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1)
再羡慕猪, 自己也不是个猪,在熊猫的督促注视下宁茴总算摸摸索索地下了床。
不在府里也不须得那么讲究,总过在庄子里也见不着什么外人, 青丹给她绾了个轻巧简便的女儿家发髻,又配了她最喜欢的绒绢花, 见她精神不佳,轻扶着肩头, 笑问道:“少夫人快往镜子瞧瞧,哎呀,这是谁家来的漂亮姑娘?”
青丹惯喜欢这样哄她,宁茴捂着自己的脸, 有些小得意, “是宁茴呀。”
青丹扑哧一声笑出来, 直乐得收不住。
外头还未完全暗沉下来,天际落日余晖也尚未收敛干净,现在到后面的山头上去等会儿下来怕是得摸黑,宁茴便听了青丹的话在庄子转转。
庄子里也种了桃树,落花蘸水, 飘飘悠悠, 坐在湖边的小亭子里瞧着挪不开眼。
她撑着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看着看着又有些迷糊了,干脆站起身来走了两圈,支开青丹青苗, 一个人在府里乱窜刨了些以前没见过的花花草草这才真正精神了起来。
听着空间里绿化值一点一点往上加,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少夫人,你可叫奴婢好找。”青苗从拐角处转过来,手里已经提了灯笼,晕黄的一团光,不算明亮,但照路也绰绰有余,“厨房备好饭菜已经送到院子里了,再不回又该拿回去再热一道了。”
说着又抬手拍了拍她身上沾的泥屑,嗔怪道:“就说呢,原是将咱们支走了,又一个人捣鼓那些花儿啊草儿啊泥啊什么的去了。”
宁茴有点心虚,左看右看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跟着她回了院子。
主人家第一次过来,厨房里的人今日是下足了力,小圆桌上摆了满满的菜。
宁茴一手捧着碗,一手捏着筷子,犹犹豫豫半天都没落下去。
拧了拧眉,屏着气,最后还是夹了一粒香油膳糊肉丁,盯着瞅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放进嘴里,嚼了没两下,从心头到喉咙口就一阵腻闷,她紧抿着唇憋了又憋,最后还是憋不住跑到外头吐了。
青丹青苗被她吓了一跳,跟着跑出去,一边慌忙叫人拿水,一边掏帕子问道:“少夫人,怎么了?怎么了?!”
宁茴接过帕子捂住嘴,摇摇头,瓮声道:“没事。”
青丹青苗将信将疑,给她递水漱口,又回了桌子上。
宁茴看着桌上的菜兴致缺缺,吃了几筷子青菜,扒了几口饭就搁下了。
旁边青丹细看了看,“少夫人,你……不吃了?”今天这、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宁茴耷拉着头,“不吃了,我要洗洗睡了,好累啊。”
明明没干个啥,怎么那么难受呢。
青丹青苗俩面面相觑,应下叫人将饭菜撤了,又等了两刻钟才叫备水。
青青草原趴在水池边,两只黑色的小耳朵来来回回乱蹦跶了几下,它疑惑地盯着外头,抠了半天脑壳才慢吞吞地在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里翻来翻去。
熊猫把找到的书掏出来,唰唰翻了几页,熊猫眼越看越亮,激动的爪子一抖,书就成了两半。
宁茴沐浴出来,坐了会儿又回床上去了,青丹青苗在床边守着,小声细语。
青苗:“我看少夫人好像不大舒服,别是路上吹风受了寒?”
青丹往床上瞧了两眼,与她附耳说了两句。
青苗愣着,“啊?你说真的?”
青丹点点头,红着脸低声又道:“这个月癸水到现在都没来……”
听她这样说青丹又惊啊了一声,旋即喜道:“那,我现在叫管事请大夫来瞧瞧?是或不是咱们猜的不算,大夫说的才是正理儿。”
青丹自然不会拦她,是也好不是也罢,身体不舒服总得叫大夫看看的。
青苗出去一趟很快又回来了,“管事说现下晚了,城里的大夫不出诊,得明儿一早去。”
青丹皱了皱眉,正要开口,隐约听见她们说大夫什么的宁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道:“请大夫做什么?”
青苗忙上前去,低声道:“自是给少夫人瞧瞧,这么睡着可不是个事儿。”
宁茴扣着被子道:“不用,我真没事儿。”她就是想睡一会儿而已。
青苗拗不过,退至一边,但心底还是想着明日叫个大夫过来看看。
…………
皇庄与梓县其实相隔差不多两个时辰的路程,裴郅坐在屋顶上喝了两口热酒,看着半隐在云层的月亮,想着要不要骑马过去,抱着他夫人睡一会儿待早些再骑马赶回来。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这般着实有些不大现实。
太子在庄子里找了一圈儿才寻到人,也拎了壶酒跃上屋顶,同他并排坐着,温和笑道:“怎么?你这是望月思人呢?看不来啊,挺有情趣。”
裴郅勾着酒壶上的系绳,并不回他口中的揶揄,撩开袍子长腿收了收给太子让了点儿位置,随口问道:“殿下怎么又空过来寻我?”
太子眯眯眼,很是悠闲地揭开酒壶盖子,“这不是事情办妥了,闲得无聊就过来找你说说话打发时间呗。”
“如此看来殿下是成竹在胸了。”裴郅勾了勾唇,淡声道。
太子晃着壶中酒,笑道:“保准儿叫我那三弟哭着回去。”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歇不下心思妄想重获圣心,真要叫他得逞了,他也不用在这个太子的位置上坐着了。
裴郅看着暗夜下好似弥漫着诡谲黑雾的皇庄,轻笑一声,“这话听起来可真是叫人高兴。”
太子歪着酒壶与他手里的碰了碰,两人对月饮酒,再说起定王倒也畅快。
…………
第二日仍是大好晴天,湛蓝的色儿一望无际。
宁茴早上起来在青丹青苗的注视下吃了清粥配酸萝卜小菜,她放下碗,疑惑地看着她们俩,“你们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呀?”
这眼神好、好吓人呐……
青丹青苗干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少夫人,咱们今日是在屋里待着,还是去后山转转?”
宁茴可牢记着自己到这儿来的任务,晃了晃手指头,笑眯眯道:“你们在屋里待着,我去后山转转。”
青丹当然不答应,这后山她们都是头一次来,谁知道哪儿哪儿是路,万一磕着碰着还找不到人该如何是好。
宁茴想了想,还是带着她们俩一起去了,中途时候寻了机会不着痕迹地支开她们。
这山上的植物种类极多,又正是春日,生机勃勃很是动人。
大的挖不来她就尽盯着小的,因为担心青丹青苗她们很快回来,她动作难免快了些,看着她跑过来跑过去,熊猫在里头急得抠头,“你慢点儿,你慢点儿,栽地上了怎么办……”
它外孙子外孙女儿经不起折腾的!
宁茴又放了一株绿化值五百的花儿进去,奇怪道:“青青草原,你和平时特别的不一样。”
青青草原抱着脑壳,“哪里不一样了?”
宁茴瘪了瘪嘴,丢开系统空间的小镰刀,直接上手扒了扒土,轻哼道:“你平常恨不得我生出四条腿儿一分钟蹿一里地挖花挖草的。”
熊猫撅了撅自己的屁股,大肥脸上露出笑,装傻道:“有吗?有吗?”
