,他时而对我笑笑,时而看看手机。
快到站的时候,他突然凑过脸来,在我耳边说:“我真的好想上你。”
我:“……”
其实橘子洲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只是借着景致散散步,二人谈谈心而已。这天来的人也不是很多,观光车上倒是坐满了人,路边卖小物件的也各有其是。游客们成群结伴,有跟团的,有携手共行的情侣,也有一家子人前来的,还有一些□□蒙面修女,也能三三两两看到一些外国人。
“阿哲,跟我在一起吧。”
我们是沿着河道走的,上面的观光游船里面的游客在吆喝着,对面正是高楼大厦,进出口银行正在那边,从这里往上游看去,正是车来车往的跨河大桥。
听了周原的话,我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之间不敢直面感情。也有可能周原真是急不可待了,也有可能他是觉得我和他的感情早就已经成熟了罢。
我细细想来,的确也是如此。但是我这人虽然表面上看来笑嘻嘻的,有点厚脸皮,但实则脸皮较薄,他如此说,我自然不太好意思。
于是我看着客轮,什么也没说。
周原双肘衬在庑廊上,也看着前方。
“还是等我回来吧,你好好考研,不要想太多,我相信你的。”
我转头看他,笑道:“我真的希望学业爱情双丰收,我也希望未来的道路会平坦一些。可是每每想到自己走过的一百天,都好像是梦魇一样。”
“成功能抚平你过去的伤口。”周原搭上了我的肩,在我脸上啄了一口,“爱情也是。”
我捏着拳头捶了捶他的胸,笑道:“所以……你好好去玩,等你回来了,给我带枚戒指回来,上面要有我的大名。”
周原却笑得邪魅,凑过脸来,“只带一个吗?”
我白着眼睛,“那要带几个?带两个也行,一个刻上我的名字,一个刻上‘苏秦’,老子考完研就向他表白。”
“真是不气死我不甘心,我今晚就得住公司的酒店去了。”周原说着就不看我了。
我没像以往一样在他假装着生气的时候把他晾在一边,这次我反而掰过他的肩膀,对他说:“好了,刻上你的名儿,‘周肚皮’三个字。”
周原笑得很是甜蜜,“周原,不是周肚皮。”
“行行行,周原就周原。”
“肖哲配周原,还是头一回。”
我:“……”
毛爷爷的雕像离地铁站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大概有三公里左右。许久没有身体上锻炼的我,走了下来倒是觉着透支了。周肚皮则拿起手机在雕像面前拍啊拍,我则,坐在路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周原拍了十多分钟后,则与我来了一张自拍照。
这好像是我与他的第一张自拍合照。
我的表情有些慵懒,多日的熬夜以及长达足足两个月没有充足的睡眠,我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四层眼皮……周原倒是笑得很是精神,由于凑得太近的缘故,显得他眼睛宛如我双眼的两倍大,磨皮磨得严重,成功掩盖了他额头上那颗昨天刚冒出来的极品大痘痘。
之后,我和他还要走回去……又是三公里!
来到地铁站,我则提出要回家。周原则活蹦乱跳的样子,仍旧生龙活虎,心想当过兵的人果然不一样,体力是我们这些小弱鸡不能比拟的。
于是我们吃了一顿火锅,再回了去。
我吃火锅有个特点,调料里面满是通红,除了辣椒,别无其他。
这天来海底捞吃火锅的人还是很多的,而且现在又是饭点,我们差点就没抢到座位。不过海底捞的服务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即使服务员操着一口湖南特色的塑胶普通话,但语气温柔面相和蔼。
因此,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要去拉肚子……
周原的调料倒是很清淡,只有一些麻酱、葱、香菜,再加少许辣椒。
他倒是吃得圆了肚子,我倒是去了茅坑两次……
回到周原的家,他倒是把一切都收拾好了。考研期间我是不会回来的,最多是今晚在这里住一晚,可能严晓明在周原不在期间在这里住,而我可能会选择住宿舍。
因为宿舍的人,除了我,现在基本上也要嚷嚷着回家了。
因为我们前几天结课了,而最后一场考试安排在元月10号……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准备这一场期末考试。说来也是我们法语专业的学生倒了八辈子的霉,偏偏是个小专业。小专业的考试科目一旦进了考试周,都被安排到最后。因为那些大专业的人多,早点考完,可以在考试周结束之前,也就是放假之前把试卷改完。而我们,就那么几十个人,老师改试卷一天就能完成——
之后,我睡了一下午……我也不知道我为何那么困,就好像好几辈子没睡过饱觉一样。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周原就坐在床边盯着我看,当时光线很暗,而且又是在傍晚,我以为我身边坐了一个鬼——
因此我被吓得跳了起来。
“我的妈呀,你坐这儿干嘛呀……吓死我了!”
我惊魂未定就要起床,周原说:“多看你几眼。”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我去了洗手间洗脸,周原跟着进来了,从背后抱着我说:“亲爱的,今晚吃啥?”
我看着镜子里面的他,说:“今晚你不是跟你同事吃吗?而且,今晚你要住酒店。”
“emmmmm……我想跟你吃。”
“你们公司花钱白白让你饱餐一顿,你不去,你是不是傻?没事儿,一会儿我跟严晓明去吃,叫他开车送你去酒店,你吃完后跟我去夹娃娃。”
“也可以。”
收拾好之后我们就出发了。
周原倒是没带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小小的箱包,里面有些重要的文件,背上还背了一个黑色的背包,一看就知道是去旅游的。
送到了黄花机场附近的某个酒店,我则跟严晓明去吃饭去了。到时候吃完回来他也差不多正好吃完,还可以陪我去太平老街走走。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去太平老街,可能是那里专门卖吃的。可是除了太平老街就没得地方可以吃东西了?实则非也。也许出门的时候我喜欢人多的地方,而在家里我则喜欢完全没有噪音的缘故。
一方面爱静爱出了名,一方面喜欢嘈杂喧嚣。
真的是双子座的独特个性……
我和严晓明吃的是小龙虾,所以之后我又去拉了一回肚子。
严晓明总是说我这样是活该,其实我倒是挺乐意别人这么说我。毕竟嘴上爽了一把,屁股上自然有时候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有我喜欢拉肚子的感觉么?很爽!
