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穿越重生 > 我怀了男主的孩子[穿书] > 作品相关 (17)

作品相关 (17)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无故的,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建国的住院费就是一笔大开销,那个肇事者是找不到的,交警这几天来都没有消息,看来只能自认倒霉。

    “就算是普通的同乡,碰到这样的事情,在我们有能力的情况下,我们也会帮忙的。”韩数的表情很淡,经过几天的消化,已经没有最开始的那种难过。

    面对米爱花,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怨恨。

    一个和自己并没有太大关系的人,她有什么好恨的?

    “我们就要离开安城了,有些事情我一直在等你坦白,可是这几天我看来看去,你根本不打算告诉我真话。所以我只好开口问了。”

    “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韩数垂了一下眼眸,缓缓地问:“你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我想问一下当年你生的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米爱花心一惊,瞳孔猛缩。

    她绞着自己的衣服,表情惶恐又不知所措。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这分明是被人揭穿真相后心虚的表现。

    韩数再一次肯定,对方当年确实生的是儿子。

    “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现在通讯发达,有着各种各样的私家侦探社,只要肯花钱没有查不到的东西。”

    米爱花脸色更慌了,他们都查到了吗?

    “你们…别听人胡说…”

    韩数的表情更冷,事到如今,米爱花还不想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恐怕是担心自己会去认亲,破坏她儿子的好生活。

    “是不是胡说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和我做一个亲子鉴定就能知道。只不过我觉得是浪费,因为我能肯定你不是我妈。”

    米爱花身体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慌成一团麻。

    韩数盯着她,往前走了一步,“你还不打算告诉当年的事情吗?”

    米爱花似乎挣扎了一下,低下头去,“我也是被逼的…是他们找到我,让我和他们交换的。他们那么有钱,让我儿子去享福,我就同意了…”

    这几天韩数有思考过当年的事情,米爱花对张子轩说过那家人是有钱人。作为有钱人家,没有什么机会让米爱花这样的人接近,也没有可能被别人偷偷换了孩子。

    更何况,不同性别的孩子,不具备被人调包的可能性。

    果然,是她的亲生父母要求换的。

    “他们和你说过什么?”

    “没有……就给了我两万块钱,让我保守秘密。”米爱花一想到那两万块钱,心里就恨。

    因为那两万块钱,自己满心欢喜要过上好日子。那个男人也很高兴,说尽了甜言蜜语,说要让她过好日子。

    那段时间,他带着她到处玩,好吃好喝的。她以为是真爱,谁知道钱花完以后,男人就露出了真面目。

    想到那些被人拳脚相加的日子,她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韩数垂着眼眸,两万块。

    在亲生父母的心里,把别人的儿子当成宝,而她这个女儿只用两万块钱就打发给了别人。真是可笑啊,她的人生,竟然是这么的可悲!

    米爱花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嚅嚅地道:“你别问我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们那么有钱,可能也怕我以后会找到…”

    她冷冷地一笑,笑声带着讽刺,“你别怕,无论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我都不会问你。为了所谓的香火,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抛弃,只为换一个没有血缘的儿子,这样的父母我为什么要去找?”

    米爱花听到她的话,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也是,你现在的过得很好,我看你老公很有钱。你没有必要去找他们,是不是?他们是故意换的,你就算找到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会认你,说不定还怪你…”

    对方的心思韩数一清二楚,米爱花是怕自己去找亲生父母,坏了儿子的好日子。但是对方的话,却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他们存心用女儿换的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应该是当从来没有生过她这个女儿吧。何况他们既然换了米爱花的儿子,恐怕也怕被米爱花找到,然后借着儿子纠缠,所以米爱花应该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样的父母,存心只要儿子不要女儿,就算没有血缘都没有关系,她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说不定还怪她不懂事,非要给他们添麻烦。

    “你说的不错。”韩数淡淡地看着米爱花,“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听说你那时候都已经和别人走了,后来又抱着我回到韩家,把我丢给韩家人后再次离开。就为这个,我要对你说声谢谢。”

    要是米爱花心狠一些,把她随便便丢到福利院或是丢在某个地方,谁会知道?那时候的她对于米爱花来讲,是个负担。

    米爱花明明已经和人私奔了,还再次回了一趟朱雀巷,只为把她放在韩家。就冲这个,她就应该心存感激。

    “我……你不要谢我,你不怪我就好。”米爱花有些心虚,她当时是不想帮别人养孩子。不过那家人给了她两万块钱,在当时两万块钱是很多的。

    加上她也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不忍把孩子丢了,一想到自己儿子以后成为有钱人家的孩子,占了这个孩子的好日子。自己又收了钱,良心上过不去,才会抱回韩家。

    无论是何种原因,韩数都真诚地道了一声谢。

    “这件事情再怎么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你做得没有错,能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哪个当妈的都会同意。”

    身为一个母亲,米爱花做的并没有错。有人要让自己的孩子去过富家少爷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米爱花眼珠子转了一下,迟疑问道:“你真的不怪我,真的不会再去找他们?”

    “不会。”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米爱花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个孩子也可怜。要是她生的是女儿,她才不会和别人换什么儿子。不过有钱人家不一样,有钱人家都喜欢有儿子。

    韩数从包里拿出一个大大的信封,递给她。

    “这钱你们拿着,你丈夫就算是出院,身体也要养着。还有你儿子,我看是个不错的孩子,好好培养,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你千万不要因为你丈夫现在养不家,就离开他们,没有父母的孩子是最可怜的。”

    米爱花明显被惊住,她没有想到他们帮了她这么大的帮,还会再给钱给她。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感动是假的。

    而且这钱,竟然是为了子轩。

    她除了感动,还有一丝愧疚。

    韩数把钱塞到她的手,转身离开。

    她过了很多年的苦日子,那些人是怎么作践她的,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年,她和老公两个人做着小生意,赔尽笑脸,还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们。

    何况还是这个孩子。

    这包钱很沉,数目不会小。一想到她和这个孩子无亲无故,对方这么不计前嫌地帮自己,她突然流下眼泪。

    人非草木,谁能真正无情。

    终于她下定决心,冲着那背影低低地说了一句。

    “南城,红会医院。”

    韩数的脚步停顿,仰头看了一下天空,长长的睫毛眨着,强压下翻涌的泪意。天空碧蓝碧蓝的,还有一丝丝的白云。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

    “谢谢,不过我说过不会去找他们,就一定不会的。”

    她头未回,重新抬起脚步。

    米爱花把钱塞进袋子里,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这个孩子要是没有被父母换掉,那肯定会像小公主一样的长大。

    韩家的情况并不好,这些年,她应该吃过不少苦吧。

    可是这一切,怪谁呢?