宁茴瞪了瞪它,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专心致志一心挖草。
等到青丹青苗找过来,空间里的绿化值已经升高了两万多,系统显示852234。
宁茴高兴得很,走路时候整个人都轻盈不少,青丹说她又乱跑,她便笑呵呵地由着她说,青丹哭笑不得,同她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又在山上转悠了一会儿,临近午时才回了庄子。
宁茴刚洗完手在榻上坐下,青苗便带了个女大夫走进来。
她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的,但大夫来都来了,她便也听话地探出了手。
女大夫搭手把脉,拧眉半晌,终是眉眼舒展,笑道:“月份尚浅,脉象不大明显,但夫人确有了身孕无疑,恭喜夫人了。”
言罢又冲着青苗道:“姑娘路上与我说的都是正常现象,没什么要紧的。”
青丹青苗喜形于色,一人拉了大夫去细说平日须得注意的事宜,一人看着木楞楞的宁茴直笑唤道:“少夫人?少夫人?”
宁茴这才从那大夫的话里猛然回过神,双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歪着头飞快地眨着眼睛,她反射性地就要找裴郅,话到嘴边才想起他不在这儿,微张了张嘴,旋即轻含着唇抿了笑。
青丹这边笑着说什么她也没大听清,空间里青青草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它粉红色的蝴蝶结带上了,屁股墩儿坐在泥地里,爪子捧着土一扬,“撒花!撒花!恭喜我的崽当妈妈咯。”
☆、结局前篇
青丹青苗吃过午饭后就开始收拾昨天刚刚放置好的行李,在外自然没得在府里仔细, 这下可不能随便由着她瞎折腾, 她们俩也还是姑娘家, 有些事上难免会有疏忽, 还是回府去妥当些。
宁茴其实还想去后山上转转, 以期多挖点儿什么,可听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她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最后也还是应了。
绿化值已经八十五万多, 再加上南江那边的, 一百万妥妥的
到时候裴郅要跟她一起去南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宁茴躺在床上, 侧身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熟睡间不自觉轻捂着小腹, 眉梢眼角都带了些笑。
夜幕上挂着残月疏星,窗前落下一地光影,轻阖着的双唇微动了动, 梦中唤了声裴郅。
来了庄子不过一天又打道回府,回程路上青丹生怕颠簸出什么事儿来, 特意吩咐车夫走得慢些。
宁茴路上大半都是睡过去的, 走到哪儿跟哪儿她也不晓得, 总归下午能回到府里去就是了。
这一路行的官道,又是京都地界,理应顺顺当当的, 少有人敢胆大包天地在这些地方犯事,然而今儿个偏偏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好巧不巧正叫宁茴他们一行人撞上。
楚笏最近往江都出任务去了,裴郅另叫了个手下跟在宁茴身边,名唤云六。
前方丛林雀鸟惊飞,刀剑交加并着惨叫声不绝于耳,骑马的云六猛地拽住缰绳,抬手示意后头的马车侍卫停下。
宁茴正醒着,也听到了声音,她掀开车帘子问道:“前头出事儿了?”
云六转着马近了些,拱了拱手回道:“少夫人,前方动静不小,为着安全起见,还是先往回走的好。”
敢在这条道上拔刀抽剑,料想不是一般人,再者隔了这么远都能知晓动静,来的人怕也是不少,就在原地待着其实也可以,但怕就怕等会儿有人跑有人追过来徒增麻烦,往回走一段稳妥些。
这是自然是听云六的,然而车队刚刚掉头,视线尽头的路口上便车驾马匹疾驰而来。
黑衣刺客与蓝衣侍卫你来我往,鲜血淋淋漓漓洒了一地,云六看着迎面的人马,心头一个咯噔,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想到啥就是啥,这运气也太背了!
这跑也跑不及了,云六拔出长剑驾马立在旁边,剑鞘哐当掉在地上也没有理会。
只希望这些家伙讲点儿道义,别牵连到他们路人身上才好。
突然的状况叫青丹青苗也惊慌起来,宁茴安慰了两句,转头就偷偷从袖子里顺出了自己的太阳能电棍。
她捻着帘布一角微掀了掀,鲜血喷溅而出,正正从视线中划过。
宁茴皱了皱鼻子,又往上抬了抬手。
哎,真倒霉,她才来这个地儿多久啊,统共就遇到了三次刺杀,这概率也未免太大了T^T
不过这一次还好,他们只是路过,那些打得正热闹的也似乎没打算把注意力落在这边,两方缠得不可开交。
但即便如此,也没人敢放松警惕。
马鞭甩动又划破了一片天,马蹄之声也此起彼伏,宁茴有些懵逼地扭了扭头,惊觉又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了一队人,高坐大马之上的身穿褚色衣袍,疾风之下,迎风作响。
“定、定王?!”
宁茴低呼一声,有些惊诧,他这是从哪儿来?
她尚来不及多想,定王的人马已经加入了战局,也和黑衣刺客纠缠在了一起,而定王则是执剑守在那辆红木马车旁边,奋力抵挡不断涌上来的人。
陡然来了一阵风,四周林木在风中飒飒作响,枝头落下的叶子飘悠悠落下,半空中落叶间剑光晃眼。
同样身穿夜行衣的一伙人齐齐落地,锋利的剑尖抵着地面,行动间划拉出道道划痕。
他们很快就加入了战局,一招一式皆是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宁茴:“……”这、这又是从哪儿窜出来的Σ( ° △°|||)
宁茴算了算,刚开始的黑衣刺客和蓝衣侍卫,半路出现的定王,再加上现在跑出来谁挡路就砍人的夜行衣一伙,统共有四路人。
战场一度十分混乱,打的也很是焦灼。
莫说宁茴,云六都有点儿愣,眼见着定王从刚开始的游刃有余到渐渐吃力,被后头加入的夜行衣一伙压着打,身上已经现了伤。
不过云六倒也定得住,他的任务是保护少夫人,定王怎么着和他可没什么关系,他这个人眼神儿不大好,看不清那是谁。
最主要的是……他隐隐觉得,今日这一场怕是跟太子和世子那边有些牵扯,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干才是最好的选择,万一要打乱了计划,那可就糟糕了。
就在他思忖间,穿着夜行衣的人已经把控了全场,领头的凌空腾跃,一剑刺在定王肩头,翻身拔剑一转,在定王撑大欲爆的眼珠子的注视下以十足的力道劈砍而下,如同一只猎鹰俯冲而来,快准狠,不给自己的猎物留下丁点反应的时间。
飞沙走石间,鲜血滚裹着尘土,凄凄艳艳地刺眼。
“撤!”
定王倒在地上,这些人废了他的手却没打算取他的命,领头的打了个手势,如来时一般快速撤离。
场上的人瞬间减了一半。
云六这个时候再怎么也不能装没看见了,左右死的死伤的伤,该撤的人都撤的差不多了,少夫人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当机立断举了举手里的剑,一往无前地冲了出去,指着剩下的黑衣刺客大声道:“快,保护定王殿下!将这些作乱歹徒都给我拿下!”
宁茴:“……”云六,你真的好不走心啊!
再怎么不走心云六也上了,宁茴看着遍地狼藉捂着嘴直犯恶心,青丹青苗将她手里的车帘子放了下来,忙给她递了蜜饯儿含着才给压回去。
她抵着马车壁靠了没一会热,外头竟是又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宁茴:“……”不是,又来了人?这是没完没了??