但是找不到厕所的感觉……很让人捉急而难受!而且找到了厕所,还得排队!于是我在厕所门口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几十回,嘴里不停念叨着“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恨不得一拳头挥过去把门打个洞,让里面的人吓得屎尿横飞,给我让个位儿……
拉完肚子后周原已经在外边等我了,严晓明很识相,摸着吃得圆圆的肚子去了车内睡觉,不想当这个白亮的大灯泡。
我们只是去了坡子街附近的一个商场抓娃娃,进去之后里面几乎全是娃娃机。我寻了一个可以抓皮卡丘的,拍了拍周肚皮的肩,说:“扫微信吧,两块钱一次。”
“好好好。”周原拿出手机,乖乖地付钱,而我则用上了不太娴熟的抓娃娃技能,周肚皮在旁边看得快要急死人,眼看抓上了,那该死的铁爪子有松开了,皮卡丘就是不出来!
“唉,还不如买一个,都花了二十多块钱了。”
我恨不得把娃娃机给敲碎了,全部抱走!但是我这人是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毕竟花的不是我的钱…… →_←
“老子一定要把里面那个贱人皮卡丘夹出来!不然我不姓肖!”
周原凑过脸来,“那你跟我姓吧?”
我抓着他的肩膀,骂道:“愣着干什么,快付钱啊!”
“亲我一口。”
我眼看着那皮卡丘就要出来了,胜利在望,可不能这样放弃了。为了大义,出卖一下自己又如何?
“闭上你的逼眼!”
周原听后闭上了眼睛,我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也不顾旁人看了之后如何反应,亲在了他的脸上。
后面传来了俩腐女的叫声——
不过仅仅是一瞬,周肚皮也能笑得跟个刚捡了一百万的似的。
我闭上眼睛,沉住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看着铁爪子渐渐靠近,待到合适时机,一“爪”而上,抓住了那黄色畜生的头!
“哈哈哈哈!贱人,赶紧出来赶紧出来!出来了出来了!啊!出来了!”
全场只有我一个人最乐呵最疯了——
周原:“……”
这个皮卡丘玩偶实则并不是很大,我拿起来亲了一口,放在周原脸边,跟某人的头比对了一下,发现差不多大……
某人的头原来还真的不小……
周原抢过了娃娃,我尖叫一声便要去抢。
“周肚皮,你还给我!”
“来啊来啊来抢啊……”
“贱人!”
我左勾拳,一扑!——扑空!
我右勾拳,一扑!——扑空!
我跳了起来,周肚皮那厮忽然一退!——又空!
“贱人你他妈的把我的皮卡丘还给我!我辛辛苦苦抓的!”
“哈哈哈哈……你拿不到。”
我现在真的很想把他放锅里炖了——
我干脆不拿了,这样纠缠下去他是不会给我的。按照周肚皮的套路,要么死活得不到,要么给我提一个苛刻的条件——
我走出了喧闹的商城,沿着街道走。
周原追了上来,挡在我面前,说:“你还要不要了。”
我有点淘气地说:“我不要了,你拿去日本吧。”
他双手搭上我的肩,我立马抢了过来,他则笑道:“生气啦?”
“我他妈的怎么会生气呢?”
“明明有。”
说完他则搂着我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说真的,你生气的样子还真的很搞笑。”周原笑得奸诈,“真的很想把你扑倒上了你。”
我挽着皮卡丘,没理会这个登徒子,而他倒好,没完没了地说:“今晚被我上了,如何?”
我抬起他的下巴,恶狠狠地瞪着他,说:“要上我,也可以,不过,今晚特殊啊!小受受拉肚子,就好像女人来姨妈似的,不能那个那个的。”
“哪个哪个啊?”他笑得越发欠揍。
“就是那个那个啊!你装什么13!逼眼里儿都是戏!”
“我怎么听不懂啊?肖哲同学,你的车稀有而独特,我猜不出来是拉货的,还是用来拉客的啊?我可是小学生哦……”
“专拉你这种淫/娃的。”
“淫/娃?”他以手撑颚,假装思索,“我愿意上你这辆车。”
我脸一红,跑开了去。
站在太平老街牌坊门口,周原四处观望,突然目光一亮,指着老街门口对面,说:“看见了没?御廷大酒店!现在就去开房!今日就是我的洞房之日哈哈哈哈……”说着则大摇大摆就要扶着我去对面。
我挣脱了他的怀抱,怒道:“赶紧去你的日本吧!不想再看见你。”
他突然又过来从我背后抱住了我,刺人的胡须在我脖子上刺啊刺,“还没买套套,还有润滑油,走走走,去超市买,每次在超市结算的时候我都能看到套套……总想着能买一盒,与你大战三百回!”
“老污鬼,你能不能现实点?”我推了推他,“我要回去了,不送你去机场了,你自己坐公交车去吧。”
“公交车?你肖哲倒是成了大爷了坐我的车啊?我的专用司机可不同意。”
这家伙又上来对我搂搂抱抱了……
我挣脱了他,说:“好了,别幼稚了。你玩回来再说吧,不考完研,你就想上我?没门儿!”
