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心。(?'-?'?)? (11)
道:“没事,我很好养活的。”
我跟他进入了万达广场不远处的一个宜居小区,高高的楼房看得我眼睛有些晕眩。
“其实我刚刚上完了厕所,跟我爸打电话来着,他叫我在这里买一套房。”
“这里的房多少钱一平米啊?”
“一万七。”
“哦,那你现在是在这里租的房?”
“不是。”他带我进入了某栋楼的第二单元,领着我进了电梯,他按了个“17”,之后跟我说:“我现在住的是我姐的房子。”
电梯很快到了17楼,我跟他出了电梯后,他问我:“你现在忙着考研?”
“是的,我很忙。”
“什么大学啊?”
“某外国语大学。”
“好考吗?”
“难。”
“考得上吗?”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是一个未来不确定的事情,就算基础再怎么好,我还是不确定能不能考上,因为未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我也不知道。”招风耳拿出钥匙开了门,我则苦苦地笑了笑,“去年分数线360多,还挺高的。”
“唉,我不懂这个。”
他领着我进了门,发现里面还是很干净的,一进屋我就闻到了一种古木的香气。
名家列书画,古木浮幽香。
我看见一张木桌,且奇形怪状,上面摆放着各种物品,但大多都是一些佛珠,还有一些穿佛珠的线,还有一些其它可以做吊坠的东西,也有一些五颜六色的珠子、石头。
其实他上次送给我的手链我一直都戴在手上,现在想起来应该是他自己做的,我也查看过他微信首页的微店链接,店名叫“招风耳的小铺”,点进去一看全都是一些卖得很贵的佛珠,商品的卖相也很好看。
我看着那奇形怪状的木桌,形状我现在描绘不出来,总之我觉得这桌子没有形状,但是表面却平滑如镜。桌上的东西乱摆放着,上面还放着两包烟,以及一些废弃的线头没有扔掉。
我笑着将手上的链子摘了下来,说:“看,上次你送给我的。其实我觉得有点大,要是少两颗珠子就好了,而且有一颗珠子很难看。”
“我看看。”他伸出手。
我递给了他,说:“你看,有一颗特别小的,感觉不太合群,你要不帮我换了吧?”
“好啊,你先坐会儿。”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四周。其实我觉得这房子不大,一进门的左边就是浴室,进门就是客厅,右边是两间屋子,总共就这么多。我的对面是一台电视,招风耳见我看着四周,便笑问:“看电视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爱看。”
他走到我身前,突然拥抱了我一下,说:“来,抱抱,好久没看见你了,怪想念的。”
其实我有点排斥,但他拥抱了我五秒钟就松开了我。
我笑了笑,说:“我还没吃晚饭呢,也不招呼一下我。”
“你要吃什么?不过我家里没啥东西,只有泡面,还有一些牛排。”
我:“……”
就这么招呼客人的吗?
“吃个泡面吧。”其实我这次来有些失望了。
“好,我给你做。”招风耳起了身,走到厨房,又跑过来问我:“你不是爱喝酒吗?我这里有,宝贝哦。”
我笑道:“什么宝贝啊?”
招风耳从厨房拿出一个坛子,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了。他揭开盖子,拿过来一个小小的酒杯,说:“这酒是七十年代的酒了,一杯起码都好几千块,今天你有口福了,我都舍不得喝。”
“受宠若惊了。”
他给我倒了小小的一杯,递给我,我笑着接下,慢慢地饮了一口。
度数不高,但很纯,根本没有平时喝的酒那般烈,喝进去心里暖暖的。
“真的很好喝,我还想喝。”
“得了吧,小子唉,我都舍不得,就这一杯我一个月工资呢。”
“好吧,不为难你了,赶紧做泡面去。”
我跟他来到厨房,他便开始做泡面了。我从客厅里拿出来一根烟,点着了,他说:“你们这些学生,就知道混吃混喝,喝了我的酒,还抽我的烟。”
我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其实是不舒服的,我混吃混喝?那不都是你自愿的?
我没有说话,最后烟被我抽得剩下半根的时候,烟灰不小心被我弄地上了。
“你居然弹烟灰弹在地上?以后不许这样。”
我一笑,道:“我不小心的。”
“你吃牛排吗?”
“算了,我不吃。”
“我也不吃。”
“你不吃不会浪费吗?”
“一般只有来客人的时候我才做给他们吃。”招风耳说道,“我不吃肉,只吃素,我都皈依佛门了。”
“你为什么要信佛啊?”
我对这个问题很好奇,毕竟我不知道信佛之后人是什么样子。
“看清世事百态,不想结婚,不想生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
其实我知道有些信佛的人口口声声说不吃肉且禁欲,但实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暗地里吃着大鱼大肉还去嫖/娼也是常见,我不知道招风耳这样我该不该佩服他。
泡面做好了,我往里面加了很多辣椒,在客厅里的饭桌上吃了起来。
我很饿了,所以我吃得很快。
“你还要喝酒吗?”招风耳坐在我旁边,对我说。
我问:“你家还有酒?”
“多着呢,我只是爱好收藏一些酒,实则我喝酒不太行。”
“那你去弄吧,希望不难喝,也希望是冰镇的。”
招风耳一笑道:“我会调酒,你放心吧。”
吃完泡面后,我打了个嗝,招风耳也拿着一个高脚杯出来了,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看起来红里透白,似乎酒杯里还加了冰块。
“你试试看好不好喝。”招风耳点燃一根烟,我也拿出来一根点着了。
“一会儿吧,刚吃完热的,又喝凉的,这样不好。”
“小子,上次我跟你说过的事儿,你答应不?”
听到这里,我木楞了一下,心想上次他跟我说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啊?”于是我这么回复他。
“劳资跟你说了,我要破处。”
“破处?你不是跟女的做过吗?”我皱着眉头,“还有,别自称老子。”
“我没跟男的做过 ,要不你给我破处?”
“我不做,想必你也误会了,我不乱来,除非你是我的对象。”
“对象?”招风耳笑了一声,笑得有些苦涩,似乎这两个字眼对他来说,是一个值得讽刺的话题。“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个圈子里,哪有什么真爱?”
