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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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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怀瑾长叹了口气, 转过头,看着她的行李箱说:“记得付房费。”

    然后往电梯间的方向走。

    岳小楼拖着行李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垂着眼,伸手偷偷地轻拍了下脸,别笑,别笑。

    不能笑,千万得憋着。

    电梯间关上, 谢怀瑾从包里拿出房卡,刷楼层。

    偏银带金的电梯反光面,她瞥了眼岳小楼那低眉垂眼, 万分柔顺懂事的小乖巧模样。

    “憋着,肩膀别抖。”

    “噗——”

    岳小楼一秒破功,肩膀抖个不停。

    声线带着强忍的笑意,认真说:“我只是高兴……高兴人间多温暖。”

    “……”

    谢怀瑾低头看眼手上的房卡, 四楼很快就到了。电梯门打开,她走出去, 问紧跟在身后的小尾巴:“我如果和李嫣然订同间标间套房,你怎么办?”

    “那就露宿街头了。”

    岳小楼说的轻描淡写。

    心想,你才不会呢。

    当学生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学校宿舍该怎么分配就这么分配, 跑到国外也一样,单人间只能申请,会不会分到你头上不一定。出差的住宿就完全不同了。

    “对啦,我今天看见那个小女孩了, 你要帮她辅导演讲比赛?”

    “罗嘉禾?”

    谢怀瑾拿卡刷开房间门,顺手插到卡槽里,应了声,“她人小鬼大的,告诉了我很多事情,还告诉我‘礼尚往来’,一定得帮她这个忙。”

    “那个演讲比赛是小比赛还是大比赛?”

    “比赛的成分不大,基本就是活动。”

    毕竟演讲比赛是最容易弄得像模像样,又不麻烦的活动。

    岳小楼笑了笑,又问:“那她哪里像我了?是求你帮改演讲稿的事嘛。”

    谢怀瑾看她一眼,顿了几秒,摇头,“我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

    总觉得是在说不好的地方像她。

    岳小楼跟在谢怀瑾身后,没事找事:“那小孩嘴可毒了,三句话里就得怼你一句,哪里和我像了,我又不怼人的。”

    谢怀瑾把包放到椅子上,从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又脱掉外套,拿衣架挂起来。

    房间里亮着柔和的暖调光线,浮着淡淡的,很好闻的气味。

    她穿着一件丝绸质地的白色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浑身禁欲气息。然后眼神转过来,定定地看着岳小楼,一秒两秒三秒……

    岳小楼先移开目光。

    谢怀瑾漆黑的发一半披身后,一半搭落胸前,她伸手捋了下,然后拿出皮筋随意扎了个低马尾。腰堪堪一握。

    直挺的黑色西装裤,裤线笔直,勾勒着长腿。

    她拿出酒店里的一次性拖鞋,换完鞋,依旧比岳小楼要高半个脑袋。

    岳小楼今天才是第二次见谢怀瑾穿正装。

    学生时代,她总穿各式各样简单舒适的汗衫T恤牛仔裤运动裤,背着个纯色帆布包,从教学楼到宿舍。连最普通的纯棉白衬衫都很少穿。

    岳小楼盯着她看,眼神微动。

    心里痒痒的,喉结微动,小心地咽了下口水。

    岳小楼忍着忍着,有种谢怀瑾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她心脏在狂跳的错觉。

    长睫眨了眨,悄悄地偏移开视线。

    忽地不做声了。

    空气微妙地静下来。

    “你先洗澡?”谢怀瑾问她。

    “啊……”岳小楼没反应过来前,就先点点头。等反应过来,连连摇头说,“啊,不用,你先洗吧。”