这么一说他倒是来了兴致,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等我回来就浇浇我几个月未释放的火苗……”忽而他又变得阴鸷,“对了,你的火苗也该浇浇了。”
“是啊,再等个十天八天的,也不着急。”
他指着我,说:“下次,下次我回来,不能给你这厮吃辣椒!真的后悔带你去吃海底捞了。”
“周肚皮,别幼稚了,说正经的吧。”
我找了个空位在路边坐下,他听了我的话后也坐在我身边。宽大的手掌把我搂在怀里,却也不管我惧怕不惧怕旁人的目光,宽大的手掌则来来回回在我胳膊上轻轻抚摸着。
☆、2017/12/18-12/19
我真的想跟他正经一点, 尤其是在如此分别的时刻。
我自嘲一笑, 捂着脸低着头, 自言:“想什么呢,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周原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说:“是啊,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只不过, 阿哲,我有点不放心你。”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是细细想来, 站在你的角度想, 你不放心我也是情理之中。”
周原说:“比如, 我怕你考研没有人在身边给你鼓劲,毕竟这是你人生大事, 我不陪着你我心里过意不去。再比如……”周原顿了顿, 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你身边有好多人都……纠缠着你。”
“考研你倒是不要担心, 我不需要别人给我鼓劲,也不需要大张旗鼓锣鼓喧天送我去考试,我倒是喜欢简简单单的,你要是这样, 我还真有点分心。至于那些人……你放心吧, 可以叫严晓明好好保护我。”
周原以一种“严晓明也能保护你?”的疑惑目光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好似觉着我这所谓送他上路去日本的宽慰话语, 一文不值。
“你放心吧。”我压低声音说,“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等你回来。”
“我担心的是高远,而且……晓明今日暗地也跟我说了,董威好像也……”
“他可能是直男吧,但是就算他是直男,我也要防着他点,因为有好几个人叫我别跟他来往,可能是她人品有问题,而且那几日他的举动好生奇怪,我都有点后怕了。”
“我相信我们的阿哲,虽然总说外表强大内心羸弱,但在我看来,你的内心还是不可攻击的。但你这人有个缺点,那就是面对情感太过于优柔寡断。你这人很看中情字,但有的时候不能因为这个字而最终伤害了自己。”
他的这番话我倒是挺爱听,这毕竟算是教导我的,我自然会虚己受人。但是当真正让我面对情感抉择的时候,我又会像他说的那般,优柔寡断了。
周原说完这番话后又开始大笑了,觉着自己刚才的话语着实可笑,于是说:“想什么呢,就十多天。可是这十多天后,阿哲,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是啊,我也该兑现承诺了。”我深深地看着他,“周原,我等你回来。”
“阿哲,我等你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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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原走后并没有什么不舍得,我反而觉得轻松了点。可是当我回到他家,我又感觉很不适应了。
严晓明此时在洗澡,而我,在准备我的衣物。在周原家里住了这么久,搬回宿舍住,可能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严晓明洗完澡后,我去他房间叫他送我回学校,我刚推开门,发现他也在收拾东西。
“你收拾干什么?你可以住在你表哥家里啊。”
严晓明本就背对着我收拾着床上的物件,听到我的话后,他直起身来,转身对我说:“我要陪你考研,你忘了?”
“可是我明天又不考研。”
“突然有点想念你们宿舍。”严晓明牵着我在床上坐下,“没事儿,我住你们宿舍好了,李郝和林韵杰回家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惊讶道:“他们回家了?啥时候的事儿?”
“今天……”严晓明白了一眼。
心想着也是,他们待在宿舍也是混日子,还不如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不像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娱乐是何物了。
“黄朝辉呢?”
严晓明又站起身收拾衣服,说:“他,实习呗,住公司去了,李郝跟我说的。”说到这里,他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又放下了他的衣物,坐在身边对我说:“阿哲,让我陪在你身边吧,这时候长沙就剩下你一个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了。你白天去图书馆,我可以待在宿舍,你需要什么直接给我发消息,我肯定第一时间赶到。这是你的人生大事,也是你的人生转折点,我不能怠慢,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这是肚皮跟我说的。”
我微笑道:“行,谢谢你,晓明。”
之后,严晓明开着周原的车,去了我们学校。
就好像搬家一样,我提着一个周原放在角落一直没用的密码箱,严晓明则提着一个很大的迷彩提包。周原跟我说过,那个提包是他当兵的时候用过的。
说起来,我对军人还是挺敬重的,没有他们,也没有现在的长治久安。也不知道周原当兵的那两年是如何度过的。
我也很清楚,在国家边境他们的守候与训练是极其磨人的,我有一个现在在边境当兵的远方表亲,上次他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皮七零八落,面颊上没有一块好肉,看着都令人心疼。
不过我相信,他那两年应该是苦中作乐吧。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告别了信息技术,告别了网络,与战友的日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体验着纯真的友谊,挥洒着青春热血,造福整块大地。
我居然没有问起他当兵时期的逸事。
“周原的车怎么办啊?”我打开了宿舍的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严晓明冷得直哆嗦,进门后,立马把门关上了。
“还能怎么样,我用来开呗,虽然我表哥说今天用完就放回地下停车场,我答应了,但我就要偷偷地用。”
我目光怀怨瞪了他一眼,说:“我可跟你说,你开车要小心点儿。我倒是乐意周原开,因为他开车比你稳重,每次你开车的时候我都心悬在了嗓子眼儿上。还有,你别乱出去,我怕你出事。”
“亲爱的你就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再说了,这几天我能去哪儿?我身上都没什么钱了。对了,你身上有多少?能借我点儿吗?”
我回到宿舍后直接躺在了林韵杰的床上,懒懒地说:“你要多少?”
“500吧,至少得不让自己饿着啊。”
“你妈现在还给你打钱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吧,她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接的。”
我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说:“你不能这样,毕竟那是你妈!”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她不爱我了,她恨我,为我感到羞耻。阿哲,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出柜,好吗?”
“重点不是这个,我啥时候出柜,或者以后要不要出柜我自己清楚。重点是,你妈是你妈,会爱你的,毕竟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是吗?”严晓明低下了头,“有待商榷。”
我也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他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没有了家里的经济支持,他如何能走完这大学四年?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拥有跟我一样的性格又如何?没有家里的支持,我还不是会认输。
现在经济没有独立,我们不能任性。
严晓明突然说:“你要是我哥哥该有多好。”
我不知为何,我听了这话突然噗嗤笑了出来,方反驳道:“可别,我可不想要一个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的家庭,再说了,有你这么个累赘弟弟,我会很累的。”
“你弟弟不也很皮吗?”
“我弟弟很皮?我承认。”我又躺回了床上,“但是他现在由我父母左右着,根本不需要我管,所以,他不算是我的累赘。至于以后会不会是,那等以后再说吧。”
“阿哲,你真好。”严晓明突然躺在我身边,“我想说一句这辈子都不变的话,有你这么个朋友,真好。”
我摸着他的头发,“所以啊,你以后要对我好点,不许对我生气,不许骂我,只许我骂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明明知道肖哲同学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也明明知道我每次说不好听的话都是在教导你,都是对你有用的。但是你这个人却不同,对我说那么难听的话,都是没用的,而且伤心伤肺,让人听了想拿菜刀砍人。”
严晓明似乎觉着我的话在理,所以也并没有改变颜色,反而笑了笑,不敢看我了。
晚上是严晓明先睡的,但是他并没有睡我的床上,而是睡的李郝的床。
我则,复习到凌晨才睡觉。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周原在爱晚亭等我,他说那天的枫叶很美,满山通红,日光和煦,他站在夕阳之下,闭着眼睛,细嗅着满山枫红的芗泽。
后来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又是周原,可是梦里没有我,只有他和严晓明两人坐在沙发上。严晓明拿着手机给周原看,笑着说:“看,他就是阿哲,在朋友圈天天骂人,不过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挺好的,心直口快,人也仗义,最主要的是,我觉得他是个好男孩,值得你去喜欢,也是你喜欢的类型。表哥,你不就是喜欢那种性格的人吗?”
