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乐乐，你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

    十一月的W市已经有了一丝凉意，太阳裹着一层纱，恼人的热意被屏蔽在外，日头一天天变得短小，晚上的星子也不如以往的明亮，晚风呼呼吹过，能激起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宽大的校服外套里，钱乐乐穿了一件白色卡通长袖，齐肩的头发长长了一些，总是往她的脖子里扎，钱乐乐就找了一条细绳，在脑后扎起一个小揪揪。

    祁彦年轻气盛，身体里火力十足，在日渐萧瑟的秋风里，即使里面只套着一件短袖，也比钱乐乐抗冻。

    不过是放了一个周末的假，学校的梧桐树叶像是一夜之间就经历了一个季节的轮回，青的红的半黄的夹杂在一块，莫名让人感叹生命的易逝。

    又是一天放学时，夕阳已经稀薄到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凉风从天台的四面八方吹过来，钱乐乐被冻的缩了缩脖子，想把头上的小揪揪给解开，遮住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又怕头发乱糟糟的，在祁彦面前失了形象。

    钱乐乐苦恼地把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手里的笔在草稿本上点啊点的，戳出无数个小黑点，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祁彦看她不专心，使坏似的揪一揪她脑后的小揪揪，被钱乐乐一脸无辜地看着，心里痒痒的，想伸手捏一捏她的脸，手指动了动，却指着她的草稿本问：“这道题算出来了？”

    明明是祁彦帮自己补课，自己却半路跑神，而且还被祁彦抓个正着，钱乐乐的脸一点一点变红。

    “还没有，我这就算。”

    被祁彦似笑非笑的看着，钱乐乐羞的脑袋都快要低到地上去，她手里握着笔，然而心里越紧张越催促，脑子就越是糊成一团浆糊，原先还有一点思路，此刻半点也不留。

    祁彦看她半天还在一个公式上演算，思路完全卡住了，心里一点也不着急，他把自己已经写完的作业妥帖收进书包里，把两条大长腿换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就在一边看着钱乐乐抓耳挠腮。

    “你别看着我。”钱乐乐声如蚊蚋，被天台上的风一吹，纷纷扬扬便飘了满天空。

    祁彦虽然听见了钱乐乐说的话，但是他就是想要逗一逗她：“乐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钱乐乐鼓足了气：“我说，你别看着我。”

    “为什么？”

    钱乐乐的气势瞬间就泄了个一干二净。

    为什么？总不能说是因为祁彦看着自己，心里紧张，所以就完全写不出来吧？

    那也太丢脸了一些。

    “没什么。”

    钱乐乐咬了咬唇，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小委屈，却自始至终没敢抬头看祁彦一眼。

    祁彦轻笑一声，愉悦的笑声在安静的天台像被放大了无数倍，连最后的那个小小的气音都被钱乐乐轻而易举收进耳里。

    祁彦拍拍手：“好了乐乐，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这道题留着你回去慢慢想，明天我再看你做的怎么样。”

    钱乐乐闻言舒了一口气，但是又不敢让祁彦发现，只是小小的展了展眉，轻微的“嗯”上一声，动作利落地收了课本和笔。

    祁彦就突然出声问了她。

    “啊？”

    钱乐乐从书包里抬起头，神色里带着点惊讶和迷茫，反应过来之后又颇有点不好意思：“我不过生日的。”

    “为什么不过？”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钱乐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耳朵。

    祁彦心里微微的酸了一下，像揉小动物一样揉了揉钱乐乐的脑袋，声音里透着三分笑意和认真：“怎么会没有这个必要呢，就是在这一天，乐乐你来到了这个世界，所以我们现在才能够认识，所以生日是很有意义的一天。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想陪乐乐一起过。”

    如果说先前只是单纯感到害羞，此刻钱乐乐的心里就是灌了蜜，红霞已经从她的两颊蔓延到脖子，她敛着心里快要满溢出来的甜蜜，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手指抠着校服外套，只是垂眸轻声应道：“好。”

    “所以是什么时候？”

    祁彦循循善诱，又趁机揉了一把钱乐乐的脑袋。

    “12月20号。”

    祁彦惊讶地挑挑眉：“那就是下个月了，好的，我知道了。”

    钱乐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小幅度地点点头。

    祁彦拎起自己的书包，熟练地甩到身后，又从钱乐乐的手里接过她的书包拎在手里：“走吧乐乐，明天你记得多穿一点，最近天气降温，别冻感冒了。”

    “不然我会心疼的。”

    祁彦转过身，寻找着钱乐乐的眼睛，语气轻柔，表情认真的有点不像话，看钱乐乐呆呆的盯着自己看，又对着钱乐乐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

    一阵风吹过，祁彦的刘海被风带起，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发丝被空气缠绕着飞舞，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钱乐乐一个人的身影。

    身边的一切仿佛都褪去了色彩，彩的云绿的树红的花，就连钱乐乐自己，都变成了灰白一片，在这个只有黑白色的单调空间里，只有此时仍在笑着的祁彦整个人身上透着亮光，被天空折射成七彩的光芒投映在钱乐乐的脑海里，久久不忘。

    砰。

    砰砰。

    砰砰砰。

    钱乐乐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她闭紧了嘴，心脏跳的飞快，快得好像只要她一开口说话，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就会从她的嘴里飞出来，跳到祁彦的面前，大哭大闹着一定要给他亲眼瞧一瞧，自己此刻是多么的欢喜。

    祁彦转头走在前面，钱乐乐仍呆在原地，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那不一般的悸动，又学着祁彦那样，在祁彦落手的地方按了按，又轻轻揉了揉，柔柔的发丝触感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压抑不住的欢喜，从眼底倾泄而出。

    温泉冲破山石的阻碍，迎春花绽开第一朵花苞，清晨迎来的第一缕鸡蛋黄，行人肩头残留着的昨夜露珠，伸手拂去伞上堆积的雪花，路灯深处，有人在耐心等候。

    你看，这个世界一切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