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静谧的街道上冷风呼呼地吹，老旧的街灯摊着一张脸在脚下投射出昏黄的灯影，把并排行走的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明明昨天还是大晴天，今天的天空却臭着一张老脸，任北风怎么哄也哄不好，急得呜呜地哭，乌云叠着乌云，星子早就躲进了暖和的被窝，道路两旁的枝桠乘着难得的西北风，在无人的角落开始自己的狂欢。

    钱乐乐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上面，被风一吹，恨不得把整个脖子都给埋进衣领里去，她把手揣进兜里，紧张地抠着兜里的钥匙，低着头，完全不敢看身边的祁彦。

    祁彦拉住闷头往前走的钱乐乐，伸手把自己的围巾解开，又把钱乐乐的拉链往下拉了一点，拉开一点点衣领，一圈一圈，把还带着点余温的围巾围在钱乐乐的脖子上，再替她把帽子戴上，拉链拉好，只露出半张被风吹得冰凉的小脸。

    左右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满意，佯怒道：“不是跟你说了要照顾好自己的么，乐乐如果感冒了的话，我可是会心疼的。”

    钱乐乐把自己的脸往还残留着祁彦身上温度的围巾里缩了缩，毛茸茸的围巾搔得她脖子痒痒的，她忍不住有点想笑，点点星光漫上了眼底，还撒了点玫瑰花的香气，从脖颈处出蔓延出来的温暖像一股强大的电流，滋的一下流窜到她的四肢百骸。

    还在眉头，喜意早就伏上了心头。

    “对不起，我刚刚下来的时候太急，忘了拿围巾了。”

    钱乐乐诚恳道歉，只是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嘴角的弧度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怎么拉都拉不回来，很难让人相信她是真心悔改。

    祁彦无奈地捏了捏她冰凉的小脸，钱乐乐脸一红，正想说些什么，鼻间一凉，她惊讶地瞪大了眼，微微抬头望着天空，终于舍得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掌心朝上，丝丝的热气很快从她的手中溜走，冰凉的雪花盈盈落在她的掌心。

    她惊喜地把落在掌心里的雪花拿给祁彦看，眼眸亮的简直不像话：“祁彦你看，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初雪唉。”

    她赞叹不已，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听说在初雪的这一天，和你喜欢的人一起走，就能一直走到白头。

    钱乐乐偷偷地瞄一眼祁彦，又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心里像藏着一把火把，一勺热油泼上去，滋滋作响，火越烧越旺，火势很快就蔓延到了她的耳尖，连带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红艳艳的，异常可人。

    祁彦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用牙齿咬着把手套脱下塞进口袋，大手轻而易举就把钱乐乐的小手给整个包在了掌心。

    他把钱乐乐的两只手合在自己的手里，往里面哈了一口热气，不轻不重地搓了搓，然后揪着她不安分的小手一起塞进自己温暖的口袋，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温柔。

    咚。

    咚咚。

    咚咚咚。

    钱乐乐从来没觉得一勺热油会有这么大的威势，不过是一点将熄未熄的火星，燃起的火苗不仅燎了满原，火势旺得还把暗沉沉的天空凿破一个口子，映照出一大片火烧云，涌动的翻滚的跳跃的，任何一丝轻微的动静都在牵动着钱乐乐的心神，引发共鸣。

    “乐乐，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稀稀落落的小雪逐渐变大，落了两个人满头满身，耳边的风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小到听不见，丝丝的凉意拂过钱乐乐滚烫的脸颊，却让她觉得愈发燥热，她把脸撇向一边，忍着心底剧烈的羞意，强迫自己开口：“你说。”

    祁彦轻笑一声，笑声闯过雪花织就的密网，一点一点闯入钱乐乐的耳朵。

    “@#￥%”

    “啊？祁彦你说什么？你大声一点，我听不见。”

    钱乐乐一脸懵逼的抬起头，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祁彦就在自己身边，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自己却丝毫听不见声音。

    “@#￥%”

    “我听不见，你再大声一点。”钱乐乐大喊出声。

    砰砰砰——

    “乐乐，你怎么了？该起床了，再不起一会儿就要迟到了。”

    钱妈妈的声音从街道的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敲门的砰砰砰，祁彦脸上还挂着笑，身边的景色忽然变成一团黑，钱乐乐脑袋一沉，从睡梦中惊醒。