周原笑了笑说:“恐怕他有男朋友吧?”
严晓明说:“有是有,但是,我觉得他们不长久。他需要你这样善解人意的人。”
周原听了话后,一直翻看着严晓明的手机,时而偷笑,时而惭愧。
“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见他……”
第三个梦,还是周原。
梦境中是在一个晨光熹微的世界里,他光着上半身,下边穿着牛仔裤,也没穿鞋,打开了窗,站在窗前裹着窗帘,看起来有些神秘。
我好像从门口进了来,看见他后,他急忙冲了过来,把我拥进怀里,轻轻对我说:“我不介意你被别人强/奸了。”
什么?强/奸?
我立马梦中惊醒,汗流了一身,却发现仍旧被人抱着。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醒着,当我恢复意识后,发现严晓明在我床上紧紧地抱着我。
“朱翔宇,你去死。”
严晓明在梦呓。
“曾敏萧,你快死回来,做我闺蜜也行啊。”
我凭借着手机亮光看着熟睡的他,怅然叹出一口气。
我打开微信,给曾敏萧发了条消息:
【敏萧,回我一个消息好吗?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需要跟你谈谈。】
现在是凌晨三点,曾敏萧无论是在天南地北,肯定是入睡了的,断然不会回我的消息,
可是这条消息的上边,我已经对他如此说了好多回了。他可能已经知道了我把他的行踪告诉了严晓明,所以才不肯理会我。
他消失已经足足半个月了,朋友圈动态还停留在十天以前━━那时候他还在哈尔滨,照片中是冰雕世界。
不过我是不能勉强曾敏萧的,我该尊重他的选择。但我怕就怕在,他以后会后悔。
严晓明是一个值得珍惜的人,只不过是做错了事情而已,还情有可原。
两个人互相爱着,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我轻轻摸了摸严晓明的头发,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也察觉到了手机亮光,于是他立马翻了个身。床铺太窄,翻身之后他贴在了墙上。
我:“……”
他就像我弟弟一样,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没把他当做闺蜜,因为我觉得他不够成熟,很多时候都觉得他跟我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但他又确确实实是我的闺蜜,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天地那么大,我们认识了,做朋友感觉少了点什么,做情人感觉又太过了,所以就成了闺蜜了。
我真的很谢谢严晓明,让我体验到了做闺蜜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别人敲门敲醒的。
我有个习惯,当一个人住在宿舍的时候我都反锁着,我讨厌别人来打搅我。但是这次却不同,身边有了严晓明,但我还是习惯性锁上了门,毕竟我怕我和严晓明某些亲密的举动被人一不小心发现了。
我心思很缜密,尤其是怕透露我的身份,有时候我都觉得我太夸张了,跟严晓明在宿舍的时候我还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检查了宿舍,看看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我都被我自己逗笑了。
“肖哲,去开门。”
严晓明还没有清醒,听到敲门声立马将被子捂住了头。
我:“……”
你是来照顾我的……现在,是我照顾你还是你照顾我?
我立马下了床,把门打开后发现是高远。
“早!”高远眼睛一亮,笑容满面,“您的外卖。”
我接下了,笑道:“进来吧,谢谢给我买早餐。”
我昨晚上回来就跟高远聊天聊到半夜,他说今早要早起,去图书馆看看英语,明天就去上海面试,面试的过程中可能要用到英语。
谁知道他这么早,现在才6点多,就给我买了早餐来。
高远察觉到了我宿舍有人,才说:“这里说话是不是不方便啊?”
我悄悄道:“没事儿,我闺蜜。”
“哦。”高远似是放心,又似是不放心,但还是放下了书包,睡在了李郝的床上。
“现在天刚蒙蒙亮呢,你起这么早。”我打开了一杯豆浆,牙也没刷就喝了起来。
“昨天睡得久,整天没日没夜地过日子,今早倒是很早就醒来了。”
说起今早,我又想起了那三个梦。
可能是我太想念周肚皮了吧━━没了他,还真的很不习惯。没睡在他家,感觉这床铺,好硬━━
我看高远躺在李郝的床上什么也不说,手机也不玩,就闭上眼睛好像睡着的样子。这些日子他朋友圈也很少更新了,倒是不像他以往的样子。以前的他,每天都要发。
而上一则朋友圈还是偷拍我午休的那天发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发朋友圈,或者是发了,不想被我看见。
我凑过去,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听了我的话,高远立马睁开眼睛,之后叹了口气。
“我昨天见到他了。”高远的声音很是平淡,听起来波澜不惊,但实则说起来好像很费力。
那个他,我自然知道是谁。
“然后呢?”我问。
“没什么然后,躲我躲得远远的,都不跟我说话了,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安慰道,“他也没有做错什么。高远,你要懂得放下,你要懂得何为值得,何为不值得,不然你会很累的。”
“唉!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啊!喜欢我的人那么多,随便挑一个,虽然没他好看,但至少会听我的话啊。”
他能这样说,我倒是放了心。这时候能开玩笑,就说明这件事情对他的伤害并不是那么大。
“是啊,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现在又有时间,何不找一个?”
“可我怎么知道那人是不是广撒网?”
那人?谁?
我记得描述喜欢他的人的时候,他用的复数,现在用的单数,肯定是在针对某一个人。
“所以,你要去试探一下,感情这种事情,还是不该小觑的,还是要认真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 0点前还有一章。
☆、2017/12/19-12/20
“罢了, 现在感觉好累……”高远叹息, 躺在床上的姿势却有些妖娆。
我的床上突然动了动, 严晓明光着上半身揉着眼睛坐立起身,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继而又不耐烦地睡了下去。
累?什么意思?追前任无果, 累了?
我不想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遂转移了话锋:“你怎么成天往上海那边跑啊?你把钱还给我了,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
“上海那边机会多嘛, 这个道理你都不懂。”高远懒懒道, “没事, 我发工资了, 车费钱还是有的。”
心想在外边有兼职就是好,而且还有一技之长, 不像我, 什么也不会,出去做法语相关的, 法语又不熟练,做与法语无关的,家里又不让。
我吃完了早饭,倒也没跟高远废话多说, 直接肩并肩去了图书馆。
今天19号, 23号考研。
22日下午肯定是不能复习了的,我与严晓明得提前去宾馆。所以算起来,也只有三天的复习时间。在这三天里, 只能尽一切力量能捡起来的便捡起来,能背了就背了。
可是这一切都看起来如此困难。
兴趣点不在某个科目上的时候,复习起来时极其费劲的。就比如政治,我现在不是讨厌,而是恶心了,甚至在我疲惫的时候,根本没有精力去讨厌,去恶心。
政治算是背了两遍过去了,还跟新的一般,根本记不起来。
我信心开始受挫,但是受挫又有什么办法?每次想要崩溃的时候,找个肩膀靠靠,可是那些都是徒劳之举,之后还不是叹息一声,支起疲惫的身躯,拿着那背了千遍万遍还没背完的肖秀荣四套卷去楼梯口疯狂呐喊?