    她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被热水浇下脑袋,怕是能昏过去。

    谢怀瑾自己的行李箱放在角落,是打开的状态。

    她走过去,弯腰收拾出替换衣服。

    岳小楼刚略平静下来的心思,在望向唯一一张大床时,又开始紧锣密鼓地绷着。怎么办,既然就一张床的话岂不是……那就是要……

    她低着头,眼眸映着光像湖水里的无数星星。

    唇角忍不住略弯了弯,弧度越来越大。

    浴室里传来水声。

    岳小楼傻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干,也没意识到要干点什么打发打发时间。

    房间没开窗,没有任何的风。

    岳小楼光坐着,就觉得慢慢越来越热,脸颊发烫,忍不住站了起来。

    心想,这天开什么空调啊。

    她跑过去,点了半天,发现空调并没有开。

    看来心静自然凉很有道理,至少反过来就很对。

    “……”

    岳小楼又无所事事地坐回去。

    紧攥着拳头,想着,怎么办啊好突然啊,她还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啊。

    完全忘了是谁想方设法要蹭住。

    不知过了是多久,浴室水声停了。

    岳小楼目光正到处飘着,没有着陆点,忽然飘到谢怀瑾敞开着的行李箱上。她视力极佳,能清晰看见她箱子面上的大概都是什么东西。

    谢怀瑾是个有小洁癖的人,每套衣服都要分别装进袋子里面。

    不像岳小楼,所有衣服拿出来差不多地叠下,塞进箱子里就算整理好衣物了。

    她微扬着下巴,坐在房间最北边的椅子上,视线越过大床,盯着最南边角落里的行李箱,打量钻研着。

    那一角米白色的,明显小一号的袋子她很在意啊。

    会不会是装贴身内衣的。

    岳小楼仰着下巴,身子往前倾,努力地想要根据那么一小块半透不透的袋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啥不对的地方。

    恨不得没有透视眼。

    她渐渐,身子离开椅子半站了起来。

    有点看清轮廓了——

    “岳小楼。”

    “啊?”岳小楼应了声,下意识心虚地退后半步,望着浴室方向。小腿重重踢到椅脚,痛得她差点原地蹦跶两下,小声弱弱地应,“怎…怎么啦?”

    “你要在这儿待几天?”

    岳小楼坐下来,揉着撞到的小腿,脑子快速算这关键的问题要怎么答。

    然后听见浴室门开了。

    她抬头望过去,飞速运转的大脑差点直接死机。

    谢怀瑾湿发披在身后,脸没有任何遮挡,肤质细腻,两颊带着被热气蒸出来的泛粉。身上穿了件柔软的纯棉T恤,圆领露出几乎完整的细腻锁骨。

    锁骨处湿着水珠。

    她下身只穿了条夏天的运动短裤,还被T恤下巴挡着,甚至像是什么都没穿。

    修长笔直的腿踩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一步两步,向她走过来。

    谢怀瑾边擦着头发,凑近她,伸手,身体突然往岳小楼这边靠近。像是要把她拥入怀抱的姿势。

    岳小楼有一瞬的难以呼吸,呆呆地等着。

    心快咚咚,咚咚。

    谢怀瑾身子越过她,从她右侧的抽屉里拿出一台吹风机。

    岳小楼:“……”

    她放空几秒后,暗暗磨牙,故意的。你拿个吹风机就不能再多走两步路,直接开抽屉拿吗,或者让她递一下也行啊。

    偏偏这样拿……

    谢怀瑾故意逗她玩呢。

    岳小楼磨完牙,深呼吸片刻,好不容易心情平和下来。抬起眼,看着谢怀瑾试了南边床头的插头,大概觉得位置不方便。

    又走过来。

    “要在这儿留几天?”她再次问一遍。

    岳小楼闷闷地说:“我也算是投资人,能不能看完学校的活动再走啊。”

    “随便你,”谢怀瑾语气没有变化,插上电吹风,又说,“明天应该有空房了。”

    岳小楼不置可否,默默站起身,帮她把挂着的外套拿下来,递给她说:“天冷,你把外套穿上吧,会冻着的。”

    “……”