    钱乐乐睁着眼睛还没回过神，听见钱妈妈还在外面敲门，下意识先回了一句，等到外面变得安静，回想起刚刚做的梦，钱乐乐睁大了双眼，抬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脸先是一红，然后咬着被子无声尖叫。

    啊啊啊！！！

    居然是个梦！

    差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简直要气死个人！

    钱乐乐欲哭无泪，她捂着脸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流下了丈宽的悔恨的泪水。

    求问，如果她现在闭上眼，还有可能续上刚刚的那个梦吗？

    在线等，真的挺急的。

    钱乐乐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心里的小人在嘤嘤嘤爆哭出声，她瘪着嘴，整个人都成了霜打的茄子，委屈巴巴。

    钱乐乐伸手pia飞心底的嘤嘤怪，自己却差点哇的一声爆哭出声。

    她发四，下次做梦的时候再也不大喊大叫了，保证再也不会把钱妈妈给召唤过来，只求祁彦再入一次她刚刚做的梦。

    钱乐乐在心里竖起三根指头，神色恹恹。

    好好奇梦境的最后祁彦要跟自己说什么呀，会是自己心里想的那句话吗？

    钱乐乐脸色一红，刚刚还蔫了吧唧的人立马满血复活，她抿着唇，突然把被子往自己头上一蒙，躲在被窝里偷偷笑出了声。

    满室都能闻见玫瑰花香。

    “乐乐，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好，我马上就来。”

    钱乐乐急忙从被窝里钻出来，她摸过自己放在一边的衣服，一个晚上过去，上面沾着的冷气冻的她一哆嗦，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乐乐，你今天多穿一点，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雪，戴上围巾手套，出去别冻着了。”

    下雪……

    钱乐乐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她走到窗前撩开窗帘，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心里说不上是期待多一点，还是闹人的羞意更多一点。

    到了下午三四点，外头果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语文老师正在上面上着课，下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压抑的欢呼声，紧跟着整个教室都躁动了起来。

    钱乐乐偏头一看，一朵雪花打着转儿颤颤悠悠地飞到了窗边，却被玻璃阻隔在外，被迫只能在中途降落，很快就消散于无形。

    “同学们，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大家再忍一忍，我们先把这道题讲完。”作为一个过来人，语文老师知道大家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激动，和和气气地打着商量。

    众人只好把视线转回黑板，只是学习效率实在是低下，偷偷看雪的，心不在焉的比比皆是。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下课铃一响，老师只来得及嘱咐一声“注意安全”，众人欢呼一声，教室里的人便瞬间跑了个七七八八。

    钱乐乐推开窗户，把手伸出去，任由冰凉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了自己一手，冷风不时往她脖子里钻，她缩了缩脖子，手指捻着那些冰凉的雪花，眉眼弯弯。

    钱乐乐刚想把手收回来，一双黑色手套凭空落在她的掌心，手套的另外一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钱乐乐顺着那双手抬起头，就看到祁彦站在窗边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一想到刚刚自己傻笑的模样被对方给看了一清二楚，钱乐乐的脸就有点控制不住的发热。

    “手套给你，想玩雪的话就戴着手套玩，别冻伤了。”

    钱乐乐“啊”了一声：“那你呢？”

    祁彦笑笑：“我用不着手套，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妈非得让我带上，我就带着了。”

    “不行不行，既然是阿姨让你带的，我怎么能要呢，我不要，你快拿回去。”

    走廊里两个班的人都在，祁彦顾忌着钱乐乐，知道她脸皮薄，只是把她的手往里推了推，又把自己的手揣进兜里：“我用不着。对了，今天下雪，就不补课了，放学的时候我直接来找你，送你回家。”

    两个人说话间，一片雪花哆哆嗦嗦地在钱乐乐的发梢上落了根，又一片雪花来找它的小伙伴，祁彦看着呆呆愣愣的钱乐乐，揣在兜里的手痒的不行，想伸手拂去，又怕会吓着钱乐乐。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抬抬下巴，示意钱乐乐把手伸回去，低声道了一句“我走了，放学再来找你”，就替她把窗户给仔细关好。

    这么冷的天，窗户开那么大缝干嘛，下雪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光顾着玩雪，连手套都不知道戴上。

    今天有乖乖穿上羽绒服，身体应该不会冷，祁彦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给钱乐乐准备一个暖手宝了。

    嗯，最好是那种可爱到，让人看上一眼就不自觉软了心肠的。

    比如说憨态可掬的龙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