总之,今天我是张开嘴过日子的。我穿着往往很单薄,从早到晚坐在楼梯上,拿着一个水杯,楼梯上堆积着好几本书,然后看着后边窗户外边的光线明了又暗,直到楼梯的灯光开启。
我已经忘了时间,亦无人叫我去吃饭——高远已经走了,身边的小伙伴放弃的放弃,挣扎的挣扎,挣扎的人整日如我般,就如同一个疯子一样“目中无人”,满脑子都是文字。
楼道里充斥的自然不仅仅只有我的声音,还有别人的声音,因为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冲刺。我上边那女孩,这个状态已经坚持了半个月了。
因为我也是如此,天天在三楼与二楼之间的楼道间,度过白天黑夜。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跟周原聊了个微信视频。东京时间比北京时间快了一个小时,所以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他那边已经半夜了。
二人只是相视笑着,并没有说什么。就算是想说点什么,我也说不出话了,因为我口干舌燥,说话的声音也甚是沙哑。周原奔波了一天也甚是乏累,我本叫他别等我,因为我回宿舍回得晚,可谁知他却说我比他更累,他不应该寻找理由不陪我,哪怕只是看看我。
原在如此疲累的一日之后,还有一句暖心的话让人心生温暖。
我叫他在日本好好玩,不用担心我。
挂了微信视频后,严晓明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大半夜的居然叫到了一个外卖——北京烤鸭。
“来来来,烤鸭烤鸭,热乎着呢,赶紧吃。”
我摸了摸肚子,还真的有点儿饿了,于是对严晓明说:“赶紧出去洗两个碗回来,记得把门锁上了,一会儿隔壁宿舍的嗅到了咱俩都得半饱,而我,要全饱!”
“好嘞!”说着严晓明就拿着两个碗出去了。
这时候我的手机振动一下,发现是周原给我发的消息:【别复习到凌晨了,现在好好睡吧,身体最重要。我白天不打搅你,每天晚上我给你发几张漂亮图片。晚安,我爱你。(月亮)】
我微微一笑,回:【旅途愉快,晚安。(月亮)】
我将手机放在胸口——虽然白天那么累,但有人在关心着,时时刻刻担心着,何不为一种幸福与甜蜜?
北京烤鸭我大抵是爱吃的,而且在长沙能买到北京烤鸭也不容易,不过我没去北京吃过正宗的。薄薄的饼里放上沾酱暗红温热的鸭肉,再加葱,之后将薄饼包裹起来,放在嘴里鲜香可人。
严晓明包好了一份,放在我嘴边,说:“状元郎,张嘴。”
我乖乖张开了嘴,严晓明说:“妈呀,这两日你最大,明天我去庙里帮你烧个香去。”
“噗!你开玩笑的吧?这么迷信。”
从严晓明的神色里看得出来,他大抵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虽然我不信邪,但是有时候还不得不信,凡是稍有对你考试有好处的,我都会尽力帮忙。”严晓明认真地说,“放心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明早就别叫我给你带什么什么东西去图书馆了,我不在宿舍,下午再回来。”
“好吧,希望你够虔诚。”
严晓明白了一眼,说:“本来我还想拉着你去的。”
果然,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严晓明早早地收拾东西就要去庙里了。
我也不知道他去的是哪个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给我烧香拜佛去了,这也无从考究。不过待我晚上吃完晚饭回来之后,他哭着对我说:“我真的去了,你别不相信我。”
我自然是相信他的,我也没理由不相信他,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神经兮兮地哭,于是我问:“去了就去了,没去就没去,你哭什么啊?”
“我……我好像看见敏、敏萧了……”
我怔了怔,一时半会儿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之后,我问严晓明:“你怎么会在寺庙看见他?你会不会看错了?”
“当时人太多了……很多人都是去那边拜佛的,因为过几天就是考研……当时只有两秒钟的时间让我确认,待我追上去的时候,他的背影早早隐没在了人群里。”
“不知道他去寺庙干嘛……”我双手搭上严晓明的肩膀,低头沉思着。
严晓明好似想起来什么,说:“他好像有个室友考研的,跟他关系很好,也许是帮他烧香去了。”
这个可能性倒是比较确定,但也可以确定,曾敏萧可能住在学校里,就算没住在学校里,他的室友可能知道他的行踪。
于是我跟严晓明说:“晓明,你别担心,你也别着急,会找到他的。”
“其实我不奢求他能原谅我,我只奢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严晓明深呼吸一口,强忍住泪光,“哪怕见一面也好,跟我在一起那最好不过,拒绝了我我也不必强求,要是能给我机会让我等他,我也会等。”
“严晓明,现在你要学会眼泪往心里流,在别人面前不许流眼泪,你知道吗?你是攻,你要坚强,你将来是要保护他的。你若是成天哭哭啼啼的,人家怎么会喜欢你?还有,你要学着变聪明点,一定要把眼光看远一些。”
严晓明听了我的话后倒是没有哭泣了,而是欣慰地笑了笑,说:“现在你才是最大的,我好好陪你吧,我先不想他了。”
我劝说道:“不用管我,明天你去他宿舍问问他室友,放心吧,我没事儿,考试那两天你陪着我就好。”
“你真的没事儿?”严晓明盯着我看,生怕我说谎。
我懒得跟他解释,因为我现在喉咙疼,也不想多说话,只好摇摇头当做回答了。
我走在寒风中,步履有些缓慢。我看着枯木枝头下的灯,好像在对此许愿,希望考试那天不要出状况。此时寒风呼过,枯树枝开始摇晃旋转,旋转出光的独白。
我读阅不懂,就好像身处重重雾影中般不知所向。
但是,冷风让我更为清醒了些。
“阿哲,你怎么坐在这儿?”董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侧。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董威身着单薄,大冬天穿着一件单衣,里面便是一件白色的短袖就出门了,我倒是有些佩服。他行路有点畏缩,双手插兜,背上背着一个暗红的书包,面上怀着微笑。
“学累了,想吹吹冷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也不知道是何处传来的歌声,悠扬清远,绵绵入耳,穿彻在整个校园。不过可以辨别出来这并不是学校的广播,因为我身边的路灯杆上就有音响。
“永远不会遗忘
有你在的月光
想把写给你的歌再轻轻唱
向着夜空眺望
凌乱得很漂亮
荡漾着一种惆怅
似乎带一点忧伤
……”
这首歌我自然是识得的,因为高中的时候我就会唱这首歌。
这是一首让人心生温暖的歌——《烟火的光芒》,演唱:马天宇。
正如此时此刻,听到歌词后,我与董威齐齐抬头,看着黑幕,却没有星星。
脸上惆怅,心里忧伤。
更有甚的,好像是一种惴惴不安。
董威一直未说话,时而微笑看着我,而我,却一直看着那黛色的穹顶,发呆。
许久后,我跟董威说:“小威,你走吧,不必管我,我坐一会儿就走。”
“没事儿,我陪你一下,我也累了,跟你一块吹吹风。”
我瞄了一眼穿着单薄的他,竟哂笑一下说:“太冷了,你先去吧。”
“没事儿,我陪你。”
我是赶不走他的,但是我仍是面无表情看着黑幕。
黑幕能看出什么?