    深秋的天或许挺冷,但恒温的室内,就不知道哪里来的冻着两字了。

    她看了岳小楼一眼,开了吹风机。

    也不答话,边吹着头发,弯腰单手先把电脑打开来。

    两人之间不到一臂的距离,岳小楼看着她把头发拨到前面,露出白皙的后颈,纯棉T恤勾勒出背脊和肩胛骨,腰身不堪一握。

    宽松短裤下纤长笔直的长腿,白得晃人眼。

    距离又那么近……

    她喉结微动,不由放轻了呼吸。

    然后手举着衣服,快速地往她身上一盖,偏开眼神,低声说:“你别这样…这样,真的会感冒的。”

    “知道了,”谢怀瑾淡淡说完,手拉过衣服,没想到正好搭住岳小楼的手背。

    温热犹带水意,触感细腻。

    岳小楼微怔,脸一红,怔怔地看着她自己把衣服穿好。

    对,快上好,快穿好。

    对她的非分之想。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还不去洗澡?”

    谢怀瑾眼神望过来,发梢滴着水珠,漆黑的眼眸还带着蒙着雾,让人看不见底。

    “你早点睡,我今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会亮着一盏台灯,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岳小楼仿佛坐过山车,一颗心直直地跌到谷底。

    半响,她垂着眼,“嗯”了声。

    既然她这么说了,肯定整夜都不会关灯上床的了。

    岳小楼脑海里预演的画面,连小火苗还没燃起来,整堆干柴都被狂风吹跑了。

    她去洗完澡,乖乖地吹完头发,上床睡觉。

    没有作妖。

    小小的失落肯定是有的。

    但岳小楼并不难过。

    循序渐进,不能着急。而且,能待在她身边,一点点靠近,岳小楼就已经很幸福了。

    ……

    夜晚的时间似乎很缓慢,又似乎非常迅速,才觉得入夜,转眼就是深夜两三点。

    房间里的灯全关了,只留着一盏谢怀瑾工作的台灯。

    她翻资料,和敲键盘的声音都很轻很轻。

    岳小楼半眯半睡,看着谢怀瑾伏案工作的背影,酒店的枕头柔软如云朵,能带来困意。侧着身,长长睫毛一眨一眨。

    不厌其烦地看着她的背影,安静地看着。

    呼吸平稳,却也整夜都思绪清醒着。

    她发愣,难免想到以前的事。

    那些回忆尘封多年,因为实在太宝贵了,所以不敢随意开启。

    —

    辰星高中毫无疑问是所有钱的学校,所以学校里无论组织了什么活动,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奖品奖励放到今天也都挺拿得出手。

    全英文的演讲比赛算是学校的惯例比赛了。

    声势浩大。

    第一名八千元奖学金,直接打卡里,第二名是相机,第三名电子书阅读器。就连六名安慰奖,参赛者都能拿五百块钱的餐补券。

    全校活动,声势浩大。参赛条件要求是全英文的演讲,报完名的第一轮选拔赛主题自定,让学生投票。能进第二轮的学生才有正式参加比赛的资格。

    国际部里,水平不错的学生基本都去报了名。

    他们倒不是冲着那些奖品去的。

    第二轮的正式比赛,裁判里有个赫赫有名的大牛博士生导师,他们国际部的宝贝。为人高冷,绝不会轻易又随便地帮学生写推荐信。

    他的推荐信的含金量很高。

    大家都想拿下第一名,在大佬面前混个眼熟。

    那时候,谢怀瑾已经出国了。

    岳小楼刚升高二,抱着跟她去同个学校的心思,对待学习的态度比以前认真太多太多了。准备托福冲分的同时,也开始留意提高自己的推荐信的含金量。

    而且,谢怀瑾的推荐信就是他写的。就为这个,岳小楼也要漂漂亮亮地把第一名拿下。

    她报完名,立刻用电脑写了电子版的初稿。

    然后发给谢怀瑾,让她帮忙看看哪里不好需要修改。

    谢怀瑾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帮她修改了一遍稿件。

    发过来。

    岳小楼坐在电脑前,点开接收文件,认真看完修改的地方。又看了一遍,然后立刻又看了一遍。

    三遍过后,她还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看着电脑屏幕上,文档中间偏右处不停闪动的光标,发着愣。