    之前是韩数要求单独和米爱花说话,赵时律就站在远处的树下,一直密切地注视她们这边。等她过来,大手牵过她。

    他什么也没有问,牵着她上了车。

    一路回到酒店,进了他们住的总统套房。韩数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已经平静了许多,慢慢地坐在沙发上,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时律眼眸沉着,坐在她的身边。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我饿了。”

    他站起来,用座机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苦孩子,妈妈不要,爸爸不亲,只有奶奶陪在身边。现在想想,这恐怕是我能过上的最好的日子。就算没有父母,至少还有奶奶。”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嘲。

    他站在桌子边,修长的身体一顿,看着她。

    “我的亲生父母,为了所谓的香火,为了家业有男丁继承。竟然舍弃我这个亲生女儿,换了别人家没有血缘的儿子。你说可不可笑?”

    她唇勾起,讽刺一笑,“这样的父母,我还找他们做什么?”

    “数数。”

    “我不会再去找他们,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你也不要去查。”

    “好。”

    静默了一会儿,外面响起敲门声,送餐的到了。

    韩数变了一个神情,故作轻快站起来,“总统套房的服务就是好,这么快就送餐来了。”

    赵时律看了一下她的表情,狭长的眼眸深不见底。见她似乎并没有把身世放在心上,微微地放下心来,去开门取餐。

    点的是西餐,这个最快。

    韩数早已坐在餐桌边等着,闻到牛排的香气还有意大利面的肉酱香,深深吸了一下。

    看到她吃得香,胃口不错,他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或许弄清楚事情也好,就算真相残忍一些,至少心里不会再有疙瘩。

    至于她的亲生父母…

    他眸色微冷,长长的睫毛覆下。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晚了。

    拉开落地大窗帘,可以看到安城的夜景。这几天韩数几乎没有心情看任何风景,眼下一切尘埃落定,心境倒是平缓许多。

    命运有时候就是爱捉弄人,它捉弄了自己的上一辈子。可能是于心不忍,才会让自己重活一世,可以知道所有的真相。

    曾经以为的苦难,到头来却是此生能过上的最好生活。加上重活一回,还能弥补上一辈子的遗憾,她真的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相不相信世间有因果?”

    “相信。”

    他低语着,眼神柔和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把他交给张阿婆抚养,他又怎么会认识他的小姑娘。他无法想象生命中如果没有她,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定是灰色的,永恒的灰色。

    “是啊,我也相信。”

    如果没有因果,她就不会重活一世;要是没有因果,她就不会生活的朱雀巷;要是没有因果,她也不可能认识他。

    她现在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她的人生中没有他,她还会不会知道什么是爱?

    安城比起南城来,自然是不够繁华的。

    可是夜景霓虹,大多的城市都有些相似。无数灯光组成的夜景,像无数的繁星一样,成片成串,闪闪烁烁。

    晚风徐徐,她裹着羊毛披肩,靠在窗台前。

    她的身后,是他坚实的臂弯。

    修长的身体微微前倾,从后面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间。两人静静地吹着晚风,看着这个异乡的景色。

    心安处,即故乡。

    她微转过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有疼爱自己的奶奶,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有不久后就会出生的孩子。人生如斯,何必再去追究生活的不完美。

    凌晨一点多,她从梦中惊醒。

    在梦中四周都是黑漆漆空荡荡的,她光着脚站在最中间,看不清前方,也不敢回望后面。刺骨的冷风吹着她的身体,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浑身像被风透一样,冷到骨髓。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一片黑暗中只有她孤仃仃地站着。

    慢慢地黑暗似乎散去一些,前面依稀出现了几道人影,却不是朝她走来的,而是背着她离她远去。

    那是一家三口的模样,一男一女中间牵着一个小孩子。那个孩子明显是个男孩,他在父母的中间欢快地跳着跑着。

    她的心悲凉起来,即使是在梦中,她也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她的父母和米爱花生那个儿子,他们是一家三口。而她呢,不过是被抛弃的人,没有人会回头看她一眼。

    突然一道强光袭来,她伸手挡住刺眼的光芒。

    却不想手缩小了好几倍,竟然是个儿童的模样。她想呼喊,可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情急之声,她大声呼喊着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人。

    “时律,救我!”

    几乎在她惊醒过来的那一瞬间,赵时律就弹醒起来,一把搂过她,一手伸在床头那里按亮了床头灯。

    “做恶梦了?”

    她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紧紧环住他的腰身。他身上的气息和精实的身体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她唯有死死地抱着,才能驱散心中的恐惧无依之感。

    “不怕,我有呢。”

    赵时律乌沉的眼,像暗夜中的星子,其中的幽光深邃,像看不见底的暗渊寒潭。

    他宁愿她是以前那个对人冷若冰霜的高傲少女,对人爱理不理。也不愿意她变得忧忧愁愁,无法开怀。

    最近几天,因为身世的事情,她似乎更加沉默。

    韩数仰起脸,看着他精致的下巴。那完美的弧度,就是最精良的雕刻家都刻画不出来,微抿着的唇,显露出他的担忧。

    原来她嘴里说着已经放下,心里却还钻着牛角尖,自己的父母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没有亲生的父母陪伴,她还不是一样长大?

    有奶奶,还有他。

    人生还有什么可强求的,把自己弄得患得患失,让关心自己的人一起跟着担心。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平他微锁的眉头,呢喃着,“时律,有你真好…”

    他眼眸一沉,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一直以来,她和他说话,似乎除了最开始叫他赵总,后来根本不叫名字,也没有称号。

    这两个字,被她叫出了缠绵的味道。

    她换了一个姿势,整个人都扑进他的怀中。都说梦是一个人心里最深处最真实的反映,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很害怕被抛弃的感觉。

    与此同时,她更加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原来,在她的潜意识里,遇到危险恐惧时,她第一个想到求助的是他。

    “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永远呆在你的身边。”他的声音低沉,安抚着她的心。

    她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微蹭着,呢喃着,“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浑身像遇电击一般,她娇软似呓语的声音入耳,激起的是千层浪,万丈涛。那浪涛激进,来势汹汹,一下下地拍打着他的心脏。

    双臂下意识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的发上,“好,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她抬起头,看进他的眼中。

    两人的眸中,同样的暗涌滔天,云起翻滚。

    突然她环住他的脖子,红唇印在他的薄唇之上,拼命地吻着。他的回应迟了一秒,紧接着是无比热烈的碾压。

    唇齿交缠,相濡以沫。

    不知何时,她人已被翻转过来,压在他的身体之下。

    他冷峻的眉眼染着情霜,眸底一片火光,灼热难挡。而她娇喘不停,胸口急剧起伏着,唇色水光潋滟。

    “可以吗?”