我不从反驳,因为我也不确定这个圈子里的人会不会有真爱,但是我觉得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凡是人,都会有感情的,只要有感情,遇见了值得倾献的对象,得到真爱也不好说。
毕竟我现在还在单着,所以我也无法反驳他。于是我只好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啊?”招风耳立即凑过脸来问我。
我摇摇头,说:“算了,我不答应。你的条件很好的,但是我不适合你,总会有人适合你。如果你单纯只是想跟别人上床,外边这样的人多的是。”
招风耳不说话了,忽然打开了电视,看起了马桶台的天天向上。我倒是没有心情看,拿过手机寻来充电线,默默地玩起了手机。
“你咋还烫头发了?”招风耳问我,“你不觉得这样显老吗?还是短发好看。”
我说:“有的时候一个人总想换个花样,不过现在头发长了,这卷发也不好看了,过些日子我去剪个头发。”
“真的很老,还是赶紧去剪吧,而且看你这样子,跟要死了没什么区别,怎么没精打采的?”
“我学习很累。”我笑道,“最近又有很多烦心事。”
“你累吗?累了去洗个澡,今晚跟我……”
我立马说道:“好吧,我洗个澡,不过今晚啥也不做。”
我没带衣服,所以只好叫他给我一条平时健身穿的短裤,内裤我也懒得要了。我脱掉衣服拿着短裤去了浴室,把门反锁了,之后还把隐形眼镜给摘掉了。
我洗完澡出来发现招风耳坐在木桌前在玩珠子,好像还把我手上戴的链子给剪断了,重新用线将其穿上。
“你觉得这个珠子小了是吧?”招风耳问我,却没看我。
“是的,摸起来可不舒服了。”
他去掉了两个不太好看的珠子,又拿出一些新的小石头来,换了几个颜色稍微鲜艳的帮我穿上。他牵过我的手,比了比,发现正合我的胳臂之后,才打了个结。
“不怕断吗?”我问,“其实这线挺结实的。”
“放心,不怕。”招风耳又寻来两三颗珠子,其中一个还是葫芦形状的,他打了几个结,好像还编了个形状,将珠子穿了起来,系在了手链上,这下倒是多了一个吊坠。
“你试试吧,这样应该好看多了。”他将手链递给我,我接下了,戴上看了看,果然挺合适,而且比之前的好看多了,因为添加了其它颜色的石头,还添加了一个小葫芦吊坠。
我在灯光下打量了这手链许久,说:“太谢谢了,真的很好看。”
“我在外边这一个手链得卖四百多呢,你小子,真有福气。”招风耳起身,“你还要吃东西吗?要不给你做个水果沙拉?”
我看着手里漂亮的链子,也没有心情管其它的东西,于是随随便便说了一句:“好啊,你做吧。”
他去了厨房,我则重新坐在沙发上。我觉得今晚我是绝对要在他家度过了的,但我现在也缺乏一种安全感,要是他今晚对我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
于是我只好拿着手机,放低姿态给严晓明发了个消息。
我给他发了个定位,叫他务必今晚晚睡一点,我在那个叫招风耳的家,要是他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就立马给他发消息求助。
严晓明叫我放心,因为今天是10号,明天就是双十一,他等着到半夜上淘宝抢购呢。
我:“……”
我都忘了明天是双十一了,每年过双十一的时候我都要买很多东西,但是今年却不同,忙碌的我让我没有时间逛淘宝给我买一些心仪的东西。
其实我最近也快没钱了,我妈在9月底给我打钱,现在也快一个半月了,两千块钱根本消耗不起这么长的时间。
再过几天,我又要向家里要钱了。其实我每次主动给我爸妈打电话的时候都是快没钱的时候,甚至身上根本没钱了,他们每次都问我现在还够不够花,我都说够,但是不多了。然后他们会说再过十来天给我打钱,其实我根本消耗不起十来天了,于是这十来天是最磨炼人的,我还得四处借钱维持我的生活费,等到他们给我打来钱后我再去还钱。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支付宝里面还剩下多少钱,但大致是没有钱在淘宝上消费了的,而且前两天刚还完了蚂蚁花呗,心想要是马云是我亲戚那该有多好。
可是,我不姓马。
我喝完了招风耳给我调的那杯酒,我觉得口感还不错,毕竟里面好像还加了点其它的什么东西,根本不像某些洋酒,喝起来特别烈,而且味道还怪怪的,想起来就有点令人恶心。
我是一个在乎口感的人,对于酒,我不会在乎它贵不贵,只会在乎它好不好喝。
所以我不懂酒,有人说不懂酒的人不懂得生活,我想说的是,就算懂得了酒,你也不一定懂得生活,毕竟想要懂得生活,并不仅仅是从喝酒喝出来的。
招风耳端出一个盘子,里面红彤彤的一大片,我才发现那是红色的火龙果肉,还放了酸奶进去。
他把沙拉放在桌上,又取来一个勺子。说:“吃吧。”
我饶有兴致地吃了起来,说:“不好意思啊,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不答应就不答应呗。”招风耳无所谓道,“以后我找别人做去。
他说完,又去了那奇形怪状的木桌面前,玩起了珠子。
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人满嘴胡话。他从来没跟男的做过?反正我是不相信的。从刚来那句无所谓的话语中我就可以猜着,这人是个随随便便乱来的人。而且现在我都还不确定他有没有在其它的方面骗我,比如说他不吃肉这件事情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皈依佛门了。
总之,没有依据的猜测,都是一吹即破的,都是脆弱不堪的。
“你还在做什么?”我行至木桌前,看着他还在串珠子,于是很有兴趣地问他。
“再送你一个东西,今晚再做几个,送朋友。”
我想了想,于是认真地说:“我很佩服你,真的。我觉得人生能有一大爱好陪自己度过孤独的时间,真的很难得,有的时候我特别闲,都不知道该干些啥,如果我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招风耳却只是简简单单地笑了笑,却没再说话了。
我其实很困了,我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钟,发现已经晚上11点了,于是我说:“我睡觉去吧?我睡哪个房间?”
“你确定咱俩今晚不做吗?”
我想了想,却还是摇摇头,说:“不做。”
“那今晚咱俩就别睡一铺。”招风耳说,“你先睡我姐的房间吧,右边那个。”
“好。”
我轻轻地说了句就进了房间,上了一个陌生的床,却很久都没有睡着。
我翻看了一下手机,还是没人给消息,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那种空虚而没有安全感的感觉,真的令我无地自容。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可是我凌晨又醒来一次。醒来时发现是凌晨2点,外边的灯还在开着,我立马起身出去看了看,发现招风耳仍旧在认真地忙活着他手中的活计。
“你怎么还不睡啊?”