    思索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修改。

    岳小楼写的演讲稿虽然主题不算多么新颖,但她写作课的成绩总是A,自认为是会写点东西的。演讲稿的要素,心里也都还算清楚。

    谢怀瑾帮她改过之后的稿件,平平淡淡。

    好像,比原本还要差一些。

    不过岳小楼看谢怀瑾是戴八百米厚的滤镜的。

    她再仔仔细细,第四遍读完修改后的稿件,发现好像……认定,简洁了很多。

    简洁就是流畅易懂,演讲当然要简洁路畅易懂。

    她恍然大悟,然后打字告诉谢怀瑾说:“我看完了,明白了!”

    过了会儿,谢怀瑾回:明白问题在哪儿了?

    岳小楼秒回:明白,我修辞太多了,演讲出来的效果肯定不好。

    谢怀瑾回:你等会儿。

    岳小楼托着腮帮子,看着手机,另外一只手弄电脑。

    上下滑动文档,在心中默背着谢怀瑾帮她修改后的稿子。

    过了小半个小时,谢怀瑾那边大概是忙完事情了。

    给她发了一段长长的话:

    我问清楚流程了。跟往年并没什么大的不同,第一轮选拔赛是在小礼堂,抽签顺序,投票选拔。所有人都可以报名当投票观众,报名截止后,老师再挑选几个班补足观众人数。

    小礼堂两百人就能坐满,人数不会多,基本有朋友参加比赛的都会来。投票规定是不能选自己班,所以他们会动些小聪明,投给比自己的朋友水平要差一点点的人。

    你水平太高就非常吃亏。

    岳小楼认真地读完她的话,非常意外,校内的演讲比赛里居然还有这些内幕。

    她快速地打字,问道:这些事情老师都不知道吗?

    谢怀瑾很快回复,告诉她说:知道的。但老师不想管,他说票都是人在投,足够优秀的演讲绝对可以煽动人心,不会折在这些小心思上面。毕竟有六十人左右是公正的,能拿住五十票足够过选拔了。

    岳小楼不由啧了下,那老师的话听着很有道理,也非常帅气有气场。

    可是,有绝对实力的学生又能有几人。

    大家大多就是十分努力后的普通优秀程度。普通的优秀,不就是要折在这些小心思上面了。

    她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心思放在准备自己的演讲上,琢磨怎么过选拔赛。

    岳小楼的发音几乎没有问题和瑕疵,跟美国人打电话讲日常,能让对方察觉不到她是中国人。但她本身学的是美语,在演讲里纯正的英音会略占优势。

    于是,她从头听录音学英音的音标,一帧帧去修改自己的口音。

    —

    选拔赛是在周三放学后。

    小礼堂就在他们国际部教学楼的旁边,岳小楼抱着课本,穿过走廊。

    下了楼转弯就到门口。

    她基本算最早到的,可门口依旧站了不少人。

    几堆几堆的聚在一起,站在中间聊天,神情紧张的不用猜就是参赛者。他们周围的朋友,基本就是来投票的观众。

    “小楼,”后来的一批人,里面有岳小楼的朋友。顾祯老远地挥挥手,“最近就是忙在这个?”