    孩子已经有十五周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想得身体都快要发疯,她何尝不是情动难当,只想着与这个男人融为一体,感受那种真正灵肉合一的感觉。

    “…就一次,你轻点…”她娇羞不已,媚眼勾着他。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有情人之间自有最原始的沟通方式。随着他精实修长的身体慢慢覆压在她的身上,一切尽在情起潮涌间。

    床头灯昏黄一片,染在白色的墙壁之上,温暖而又暧/昧。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恢复平静。赵时律轻啄着韩数微微有些汗湿的额头,贴在她红透的双颊上,诱哄着,“乖,再叫一遍。”

    “哥哥。”

    他的心一颤,眸色重新暗沉。

    她娇羞地用手抵着他,“说好一次的…”

    可不能再来一次,虽然她想,但是她怕伤到孩子。

    他微微有些遗憾,刚才那感觉真是该死的好,比上一次还要好。因为上一次她中了药,并不能算成是她最真实的反应。

    而这一次,他清楚地感觉巨大的愉悦和欢喜。

    “好,就一次。从现在开始记,记一下你欠我多少次。等你生完孩子,我再一次次地讨回来,嗯?”

    等她生完孩子,他定要将她好好地拆吃入腹。

    一次怎么能够,他要的是无数次,是每个夜晚,是一生一世。

    “你…坏蛋…”

    她的嗔怒,像电流一样丝丝钻进人的心里。只让他更加迫不及待,真想孩子赶紧生下来,好尽情品尝这世上最甜美的滋味。

    他慢慢地起身,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因为怕伤到孩子,有的地方他不敢使劲,只把劲使在敢使的地方,比如说她胸前的高耸之处。

    那娇嫩的皮肤,已是一块块的红,而且那最动人的地方,是艳红肿着的…

    他赶紧下床,抱着她去了浴室。

    洗完澡后,她躺进被窝里。不知想到什么,掀开被子,抬起手臂看着自己的腋下,疑惑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些不一样了?”

    她的身体似乎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眸色沉沉,看着她这毫不知遮掩的娇媚模样,把再次涌上来的情潮按压下去。身为他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她身体的变化?

    许多地方都有些变化,腰身没那么细了,隐蔽的地方颜色似乎变深了,还有胸部变大了许多,握着都能感觉到沉甸甸的。

    他在网上看过,这都是孕激素的缘故。

    她也想到了,微微地嘟起嘴,“原来怀孕真的会让人变丑,这什么色素沉淀真不好看。”

    这般模样,娇憨又动人。

    他不禁莞尔,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一把替她拉过被子,遮住那无限的美景,紧紧地抱着她,脸贴在她软嫩的脸上。

    “很美。”

    62 ☆、遇见

    两人到达南城后, 直接回老宅。

    赵时律和赵老爷子去了书房, 爷孙二人自婚礼当天就没有再见过, 老爷子没让张大海摆棋盘,就坐在椅子上, 看着自己的孙子。

    “见到数数的生母了?”

    “没有。”

    赵老爷子愣住,“没有?不是说人就在安城, 你们怎么会没见到,难道是她不肯见你们,不肯认数数?”

    “不是, 那个人不是数数的生母。”

    接下来, 赵时律把其中的原由说了一遍。赵老爷子听着听着,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 这怎么跟听戏似的,还一环套着一环。

    “真够可以的,哪家人脑子被驴踢了,放着亲生的女儿不要, 去换别人家的儿子。这不是有病啊, 儿子再好, 也不是亲的。什么香火,没有血缘的香火谁稀罕?”

    谁说不是呢。

    那边赵远芳听韩数说完, 也说了差不多相似的话。

    “我不想再找了, 他们不要我,我何必去找他们。”韩数淡淡地说着,神情很平静。

    “没错, 那样的父母找到了又有什么意思。”

    真没想到,一个简单的认亲,居然扯出那样的陈年旧事。要不是孙家人那一闹,恐怕数数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福祸相依,谁能说得清楚。

    这事啊,听着简直比电视剧还要精彩。真不知道那家人是怎么想的,儿子再好,也不是亲生的,哪里比得上亲生的女儿。

    再说这个时代,男女平等。

    家业不光是儿子能继承,女儿一样可以。

    “他们舍弃你是他们的损失,就是便宜我们家时律了。”

    赵远芳这一打趣,韩数脸上立马飞起红云。

    其实婆婆说得对,世界上的事情没绝对。如果她没有被换,她的人生一定很富足,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不同的人生,会遇到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

    她想不出来,会有怎么样精彩的人生,值得她用现在的幸福去换。

    不同的路上,自然有不一样的风景。无论别处的风景多美,她还是觉得眼前的风景是毕生所能见到最美的。

    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如此已经是最好。

    赵远芳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最近确实有了变化,天天看可能看不出来,隔上一段时间的人再看,才能看出来。

    “最近胃口好不好?”