招风耳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刚刚逛淘宝了,两千块又没了,我先忙完这个再睡。”他说完从桌上拿起一个吊坠,说:“喏,这是给你的。”
我立马高兴地走到他身边,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挂在脖子上的东西,上面是一个吊坠,我也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龙不像龙,鱼不像鱼的,不过倒是很精致。
看他串珠子的样子似乎手法很是娴熟,需要用到的东西大致有打火机、各种各样的珠子和线,简简单单地便可以做出这么精致的东西来,我还是很佩服他。
“你还是先睡吧,我晚点再睡。”招风耳说,“一会儿再去临幸你。”
我说:“我说了,不做。”
“小子,老实跟你说吧,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是我觉得咱们不会有真爱。”
我冷冷地笑了笑,心想就凭你这句话,我就知道我是不可能跟你有真爱的。
“而且同志圈这么乱,我也是走过来的,也看清了世事百态,同志是没有真爱的。”
我虽然点了头,但心里还是在想:你都是都同志圈里面走出来的人,还用得着我破你的处?
我真的不知道一个人为何要这么装,而且装得那么理直气壮,装得那么脸皮厚,厚到连刀都砍不烂了。
“但是,我始终坚持我自己的想法。”我认真地道,“且看着吧,我会找到真爱的。”
“嗯嗯,走着瞧。”
我立即转身,心怀着怨气进了房屋,又开始睡了起来。
我觉得招风耳这种人活该单身一辈子,但我想着我自己现在也是单身,以后我会不会像他那样我还不清楚呢。
他的那句简简单单的“走着瞧”似乎向我立下了赌约,但我会认真地跟他赌下去。
☆、2017/11/11-11/14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 已经早上八点半了。我看了看我睡的床, 发现身边没有人, 我这才放了心。心想招风耳这人看起来不太正经,原来他还是挺信守诺言的。
于是我找着我的衣服, 找了半天没找到, 忽然想起来昨晚他已经全部帮我扔洗衣机里洗了。
我睡的是离门最近的那个屋子, 其实隔壁就是招风耳睡的屋,我去了他屋子后才发现床上根本没有人, 而且被子还跟昨天晚上一样叠得好好的。
我有些诧傺, 立马出了门来到了客厅, 发现招风耳还在那木桌前, 桌上编好的东西已经被他用一个盛汤的碗给装满了,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他的脸沉静在那光芒里, 眉目里透露着认真的神色。
“你昨晚睡了吗?”我忽然问道。
招风耳抬头看了一眼我, 他现在顶着两个黑眼圈眼神憔悴,就好像好几天没睡过觉似的, 他哈气连天,手里却还不住忙活。
最后他懒懒地说了一句:“没睡,想忙完。”
“你是专注着你喜欢的东西,所以感觉不到累吗?”我凑近, 坐在他对面, 我指了指那个盛汤用的碗,笑道:“你这些都用来买的?”
“送几个给同事,剩下的卖了吧。”
“你送给我的, 很好看,我去拍个照片发个朋友圈。”
“你们这些小孩,还成天发朋友圈。”
我微微一笑。心想我是小孩?那你为什么还跟小孩玩?
我去了内屋的窗台上,看了看外边的风景,阳光若绡纱,一层薄纱透过透明的玻璃洒了进来,照在淡黄的衣柜上,衣柜的一角,却出现了五光十色。
我拿出了招风耳送给我的手链,拍了一张照片,本来想发个朋友圈,招风耳却在外边喊道:“肖哲,你吃饭吗?”
我急忙出了门,说:“不用了,一会儿我走了。”
招风耳拿出一个袋子,说:“你把你衣服取下来吧,在阳台上,你穿上赶紧走,我妈打电话给我说叫我赶紧去医院,我爸的病情……加重。”
招风耳皱着眉头,连忙把汤碗里面的东西倒在了袋子里,我应了一声,连忙半裸着去了阳台,将前夜洗的牛仔裤、外套、内裤、短袖全部穿上了,这时候招风耳也收拾好了,说:“准备好了吗?”
“我先去洗个脸,刷个牙,你家有一次性的牙刷吧?”
“在浴室里面的壁橱里,你找找看。”
我飞速进了浴室,果然在壁橱里找到了一次性牙刷。这时候我也变得没那么挑剔了,清水洗脸,一分钟不到刷完了牙,出了浴室后发现他在门口等我,我立马去了沙发背上包包就出了门。
招风耳锁了门,之后与我进了电梯,他问我:“我就不送你了,我有急事。”
我笑道:“没事儿,你爸的生命要紧,我自己会回去。”
“下次再找你玩吧。”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而他去的是地下层,于是我出门的时候跟他招了招手,电梯门关上后,我才离去。
走到小区门口,我准备查可以回学校的公交路线,突然一辆车停在我面前。
那是一辆熟悉的车,透过车窗,我看到了熟悉的人。
副驾驶坐着严晓明,周原坐在驾驶位。
我的心情难以言表地复杂,我不知道该躲避,还是停留。我刚开始还想着周原是怎么找过来的,后来注意到了严晓明之后,我才想起昨晚上我发过定位给严晓明。
虽然定位上只有小区的名字,他们找来了,但却不知是哪一栋楼。
我不知道该怨严晓明还是该感激他对我的挂念,但我觉得我给他发了定位,他带着怀着以与我来闹不愉快为目的而来的周原而不提前告诉我,我反而觉得这种做法有点不太厚道。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总之我看到周原之后,我的心就开始莫名地紧张起来。
快两天了,没有联系,一条消息都没有。没有以往的“早安”和“晚安”,没有道歉,没有问候。
我一面期待着见到他,一面害怕见到他。
我知道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大多是像前天晚上那样,又要对我误会一番,或者对我数落一番吧。
我已经准备好了。
当我强制性压制住我心中的恐惧时,可是那种害怕又在他开启车门的那一瞬间又重新充斥着我的头脑。
周原穿着一件大衣,黑色大衣让他有一种“走路带风”的感觉,衬得他身姿欣长,他步伐有些迅捷,很快站在了我的面前。
严晓明开了车门,我看了他一眼,他却像做错事了的小孩一样,不敢看着我,反而看着清晨的阳光。
阳光也洒在我的脸上,我缓缓地笑了笑,短暂的笑容转瞬消失,我又回过头看了周原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就好像摆出了一副要训人的样子。
阳光从他的头顶倾斜下来,他的脸是背光的,我的脸是向阳的,因此金色的光芒遮盖了他的表情,我有些看不清楚。
“告诉我,他在哪里?”周原冷冷道。
他的声音就好像刀尖划过贴着瓷砖的墙面,又好像生铁相碰那样的冰冷。而我的手指,在他的冰冷语气中缓缓紧扣,手心触摸到了指甲的凉凉。
“你不说?”周原说完后,立马转身,就要走,“我去找他,一间间,一家家去找。”
“你找不到他的。”我声音平淡,带着些许沙哑,“他已经开车走了,现在,你大致也追不上了。”
听到我的话,周原缓缓回头。我看见了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怒目的光芒炯炯,灼灼的目光燃烧了我眼中的舜华,我眼中的一切在他的怒火中,变得萧瑟,亦或被他的怒火燃烧殆尽。
“随我上车。”
周原看也不看我,直接绕过我上了车。
我冷冷一笑,冷笑中烦苦重重,随后我转身,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上车,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亲爱的你去哪?”严晓明突然在我身后叫道,继而又追了上来,捉住了我的手腕,轻轻说:“你还不知道周肚皮那脾气?回去好好认个错,你俩就好上了,你撒什么气啊?”