    岳小楼心思放在学习上之后,玩的时间当然少了,最近狐朋狗友们的联系频率也有点低。

    “对啊。”

    顾祯挑眉,冲她笑着比划个大拇指:“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带一帮哥们儿来给你投票多好。”

    他话说出口,周围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地抬眼看他一下。

    顾祯当做没看见,自顾自笑容满面。

    她周围的男生堆里,只有顾祯比较特殊。他不需她多说,总是很快明白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然后想办法帮她如愿以偿。

    也只有他,岳小楼是真拿他当朋友的。

    岳小楼轻笑:“别给我捣乱,学生会要查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为了防止有人乱写、同班之间投票,或者两班人之间大规模的换票作假,学生会收票前都会先检查一遍。如果查到疑似作弊的行为,可能直接落选。

    “我说着玩玩的,”顾祯耸耸肩。他不是没办事替岳小楼作弊,只是她不需要,他就不再强调了,“那你自己加油,选拔赛不太正规,但也很修罗场的。”

    “嗯,我知道的。”

    岳小楼比划个可以的手势,眨眨眼。

    没说几句话,紧闭着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学生会的人走出来,两个女生拿着表格和笔,男生告诉大家说:“参赛的跟我去后面拿顺序号,签到。观众也要先签到,然后自己找空位置坐下。一个一个地进来。”

    拿着表格的圆脸女生举着手,“来,报名比赛的人跟我来。”

    小团体们顿时纷纷解散,参赛的人去左边签名拿顺序号,他们的朋友们则排着两边的长长队伍,签名进场。

    岳小楼拿到号码牌做成的徽章,顺手别在衣服上。

    顺序由电脑抽签决定,她是第四名。

    后台陆陆续续到了十几人。

    不少人手里拿着稿子,紧张地念念有词,还有人在默背。

    岳小楼扫一眼,发现凡是脸生又认真,对周身保持着若有若无警戒感的,十有八九普高的学生。

    聚在一起小声说话,好像挺轻松的,基本就是他们国际部的。虽然国际部的人演讲水平没比普高厉害多少,求胜心也不弱,但大家都习惯假装随意。

    岳小楼听见旁边的普高学生念念有词中,有可口可乐,美味之类的。

    她有点好奇,试着搭话问:“你的演讲主题是什么呀?”

    那男生一愣,不自然地别过身子,还把稿子往旁边藏了藏。

    “没…没什么。就是很普通,跟大家都差不多的那种。”

    “……”

    岳小楼才意外呢,很少有男生对她的搭话是这种反应。

    而且就算把稿子全部递给她看,她还能背出来,在他的演讲之前就把稿子演讲掉吗?

    岳小楼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很快一号就被学生会交出去了,这下连国际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

    空气中散发着明晃晃的剑拔弩张气氛。

    辰星的学生都是被刻意培养着带有攻击性的竞争意识,哪里来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在叁与啊,大概人人都是奔着第一名去的。

    如果有个十人份的大蛋糕,放在二十个辰星中学的学生面前,并不是十个人抢到吃,十个人看着。

    而是两到三个……甚至只有一个人在吃,吃不下的蛋糕切着玩,剩下的人在边上看着。

    这就是辰星的教育方针。

    岳小楼叹口气,垂下眼,在心里默默地过了遍稿子。

    背完,再发了会儿呆,就轮到她了。

    选拔赛没有要求穿正装,她罕见地穿着卡通卫衣和运动裤,一身休闲打扮。长发扎成低马尾,小配饰一样都没戴。亭亭玉立地站在台上。

    几乎素颜,白皙干净的小脸,唇色是浅淡的粉。

    美得清纯动人,青春自然,所有男生都可以把她带入自己梦中初恋女神脸。

    岳小楼握着话筒,做自我介绍的时候。

    已经有人想写在纸上写下,“四号。”

    岳小楼顺利的演讲完,掌声响起来。

    她在国际部很有名,但普高跟他们几乎是两个世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普高的人在底下问东问西,打听她的名字怎么写,是哪个班级。

    虽然演讲水平普普通通,但……不投给她投给谁呢?