    “还可以,什么都能吃,基本没有吐过。”

    “那就好,身体好比什么都好。我听说你的那个服装厂都开始招工了,看样子最近要开业吧。到时候我和你爷爷都去,给你们打彩头。”

    “谢谢妈。”

    他们离开南城的这些天,时居照常运作。就连服装厂,都有条不紊地进展着。设备都定好了,刚开始也没打算排多少条线,就排了三条。以后再慢慢根据业务量扩大生产线,到时候再招工人。

    冯新民一直跟进着,工厂已经开始招工。

    吃过中饭,赵时律去了公司。公司最近新业务的开发和进展同时进行,比如说全屋定制业务和准备朝线上发展的计划,正是最忙的时候。

    赵远芳想让他们以后就搬回老宅,等生完孩子以后再说。

    韩数想了想,就同意了。

    赵爷爷年纪大了,唯一的孙子不住在一起,老人家肯定寂寞。还有她自己,时律去上班后,她就一个人呆在公寓里,哪里比得上在老宅,有人做饭,有人说话。

    赵远芳听到她同意,很是高兴,立刻就把好消息告诉了赵老爷子,把赵老爷子高兴得晚上多吃了半碗饭。

    张大海怕他积食,生生夺了碗,要不然还要多吃半碗。

    老小老小,老人有时候和孩子一样,需要人陪伴,需要人关心。此次安城之行,韩数心里的感触很多,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

    看着爷爷和婆婆脸上由衷的喜悦,她也被感染。

    所谓生活,不就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所谓幸福,不就是亲人脸上的笑容。

    第二天她抽了一个空,回了一趟小房子。

    韩东和杜若梅一直等着她,又不好意思打电话问他们在安城的事情,以及那米爱花是怎么说的。等韩数告诉他们自己的真正身世,两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还有这样的事情?”

    韩东喃喃着,他是真的想不到米爱花抱回来的孩子,居然是别人的女儿。

    “天哪,那些有钱人怎么为了要儿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儿子有什么好,哪有女儿贴心?现在是什么年代,儿子和女儿不都一样嘛。”杜若梅低声说着,看向韩数,多了一份同情。

    可怜这孩子,原本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谁知道到头来在朱雀巷那样的小地方长大,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不知道那有钱的父母知道,会不会难过?

    “数数,那你还要不要找他们?”

    “不找了,没意思。你们也别和别人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不用她交待,杜若梅和韩东也不会出去说的。只是相比杜若梅的抱不平,韩东更是升出了许多的愧疚。

    造化弄人啊!

    早知道,他把这个孩子当成亲生女儿养大多好。

    韩数今天来并不主要是来说身世的事情,更主要的是因为服装厂的事情。服装厂眼看着就要开业,她想问问他们夫妻俩愿不愿去上个班之类的。

    她一开口,杜若梅就拍着大腿答应,“去啊,我们当然愿意去。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把我给闲得,都快长霉了。我前两天还去找了工作,也是在酒楼里洗碗,韩理不同意。”

    “是我想的不周到,把你们接过来后,最近也没怎么关心你们。”

    “你说这话杜姨可要生气了,你结婚那么大的事情,后来又出了孙家的事情,自己都忙不过来。我们又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再说我和你爸好手好脚的,都是大活人,哪里不能照顾自己。”

    杜若梅性子爽利,说话也直,又很真诚,韩数还挺爱听的。关键是对方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一股亲昵,明显把自己不当外人。

    “爸的身体怎么了?”

    “去医院检查过,开了一些药,说是要慢慢调理,多做运动,然后定期去检查就可以。”

    韩东要木讷一些,又因为愧疚,更加少话。

    “那就好,我想着服装厂到时候开起来,肯定是要人守着的。别人我不放心,我就想让爸和杜姨去,不要你们做活,就帮我看着就可以。”

    “那行啊,这么轻松的活我和你爸一定没有问题。”杜若梅一口应下来,笑容满面,“还是女儿好啊,事事都想得周到。”

    真不知道那家人是怎么想的,放着这样的好女儿不要,非要米爱花的儿子。不是她心思刻薄,米爱花和孙玉柱的儿子,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种,能好得到哪里去。

    韩数微低着头,挤出一个笑。

    杜若梅留她吃饭,她也没的拒绝。等吃饭的时候,她就和韩东两个人在看电视,两人都有些不太自在。

    韩数听着电视的声音,剥着桌上的桔子,现在的桔子已经是黄色的。她慢慢撕着橘络,然后掰下一瓣。

    “孩子,都怪我…”

    她手一停,转过头去,“爸,我谁都不怪,我得谢谢你们。”

    要是米爱花顺手把她丢了,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韩家人真的把她送孙家,她又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米爱花的一丝良知,她被送到韩家。因为奶奶的善念,她被留下来。因为他的退让,她能平安顺利地在韩家长大成人。

    正是他们所有人的善意,才会有今天的她。

    “好孩子,好孩子,你奶奶没有白疼你…”

    韩东不是善于表达情绪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也拿起一个桔子剥开。吃了一片不酸得皱起眉来,“韩理他妈,这桔子买得不好,太酸了。”

    “不会吧,我可是在小区门口那家买的。”

    杜若梅说着,擦干手出来。韩东往她嘴里塞一瓣,她立马皱着脸,差点没吐出来。

    “真酸!”

    瞧见自家韩数平常的脸色,“数数,你不觉得酸吗?”

    韩数一点都不酸,而且觉得很对胃口。“不酸啊,挺好吃的。”

    杜若梅明白过来,对于孕妇来说,越酸越好。倒是歪打正着,数数吃得合适就好,“这桔子买得对,数数说好吃,就是买对了。”

    韩东立马就不说什么了,尴尬地站起来,说要去小区下面走一走。杜若梅失笑地摇头,对着韩数一笑。

    “你爸最近倒是结交了几个棋友,都是臭棋篓子。”

    韩数笑了一下,能想得到小区下棋的都是什么人。

    “老人古话说酸儿辣女…”

    “无论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杜若梅刚才冒出那半句,已经觉得有些失言。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明知道数数就是因为是女孩,才被亲生父母换走的,自己提什么酸儿辣女。

    “是啊,都一样的,男孩女孩都是自己的心头宝。你再等一下,饭马上就好。”

    韩数点点头,接着吃桔子。

    半个小时后,韩东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袋桔子。

    杜若梅一看,就知道是买给韩数的。

    韩东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口笨人木讷。只把桔子放在茶几上,不自然地说了一声,“喜欢吃就多吃点。”

    韩数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嗯了一声。

    服装厂开工的那一天,赵老爷子和赵远芳一大早就起床,很是捯饬一番才出的门。赵老爷子在车子上一直哼着曲,神情有些得意。

    张大海和他坐在一起,一看他的表情,就把他的心思猜了几分。

    “韩数这丫头我看是个能干的,你说咱们家的服装厂,有没有可能会取代沈经才的沈氏制衣,成为南城服装业的老大?”