大抵是人生。
若是以前,我定然是与林韵杰下楼买了酒水,去操场,或者无人的场地,亦或者去楼顶,抽着烟,畅谈着人生。
若是以前,我定然与高远相约,在楼顶说说笑笑。
可现在,没有酒,没有烟,与董威一起,什么也不想说。
“听你的声音,许是发炎了。”董威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今天这嗓子倒是疼了一天。因为背诵的强度实在太大,而我又像林雪可说的那般在楼道里大声地背诵,再多的水都不够我喝,而且一天下来,嗓子自然是受不了的。
尤其是这两天,强度实在是太大。
我没有与他谈论关于嗓子的问题,而是问他:“董威,考完研究生后,你去干什么?”
董威似乎满怀憧憬,始终面带微笑,似乎他踌躇满志的样子,信心满满对着无光无色的天际。
“emmmmm……我想去内蒙古,你想去吗?”
我笑道:“想,不过又不想。”
“什么意思?”
“太远了。”
“仅仅是因为这个?”
“太累了,我想睡觉。”
董威看了看手机,说:“你看,这是我爸妈在内蒙古拍的,他们是春天去的。”
我懒懒地扫了一眼,其实我根本没有看清,也没有兴趣看清,于是说:“挺好的,加油,祝你考上。”
“你不想去远的地方旅游,那你去哪里?”
我看着他,说:“睡觉,睡上十天十夜。”
“休息一下也好。”
忽而我笑道:“你不觉得现在内蒙古很冷吗?你去干嘛?看冰天雪地?还是看冰冻的沙丘?现在寸草不生啊,没啥好看的。”
“你倒是提醒了我。”他将双手放在腿间,磨戳着取暖,“看看吧,去广州玩玩也行。”
我看他冻得不行,于是起身,说:“去图书馆吧,别冻着了,考研期间可不能生病了。”
董威好似巴不得马上走,搞得我好像不让他走似的,迅速地站起了身。
“我那儿有西瓜霜润喉片,你要吃吗?”
我低下头,说:“我自己去买吧。”
“其实我嗓子也疼,不过,为了自己的梦,拼了这两天吧。”
“嗯,拼了这两天。”
嗯,拼了这两天……
于是我进了图书馆便疯狂地背诵了起来,期间去接了三壶水,去了好几次厕所,到晚上闭关的时候,我欣慰一笑,自己终于坚持了下来。
我回到座位,灯已经关了一部分,但还有学生凭借着昏暗的光以及闭馆前的最后几分钟贪婪地啃着书本。而我,则在收拾桌上的垃圾,整理着书本。
整理书本的时候,我看见百科资料下面放着一个药盒——西瓜霜润喉片。
这是董威给我的,上面有一张小纸条贴着,这便利贴也大抵是撕的我桌上的,圆珠笔也是用的我桌上的。
那几行大字倒是写得潇洒自如,铿锵有力:
【阿哲,这是给你的西瓜霜。李嘉诚曾经说过:每天告诉自己一次,我真的很不错。相信你如此做了之后,你也会如我一样,虽然心中苦,但也始终怀着微笑。
好好保重身体。
——小威执笔】
我拿着那小纸条默读了三遍,之后夹在了我的法语日记里面,在日记的最上方写了:
【BON COURAGE !(加油)
Je serai le meilleur!(我将是最强的)
Le 20 décembre】
行出图书馆时,我闭上了眼,冷风迎面吹来,呼啸的风中,吹灭了我胸腔中吐出的热火:“我真的很不错。”
虽热火已被吹灭,但至少滚烫过。
严晓明果然按捺不住自己的激情,我回到宿舍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微信也没有给我留言,只好我自己打电话过去。
待我正准备拨通他的号码时,我又放下了手机。
我不想说话,虽然西瓜霜润喉片清了我的嗓子,但还是很疼,于是我只好给他发了条消息:
【寻不到就不要勉强,早点回来睡,宿舍楼11点锁门,过期我不会给你去开门的。】
严晓明没有回复我,我则出去洗漱去了。
周原在日本玩得很开心,还发了朋友圈,他们好像在大阪,晒了几张建筑物的图片,我也大抵不认识,因为我对日本不太熟悉,那些著名建筑我也说不上名字来。后面还配上了吃吃喝喝的图片,还有和同事的合照。
我笑了笑,“难得地”为他点了个赞。
因为我很少给别人点赞……
之后我在下方评论:【胖死你。】
我正准备关闭屏保,不经意间看见了文字部分:【你在就好了,等你凯旋归来,或许多年以后,我想要你带我去法兰西旅游。】
我发现我这条评论不合时宜,于是赶紧删了,刚准备来一个诗情画意的评论,周肚皮的微信视频就来了——
我刚刚接通,他的脸就充斥了整个屏幕,笑道:“胖死我?小哥哥,活腻了吧?”
我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我将手机拿高了一点,好让光线更为明亮一些。
周原又说:“你看,我在酒店,你白天有时间就好了,我可以与你开视频,让你看看大和民族。”
大和民族我是不想看的,所以我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你怎么样啊?”
我点了点头。
周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正常,于是问:“你傻了?为啥不说话?快说话!”