“严晓明,我为什么要颠倒黑白,你为什么也要颠倒黑白?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道歉?是,就算我有错,我错在被别人种了草莓,我错在昨天晚上来了别人家让人以为我度过了一个不清白的晚上。可是严晓明,你和我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人人都说帮理不帮亲,而你倒好,脑子却被驴给踢了。”
周原好似没有听见我们的对话,但见我无视了他电话,才跳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急匆匆向我走来,而后捉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车的方向拽。
“我叫你上车!”
“我不上,周肚皮,你放开我!”
“我就不信我今天降服不了你!”周原吼道,“上车!”
我死命挣扎着,可是我就这么被他拽着,一步一步往那边移,周原实在不想跟我这么耗下去浪费时间,于是把我扛了起来,把我往车里一塞,“砰”的一声车门继而又关上了。
我上了车之后喘着粗气,严晓明也上了车,坐在了后面。周原坐在驾驶位,启动了车。
车上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沉寂中带着死一般的氛围,让我感到有些窒息。而周原,就像疯了似地开着车,车速很快,四面的建筑飞速后退。
以前我总是觉得开车快的司机车技好,可现在我不觉得了,周原现在开车带着情绪,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也不管我和严晓明的死活,更不管路人的死活。
周原开了大概有五分钟,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叫道:“周肚皮,你开慢点!”
周原就好似耳朵抽聋了一样没有听见我的话,反而提高了车速。我觉得照这样下去,就算他没撞着人,也会被吊销驾驶证。
“周肚皮,你没听见我的话吗?你不想活命了!我还想呢!你先把我和严晓明放下去,你爱咋开咋开!”
周原好像还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于是我气急之下拿起他身边的矿泉水瓶子狠狠摔在了挡风玻璃上,“砰”的一声,周原忽然刹车,轮胎与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停了。
建筑的移动,也停了。
我不知道这是在哪里,虽然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也爱走动,但是这个地方我真的不认识,也从来没来过。
周原找了一个停车位,娴熟地将车停好,我立马打开车门,拿上我的包跳了下去。
周原和严晓明跟了出来,之后周原站在我对面,严晓明则突然插入了我们中间。我把他推开了,默默地看着周原。
我起初没有说话,我与他对视差不多有三十秒,之后他才启口:“昨晚,玩得怎么样?”
玩得怎么样?是正经的玩?还是不正经的玩?
不过,我听这话里面怎么觉得带着好些冷嘲呢?
我心里还是怒了,心想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把我想得那么轻薄?把我的身体看得如此风轻云淡?
“玩得还不错。”我冷冷道,却没看他。
“玩的什么?”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玩的什么?”我问得飞快。
“你以为你一个弱不经风的受跟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在一个屋子里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我苦笑了。
他还是把我看成了那种人,把我看得不清不白。我的笑声中其实是充满着失望的。
我对周原,真的很失望。
但我还是为自己力白:“周原,你生日后的那天晚上你就来我们宿舍找过我。是的,那天的前面好几天,有天晚上我确实去见了招风耳,他的确吻了我,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是突然一个人吻了你,而喜欢你的那个人却说你不清白,你会怎么想?”
周原被我问出的这番话逼迫得说不出话来,我又说:“那天的事情,在那天晚上我已经都跟你说了。我问了你两次,问你相不相信我,那天你说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今天不能再相信我一次。”
“昨晚的情况跟那晚的情况不一样。”
“我跟你度过这么多个晚上,都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你拿我跟他比?”周原笑得森凉,“你居然拿我跟他比,你真的让我失望。”
“周原,你也很让我失望。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我,可我却不知,那只是一个理直气壮的屁。”
“那天我脖子上吻痕也是如此。”我又说,“就跟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一样的,你却如此来误会我,不相信我,最后还愤怒地关上了门不待见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周原的声音引来了一些人围观,严晓明却一一把他们打发了,“肖哲,看来我追了你这么久,一切都是白费了。”
“周肚皮,你是猪脑子还是脑子被驴给踢昏了?!”我骂道,“认识你这么久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
“鼠目寸光的人,是不会看那么细腻的。”
“我看到了。”周原看着我的脖子,“脖子上的东西,他送的吧?手上戴的,他送的吧?我送你什么你都不喜欢,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随便送你什么,你却开心得跟狗似的!”
“啪!”
我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释放了我的愤怒、压力,释放了我心中沉溺已久的悲愤,就好像我内心深处传来的一声呐喊,积聚了我浑身所有的力量,毫不留情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周原的脸上,立马出现了手指印,这一巴掌力道奇大,声音聒耳。这一巴掌过后,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好像整个世界陷入了沉默。
周原被我一巴掌扇得偏过了头去,严晓明立即跑了过来,说:“唉!好端端的干嘛打人啊?有什么事情两口子是不能好好商量的吗?一会一块吃个饭,好好谈谈心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严晓明,我只问你一句,你相不相信我昨晚上啥也没做?”
严晓明看了看我,又胆怯地看了看周原。
“我、我……”
“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严晓明,你走开吧。”
“这个……”
“走开!”
严晓明被我一声咆哮给轰到了周原身后。
“周肚皮,你打我吧。”
周原听到我的话后缓缓移过头看着我,严晓明突然在他身后说:“别打人啊!肖哲,你傻啊,为什么叫他打你。”
“周肚皮,你打我吧。”我重复道,“你欠我一巴掌,你还给我,咱俩以后就两清了。我犯贱,身边这么多男人跟我有纠缠不清的关系,我这种人就是该死。所以,你打我吧。”
我不知道这一巴掌会不会打下来,但始终做好了被扇的准备,所以我一直没看周原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我闭上眼睛,保持了三十秒,最后缓缓睁开眼。
他还是没打我。
“你要是不打我,说明你不想要我还了,我也就虚心接受了,若是你什么时候想打我,随时过来取。”
我说完,转身离去。
我离开得如此决然,心中怀着怨气无法释放,此时也没有人倾听我的故事。我脚步飞快,心中的怨气堆积,冲上了头脑,我的泪花终于出现了。
严晓明追了上来,喊道:“你干嘛要走啊?!别走,听我的,你认个错,一切都好起来了!”