    “小少夫人能干,我觉得可以。”

    赵老爷子哈哈大笑,“这话我爱听。”

    真要是有一天,他的孙媳妇开的服装厂盖过了沈家的服装厂,他真想看看沈经才那张老脸能不能挂得住。

    他不光是孙子比对方强,就连孙媳妇也是个巾帼。

    服装厂离市中心远,但是离老宅却算不上太远,开车不到四十分钟就到。韩数选择住在老宅,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韩数想低调,也没让赵家广而告之,除了一些真正相熟的人家来恭喜,倒是没什么闲杂人。赵老爷子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后来一想孙媳的做法也行。

    先低调行事,以后做出了成绩再宣扬。

    沈家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风声,派人送了花篮。

    韩数知道一定是沈夫人的意思,沈夫人这个人光风霁月,行事大方,此举倒是很像对方的做派。

    沈家是南城的服装界大佬,在全国都是很有名气的,以大佬之姿,来恭贺一个小小的服装厂开工,姿态做得很足,分寸也把握得刚好。

    “沈经才那个人,看人的眼光倒不差,那个媳妇娶得不错。”赵老爷子看着那花篮,中肯地说了一句。

    赵远芳附和着,虽然没有和对方打过交道,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几乎都是好评。

    白家也派人送了花篮过来,而且白露还亲自来了一趟,赵老爷子先是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笑,看到对方笑吟吟地叫赵爷爷,换了一个表情,春风和气尽显长辈的慈祥。

    “这不是白丫头吗?沈家不是送过花篮了吗?你又跑一趟,代表的是沈家啊还是白家啊?”

    白露面部表情微僵,立马笑道:“无论有没有嫁人,我都是我爸的女儿,我当然是代表白家来的。”

    “赵太太,哦不,我应该叫你韩老板了,恭喜啊!”

    “谢谢白小姐。”

    “韩老板,以后大家是同行,多多关照啊。”

    韩数微微笑着,“你们沈氏可是南城服装业的大哥,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工厂,还谈不上关照你们吧。要关照也是你们关照我,以后多多指教。”

    “韩老板说得没错,我们沈家确实是南城服装业的大哥。你也知道书扬不喜欢经商,也不爱管公司的事情。所以我婆婆决定开一家分厂让我练个手,培养我经营服装企业的能力。”

    大家都是聪明人,白露的话一出口,意思就很明确。

    沈家的家风就是男人们不爱经商,女人顶起家里的大梁,沈孝义如此,沈书扬也是如此。沈老爷子当年慧眼识人,一眼相中沈夫人,倒是眼光独到。

    沈夫人在上流社会名声一直不错,把沈氏经营得也很好。看来沈家是如法炮制,想再培养下一代接班人,就是刚进门的孙媳妇。

    不过以韩数对沈夫人的了解,在南城再开分厂不像是对方的做派。毕竟像沈家那样的家业,家中又只有独子,要壮大也会在原有的工厂之上,而不是另开分厂。

    这样的举动,像是白露自己的决定。或许是白露说服沈夫人开分厂的,目的应该不难猜,就是要死死咬着自己,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要一较高下。

    韩数的笑意更深,“那么恭喜白小姐,以后大家相互关照。”

    白露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优雅得体地离开。

    杜晓美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担忧地看着韩数,挤到她的身边,低声道:“韩数,这个白露心思不正,你要当心点。那什么分厂,我看是冲着你来的。”

    “我婆婆说过一句话,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事来了迎头而上。她想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我一定接招。”

    这话说得霸气,赵老爷子鼓了一下掌。

    “数数说得没错,我们赵家可不怕什么沈家白家,无论是玩什么花招,明的也好阴的也好,奉陪到底。”

    “赵老先生说得对。”

    杜晓美拍完赵老爷子的马屁,对韩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挤了一下眼,“你这婆家挑得真好!”

    韩数回头一笑,“那是,所以说女人嫁人婆家一定要挑好。那个程磊,人再优秀也不行,婆家人够呛的。”

    “提他干什么?我和他什么事情都没有。”

    “真的?”

    杜晓美的脸上浮起红晕,抓着韩数的手摇了一下,“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他那妈妈真过分,还跑到杂志社找我。把我说了一通,虽然我没听太懂,但是意思好像就是我有眼无珠,竟然敢不要他的状元儿子。切,真当她儿子是古代的状元,什么东西!”

    “幸好你及时回头,否则前面就是苦海。”韩数也有些庆幸,这世终于能阻止好友嫁进程家,和上辈子的生活说再见。

    杜晓美一想到程磊妈妈的表情,一脸的后怕。

    “还是你看人准,我过段时间让你掌个眼。”

    韩数笑了笑,想起上次七夕节碰到的情景,晓美和冯秘书在一起。不知道这个要掌眼的人,是不是就是冯新民?

    如果真是冯新民,能力自是不用说的。能被时律重用,一定是非常有才干的。至于家世人品,也可以找时律打听。

    “好,到时候带给我看。”

    杜晓美挑了一下眉,将好友的胳膊挽得更紧。

    她们这番互动落在一边随云的眼中,随云眼神闪烁,笑了一下。

    剪完彩后,韩数亲自揭下牌子上盖着的红绸。

    大美挚爱服装厂。

    服装之美,是人间大美。挚爱一生,是大美服装厂推出的第一个系列的品牌服装商标。两者结合在一起,就是大美挚爱。

    以她后来的经验,当然知道取一个洋气的名字更符合市场的需求。比如说什么艾莉、米拉之类的。左思右想,那些名字固然洋气,却并不符合她的风格。

    她还是喜欢更传统一些的东西。

    红绸布被完全拉下,众人响起热烈的掌声。

    韩数目光有些幽远,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上一辈子。那时候的她,也经常凝视着沈家的那块高高的厂牌。

    沈氏制衣。

    时光经年,她已经换了一个人生,有了自己的服装厂。

    开工礼过后,开了流水线,机器全部运转了一遍,工人们明天才来上班。大家在附近的酒店吃了饭,然后各自离开。赵老爷子和赵远芳一起回老宅,韩东夫妻俩留在工厂。

    韩理要回学校,赵时律决定先送他去学校,然后再把韩数送回老宅。

    他们把韩理送到南城电子科技大学的门口,眼看着他进了要进学校的大门,韩数突然想起什么,开门追上去。

    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递到他的手上。

    “姐,我有钱用。”

    韩理当然不会要,韩数硬塞到他手上。

    “你是你的,你爸妈给你的是你爸妈给的。我是你姐,我给的是我的,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姐姐,否则你就收下。”