到底还是好奇,忍不住掀了帘子,却不想看见了熟悉的影子。
她探了探头,睁大眼,“裴郅!”
昭元帝此次前往皇庄,裴郅负责安全,他与齐商驾马走在前面,这才叫宁茴一眼就看见了他。
裴郅眉头一皱,吩咐齐商与云六查看定王情况,到她跟前抬手摸了摸头,低声道:“圣上在后面,我还有事,你先在这儿等着。”
宁茴乖乖点头,“好。”
裴郅很快就转身策马,目送着他的身影没入后头的队伍,宁茴才收回视线,坐着发呆。
坐着坐着又有些发困,她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
定王受了重伤,快马加鞭拉回定王府医治,没过多久坐着昭元帝的红木马车也从旁边走过,蓝衣侍卫候守两侧。
宁茴看着熟系,撇过眼果然在一片狼藉找到了同样的红木马车样式还有蓝衣侍卫,她眼睫颤了颤,恍然大悟,定王方才不会是以为那马车里坐的是昭元帝?
难怪。
昭元帝走是走了,但今日这事儿还没完,他现下再是不喜欢定王,那也是皇家的子孙,哪能由着人下手,遂留下了太子和裴郅善后深究此事。
这俩人对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再是清楚不过了,哪里又还须得查探些什么?
裴郅毫不客气地将烂摊子丢给太子,自己撩了撩袍子踩上马车,一进来就看见宁茴丢了一粒蜜饯儿在嘴里,他将人揽进怀里,捏了捏脸,道:“也不嫌甜腻得慌。”
宁茴拉下他在自己脸上捏来捏去的手,也伸手在他脸上轻拧了一把。
裴郅埋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心情格外愉悦,“不是说要在梓县多待几日,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宁茴歪歪头,偏不跟他说,“你猜呀。”
裴郅哑然一笑,在她面上落下浅浅密密的轻吻,埋在那细长脖颈间动作温缓地轻轻啮吮着,又被啃脖子的宁茴忙把人推了推,裴郅这才松开,喉结微动,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慢声回道:“猜是夫人想我了。”
宁茴轻抿了抿唇,点头道:“是想你了,还有……”
这话听得再多,入耳也仍是高兴,裴郅环紧了人,真是想着把这招人稀罕的姑娘日日都抱在怀里贴身宝贝着才好,他轻笑道:“还有什么?”
这下宁茴倒是有些赧然了,她微咬着下唇,拉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贴耳小声细语道:“他也想爹爹了。”
这话无异于是惊天一声,裴郅手一抖,面上少有地出现了怔愣,他偏了偏头,“什、什么?”
宁茴红着脸,埋在他怀里再不吭声,裴郅半抱着她,只觉得落在她腹间的手有些发烫。
他垂了垂眸,缓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般笑出声来。
宁茴偷偷抬眼看他,也笑了起来,歪头靠在他肩上。
裴郅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低声道:“原是要养两个宝贝。”
修长的手指在她额上点了点,“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可是有得操心。”
☆、结局中篇
他声音低柔, 宁茴听着, 心坎儿都痒乎得厉害, 亲了亲他唇角, 眉眼弯弯, 软声道:“裴郅也是宝贝呀。”
她环着他的腰, 移了移脑袋, 双眸清澈明亮动人,脸上红意未散,仍带了些赧意, “是宁茴的宝贝。”
裴郅呼吸一滞,与她抵额蹭了蹭, “裴郅是谁的?”
她抬着下巴又去亲他,回道:“是宁茴的。”是她的。
他低低笑道:“对, 是你的, 你一个人的。”
离国公府还有一段路,宁茴说了一通话有些乏了,窝在他怀里, 动都懒得动一下, 困意袭来, 又打起了瞌睡, 裴郅眼睑半掩着阗黑的眸子, 微翘的唇角一直都没落下,指尖轻抚着她的额角,一下一下地轻捻着散下的碎发。
扬起的帘角下灌了几缕风, 微有点儿凉,他随手扯过披风将人罩了起来,这才也半阖了眼养神。
因为路上耽误了一阵,到国公府门口已是将近未时,裴郅抱着人回了院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临走前戳了戳她的脸,见人皱着眉哼哼两声才顺了顺袍子大步往外去。
手穿过垂帘时回头又望了一眼。
轻笑了笑,要是能把他夫人变得小小的揣在心口带走就好了,他定然往哪儿去都揣着她。
然这般心思想想也就作罢了,太子怕是已经在等着他了。
太子确实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待他上了马车,两人便一道去了定王府。
定王府现在很是热闹,定王半死不活地被拉回来,浑身是血,将车板都染透了,惊得府上人方寸大乱。
屋里围了一堆人,接到消息从外头赶回来的楼扇和江侧妃站在门口都能闻到里间逸出来的浓重血腥味儿,两人对视一眼,举步入里,就看见怔怔站在离床不远处的裴昕。
楼扇掩着鼻,斥她道:“挨那么近做什么,碍手碍脚的耽着太医行事。”
裴昕确实是被这场景吓着了,双腿发软,由橘杏搀扶给楼扇屈膝请安,楼扇懒得多理她,只皱眉盯着太医动作,到后头她也有些看不下去,干脆转身出了屋子。
江侧妃和裴昕跟在后面,这定王府里地位最高的三个女人各自立在一处,静等着消息。
江侧妃压低声音,“王妃,你说王爷会不会……”
楼扇卷着帕子点了点唇角,“这话你得问天,得问地,得问里头的太医,问我?我哪儿晓得啊。”
她拧眉有些烦躁,看,作到自己身上了,有那个志气没那个命有什么用?
她说话也带了些火气,江侧妃识相地不扰她,转头与裴昕道:“裴姐姐,你方才瞧王爷怎么样了?”
裴昕看了她一眼,“王爷会没事的。”
江侧妃:“我是说你刚才离得近,瞧见情况怎么样没?”
裴昕别过头不说话,江玉菱轻哼一声,略是嫌弃。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太医洗净了双手出来,听到那句性命无忧时皆是舒了口气。
裴郅和太子赶了巧,他们到王府门口,定王刚好痛醒过来。
他二人奉命查办此事,挥了挥手,直接叫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了,裴郅寻了个地儿半靠着,太子则是不紧不慢地移了个圆凳在床头边坐下,抬了抬暗蓝色的袍子。
定王满面狰狞,双眼充血,红得骇人,用力地龇磨着牙齿,咯咯作响,“陆……琅!!”
太子一笑,“三弟,你这是疼昏头了,竟是明目张胆地叫起孤的名字来了。”
定王被他这悠闲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怒极之下,喉间不禁发出嚯嚯之声。
“是……是你们!”
后头的那伙身穿夜行衣的人,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太子心情甚好,大方点头应道:“是我们,如何?三弟,孤与你准备的礼物还中意吗?”
定王当然不中意,他好不容易才等到昭元帝出宫的机会,只要出了城门,便自有他下手的时机,他当然不是想刺杀昭元帝,昭元帝若真是死了,那也不过是为太子做嫁衣,他的想法很简单,以身救驾,只有如此他才有重获圣心的机会,即便不能如意再回朝堂,也定然可以从中获利。
没想到非但未能如愿以偿,反而遭这两人将计就计,算计沦落如此境地!