    岳小楼就用那普普通通的表现,中游左右水平,以两票之差压了第二名,拿到了选拔赛第一名。

    —

    到正式比赛那天。

    小礼堂换成了几倍大的两层演艺厅,摄影和记者都到位,不知道要比选拔正规多少倍。所有选手都要求正装出席,胸前要别的东西从号码牌变成麦克风。

    台上叫号的学生会,变成主持能力强的学生。同样全部正装。

    后台,晋级的二十个人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岳小楼施施然地进来,拿着学生会给她的号码牌,这次她是最后一名。走到后台,就挑个椅子坐下来,拿出手机看看消息。

    心里很淡定,悠闲地等着正式开始。

    上次那个把演讲稿往旁边藏的可口可乐男,看见她,竟然走了过来。

    笑着主动打招呼问:“同学,你是第几号?”

    “第二十,最后一个。”

    “好巧,我就在你前面一个,倒数第二个,哈哈。”可乐男给她看了眼自己号码牌上的数字,然后万分真诚地说,“加油喔!争取拿名次。”

    “嗯,我会的。”

    岳小楼垂下眼,继续看手机。

    他和他们,直接把心思写脸上了。

    因为她实力挺弱,所以没有利益关系不需要提防,所以可以百分百的友善。

    被当花瓶的感觉不新鲜。

    岳小楼那张清纯漂亮的脸,蒙蔽人的程度比烟雾弹还烟雾弹。

    她微微笑,就可以让很多人在纸上写她的名字,这时候,谁还愿意相信,她真的是有实力的呢。

    ……

    岳小楼玩了半天手机,坐得累了,还没轮到她。

    还是排在前面好,讲完了直接下台走人。

    前台传来一片掌声。

    岳小楼看眼后台,除了她,只剩下两个人了,一个国际班高二的女生,一个普高的可乐男。

    就快要到她了。

    被剩下的才是最紧张的。

    那女生的脸色已经从正常,变成有点泛白。攥着手心,慢慢地踱步,然后拿出稿子,假装认真地看着。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看懂了。

    底下那么大的阵势,观众又是校领导又是专业裁判,摄影机还在拍摄,记者还随时准备着送他们上新闻。不要紧张,真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的。

    岳小楼也拿出演讲稿,一个一个字母,慢慢读着。

    打发时间,也是调整心态放松。

    再一回神,主持人已经介绍完她了。

    终于轮到岳小楼上台了。

    她深呼吸一下,扔下演讲稿,面无表情地上台。

    —

    她穿着黑色连衣裙,设计简单大方,特意搭配白棉袜和玛丽珍鞋。既正式又青春可爱。

    这身衣服,前年七夕穿去教室上过课。

    那时候,同学们正在跟外教科普中国的情人节七夕,然后外教看见她走了进来,悠悠地说:“今天不是七夕节,今天是Celia的节日,她是小仙女。”

    岳小楼自我介绍完,鞠躬,然后开始演讲。

    她表情管理总是完美,该微笑的时候绝不僵硬,仿佛正对着的不是一排西装革履低头打分的严苛老师,而是家里擦得锃亮的熟悉镜面。

    张口,就是令人惊艳的标准英腔。

    目光停顿的秒数,唇角勾扬的弧度,都不疾不徐,正正好好。

    台下留着没走的同参赛者全都震惊了。

    怎么可能呢……

    国际班考的是托福,学的是美音,外教教的是美语。只有零星几个普高的学生,才用英腔来演讲,他们大致模仿的口音又完全没有多加雕琢,一下子就被岳小楼比下去了。

    完全沦为铺垫她,衬托她的存在,输得彻底。

    岳小楼演讲完。

    只有她,底下的掌声顿了顿,才响起来。比之前热烈许多。

    岳小楼下台前鞠完躬,看见自己班的外教老师跟她对视了一眼,还比了个大拇指。

    她回以一笑。

    目光快速地扫评委们的表情。

    岳小楼看见自己班的外教旁边坐着的大牛博士,放下笔,也对她笑了一笑。

    她悬着的心落地。

    岳小楼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记者们,怕被逮住问问题,赶紧绕远路。

    溜回后台,再离开演艺厅。

    —

    岳小楼踩着树影晃动间的碎光,回宿舍的路上,很想给谢怀瑾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算了下时间,又默默忍住了。