    韩理没有办法,低着头收下。

    “沈教授好。”

    大门口的保安打着招呼,韩数心一动,抬起头。

    一面推着韩理,让他进去,一面打量着沈孝义。

    沈孝义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改良版的中山装,人到中年成熟稳重。那种常年浸染在书中的气质,让他有别于许多这个年纪的男人。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的有风骨,像民国时期的知识分子。

    他长相偏上,气质儒雅。偏又板着脸,很是严肃。

    在韩数的印象中,他从来都是这样不苟言笑,独来独往。他醉心于自己的教研工作,很少回老宅。一个月之中,基本上有二十天是呆在学校里的。

    他和沈夫人的感情说不上好,但也不算恶劣。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相敬如冰,冰冷的冰。

    沈夫人没有报怨过,夫妻二人一个忙着公司的事情,一个忙着学校的事情,极少碰面,极少交流,客气得不像一对夫妻。

    自然,作为儿媳妇的她,和他也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他就像是沈家的边缘人物,没有沾染商人的气息,从不参与家里的事情。

    沈孝义走出学校的大门,不知为何朝旁边多看了一眼。

    韩数的眼神与他撞到一起,他微微一愣,很快移开。

    待看到不远处的车子边站着的赵时律,他再次转头看了一眼韩数,心里的感觉更加奇怪。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知为何皱了一下眉。

    同时心里猛地刺痛一下,很快又消失不见。

    “沈教授。”

    赵时律主动和他打着招呼,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韩数已经走过来,也打了招呼。

    “沈教授好。”

    他眼神直直地望过来,落到韩数的脸上。这个姑娘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怎么想不起来。

    家里的事情,他知道一些。

    也知道这个姑娘原本是书扬的女朋友,两人还打算出国,不知为何分了手。后来这姑娘就和赵家的孙子好了,书扬也娶了白家的女儿。

    “你们好,还有恭喜。”

    他是少言寡语的性子,不爱和别人交流。

    简略的几个字,既打了招呼,又顺便道了喜。

    本来就不怎么熟,打过招呼后客套地告别。韩数看着他的背影,挺得笔直却让人生出孤独的感觉。

    她莫名有些难过,他和沈夫人的婚姻是沈爷爷做的主,婚前应该没什么感情,婚后也没有培养出来多少。

    在沈家时,她不经常见到他,她知道他不快乐,为人太冷清。

    沈书扬的淡泊名利是标榜出来的,流于表面没有风骨。而这个男人的淡泊,却是真的淡泊,是刻到骨子里的那种淡泊,淡泊到自律又孑然。

    他一年四季都是中山装,古板又固执。不讲究吃穿,不爱和人打交道,也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谈什么红颜知己。

    每逢过节过年,他总是悄悄地出现在沈家,然后又悄悄地离开。

    她无意中知道,他所有的工资几乎都用来资助山区孩子。而且一年之中,寒暑假他都不在南城。

    听说他四处去给人义务讲课,有时候在山区,有时候在别的城市。

    这样的人或许不是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但一定是一个心中有爱的人。只不过他爱的是他的教书事业,爱的是他的能帮助的人。

    “他倒是个纯粹的人。”她感慨着。

    赵时律也有同感,无意中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你哭了?”

    “没有啊。”

    赵时律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眼。她无意识地眨着眼,一颗泪珠滚下来,滑过脸庞。

    “我哭了吗?”

    她抹了一下脸,满眼的茫然。

    63 ☆、惊梦

    到底是大学校门口, 学生进进出出的。夫妻二人长得本来就好, 加上身边还停着豪车, 自然就变得分外显眼起来。

    有好几个女学生望过来,眼神不停地瞄着赵时律。

    韩数眼一沉, 立马开门上车。

    车子离开后,她已把自己刚才莫名其妙流泪的事情抛在一边。或许是自己怀孕后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似乎比以前更爱哭,也更容易被感动。

    也可能是自己重活一世,有了许多不同的感悟, 对别人更有怜悯之心。

    她头望向车窗外, 看着行人还有车子。突然红会医院四个大字印入眼帘,她瞳孔微缩。米爱花最后那几个字, 分明是告诉她,她是在红会医院出生的,也是在这里被换掉的。

    南城,就是她出生的地方。

    车子刚好过红绿灯, 她一直看着医院方向。医院的门口, 有个熟悉的身影出来, 满身的疲惫,提着包低着头。

    那是沈夫人。

    她记得沈家的外婆是今年去世的,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病得不轻。

    其实这个前婆婆真够辛苦的, 偌大一个沈氏要管理,还有娘家的事情也需要样样管。不成器的哥嫂什么用处都没有,要钱倒是比谁都积极。

    上一世, 她嫁进沈家是四年后从美国回来后,对于现在沈家的事情倒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后来沈夫人的口中,听说过一二。

    前方的红灯变成绿灯,车子重新启动后,红会医院几个字很快看不见。

    她刚才一直凝视着红会医院的模样,被赵时律看在眼里。

    那一天,她和米爱花摊牌的时候他离得远,并没有听清她们说的什么。她看着红会医院的表情那么复杂,难不成身世与医院有关?

    他狭长深邃的眸子微暗,什么也没有问。

    沈孝义回到沈家,家里的保姆说沈夫人还没回来,打过电话说会回来吃晚饭。沈书扬也不在家,至于儿媳妇白露,更是自打结婚后就不怎么住在这里。

    他低头换鞋,静静地听着。

    保姆对于这个男主人是有些怵的,中规中矩地说完家里人的情况,就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不敢多呆。

    沈孝义已经习惯了,换好鞋子后先去沈老爷子的书房。沈老爷子就在书房,听到敲门声,说了一声进来。

    门推开,沈孝义叫了一声爸。

    沈老爷子之前在写字,听到声音,缓缓撩一下眼皮。

    早在放手把家里的企业交给儿媳时,他就不怎么过问。他有严重的高血压,医生说要心平气和,要修身养性。

    所以平日里,他就是下下棋,练练字打打太极养养花草什么的。

    因为怕自己动怒,他连不成器的孙子都不想看到。不过儿子不能说不能器,儿子是真正的不喜经商,在教书事业上还做得不错。

    父子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做儿子的问候了父亲的身体,做父亲的简略问了一下学校的事情,便没了话。