定王浑身颤抖,悲笑出声,“成王败寇,我认栽了。”
太子眯了眯眼,“你倒是爽快。”
定王偏头,紧盯着床边的人,饶是疼得满头大汗他也未曾痛呼一声,咬牙忍痛道:“事到如今,不爽快又能怎么样。”他已然是个废人了。
太子凑近压低了声音,“说得也是,不过三弟你真得感谢孤还惦记着那么丁点儿的兄弟之情,要不然你今日怕是横尸当场了。”
定王僵硬地扯出一丝笑,看起来很是吓唬人,态度也真是不卑不亢,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狠咬牙根,一字一蹦地回道:“多谢兄长了。”
太子笑意微淡,摸了摸腰间玉佩,“三弟客气了。”
在定王这儿出了一口恶气,太子就拍拍袖子上的灰尘准备回宫,出门时候,似有所感地与裴郅说道:“他倒是能屈能伸,若非卫顺妃之事,鹿死谁手也未有定论。”
当初雪灾之事叫他吃了大亏,险些一双腿都废在那寒雪冬日,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这三弟可是个有本事的人。
太子拍了拍裴郅的肩膀,叹道:“兄弟,谢了!”
太子这谢的自然是卫顺妃那一茬子,裴郅扬了扬眉,算是收下。
两人一个回宫一个回府,一道出了定王府大门。
他们这一走,裴昕便端着厨房熬好的当归补血汤进来,定王怔怔地望着淡紫色的帐顶,目光涣散。
裴昕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压住心头鼻尖的涩意,微有些哽咽道:“王爷,厨房……
“出去。”
裴昕强打起精神,“可是……”
定王眼一闭,不耐大声道:“出去!”
裴昕叫他这一声弄得捧着汤碗的手一抖,汤水溅洒了大半在衣裙上,眼眶微红,放下碗随着橘杏出了房门。
路上楼扇和江侧妃与她撞个正着,她匆匆行了个礼,便快步离了去,楼扇甩了甩手里帕子,似笑非笑。
主子因为受伤喜怒无常,定王府里愁云罩顶,下人们是战战兢兢,连笑都不敢露出丁点儿。
定王手废了的事也在京都传得是风风雨雨。
国公府这头宁茴睡得久了,刚醒来脑袋昏昏沉沉得很,她扯着被子坐起身,捂嘴打了个哈欠,撑着头晕乎了会儿,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摆了摆头才稍微清醒些,她正撑着要下床,眼一抬,被圆桌旁照过来的灼灼目光吓了一大跳。
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惊道:“祖母?你怎么坐这儿呢?”
“我往哪儿坐着还得给你报备一下?”
裴老夫人拄着拐杖就要起身,宁茴忙穿了鞋过去扶她,“哪能啊,只是你这不声不响的忒吓人了。”吓着她不要紧,吓到她崽崽就不好了嘛。
“对了,祖母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裴老夫人看着她笑,冷哼了一声,“笑什么笑,笑得跟朵喇叭花儿一样给谁看?又不是过来看你的。”
她顿了顿,往宁茴身上瞅了两眼,神色稍显得柔和些,“我就是过来瞅瞅我曾孙子。”
宁茴皱了皱鼻子,反驳道:“也有可能是曾孙女儿呀。”她笑弯着眼,指了指自己,“就像我这样的。”软乎乎的小闺女,多可爱啊,她要天天抱着她,给她穿好多好多漂亮的小裙子。
裴老夫人听见她那话眼皮子一抽,呵呵道:“哦,那我曾孙女儿这运道可真不好。”
宁茴不解其意,“嗯??”
裴老夫人转到榻上坐下,眼珠子往她那处一转,满满的嫌弃根本不做掩饰,“像你那样的?你自个儿有几斤几两你自个儿不知道?”还像你这样。
哎哟,她可怜的曾孙女儿哎,像谁不好,居然像她那蠢娘。
青丹青苗不在屋里,宁茴就自己往外头随意套了两件衣裳,边系着带子,边向裴老夫人笑道:“知道的知道的,我前天刚称过呢。”
称过?
裴老夫人:“……你拿什么称的?”
宁茴努力回想了一下梓县庄子里的那玩意儿是拿来称啥的,琢磨了会儿,犹豫道:“称猪的??不知道。”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从来没见过,当时觉得新奇又好玩儿就去试了试(*^▽^*)
裴老夫人:“……”你是猪吗?!
老人家拄着拐直戳地,心头梗得厉害。
哎哟,她可怜的曾孙女儿哎,你可千万得长个心眼儿,别随你蠢娘,要不然这叫你曾祖母我如何能承受得住啊!
“祖母?祖母?你没事儿?”
裴老夫人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没事……”只要她曾孙女儿争口气,她老太婆就还能再多活好几年。
☆、结局后篇
老夫人来了一趟西锦院, 回去的时候那是忧心忡忡,这一代是没指望了,下一代可得争点儿气才好, 好歹叫她死了还能下去跟裴家列祖列宗好好说个一两句。
要是……
要是下一代也一个狗屁模样, 那她老太婆还是现在就祈祷自个儿下去的时候,裴家列祖列宗都已经全部投胎了……她丢不起那个脸。
榕春搀着她, 笑道:“老夫人,您瞧前面是不是二夫人?”
现下天色尚早, 裴老夫人虚着眼一瞅,嘿,还真是柳芳泗。
自打许家那事儿之后, 柳芳泗这几天那是相当的安分,每天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听下人说是学起了她老太婆的做派。
对此说法裴老夫人嗤之以鼻。
很快走得近了, 裴老夫人问道:“往哪儿去?”
柳芳泗丧着一张脸,回道:“到处走走。”
裴老夫人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一边走, 一边冷哼道:“矫情。”
现下这个样子,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作出来的。
他们家二郎再不是个东西,也比他爹老子像样, 从来不在外头瞎搞事的,自己非要弄那不入流的手段嫁进来,现在这样又怨得了谁?
丧着脸给谁看, 还指望着谁心疼她?可拉倒。
年轻人啊,就是心里头杂念多,什么都想要,到头来也只能是一场空,既然没那个本事样样兼得,就得知道有舍才能有得。
和裴老夫人分开后柳芳泗果然又绕着花园子走了两圈,后又在湖边站了会儿,听到路过的丫鬟说起西锦院儿的喜事,她先是愣了一下,过后抬脚狠狠地将绣鞋边儿的细石子儿踹进了湖里,“她倒是好命!”
夜梅夜竹不敢吱声儿,柳芳泗帕子一捏,竟是转去了西锦院。
她到院门口时宁茴正在庭院儿里巡视她的花花草草,春桃看到她很是惊讶,“二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这位可是稀客,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还是她春桃眼睛花了?
柳芳泗没应她,宁茴听到声响也放下手里头的东西,转身问道:“你是有什么事?”
她隐约记得这好像是柳芳泗第一次到她院子里来。
柳芳泗就那么盯着她,宁茴皱了皱眉,再问了一遍,“你有事儿吗?”