    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她那儿应该是深夜。

    等明天下午,结果正式出来再汇报吧。

    她心里算着时差,转弯去食堂,准备买点零食回去。也没精力再找谁约谁去哪儿浪了,一个人打游戏,才是她最放松的休息。

    —

    岳小楼拎着两大袋子的零食回到宿舍,搬出游戏本,插好机械键盘,开始认认真真地打游戏。一直玩到天昏地暗,拿过手机,看眼时间。

    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她揉了下眼睛,长久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视线有点模糊。

    放下手机,屏幕还亮着,她忽然发现有未接电话的提示。

    ——谢怀瑾的。

    岳小楼立马抓回手机,看她是什么时候打过来的。就在她刚开始玩游戏没多久。

    换算时间,她那边大概才五六点。

    岳小楼立刻回拨过去,那么早打她电话,难道有什么事情吗?

    放到耳边,等了一会很快接通了,“喂?”

    “Discussing the next part on your own. I need to talk to my girl first……”

    谢怀瑾说完,身边的同学陆陆续续低低说了什么。

    岳小楼没有听清,一半是因为这些背景声音有些模糊,一大半,心思全跑到那句,“talk to my girl first”上面。

    她在心里哈了下,忍不住弯唇,甜滋滋的。

    岳小楼听见谢怀瑾在电话那头笑了下,可能是做了什么手势,然后她周围安静下来。她于是切换成中文,温柔地问:“比赛发挥的怎么样?”

    “嗯。”

    岳小楼低柔地嗯了下,“感觉特别好。”

    发现不知不觉,脸已经笑得有点僵了,抬手揉了下。

    明明就是接个电话,还没说什么呢。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谢怀瑾,她就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明天……你那儿还有十几个小时,成绩才正式公布吧。”

    “到时候会直接在走廊贴名次,我们得自己去那边看。”

    岳小楼嗯了声,笑着说,“学生会的人是负责做那个榜的,所以刚比完,他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据说他们最能卖关子,不肯说的。”

    “那你……”

    谢怀瑾带笑的语调不变,停顿半响,似乎故意造了个神秘气氛的短暂空白,“想不想提前知道自己的成绩?”

    “嗯。”

    “可我也不知道,”谢怀瑾叹口气,顿了下,认真的语调,“要不你撒个娇试试看——”

    “嗯……嗯??”

    岳小楼捂着脸,感觉手心都在发烫,用平生最最温和柔软的嗲音语气,软萌地说:“好吧……我不知道怎么撒娇……求你,求你好不好,喵喵~”

    谢怀瑾:“……”

    岳小楼听见她在电话那边,低低笑了好久。

    她捂脸沉默,感觉有点小丢脸,红了耳朵。

    “我听说……”清了下嗓子,谢怀瑾想用正经的语调,顿了下,还是忍不住笑意,“恭喜,你是第一名。Williams说你的英音美音都发音几乎完美,很有语言天赋。”

    Williams就是给谢怀瑾写推荐信的大牛教授。

    岳小楼在心里哇了声,然后满怀期待地问:“那…那我表现那么好,有奖励吗?”

    “想要什么?”

    “嗯……”岳小楼没犹豫几秒,软软地说,“很快就国庆了,你那边有假吗?想要见面。”

    她心想,如果她没办法回来,她可以飞过去。

    谢怀瑾沉吟片刻,应说:“好啊,我回来找你。”

    岳小楼捧着脸,笑得眉眼弯弯,感觉心飘乎乎地快飞到了天上。

    诶呀,明明是她的比赛,谢怀瑾却比她还关心。

    隔着十几小时的时差,还第一时间帮她跟以前的学弟学妹们问到了名次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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