    沈书扬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是一个套间,书房和卧室通着。屋子里并没有女人的气息,显然他和沈夫人是分房而居的。

    和往常一样,从书架上取下书,静静地看起来。

    雕花的红木家具,古色古香的布置,还有他儒雅的民国知识分子气质。单看这室内的人和物,恍若上个世纪。

    一直到沈夫人回来,他都保持着看书的姿势。

    沈夫人听到保姆说他今天回来了,幽幽叹了一口气。照例是先和沈老爷子打过招呼,再去自己丈夫的房间。

    先是敲门,听到冷冷清清的请进二字,才推门进去。

    沈夫人刚从医院回来,脸色有些憔悴。再精致的职业套装,也不能支撑她在回到家中还要保持优雅。

    她微微放松着,眼里的疲倦散了开来。

    夫妻二人,一个站在门边,一个坐在椅子上。眼神没有交流,态度不见亲昵,一切仿佛公事公办,极为程序化。

    “要吃饭了。”

    “好。”

    一前一后下了楼,餐桌上沈书扬和白露难得一起露面。

    沈老爷子脸色好看一些,这个孙媳妇他不是很满意。家世虽然没得挑,但总觉得和沈家不是一条心。

    结婚半个月,有十天是住在娘家。

    看样子,他不是娶了孙媳妇,搞不好孙子都要变成白家的。他怀疑白家压根不想嫁女儿,说不定想要的是上门女婿。

    哼,孙子再不成气,也不可能上门。

    白云先那滑头的小子想骗走他孙子,想都别想!

    “爷爷,爸,妈。”白露笑着打招呼,并不在意他们的脸色。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沈家媳妇,才不会在乎他们怎么想自己。

    所以她只照着自己的喜好行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半点不会委屈自己。

    别人想给她脸色,也要看她愿不愿意搭理。

    按照沈老爷子年轻时的脾气,就白露这样子的早就让她规矩了。可是时代不一样,现在不讲以前的那一套。

    而且她还是白家的独女,在家里娇生惯养,恐怕也得给她一些时间适应。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字,态度不冷不热,算是回应。

    白露当然不会在意,她今天能来沈家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她自己的服装厂。说是沈氏的分厂,其实就是个挂名。

    沈夫人根本没有同意,都是她自己非要弄的。

    沈老爷子虽然不管公司的事情,但公司的事情他都知道,因为沈夫人无论什么事都会告诉他。碰到棘手的事情,第一时间就是和他商量对策。

    “听说你要开厂?”

    “是的,爷爷。厂房都弄好了,机器和设备也都在安装,就等着招工。我想着做服装这方面,咱们家的经验是最好的。所以想和爷爷和妈商量一下,能不能从老厂抽调一些技术设计和熟工给我?”

    沈夫人面色很淡,看了她一眼。

    “今天你是不是去大美服装厂了?”

    白露微怔,很快大方承认,“我听说妈派人送了花篮过去,想了一下觉得妈的做法大气,我应该效仿。”

    “在人情往来上是没有错,可是你这分寸没有把握好。大美服装厂以后是我们的同行,同行之间向来只有相争相杀,不存在相亲相爱。这样的关系,应该远着,而不是凑近。何况你自己也要开服装厂,派人送花篮就行,自己亲自过去,别人会怎么看你?”

    沈夫人这人从来都是严格要求自己,生怕引来别人的闲言碎语。但凡是会招来非议的事情,她一定会仔细斟酌。

    她很不赞同白露的行为,开分厂的事情也就算了,毕竟是沈家人,开个分厂确实也能锻炼一下儿媳的能力。

    可是明知她不同意,还一意孤行,她多少有些不满。

    白露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从来没有人这样兜头兜脸的教训过她。在白家,连她爸都不会这样当着面就批评她。

    “妈,你那是老一派的做法。现如今的社会是资源共享,网络发达什么样的信息都能看到。一直坚持以前的那套理念,只会让公司止步不前,落后于别人。我大大方方的去贺喜,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沈老爷子一搁筷子,精明的眼神落在白露的身上。

    “长辈们说话行事,做为小辈的先听着。你妈管理沈氏多年,经验丰富。你才多大,还轮不到你指点她什么。”

    沈夫人的脸色很难看,这个儿媳妇竟然是这么的不服说。

    “爸,白露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年轻人的想法和我们的想法不一样,或许真能做出不同的业绩。既然这样,我看就不用从沈氏抽调人手,新厂就全部用新人。”

    白露一听,心里暗恨。

    这个沈夫人,是用自己的话来将自己的军。不借就不借,她就不信,有钱还请不到好的设计师,开了高工资还招不到熟工。

    沈老爷子看了一下沈夫人,又看了一眼白露,道:“你妈说得没错,你既然有自己的新理念,那就做给我们看。”

    “是,爷爷。”白露低下头去,把沈书扬骂得半死。

    要不是沈书扬不配合她,她用得着自己出面吗?沈书扬是沈家独子,只要他说一声想开分厂,沈老爷子和沈夫人还不是双手支持。

    可是偏偏这男人的心思都在风花雪月上面,对正事半点都不上心。

    她一提要开服装厂的事情,他除了冷嘲热讽,什么有建树的意见都没有,更别提帮自己的忙,和沈夫人商量。

    不过不要紧,她身后是白家。她就不信,韩数能开服装厂,她为什么不可以?她不仅要开,而且还一定要开得大,赛过韩数的大美服装,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取代沈氏。

    到时候,沈老爷子也好,沈夫人也好,只有被打脸的份。

    至始至终,沈孝义像一个局外人似的,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露出一个表情。他就那样不紧不慢是吃着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吃过饭后,白露要回白家,被沈书扬拦住。

    “你做戏就做全,既然回来了,就住上一晚。”

    “我不想住,我一刻都不想多呆。”白露拎着包,昂着头。

    沈书扬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眼神全是讥讽,“随你便,反正这么晚你还跑回娘家,被人碰到了只会说你自己没用,不得婆家的喜欢。你不是什么事情都想和韩数比吗?你难道不知道她已经搬到赵家老宅,在这一点上,你还真不如她。”

    “谁说我要和她比?她是什么东西,一个父不详的野种,哪里配和我比?你自己对她念念不忘,不要扯上我!”