“没事。”约莫半刻,柳芳泗甩甩袖子又走了。
这前后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宁茴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与青丹说道:“她是来干嘛的?”总不能是没看路走错地儿了。
青丹取了件披风给她套上,笑道:“奴婢哪里晓得,你管她呢,总归和咱们没什么牵扯。”
宁茴笑着点了点头,揽着披风又去瞧她的花花草草。
柳芳泗从西锦院出来也没了闲逛的心思,一个人坐在庭院的海棠花树下发了会儿呆,她转眼四看,丫鬟婆子们各忙着自己的事,有条不紊,行规有度,明明这么多人,她却偏偏觉得冷清。
万事都怕对比,有对比才有伤害。
柳芳泗这样想着又委屈了起来,她比宁茴更幸运不是吗,她嫁给了自己最想嫁的人啊,不是吗?
她家世比宁茴好,长得也不比差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
凭什么宁茴越过越好,她却越过越糟?
柳芳泗心里头难受得很,再想到一声不响去了齐州的裴都更是直接抬着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她又开始哭了,夜梅夜竹面面相觑,这几日肚子里劝慰的话都掏空的差不多了,这俩人犹豫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叫了一声二夫人就卡了壳。
柳芳泗瞪了她们一眼,抹着泪往屋里走。
夜梅叹了口气,“这个样子还不如和离算了。”现在这样和守活寡又有什么差别。
夜竹摇摇头,“依二夫人的性子哪那么容易放开。”二公子那样的人物,京都能找出几个来?见识过最好的,别的又如何能再入得了眼?
里头柳芳泗叫人了,夜梅往里去伺候,举步踏上石阶,叹道:“熬得久了,放不开也得放开了。”
………………
除了刚开始几天恶心反胃得厉害,余下时候竟是没什么别的变化,宁茴每日该吃吃该喝喝,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日中午舒舒服服地用完了午饭,她便坐在外头晒太阳,一会儿看看花一会儿盯盯草,好不惬意。
青青草原撅着屁股晃过来晃过去,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左看看右看看。
宁茴被它屁股怼了一脸,连忙把显示屏戳远了些,“青青草原你干嘛呢?”
熊猫睁大了熊猫眼,把空间操作台上的界面往前一拉,扭着小肥腰转过来,大脸上很是严肃地说道:“崽,爸爸发现了一件事。”
宁茴呃了一声,非常给面子地同样严肃问道:“什么事?你说,我听着。”
青青草原点开界面上的小绿点儿,瞬间变脸,笑嘻嘻道:“我发现了高绿化值,哈哈。”
宁茴:“嗯?在哪儿?很近吗?”
熊猫使劲儿点头,乐呵呵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特别特别近,就在这儿!”
宁茴反射性就院子里的花草上盯,杏眸睁大,“在这儿?”
熊猫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用力地敲了敲界面,回道:“是在这儿!”
透过雕花窗格的日光照落在巴掌大的小瓷碗里,白色的小野花叫不知道哪里透来的风吹得摆了摆身,她偏头瞧了瞧,“这个好眼熟啊。”
春日的风含着阳光,有点儿凉又有点儿暖,吹在身上却是意外的舒服。
宁茴在府里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了西边院儿从书房门口,书房的下人并不拦她,还帮着开了门,笑道:“少夫人可要用些点心?奴婢去准备。”
“不用,不用,我就过来转转。”她才刚吃了午饭没多久,本就吃得多了,可吃不下了。
下人闻言也不多劝,曲了曲膝自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宁茴一人,她掀着帘子到了侧边小榻,笑指着窗台,“青青草原,你看。”
青青草原拍了拍爪子,“就是它,就是它!”
…………
这几日事多繁杂,裴郅一直不大得闲,直到今日春闱结束,他才稍有了些空闲,早早地回了府。
回到院子却没见着宁茴,问了春桃方知她逛园子去了,独坐着也无事,他也不大想动,便拿了卷书无聊翻阅。
直到天色渐暗人还不见回来,屋里都已经点起了灯,裴郅这才丢了书,眉头紧皱。
春桃见势不妙,忙上前道:“方才青苗姐姐回来取了件衣裳,说是少夫人在书房那边坐着有些冷,世子正看着书,奴婢也不敢出声打扰。”
书房?
裴郅起身,随手拎了搭在架子上的玄色大氅套在身上,“平白无事地去书房做甚?”
春桃:“应是走得累在书房歇脚。”
裴郅微微颔首,也不叫人跟着,自提了灯往书房去。
书房离西锦院不过一炷香的脚程,他本就走得快,更是没费多少时候,走近了果见那院子亮着灯。
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了檐下候着的婢女,他慢步进去并未见着人,转侧了身子才瞧见坐在窗前矮榻上,撑手捧脸的人。
他近前曲着手指敲了敲她的头。
宁茴歪歪脑袋,捉住他就要收回去的手,高兴道:“你回来啦。”
裴郅点头以示回应,将人拎了起来,转身坐下把她抱在怀里,“早回来了,坐了半天没见着人,这不是找你来了。”
宁茴很喜欢窝他怀里,微眯着眼,舒服地蹭了蹭,裴郅摸了摸她的脸,觉着有些凉便伸手捂了捂,问道:“一个人在这儿瞧什么?”
宁茴抿唇笑着,指着侧边窗台上的小野花,“这个。”
裴郅挑了挑眉,察觉到她偷偷摸摸飘过来的视线扯了扯嘴角,他心中明了,佯装不悦道:“怎么,自己当初送过来的,现在又想着要回去了,想都别想。”
宁茴也觉得这操作好像不大好,满腹纠结,吞吞吐吐,底气很是不足,“那、那我……”
裴郅瞧她秀眉蹙着,指尖轻抚了抚,骤然失笑,在白皙的面颊上亲了一口,低声哄道:“给你了,急什么?”
宁茴一愣,旋即欢喜,“真的?”
他惯喜欢她笑,甜得喉咙都发痒了,忍不住又多亲了两口,“真的。”
得了准话,宁茴笑出声,忙探手出去将那小野花拿了下来,她双手捧着装花的小瓷碗,乌溜溜的眼珠子定在裴郅脸上,再一次问道:“我放进去了哦……”
裴郅含住她张张合合的樱唇,间隙时候才慢慢说道:“放。”
这字儿一出口他又吻了上去,宁茴被亲得迷迷糊糊的,身上力气都散了一半,只能凭着最后的那点儿意志力把小野花放进了空间里。
青青草原一接收到小野花就它放进了今天下午刚挖的小坑里,抖着爪子盖好了土,颤巍巍地趴在地里埋着头,念道:“一百万,一百万,一百万!”
智能提示发出叮铃铃的响声:“绿化值上升十五万点,累加共计1002234点,成功到达特殊通道开启上限,与实验基地绿化总中心智能连接中,叮……开始检测,时间空间距离较长,通道开启耗时共计十分钟,请耐心等候。”
青青草原软着两条小粗腿爬起来,摇摇晃晃走了一步,咚的一声栽到坑里,它又蹬着腿儿费了好些时候才爬起来,呆呆坐了会儿,陡然兴奋地从这头滚到那头,玩儿得不亦乐乎。
滚到一半想着和自家崽崽分享一下喜悦,这才发现里外显示屏切断了,它拍了拍熊脑袋,对,它家崽正和女婿培养感情呢。
宁茴倒在裴郅怀里,微张着唇直喘气,双眼水润隐约能滴下泪来,裴郅紧拥着人费了半天才压下心头的邪火,手放在她小腹上轻叹了口气,这可真难熬。
宁茴歪在他肩头上,弯眸看着他的侧脸,移着脑袋近了些在脖颈上轻轻柔柔亲了一下,小声道:“裴郅,我好喜欢你啊。”
真的好喜欢。
裴郅低笑,“夫人这些日子越发会说甜言蜜语了。”听得真是叫人好生欢喜。
宁茴辩解道:“我是说真的。”
说到这儿她又想起了当时韩意兰问她的话,发烫的双手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道:“不过我怎么会那么喜欢你呢?”