我回头,“严晓明,你还要我认错?”
“可是你明明知道周肚皮就是那个脾气,你就认个错吧。”
“他有脾气,我就没脾气?”我冷笑,“严晓明,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说,你跟周原回去吧,不必担心我。”
“可是……”
“别可是了,我不是你,受伤了就想着寻短见。放心吧,过两天我就好了,现在我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看见你们。”
此时,我很饿,但是我也没有去买,因为心情不好时我是顾不上自己的死活的。
阳光倾斜下来,我行走在那金色光芒中,我的影子却变得憔悴。我脚步缓慢,又时而急促。我望着长沙的天,今天的天难得地蓝了起来,然而我心中却是阴云密布,好像随时都会大雨磅礴。
我不知道去哪里,此时也没有心情回学校复习。我也不管我最后到底能不能考上,能不能实现我的理想,反正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什么也顾不上的。
我行到一个公交车站牌,突然来了一辆公交车,我也不管那是哪一路,我就直接上去了。我打开手机,开启了飞行模式,打开了我每天都要点开的APP━━网易云音乐,继而插上了耳机,听着白智英的《坏人》。我听不懂歌词,总之这是一首很悲的歌。此时听着这首歌,我很想哭,但是我没有哭出来。我手里拿着我的包包,眼神却望着窗外的风景。
公交车走走停停,这首歌在几分钟后也听完了,我听音乐一般都是随机播放,耳机里自动放着曹阳的《解开》,我曾经还在自问,为什么这首歌不叫《微茫》?
恢弘大气的曲调,却还是悲的,长达六分钟的歌曲,我之前听了好多遍都没有听腻。
听着听着,这首歌也不知不觉听完了,突然下一首却是毛不易的《深夜一角》。
我跟周原说过,听《消愁》的时候,有时候在夜里,独自走在安静的街道,我会不知不觉生出一丝伤感,甚至会落泪。
然而《深夜一角》却是他推荐给我的,想着那一天我跟他在床上共同听着这首歌,感受着这首歌里面独自一人在深夜的寂静中的无助。
渐渐地,我落泪了。
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是开心幸福的,第二次听,我把它翻译成了另外一种语言,他拿到文本也是幸福的,现在我独自分享着这首歌,却是伤感的。
就好像走在悬崖峭壁,下面是怪石嶙峋,丛林苍翠重重雾影皆在我的视野之中,我却只身一人,看着浓雾笼罩的孤独,然而我似乎比那更为孤独。
公交车不知什么时候到达终点站了,我下了车,随便找了一辆公交车又上了去。我今天什么也不管,只要在公交车上有座位,我打算在车上坐一天,我不管去的是哪个地方,路上会遇见什么人,窗外是什么风景,我只想一个人挂着耳机,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下午,我还是装模作样地发了那个朋友圈:
【多了个坠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面还有一张今早上拍的照片,作为配图。
其实我有看到严晓明给我发消息,但是我一条都没看,还是开启了飞行模式。
我在公交车上坐了一天,晚上7点的时候我饿得不行。其实有的时候我总说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孤独的感觉,但还不如说我习惯了孤独的感觉。有的时候跟朋友一块出去玩,我有时候很少能跟他们搭上话,除非我心情特别好,能与他们找到共同语言,这种情况下我反而在一个角落孤独寂寞,那种感觉比一个人孤独在一间屋子里更为孤独。
晚上我如饥似渴地吞下了一碗米粉,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一会儿还得上地图查回学校的攻略。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宿舍一切如常,室友看我是那种学习了一天回来时的表情,脸上疲惫,嘴上什么也不想说。我这副样子,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说什么。
我一整天都是飞行模式,也没看消息。
第二天也是如此,但是我根本不想出宿舍楼,所以我问了问高远在哪里,他说他在宿舍。
我去了419,发现只有他一个人。
“你今天不学习?现在9点了。”高远似乎也是刚起来,头发还很乱。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们宿舍就你一个人?”
“是啊,那个傻逼回去了。”
“傻逼?就是你们宿舍人人讨厌的那个人吗?”
“不然呢?”
“好吧,其实那天我来给你送水果沙拉时,我就觉得这人有问题,因为我看他跟你一句话都不说,那时候我就该察觉到了。”
“你知道他长啥样子吗?”
我笑了笑,说:“不知道,原来那个就是你们宿舍的傻逼,也幸好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对于傻逼,我不想看见他们长什么样子。幸好我当时没戴眼镜,没有看清他的逼脸。”
“逼脸?哈哈哈……”高远捂着肚子大笑,笑弯了腰。
“我来你们宿舍学习吧,我们宿舍太吵了。”
“为什么不去图书馆了?”
“不想去。”
“你能不能精神点!总无精打采的!”
“我累了。”
“你是不是跟他出问题了?我觉得你跟你闺蜜的表哥能成,看你这样子,我觉得你俩没发生好事。”
我心想高远真的是看什么都很准确的一个人,但我不好意思跟他坦白,于是我还是撒了谎:“哪有,我跟他根本没什么交集,就因为我闺蜜我跟他才有交集的,现在我跟他好久没联系了。放心吧,我就是太累了,每天无精打采,现在每天学习,也没精力谈恋爱。”
“好吧。”高远说,“我在宿舍也很吵,最近我在追剧,放出声音来,你能忍受就来吧。那个傻逼,回家了,我其他室友,各奔东西找工作去了,不用担心他们回来。”
“好的。”
就是这样,我在高远的宿舍学习了一天。
晚上11点,高远说要睡觉了,我才离开了他的宿舍。回到宿舍后,林韵杰跟我说:“阿哲,你表弟跟你表哥来找你了,说打你电话打不通。”
“哦,什么时候?”我问得平淡。
“就刚刚走的,因为宿舍楼要锁了。”
“好吧。”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天没看的手机,说:“我开飞行模式了,你跟他们说,我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林韵杰不耐烦地皱眉,“我陪他们找你找了好久,图书馆也找不到,你去哪儿了?”