我努力地清了清嗓子,费力地挤出几个字眼,说:“你说吧,我不说了,我嗓子疼。”
“是不是感冒了?多穿点!长沙很冷的,日本也是……”周原皱着眉头,“早知道我不来日本了。”
我蹙眉道:“你别这样说,你同事听到了还以为你不乐意跟他们还一起玩。”
“可是你身体出了毛病啊。”
“又不是要死了。”我白了一眼,实在是不想说话了。
“你去医院看看吧。”
“周原,我不想说话了,我想睡了,你早点睡吧,我明天还得复习。”
周原叹了一口气,肯定在想着每天只是视频匆匆一见,但最后还不忘安慰:“好,你记得去拿点药,实在不舒服去打针,白天多穿点,晚上早点睡,记得一日三餐不能少,复习强度不能太大,过些日子我就回去了的……”
“好了!你就跟我妈似的,我挂了。”
☆、2017/12/21
严晓明昨天晚上果然没有回来, 甚至连我的消息都没有回。可以说, 他是死是活我都不清楚。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喉咙疼痛至极, 根本不能言声一句,然而我还是给严晓明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啊?”
话音甫落, 就传来了敲门声, 声音有些急促, 我健步行到了门边。
严晓明说:“我昨晚去找他了,当时……没心情回复。”
我打开了门, 发现是董威, 他见我之后莞尔一笑, 问:“嗓子好了吗?”
我立马竖起食指, 放在嘴边。
“那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回不回来?”
严晓明的声音显得有些憔悴:“我回去再与你说吧。”
挂断电话后,我与董威说:“你听我的声音, 有问题吗?”
董威背着一个书包, 显然是路过,顺带来打个招呼。
“看你说话有些吃力, 肯定是没好,去看医生吧,或者去拿个消炎药?”
“还是去拿消炎药吧,不想去打针, 也没时间在医院耗了。”
我打了个哈欠, 董威说:“我帮你去拿吧,放你桌上。”
我弯下身拿着洗漱需要的必要洗具,听他这么说, 于是拒绝道:“好意我领了,不用劳烦你了,我自己去吧。”
董威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去吧,你直接去图书馆就好。”
说完他就走了,我则留在原地。
来到图书馆,果然,董威给我买了一盒消炎药,放在我的桌上。
我拿起看了看,笑了笑,发现他的包包正放在我身边的凳子上。
他为何要留在三楼?现在干嘛去了?
我拿着水壶前去接水,回来之后发现董威已经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位子上了。
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套试题,目光认真,修长的手指执笔,在试卷上圈圈点点。
我则是不忍打扰的,坐下身后准备又去楼梯重复那没完没了的背诵。
“阿哲,我问你个简单的题,你看了之后别打我哈……”董威拿着手上的试题就要过来垂询。
“我怎么会打你?”我哭笑不得,看了看他手中物事,发现正是外交学院的二外真题。
他好似见到了我的目光在试题最上方逡巡,于是解释:“我考的不是外交学院,我只是做做题而已。”
我讽刺道:“就算你考的外交学院,我也不会骂你啊。”
他听了我的话,脸色遂不好看起来,“你不信?”说着他将这一大叠试题翻来翻去让我看,“其实我要考二外,选择的法语,做一些二外试题提升一下自己而已。”
“我没说不信啊。”我苦笑道。
现在有很多人都将自己的报考学校和专业都保密,这种人往往报考的都是一些牛逼的院校,而且都是一些令人望尘莫及的学校,根本不敢高攀,而他们却报了,却不想让外人知晓,原因是怕别人嘲笑考不上,或者等到真正没考上当别人问及的时候,也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要是考上了,那就惊艳了。
我不是他们,我觉得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董威既然死活不说,那我也没理由过度询问。
中午吃完午饭后,严晓明来图书馆找我了。当时董威就在我的身边,但是我与严晓明的谈话太过于私密,所以就与他到图书馆门口来说话。
“找到了吗?”
严晓明穿得很是厚实,倒是掩盖了那明亮的目光,在臃肿的衣着里目光变得有些憔悴。
看他如此,大多是没有结果的,铁定是失望而归。
“我去了他的宿舍,问了他的室友。的确,有一个考研的,也的确,敏萧昨日去庙里了。但是当我问及他室友敏萧的住处时,他们都说不知道,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我点燃一颗烟,问他:“那你还去找吗?”
“给我一根。”严晓明伸出手。
我很有耐心地取出一根烟,为他点燃,严晓明吸了一口后,绝望地吐出一丝烟雾。
“明天我陪你吧?今天,我再去找找。”
“没关系,明天中午来帮我收拾东西就好了,下午与我一块去旅馆。”
我知道,严晓明这么寻找下去肯定是寻找不到的,因为曾敏萧执意躲避着他,就肯定有办法让他寻不到。
曾敏萧等待的,就是严晓明绝望的那一天。
可是依照严晓明的性格,如此情深义重、重情重义的一个人,怎能轻易放弃?
可是我没有阻止他。
“你是不是生病了?”