裴郅顺势低了低头,近看着她的眼睛,他在那里面看到自己,“大概是因为……”
宁茴笑眯眯道:“因为什么?”
裴郅又笑了笑,眉眼间尽是温柔,声音沉缓动听,叫人心跳似乎都缓了下来“大概是因为,恰好,我也那么喜欢你。”
喜欢到了心坎儿里。
两心相知,互生欢喜。
“叮,绿化传输通道开启成功,植物传送门已打开,正在为您连接实验基地绿化总中心智能通讯……”
青青草原一蹦三尺高,“撒花撒花,任务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啦
☆、番外·前世(原书)
下人将白绫扯开, 两人分执两头,裴昕双手交叠轻放在腹前, 下巴微抬, 面目冷漠, “动手。”
宁茴眼睁睁地看着被人拽在手中的白绫, 半垂落的一角被掠过窗沿的风骤然吹扬而起,她心中惧骇,想要撑起身子来往后躲, 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是了,她病了,吃了两天药也没见什么起色, 大夫说要好好养着, 大夫刚走,裴昕就来了。
少有人不怕死的,她也怕,除此之外还有填满胸腔的不甘心……
真是天下间的好事都叫她裴昕占全了,凭什么,她毁了她一辈子,她凭什么站在这里对着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不过是定王运道好,才叫她能作威作福罢了!
宁茴冷看着她,骂道:“小人得志, 真是猖狂!”
握着白绫的下人也凑了上来,她想要挣扎却无可奈何,心有余力, 却也只能任其为之。
“滚开!滚开!”
裴昕坐在凳儿上,看着她痛哭挣扎大闹心中竟是升起了一丝痛快。
她侧身看着半支开的木窗,嘴角泛起冷笑,哭,哭又有什么用,她未出阁时在夜半之时哭过多少回,有什么用?
哭喊声响彻了裴家正院儿,这个时候房门却是被人推开。
裴昕不耐地转过头,“哪个不长眼的……哥?”
她忙站起来迎了上去,“你怎么过来了?”
裴都站在门口,月白色的大氅称得人如玉如琢,他并不理会身边的裴昕,径直到了床前,看了眼手抓着脖子上的白绫,满面泪痕的宁茴,她正怔怔地看着他,眼眶里恰恰蓄满的泪又涌了出来。
裴都只看了看,便转向执着白绫的两人,淡淡道:“松开。”
裴都并未带笑意,那两下人手一抖,手头上的白绫便落了下去,宁茴无力地倒在床上猛喘着气。
裴昕眉头一皱,广袖甩道:“哥,你做什么!”
裴都背对着她,抬手将绕着宁茴脖子上的白绫轻轻一绕扯取了下来,言语平缓,“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国公府。”
裴昕仿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有些好笑地往前两步,“哥……”
裴都转过身来,清凌凌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你个外嫁女,谁给你的胆子回国公府来撒野公然处刑国公夫人?”
“哥,你明知道现在……”
裴都神色平静,“适可而止,出去。”
裴昕气道:“你就这样让我回去,叫我如何与王爷交代!宁茴她今天非死不可,谁叫她运道差,嫁谁不好偏嫁给了裴郅!”
裴都抬了抬眼,清润的眸子仿若晴天下的碧水深潭,“这就得问问你自己了。”
裴昕一噎,这般提醒她倒是想起来了,宁茴会嫁给裴郅可不就是她在暗里做的手脚吗?可不得亏了她……
在裴都这个哥哥面前,她总是硬气不起来,再念及往事思及今日不由当下便有心虚,但很快她又收敛了表情神色,肃声道:“哥,你让开!你该是知道的,不是我要她死,而是她现在不得不死。”
裴都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摆,只淡淡地看着她。
裴昕叫他看的心里发毛,再端不得定王妃的架子,气恼地跺了跺脚,冷眼看向半趴在床沿边呆愣出神的宁茴,“你叫我回王府如何交待!”她今天是带着陆珏的话来的,若还叫宁茴活着,回头陆珏该怎么看她!
裴都却道:“你一向聪慧,哪里又会不知道该如何交待。”
裴昕恼怒地拂袖转身,裴都决定了的事情她是决计插不了手的,这般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叫外头的人知道了就是想瞒也瞒不下。
她看着掩上的房门,冷声道:“今日我便给兄长面子,只是大势所趋,宁茴非死不可,言尽于此,若是下次再碰上本应该死了的人,休怪我无情。”
裴都微微一笑,“你也说了,都已经死了,如何还能碰上呢?”
裴昕听他温言和语,心里却不如以往爽快舒畅,转头瞪了宁茴一眼,“算你宁茴命大,便宜你了!我们走!”
屋内的下人低眉颔首,很快就退了出去,霎时空出了地儿来,叫宁茴觉得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不少。
她捂着尚还发疼的脖子,眼眶又隐隐发热,“你……”
“青丹青苗已经从柴房出来了,她们一会儿进来与大嫂收拾,京外传来消息,长兄不知所踪,后门马车早已备好,大嫂就此回盛州去,你的妹夫江槐安江大人定有法子护你周全。”
裴都温声打断她的话,“只是方才话虽说的好,但以昕儿的性子她必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叫人在路上等着,你们不走官道,绕南江走自能避开。”
他一言一语皆沐了春风,入在耳里,好像新伤都不觉得疼了。
宁茴勉强撑起身子,红了眼睛,哽咽道:“为什么救我……”这几年,她以为他早就厌烦她了,毕竟她自己都已经厌烦这样的自己了。
裴都走到床前抬起了手,冲她点点头。
宁茴似有所感地摊开手,下一刻只觉得掌心一凉,莹润透亮的鹅卵石比玉石还要好看些,浸着光,格外引人视线。
她抬眼,裴都立在那儿,似三月春风四月梨花,他慢步往外走,步履轻缓,“顺手而为罢了。”
当年的那个姑娘,真是可惜了。
宁茴木然地目送着他离开,抬袖掩面,泣不成声。
裴都走出庭院,抬目远望,摇了摇头,啧,好像多管闲事了。
……
……
蒲花江水掀来了一层浪,迎面涌来的水汽沾凝在衣袍,湿浸浸地,不断散着寒气。
裴郅坐在船头,手拄着剑,目光森寒。
冒水而出的刺客悬立在水中竹筏上,斗笠上的短纱挂了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他冷压着眉眼,目光阴鸷。
瑨园杀手,定王还真是舍得本钱。
四周无声,只水滴落并着风声嚯嚯。
他并不怕死,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几个杂碎手上,只是现下处境确实麻烦,有这些人一路拖着,他根本赶不回京都,那大位已然是定王的囊中之物了。
皇权博弈,差一步便是千里。
暗云翻涌,暮色叆叇,阴沉沉的天幕下刀光剑影,水声滔滔,剑劈横浪,掀起涛然大波。
穿水逆行再次回到船篷之上的裴郅,剑尖淌着的血落在船板上嘀嗒作响,他冲着倒入水中的尸首阴声冷笑,嗤道:“一群废物。”
电闪雷鸣,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砸在身上甚有力道,两方再次抽剑上前,剑刃相触放出撞响,滋声拉滑而过,隐没在雷声之中。
裴郅这才觉得不大对,他猛然抬头,一道雷电竟是正冲他劈来。
木船一分为二,焦黑成碳,瑨园仅剩的几人各自僵立在不远的竹筏上,半晌才想起上前查探。
不久之后,一封加急密函快马送入京都。
定王看到手里的书信拍案而起,怒道:“简直荒谬,人还能平白无故原地消失不成,他裴郅当真成精了?这种胡话也敢拿来欺瞒本王!”