我又撒了个谎:“我去教室学习了。”
“好吧。”
林韵杰的手机铃声响起,听起来是微信电话。林韵杰拿起手机,看了看说:“看,肚皮打电话来了。”
“别接。”
“那是你不想接,可是我不是你。”林韵杰说完,接通了电话。
“唉,肚皮啊……嗯,是的,他回来了,他说他很好,去教室学习了。有异样?我看他没有异样,挺好的,就是白天学习没带手机。你们到家了吗?哦,安全到达就好,改天打篮球啊。嗯嗯,好的好的,我叫他接电话。”
这时候我抬起了头,林韵杰将手机递给了我,我接下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此时什么也不想说,他知道我很好就行了。
林韵杰惊讶了,瞪大了眼,说:“你怎么能挂电话?”
“可能心情不好吧。”李郝这时候洗澡回来了,用毛巾擦着头发,“也可能学习太累了。”
“他知道我很好就行了啊,我只是太累了,不想说话。”我轻描淡写简简单单来了一句。
“阿哲不开心?嘿嘿嘿,哥哥抱你一个。”李郝从我身后抱起了我,我在他怀中挣扎,道:“我真的累了,好了别闹了。”
我脸上挂着假笑,将他敷衍了过去。
“阿哲最喜欢自拍了,来个自拍吧,笑一个。”李郝厚颜无耻地说。
他穿上了衣服,拿起了手机,打开了相机凑到我面前,我立马躲了,说:“这时候还自拍,拍出来跟个鬼似的。”
“来嘛,笑一个,你要是不跟我拍,咱们宿舍我觉得可能因为你就僵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就随了他的愿。我不能我自己心情不好,而让我室友觉得我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们徒担心。
于是我跟李郝凑在一起,我勉强地挤出了笑容。李郝张大嘴,笑得有些夸张,我则笑得不是很自然。
“啊,拍好了!一会儿发给你,我要发朋友圈。”
“你发吧你发吧,哈哈哈。”我说完就去洗澡去了。
之后这一天也是如此,就是下午有丽媛姐的课,我上完课后去吃了晚饭,又去了高远的宿舍。
我仍旧是11点回到宿舍,到达宿舍门口,我突然撞见了从我们宿舍出来的董威。
董威对我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表哥又来了,还给你买了东西。”
“他又来了?”
“嗯,二十分钟前走的,你手机为什么不开机啊?”
“我要好好学习。”
“在图书馆也没看见你。”
“哈哈,我想换个环境,过几天回去。”
我跟他寒暄了几句,回到了宿舍,发现我的桌上有一大袋子水果。这一大袋子看起来很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过来的。于是我问了问林韵杰,他说严晓明也来了。
“晓明那小子,哼哼,本来约好今上午打游戏的,居然放我鸽子,一整天都没上线。这小子玩游戏的技术见长,挺聪明的。”
我第一次听人夸严晓明聪明。
“阿哲,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把手机带在身上?”林韵杰突然说。
“怎么?我不想被打扰。”
“可是你不能让关心你的人担心啊。肚皮白天上班,不能来找你,只能晚上来,严晓明白天可能也要上课,但是这两天晚上他都是陪肚皮一块来的。我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说什么也没发生,反正我觉得你们这群人很奇怪。”
我在想我们的事情,你们直男是听不得的,说出来了那还得了?我还怕到时候暴露了身份被人传到贴吧、朋友圈和微博被炒火了呢。
“真的没啥事,你放心吧。”
14号这天却不同了,上午我跟周琳练歌完了以后,去了高远的宿舍,发现他穿着正装,收拾着一个很小的行李箱。
我问道:“你去哪里?”
高远抬头望了我一眼,才连忙道:“哦,你来了呀,这几天你不能在我们宿舍了,我要去广州面试,有一家航空公司发来了邀请,所以……”
“没事,我去图书馆,你大可放心去吧。”我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去广州吧?晚上去小蛮腰转转,如果你喜欢人多的地方的话。那边吃的也多,记得代我去吃个早点,记得吃贵的。”
高远笑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好的。”
所以,这一天除了下午要上课之外,我都是在图书馆过的,晚上跟董威去吃饭去了,回的时候他突然问我:“阿哲,你的头发不剪的吗?”
我现在才想起来,上次去剪头发是在国庆,现在都一个半月了,头发特别长,反而我有点烦了,恨不得马上剪了。
可是我现在没什么时间去剪头发。
“还有四十来天就考研了,可是我没时间去,改天你陪我去吧?我看你的也该剪了。”
董威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说:“好的。”
怎么长得高的都爱摸我的头……
“四套卷什么时候出来啊?”我突然问道。
我觉得董威的政治要比我的好,我也觉得他很聪明,做的选择题总有40多分,我总35~39分,死活突破不了40分,也跌破不了35分。
“这个月月底吧,买盗版的吧,盗版出得快,正版的还得上淘宝,而且12月初才出来。”
“嗯,到时候出来后,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好。”
晚上我练了一篇应用文写作,因为我在资料上有模板,所以按照模板来就好了,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抄材料,或者从材料中总结出来,感觉也不是特别难。
学习了一天,我已经很累很累了,今天晚上图书馆照常在10点关门,所以我跟着董威一块出了图书馆。
在宿舍楼门口,董威突然提出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叫我先回去,我就应了,可回过头往宿舍楼里走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
周原独自一人站在宿舍楼前抽着烟,似乎他已经盯着我看了好久了,暗夜之下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总之背光的脸上,暗暗的脸色,我读不出来他脸上挂着什么神色。
我缓缓走近,他掐灭了烟头,也缓缓朝我走来。二人离得有三米之遥时,他说:“去走走吧?”