严晓明通过我说话的声音好像判断出了什么。
不过我仍旧可以掩饰:“我只是嗓子疼,吃点药就好了。”
说实话,今上午强度很大,我好像感觉到了额头有点发热,嗓子也痛得不行,后来我吃了董威给我买的消炎药之后才好了些,我也便没有多去管了,因为现在迫在眉睫,我可没时间去医院喝汽水。
今下午的命运如何,那得看我的造化了。
“阿哲,真的对不起,虽然口口声声说照顾你,反倒是现在,我觉得我就跟个废物一样,对你来说没啥作用。”
我笑道:“你不给我添乱,就是对我莫大的帮助与关照了。”
下午,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虽然复习已经接近尾声,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怕是考试出了乱子。
考研,每一分都可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每一分可能都翻天覆地,所以我不能让该得的分失去。
可是,我头部在发热,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好在董威已走,没注意到我现在的情况。以往我生病的时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可是现在我居然想要矫情,想要一个人真真正正地来关心我。
我吃了消炎药,则去了餐厅吃饭。
我走在冷风里,狂风呼啸,冻得我双耳没了知觉,但我脚步仍是缓慢。
黝黯的天色里,我忽然抬头一笑。
总算该结束了,再坚持完这几天。
考研生涯似乎让我成熟了不少——以前的我喜欢打打闹闹,遇见令人忿忿不平之事则与人撕逼吵架,还在朋友圈发布那些撕逼的内容,言辞尖锐,字字若针眼。现在我学会了沉着冷静,该管的则管,不该管的我则释然走过。
考研的艰辛也让我体会到了追求梦想之路的艰辛与荆棘遍布,哪怕遍体鳞伤,哪怕足履伤痕累累,我也会执着走去。
考研的艰辛让我觉得生活没有小庆幸,当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我不再淘气,我也尽量不求助于人,全靠我双手执拿成果。
考研的路上,我哭过,痛过,恨过,伤过,每一次挫败,都意味着一次成长。
同时,也爱过。
也正在爱。
晚上进食时,我吃得很是清淡。因为喉咙间传来尖锐的疼痛,我不能吃得太过于辛辣。米饭虽然软,但是咽下去都困难。一小碗米饭只吃了一半,虽然我还饿着,但是我已经不敢吃了,因为每一次咽下,都差点把我疼出泪来。
于是,我选择喝一碗清淡的汤水。汤水是热的,游荡在喉间,本以为会让我嗓子好受点,可谁知那热量也让伤口剧痛万分。
不吃了……
回到图书馆,本想着还要进行,可是我咳嗽咳个不停,也开始流鼻涕。
但我还是进行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我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额头也渐渐地开始发热。
我将书本狠狠一扔,背着书包出了图书馆,朝向医务室走去。
可是我走到湖边时,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我倚靠子在栏杆上,方才每一顿猛咳,就好像惊天动地的天动地摇一般,世界都开始旋转。
我头脑开始不清晰了起来,眼睛也开始湿润。
疲惫的身躯,慢慢地如行尸走肉一般,终于走到了医务室。
现在天寒地冻,感冒发烧的人很多,前来问诊的人也很多,我挂号之后,发现我前面排了大概五六个人,其中还有国际班的好些黑人学生,在门口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吵吵闹闹。
他们说的法语,带着很浓重的非洲口音,法语本就是一门优美的语言,但是掺杂了大舌音之后我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
那几个黑人女孩声音倒是有些细腻,听起来倒还算过得去,但是那几个黑人,身上的狐臭就让我受不了,而且嗓门有些粗,带着嘶哑,听着很让人眉心不悦。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到我了。
医生是个四十出头的大妈,穿着白大褂,枯黄的脸上没有笑影,一双小眼睛晶亮流光,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
黑人们还在门口吵,大致在讨论着如何与医生交流的问题,因为国际班的学生虽然会一点中文,但是长时间与同母语的人生活在一起,要是总是足不出户,汉语肯定是增进不了的,而且对于医学的词汇,伤寒感冒之词,有时候不知道如何说。
“名字。”
“肖哲。”
“学号。”
“14*******”
“年龄。”
“22。”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嗓子疼。”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本来很疼的,但是吃了润喉片,稍微好了些。今上午有点发热,吃了消炎药又好了些,也没那么疼了。可是下午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饭都咽不下去。”
“张开嘴给我看看,‘啊’一声。”
“啊……”
医生掰开我的嘴,打开手电筒观察片刻后道:“都化脓了,现在还热么?”
“有点儿……”
“量一量体温吧。”
我量体温的时候,进来的是一对小情侣,那个女生的情况大致也跟我差不多。
这时候那几名黑人学生也进了来,仍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听了脑瓜子疼。
五分钟过后,医生取出了体温计。
“低烧,三十八点二度,打个点滴吧。”
“医生……能治好吗?会不会反复发烧啊?我怕后天就考研了,明天我可没时间来看病,考研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一定要治好我……”
医生看我样子楚楚可怜,似要哭出来的样子,原本严厉苛刻的表情也变得疏朗起来。眉目间一笑,笑得甚是温和,跟方才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她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许是没穿多少衣服,吃的东西又过于上火,成天背东西惹出来的炎症吧?”
我点点头,心想着什么都瞒不过医生的法眼……
“你听得懂外边那群黑人说什么了吗?”医生皱着眉头问我,眼神“恶毒”看着外边那群黑人。
“听不懂。”
其实我是听得懂的,只不过我没有闲情逸致跟这医生说下去。那群学生一直在抱怨前面的人好慢,这医生脸上态度不好云云。我心想着,这里看病这么便宜,为啥要给你笑?听你们说话那么大声,如此没有素质,谁还笑得出来?
十分钟后,我手上扎了一针,正在“喝汽水”。
灯光有些昏暗,室内就我还有一对情侣,此时也甚是安静。
我拍了张自拍照,再拍了我的左手背,发了个朋友圈。
朋友圈刚发布不久,周原就打电话过来了,可是我现在不想说话,于是很快就把电话给挂了,草草回了一个消息。
我现在好饿……而且,好无聊……
要是严晓明在就好了。
无聊的我只好刷手机,看见朋友圈里董威在下方评论:【老铁,挺住啊!(捂脸)】
高远:【我马上到校,给你带点吃的吧?你要啥?】
周原:【挂老子电话。(再见)】
严晓明:【你咋了?】
林韵杰:【牛逼。】
江广坤:【快叫肚皮肥来!(可爱)】
乔娜回复江广坤:【你咋还不肥来?又去外边勾引男人去了?】
严晓明回复乔娜:【你俩秀恩爱能不能别这么明目张胆……(笑哭)】
林雪可:【Hold on ! 学叔!你是最胖的!】
我回复林雪可:【学姨,我只想喝热饮,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微笑)】
虽然现在痛着,但是看见评论区,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候高远给我发来信息:【你要吃什么?】
我心想着他不是在上海吗?现在就回来了?
不过也是在理,毕竟后天就考研了……
我:【给我来个瘦肉粥吧,餐厅一楼就有卖。】
高远:【喝的呢?】
我:【热牛奶吧,多加点糖。】
高远:【oj8k】
我:【……】
二十分钟后,高远出现了。今天的他很不一样,因为他难得地穿了红。他背上背着一个书包,手里提着两个袋子。
“傻逼,叫你没日没夜。”说着他就来戳我的头发,“现在好了吧,调皮不起来了。”
我嘟着嘴不耐烦道:“你我都生病了,你就别逗我了……”
“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能逗逗了,逗得最痛快的是你,越逗越开心的也是你。”
“我就那么好逗吗?”我无力地白了一眼。
“你闺蜜呢?干啥去了?”
高远帮我拆开袋子,端着碗蹲在我身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在嘴边轻轻地吹。由于附近还有人的缘故,我只好说:“我来吧。”
高远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瞟了瞟那边,笑道:“好吧。”
虽然半个小时过去了,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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