手下官员却道:“裴郅死没死无甚所谓,如今万事尽在手中,他就是插翅飞回来也挽不了狂澜。”
定王面色阴晴不定,他与裴郅多年宿敌,哪能甘心。
他咬了咬牙,“在天牢找个死囚犯,以身代裴郅,明日午时处斩,叫朝上的那些老顽固全部观刑。”
杀鸡儆猴,就让他们好生瞧瞧。
“另外,暗中继续打探裴郅消息,一见到人,格杀勿论!”
“是!”
茫茫一片荒漠好似看不到尽头,烈日炎炎,他身上湿透的衣物都已经干晌了。
裴郅举目四望,一时竟是分不清东西南北。
上一刻还在和瑨园的人刀剑打杀,雷电一闪,下一刻就身在黄沙大漠。
这事实在太过诡异了。
他提剑朝着一个方向慢走,漫无目的。
路上不见人,除了黄沙巨石外什么都没有,那边是冬末春初,天儿尚且还冷着,这处艳阳高照,地面都灼人得很。
一冷一热,再加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口干舌燥,气弱体乏,他拄着剑半跪在地上运气养神。
“叮,前方发现正常生命体,扫描检测中,种族:人类,性别:男,状态:高烧、严重缺水,身体机能下降持续下降。”
宁茴伸手摁掉了小飞机上的提示,点了自动将落。
她往头上扣了顶浅蓝色的帽子,又在身上套了件宽松的薄外套,揣了一小管儿机能液才出了舱门。
青青草原瘫在空间里,哎哟连天,“花儿没找到,草没找到,居然找到了个人,崽啊,你说我们这运气好还是不好呢?”
宁茴瞪它,“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崽!”这个可恶的熊猫,气死个人了!
青青草原滚了两圈儿栽进了自己的小水池里,抱头痛哭,“你这个不孝女!”
宁茴:“……不跟你扯了。”
自动将落的安全点离那边不远,她小跑过去很快就看到了黑色的人影子。
从头到尾一身黑,看起来穿的还不是实验基地研制出品的常温服。
宁茴哇了一声,这样不晒死才怪呢。
“你没事?”
裴郅头有些晕,他抬手捂额半天都没能缓过来,直到一道人影子印落在面前,他暂时放在一边的警惕霎时回笼,猛然抬头,目光冷厉。
视线触及面前人时他却立时愣住。
“宁氏?”
宁茴歪了歪头,“我不叫宁氏,我叫宁茴,是实验基地绿化总中心的,你好。”
裴郅眯了眯眼,宁氏现在应该还在京都,不过定王都对他下手了,也定然不会放过她,难道她也跟他一样机缘巧合到了这个鬼地方?
她穿着白色上衣蓝色长裤,露了脚踝和一截细白的小腿,一身奇装异服,古里古怪。
不对,不对,这不是宁氏。
他不说话,宁茴还以为他高烧烧坏了,忙把手里头的机能液递给他,“给你。”
裴郅不接,撑着剑站起身来,他要比她高上不少,半低着头眼带审视。
宁茴被他看得有些局促,又往前递了递,“喝呀,喝了就好。”
裴郅表情不变,“不用。”
宁茴抓着自己的帽子,也不在意,笑道:“好,不过你住在哪个城区?你好像没有带交通工具来,我送你一趟。”
裴郅面无表情,“家住京都,长宁街显国公府。”
宁茴:“啊??”
这这这……他们这儿好像没这么个地方??
不过……这个地名又好像在哪儿听过,在哪儿呢?
熊脑袋突然卡壳,“咦……”它也觉得有点儿熟悉,好像是在最近念的哪本里出现过。
听到裴郅的话宁茴有些苦恼,“这里好像没有京都长宁街哎。”
裴郅淡淡地看着她,即便身处这样的境地他也依旧镇定自若,宁茴自顾自地念叨了一会儿,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人往前走,“算了,我的小飞机在前面,这样,我先送你去实验基地救助中心再慢慢找,不着急。”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裴郅。”
宁茴回头冲她展颜一笑,眼波莹澈,“真好听。”
裴郅一愣,轻啊了声。
宁茴弯弯眼,拉着他继续往前,她在外到处跑,难得碰到见个人,一路停不住话,说话笑着时候跟掺了糖一样。
他头晕眼花再撑不住晕倒的时候,听见她说,“我叫宁茴,是茴香那个茴哦。”
☆、日常篇·熊猫
小野花被放进去之后, 空间系统成功连接上了实验基地总中心,由于时间空间距离太长,通讯信号很不稳定, 宁茴还没来得及和屏幕里出现的叔叔伯伯说上两句就中断了, 不过好在系统能量充足,绿化传输通道并不受影响, 青青草原挨个儿把空间草原里的植物往传输门里搬,累得直喘粗气。
宁茴沐浴后坐在床上, 紧紧地裹着被子,笑得快连眼睛都瞧不见了。
裴郅随手将身上半披着的外袍搭在架子上,侧坐在床沿上, 在那笑意盈盈的脸上轻掐了一把,某些事情她不说,他也并不想多问, 有时候太明白也不是什么好事。
宁茴一向喜欢往他身上赖,他一收腿上来就钻进了他怀里。
晚上睡觉时候也总往他身边靠, 裴郅总觉得跟揣了个暖炉子似的,隐约觉得身上寒症都好了不少。
裴郅往上拉了被子, 又将她搂近了些,亲了亲额角,“不是困了?睡。”
青丹将床幔放下, 重新点了盏桌灯,这才退到了外间小榻。
屋内没了旁人,宁茴伸着头便去亲他, 双唇轻轻软软的,一下一下地从脸上落到唇角,最后落在他微凉的唇上。
这些日子她倒是学了不少,虽然主动时候还是稍稍有些羞赧,动作温吞了些,但那磨人的程度却是丁点儿未减。
裴郅半抱着她,别开脸,食指抵在她双唇上,心中长叹,这可真是要命。
宁茴飞快地眨了眨眼睛,长睫蹀躞,投落下密密的青影,她凑到他耳边声音弱弱地问道:“不、不可以吗?”