我也不管跟他出去散步了,回到宿舍会不会很晚,宿舍楼会不会锁门,总之我觉得这个时机正好,正好是二人说说心里话的时候了。
希望我们能化解误会,能够回到从前。
于是我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2017/11/14-11/15
灯光有些昏暗, 街道上的人群渐渐地疏散了。已经这么晚了, 天气也渐渐寒冷了, 人大多是不想在外边逗留的。很多学生出了图书馆后就往宿舍楼去,或者去餐厅来个宵夜。只能在外边看见几对小情侣在路上逗留, 他们手牵着手, 在灯光下拥拥抱抱, 冷风中分享着甜蜜。
风微微地吹着,吹进了我的衣襟, 我收拢了一些, 紧紧地跟着周原。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 却很没有节奏。我始终低着头, 谁也不想看见。可能他是偶尔停下来,回头看看我, 而又继续往前走的缘故,
我也跟着他走走停停,一路上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还是去老地方吧。”周原轻轻笑了一下, 声音很温软。
“嗯。”
湖边是没有灯光的,此时天色也没有月亮,四面一片漆黑,只能通过道路上的灯光可以照亮一些角落, 一些角落里的光芒都是微弱的, 眼神的彷徨也能被那种黑暗给湮没。
我和周原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了黑暗里,这次我们去的不是座椅上,而是湖的另一边, 那里只是草地,别的什么也没有。冬天来了,花草已死,不过还存留了一些。
周原随便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去,我也跟着他的动作坐下去,离他竟有一米远的距离。
周原见如此,笑道:“离我那么远干嘛?来,过来。”
我没有动作,将书包卸下了,放在一边。
周原见我无动于衷,往我这边移了移,最后把我搂在了怀里。我有点排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是觉得这几天我跟他吵架后,觉得他变得更为陌生了几分,好像离我越来越远,突然的亲密又让我有点不太适应、不太习惯。
周原见我反抗,却把我搂得更紧了些,也由此,我反抗得更加厉害了。可是,我的力气是不如他的,我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动弹不了。然而他没有使上全身的力气,而我的性格又是那种死活不服输的那种,就算你气力上把我降服,我精神上是不会服输的。就算我挣扎不掉,我也会拼死挣扎。
这是拼死挣扎,并不是挣扎挣扎着就放弃了挣扎。周原见我挣扎得那么厉害,于是把我一扑,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喘着粗气,周原也是如此,我双手被他死死扣住,根本没有力气动弹半分。我突然停止住了动作,静静地望着他。我看不见他的脸,他厚重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由于二人的脸有些距离,也因此我脸上感觉到的是渐渐的寒冷。
但我方才的拼命让我全身升起了热量,就好像以前在操场跑步一样,跑了好几圈全身热量升腾,粗气不断,汗流浃丹。
渐渐地,洒在我脸上的气流变得越来越热,变得越来越有力。
我知道他凑近了,于是我偏过头去。果然他一口亲在了我的耳朵上,一口热气把我催得脖颈通红,但在漆黑的夜里大抵他是不能发现的。
他的唇离开了我的耳垂,突然亲在了我的脸上,嘴唇游离,寻找着我的唇,可是我在他身下根本动弹不得,当他的唇快要触及我的唇时,我又立马将脸转向另一边。
“我原以为你会守信。”
我嘴里吐出热腾腾的气流,可语气却是冰冷的。
“什么?我承诺了什么?”
我冷冷一笑,原来他都忘了。
“你说过,你不会主动吻我。”
周原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才停止了动作,渐渐地松开了我的手,将脸埋在我的胸膛,厚重的呼吸仍旧没有减轻半分。
“我会继续信守承诺。”周原在我瘦弱的胸膛上说,坚/挺的鼻梁抵在我坚硬的胸膛上,呼吸声很是响亮。“但是,前提是你跟我恢复以前的样子。”
“周原。”虽然他放开了我,我却没有再挣扎,“我有误会过你吗?”
周原思量片刻,并没有立即回答我,他好像在回想以前的日子。
良久后,他才说:“好像没有。”
“你知道被误会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那种十张嘴都说不清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吗?”
“阿哲,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哭了出来。就好像受过委屈的人一样,遭遇了寒拷伤体,亦或体解之邢,让我浑身难受。
可是我流泪的时候大多都是沉默的,泪水就好像是缄默的力量,想要催起他细致观察,来发觉我的泪水。
周原离开了我的胸膛,他往上了点,呼吸转移到了我的脖间,浑厚而高温。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已经记不起来他说了多少声对不起,总之那种固定的旋律回旋在耳,夹杂着他的认真,他的诚恳,他的温柔,他的……哽咽。
原来周原也会因我而哭,原来我在心中已经那么重要了。
原在漆黑的夜晚,却还有一弯毛茸茸的月光让人心生温暖。
我都不知道那月亮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不太起眼的月光让我想起了“微茫”。
我们的动作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总之我觉得很久很久,久到我全身麻木,全身疼痛。因为周原很重,我身材那么瘦,在他庞大的身躯下那么长时间,我肯定会感到酸痛的。
“阿哲,原谅我好吗?”
原谅?
其实,我并没有恨他,何来原谅?
“你能不能为我心软一次?你说过,你是一个心软的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右手轻轻在草地上滑动,最后我轻轻抬手,抱住了他的头。
这个举动后,他好像动了一动。
“你原谅我了?怎么不说话,不许点头也不许摇头,因为我看不到,我要你说话。”
我:“……”
其实凭借着微茫,大抵还是能看到一些他的神色,只不过二人凑得太近,周原的影子掩盖了我。
“周原,我没有恨你,谈不上原谅。倒是你,死倔牛脾气,一直认为我不清不白。其实就这件事情上来讲,并不是因为你不了解我,而是你被突然的气愤冲昏了头脑。”我说完后他静静地看着我,二人离得仅有十来公分,我轻轻笑了笑,又说:“有时候我时常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告诫自己已经要有一双发现真理的眼睛,不知真相一定不要断然伤害一个人,因为我知道被人误会,我心里是多么难过。”
“可是我也会伤心,会难过。”
“可是我脸上长着一张嘴,我会解释。可是我怎么跟你解释,你都不听。周原,你根本不知道信任是什么意思,或者你根本不信任我。”
周原说:“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很生气。”
“我脖子上的吻痕跟那晚招风耳吻我的性质是一样的,我也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这些我都跟你解释了,可你不听。”
“对不起。”
“还有那天晚上,我去了招风耳家,其实我们没有发生什么。要是发生了什么,我肯定会跟严晓明说。我也不想跟他发生什么,要是想的话,我何必要跟严晓明发那个定位呢?”
周原似乎豁然顿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看。
“周原,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你生气了,来我们宿舍找我,我们就坐在对面。”我指了指他的后方,他也没有回头看,因为他知道我指的是哪个地方,“我问了你两次你到底相不相信我,你说你相信我。我这两天只是觉得心里很空虚,感觉很无助很无助,很多次都想到这个问了两遍的问题,为什么这几天却派不上用场了。”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其实我在就知道你相信我跟你说的话了,因为你这几天晚上你有一直来找我。我为什么要躲避着你?因为我心情很乱,我需要时间来净化这种烦乱的情绪,我需要努力学习来慢慢将其忘掉。”
“真的很对不起。”
“周原,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你这几天火气这么大?”