裴郅同她顺了顺有些毛躁的长发,指尖发梢滑落,手落回了被子里,掌心轻放在她腹间,柔声道:“不可以,会伤到他的。”
他蹭贴着她的脸,缓了会儿,慢慢地舒出一口气,“睡。”
宁茴恍然,听他这样说再不敢乱动了,躺在他臂弯里,僵着身子半天,直到睡意袭来才松缓下来。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青丹青苗并着裴老夫人不知道从哪儿拎过来的两个老嬷嬷,一天十二个时辰地盯着她,连锄头都不给她碰了,宁茴每日只能在院子花园里瞎溜达,刨根儿草提提精神都不行。
无聊得身上都快长蘑菇的宁茴坐在院子墙角的小凳儿上,耷拉着脑袋,看起来丧得不行。
青青草原在空间里看得很是心疼,伸了伸自己的两只爪,“崽啊,爸爸抱,来,开心一点啰……”
宁茴:“……抱不到。”
青青草原直抠脑壳,大脑袋瓜子灵机一动,“要不这样,我出来陪你好不好?”
它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空间里很舒服,吃喝不愁,它当只快乐的熊猫的就好了,但它家崽现在是关键时期,它还是可以出去陪陪她的。
宁茴闻言睁大了眼,“你……你还可以出来??!”
熊猫捧着自己的大肥脸,“当然啊。从往空间塞花的那个通道一溜就出去了嘛,不过……”
宁茴瞬间来了兴致,“不过什么?”
熊猫忸怩地撅了撅自己的熊屁股,小耳朵下垂了垂,两只爪戳过来戳过去,“我好像有点儿胖了,挤出去挤回来可能会有点儿困难。”
宁茴往水池边那一坨瞅了瞅,她是个老实人,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不是有点儿胖,你是很胖……”
都快胖成球了!
青青草原:“……”气成一坨!
熊猫很生气,但再生气又怎么样,自家的崽,当然是原谅她啊。
在宁茴好奇的注视下熊猫跳进了里外连接的通道,挤得脸都快变形了。
挤到一半,宁茴突然想起什么一巴掌拍自己脑门儿上,急急道:“青青草原,别动,你先在里头卡住!”
熊猫:“哈??”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敢情儿卡在里头的不是你是。
宁茴撑着墙站起身来,“我得先去给你找个安全的落地点。”要在这儿突然窜出来……他们大概得一起完。
她忙叫青丹青苗准备马车,说是想去城郊种着梅花的那个院子转了转,青丹也知道她每日闷得慌,也不劝什么,转身便吩咐人去了。
宁茴边上马车边与青青草原嘱咐道:“青青草原,你可得卡住了!”
熊猫:“……你这个不孝女!”
青青草原最后还是没卡住,它又慢吞吞往回挤,回到了系统空间里喘气儿。
难得看到熊猫这样,宁茴捂着嘴直乐,要不是顾及身边有人,都能乐得打滚儿了。
马车走得慢,等到了城郊院子已经是未时末了。
宁茴自个儿去了院子里的房间坐着,也不叫青丹青苗进来,一个人坐在小榻上,小声道:“青青草原,快快快,快出来了。”
青青草原迈着小粗腿儿又蹬进了通道里,左挤一下,右挤一下,宁茴在外头捏着手给它打气,手心儿都冒了汗,“青青草原加油!用力!加油啊,使劲儿啊!”
青青草原用力地蹬了蹬两条腿儿,“……快闭上你的小嘴巴!”听着她的话它总觉得自己正在下崽子啊混蛋??ヽ(#`Д)
宁茴捂住自己的嘴,青青草原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从里面滚了出来。
熊猫体重有点儿大,咚的一声震响,吓得外头守着的青丹青苗差点冲了进来。
宁茴看着在榻上滚了一圈儿,趴在锦被上甩了甩晕乎乎脑袋的熊猫,惊奇地哇了一声,“青青草原,你还好吗?”
青青草原乐颠颠地爬起来,屁股墩儿正坐在软枕上,它冲宁茴伸了伸两只爪,“崽,爸爸抱!”
宁茴碰了碰它的爪,扑过去报了个满怀,熊猫身上毛绒绒的,像个胖乎乎的大毛球,本来肉肉就多,抱起来舒服得不像话。
宁茴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隔一会儿又摸一下它的两只小耳朵。
裴郅接到宁茴递来的信儿,离了官署直接就到了这边院子来,青丹青苗忙上前行礼,他颔首示意两人退下后才敲了敲房门。
很快就有人来拉开门闩打开房门,宁茴牵着人进来又关上了门,一脸高深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裴郅有些好笑,却都依着她,随她一同入了里去。
“好了。”
裴郅慢慢睁开眼,本以为眼前该是他软乎乎暖甜甜的夫人,没想到居然是……
一头快胖成球的食铁兽……
这食铁兽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蹦了下来,颠儿着一身小肥肉走到他面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宁茴拉了拉裴郅的手,介绍道:“这是青青草原,”
裴郅:“嗯?”
宁茴笑眯眯道:“我可以带它回家吗?它很乖的。”
裴郅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半抱着她猛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不明所以的青青草原,“不行,太危险了。”
宁茴在他怀里蹭了蹭,“不会不会,青青草原可乖了。”
裴郅眉头未松,问道:“你先回答我这食铁兽是从哪儿来的?”
宁茴偷偷看了青青草原一眼才小声回道:“就是、就是从放放花花草草的那里面出来的。”末了又强调道:“它真的很乖的。”
裴郅默然半晌,却还是不大放心。
不过好在青青草原是卖萌小能手,它也不是一般的熊猫,又有宁茴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裴郅几经试探后也就松了口。
回去时候,青青草原跟在这两口子身后,昂首挺胸地回了国公府。
从今天开始,它,青青草原,要和它的崽,还有它崽的崽,一起生活了。
☆、日常篇·陶陶
国公府多了一头食铁兽,府中人人自危, 就怕这家伙突然窜过来把自个儿当竹子啃了。
青青草原很不满意这些人的目光, 它这么可爱, 他们那是什么眼神?
回西锦院儿的路上熊猫不开心地摇到宁茴身边, 伸着爪子扯了扯她的裙子,在外头它也不敢说话,只能瞪眼睛,“崽, 你看他们!”
宁茴顿了顿,拍了拍它的熊猫头以示安慰。
熊猫还是觉得不开心,又摇到裴郅身边扯了扯他外头的袍子,耳朵一耷拉,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
裴郅拧着眉问宁茴道:“它这是干什么?”
宁茴:“它觉得自己很可爱, 不应该承受它这种类型不该承受的目光。”
裴郅:“……”
到底是自家夫人养的, 裴郅虽然觉得有些一言难尽还是警告性在下人们身上扫过一眼。
边儿的丫鬟小厮立马垂头低目, 视线余光都不敢再往熊猫身上去。
青青草原赞赏地伸着爪子在裴郅手上拍了两下,很好,丈人它没白疼这个女婿。
回到院子,宁茴就兴致勃勃地叫人给青青草原收拾住的地方,熊猫在空间草原里喜欢往坑里睡,但现在出来, 在女婿家里那不能给自家崽丢人的,熊猫头一点,选了个漂亮的房间。
青青草原最喜欢粉色, 青丹青苗俩发着抖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掀了两床粉色被子出来给它垫了窝。
至此,熊猫正式在西锦院住下。
宁茴一会儿抓抓它的毛毛,一会儿戳戳它的耳朵,根本舍不得撒手,青青草原也由着她,乐呵呵的在床上打了滚儿,床架子都摆了好几下。
宁茴:“青青草原,你真的好胖啊……悠着点儿。”床塌了怎么办??
青青草原:“……”气成球!
青丹青苗还是有些怕,声音都在发抖,“少、少夫人……该、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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