“我……工作压力太大了,这几天一直挨训,我很烦闷,然后还知道你……”
“我懂这种感觉,生活中总是因一些琐事而带着情绪。”我轻轻摸着他的发,“但是这不关我的事情,所以你不该把情绪宣泄到我的身上来。”
“对不起。”
“我说了别再说对不起了。”
忽然周原的电话铃声响了,于是他立马从我身上爬起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好像被释放了一样 ,伸了伸懒腰,关节处立即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晓明,我找到他了,你快过来吧,我跟他在湖边。”
周原跟严晓明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周原见我坐着,从而从我身后抱住我,让我向后靠在他的肩膀上。
“晓明去了操场找你,我则在你们宿舍楼门口等你,估计他也找得不耐烦了。阿哲,你跟晓明的感情真好,看着你们两个以朋友的名义走了这么长远,我真的很开心。要是没有晓明,我也不会认识你。”
“周原,我真的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等我?天下优质的小受那么多,动真情的也多,我一个穷学生,且相貌平平,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等我这么久。”
“我说了,我喜欢你很久了,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认识你。”周原说,“半年以前我就知道你了,晓明一直向我说起你的好,让我忘掉我的前任。后来我忘了他了,打算认识你一下,可是你已经有陆广诚了。三个月后你们分手了,你回佛山了,我觉得等你开学我的机会来了,可是你又跟高远纠缠上了。我有想过要放弃,可是不久后高远伤害了你,我才把握住了机会。”
我沉默了,原来我错过周原这么多次。
“你真的很好,真的。你算得上是个帅哥,虽然不是极品,但是我总是觉得你很耐看。现在帅哥千篇一律,看久了我反而会觉得腻。你身上好像有一种气质吸引着我,那种感觉让我觉得永远都不会腻,我喜欢那种感觉,那是你身上特别独特的地方。你不傲娇,你不依人,你独立自主,性格开朗活泼,你也很坚强。我不喜欢那些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小受,我喜欢你这种,你好像是万能的,能够单独解决一切事情,既有强势的一面,也有体贴的一面,办事果敢武断干净,不拖泥带水。我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感觉,而且我觉得你比我遇见的人要聪明许多。”
我都没有发现我生活中习以为常的特质,在周原眼里却成为了我的优势,我也不知道我居然有这么多优点吸引着他。
也许我们生活中自己注意不到的细节,别人也许会看在眼里,哪怕是好的,或者是坏的,自己发觉不了,然而别人心里早就当数了。
我打算避开这个话题,因为这个话题我反而有点千篇一律了,因为这个回答,跟我之前问的“我有什么好的?”的回答,是一样的。
“周原,一个多月过去了,你该告诉我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我问出了这个我一直好奇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妈生病了,她得了一种病,很严重,需要花钱去治。”
于是我有点生气,道:“这有什么不能告人的?”
“我跟我家里吵架了,为什么你不问问为什么吵架?”
“为什么?”
“我妈骂我不争气,怨我是个同性恋,他们逼迫我去相亲,之后结婚,他们想抱孙子。”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心情,我怎么觉得周原跟陆广诚好像?至少在这一件事情上他们两个家庭的做法很想像,陆广诚的家庭也是如此,他父母想抱孙子,一直逼迫着他去相亲。
但周原与陆广诚唯一不同的是,陆广诚没有跟他父母公布自己同志身份,而周原却公布了。
“他们知道你是同性恋,为什么还要叫你结婚?明明知道这种婚姻不会幸福。”
“他们只是觉得我还小,不懂事,等大些了,就想跟女的结婚了。”
我笑了,笑得很讽刺,果然老一辈人的思想还是如此不太开明,想的东西还是那么幼稚。
“他们太传统了,接受不了,这几年我一直生活在他们的无视之下,只是现在我妈病了,他们才觉得我的重要。”
我问:“那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我肯定不会去相亲啊!我自己是什么我都不清楚?”周原连忙解释,生怕我不开心,“所以正因为这样,我才跟他们大吵了一架。”
“可是你妈都病了,你就不能让她开心一点吗?可以随她的愿望做一些让她开心得事情,让她的病情好快点。”
“我不能这样,这样太痛苦了。难道你让我走形婚这条路?你也看见了小江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低下了头,不想再言语了,也不知道该言语什么。原来周原还是有考虑到我的感受的。他怕这件事情告诉我之后,到时候我又像跟陆广诚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心里不好受。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另外一个人随着父母的要求去相亲,另一个人心里总会存些芥蒂。
“周原。”我轻轻地说,“我们的父母都很可怜,要让他们失望了。”
“那我们幸福给他们看,相信父母的初衷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幸福。”
“可是他们不会这么想。”
“总有一天他们会想通的。”
周原将我抱得很紧,生怕我冻着,我竟有点在他怀里陶醉,好像真的在他的怀里找到了我所谓的安全感。
安全感是什么?安全感就是一种力量,他能让人不会惧怕任何事物,依靠这种别人给的力量,哪怕风吹雨打,都不会惧怕了。
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能让自己感觉到温暖。
那个人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力量,因为人的一生就是想要安全地活着,毫无忌惮地活着。
安全感不需要对方力气有多大,性格有多么强硬,做事多么果敢武断,而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能让自己满意。有时候不在身边,他发的每一句关心,也能算是一种安全感。
突然草地上突然走过来一个人,我与周原听到声音后,频频看去,发现那人正低头玩着手机,又时而对着我们笑。注意到我们的目光后,他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严晓明来到我们身边,坐在我们对面,月光之下其实他的脸我看不大清楚,但能猜测到他在微笑。
“怎么,和好了?”
我没说话,反而周原在我耳边笑道:“哈哈,是的,腿宝回归。”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的微信名称里面有个腿?你为什么要称我为腿宝?”
“你用这个名称用了一年。”周原笑道,“晓明跟我说的,把你的微信给我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叫腿爷。”
我:“……”
“但是我喜欢叫你腿宝,好亲昵,好独特,只准我这么叫你。”
“严晓明,快叫腿宝。”我觉得我这人骨子里都透露着一种碰瓷的性子。
“呃……”严晓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叫。
“严晓明,你敢?”
周原轻描淡写一句,严晓明就说:“嘻嘻,我不敢。”
“你怕我还是怕他?”我问严晓明。
严晓明呆滞了几秒,说:“其实,我怕你多一些,你性格太……”
他突然住了口,好像不宜说这些,于是我微笑着问:“我性格太什么?你说啊?”
严晓明焉了,低下头,“我说了你还不得打死我。”
“叫我一声腿宝,我就不打你。”
严晓明:“腿……”
周原突然对着我的耳朵喊了一句:“啊!”
我顿时感觉到震耳欲聋,满脑子都是回音。不过严晓明到底叫了没叫我倒是没有听清楚,因为周肚皮方才就是故意不让我听见的。
我一巴掌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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