    沈书扬原本不在乎的脸色立马变得阴鸷,他阴冷地看着白露,目光中除了嫌弃还有厌恶,根本不像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别嘴硬,你自己有没有和她比,你自己最清楚。她开服装厂,你也要开,这不是较劲是什么?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她是真有天赋,而你是个门外汉。要是我们沈家不帮你,你就等着一败涂地吧。”

    “沈书扬,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啊。她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替她说好话。你说她到底给你们男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她?”

    白露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听不得别人夸韩数,一听到类似的话,她心里的火苗就窜得老高,理智片刻就被烧成灰烬。

    沈书扬知道自己的话说中她的心思,意味深长地发出一个冷笑,“虽然韩数和我分了手,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比起她来差远了。”

    没有男人喜欢一个心思阴沉的女人,在背后像个阴沟老鼠一样地算计着别人。

    白露的表情由白转红,再到青。

    这个沈书扬,还真知道哪里痛往哪里戳。韩数两个字,现在几乎成了她心里的一块病,她日日较着劲,就想把对方踩进泥里。

    谁知道,居然听到有人说自己比对方差太远。

    而且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这对她来说,对于她的骄傲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她难堪到了极点,努力维护着自己的骄傲,愤怒地瞪着他。

    “你要是还想着她,有本事就去抢啊!你不敢是不是?你怕赵时律是不是?孬种!”

    “你再说一遍!”

    沈书扬的脸色狰狞起来,原来英俊的脸变得有些可怕,浑身散发出令人害怕的气息。眼神阴沉沉的,看着人头皮发麻。

    白露倒退一步。

    “刚才我一时生气,说错了话。”

    她丢下这句话,冲出沈家的大门。

    沈书扬的面容在灯下忽暗忽明,良久才紧紧地握紧拳头。一抬头,正看到沈孝义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他吃了一惊。

    “爸…”

    沈孝义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他们刚才争论的那个姑娘,就是自己白天见到的姑娘。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姑娘的样子,就算不了解对方,光看面相和听说的事情,确实比现在的儿媳强太多。

    “你怎么还没有睡?”沈夫人正好过来看到他,平淡地问着。

    他垂着眼眸,“睡不着,你也还没有睡?”

    “我也睡不着。”沈夫人苦笑一下,“刚才我在楼上听到书扬和白露好像起了争执,白露是不是又回娘家了。哎…这对小夫妻,才新婚就这样不和,以后怎么过?”

    沈孝义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很少和沈夫人交流,更别提这样的家务事。

    “他们自有他们的过法。”

    “是啊,天底下的夫妻有几对是真的和和美美的,还不是要过一辈子。”她意有所指,说完低下头去。

    沈家的宅子总是这样的清静,清静到让人窒息。

    沈孝义没有接她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沈夫人的表情更苦,记得刚嫁进沈家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冷淡。至少那时候他虽然不说话,但却还记得抽空陪着自己。

    偶尔也会买一两件小礼物给自己。

    是从什么起,他们变得越来越陌生?

    “你是不是很后悔娶了我?”沈夫人问得很平静,事实她知道自己不是他想娶的人。只是公公相中她,将她聘给他娶进门的。

    沈孝义漠然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很快又消失不见。

    “太晚了,早点休息。”

    他错身而过时,没有去看她。也就没有发现她脸上的悲哀,那是一种无力到极致的难过,说不出来,也没处去说。

    答案很明显,她嘴角泛起苦笑。他早就后悔娶了自己,要不是公公还在,恐怕他会提出离婚吧?

    “你的脸色很不好,别太累。”

    冷冷清清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浑身一震。

    原来他还有一点关心自己的,她慢慢摸着自己的脸。难道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连他都能看得出来?

    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脚步沉重。

    站在落地镜前端详许多,他说得没错,自己的脸色真的不好看。变得有些腊黄,在灯光下看更是皱纹加深。

    她不太在意自己的长相,可是天下的女人,没有几个是不在乎自己变老的。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怎么一转眼她这么老了呢?

    能不老吗?

    书扬都结婚了,说不定再过两年,她都要当奶奶。

    岁月不饶人,不知不觉她嫁进沈家二十多年了。还记得当初的自己,在得知被公公相中的时候,是何等的开心。

    沈孝义,沈家的独子,长相英俊气质儒雅。

    多少豪门千金心中的理想丈夫人选,偏偏被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得到了。她既高兴又害怕,怕自己做得不好,得不到他的欢喜。

    她努力学习着,不敢有半点的放松。

    可是,他们的婚姻还是渐行渐远,远到如今想改变都觉得无力。

    她幽幽地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很累想提个神。准备给自己冲一杯咖啡,记起那个姑娘的话,又改成了蜂蜜水。

    夜很深,有人失眠,辗转反侧。有人已进梦乡,梦入人心。

    韩数只觉得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因为她回到了自己的前一世。有人说她死于安眠药过量,法医和警察们在她的房间里来回走动。

    而她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早已僵硬。她看到沈书扬站在床前,双眼发滞,整个人像是呆住了。

    原来是她死后的场景。

    她懒得看沈书扬一眼,就算他痛哭流泪,多半也是喜悦的泪水。高兴终于可以不用违背婆婆的遗嘱,成功摆脱自己。

    恐怕他此刻心里想的是,应该娶哪个女人进门,成为新一任沈太太吧。

    她看着床上的自己,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任何一个人看到死去的另一个自己,都会觉得奇怪。可是她的心情很平静,因为她知道这是梦。

    很快,她发现自己飘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吸扯着她一样,把她吸出房间。她感觉自己越飘越高,一直飘啊飘啊。

    直到飘到南城电子科技大学,看到学校门口那一串字。她心里奇怪着,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

    不过是白天才到过电科大,难道晚上就会梦到吗?

    怪不得别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飘荡在电科大的校园中,陌生的学生们,陌生的建筑和花草树木,然后她在一幢教学楼的门口看到了前世的公公。

    沈孝义好像是刚下课的样子,便被人拦住。

    拦住他的人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身量中等。她认出是婆婆生前最信任的洪律师,洪律师拿出一份密封好的文件,交给他。

    “这是沈夫人生前委托我保管的东西,沈夫人遗言交待,如果有一天小沈夫人出了事,就让我将文件交给您。”

    沈孝义明显愣了一下,迟疑地接过东西。

    洪律师离开后,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拆开文件。

    她也想看,可是有什么力量阻止着她,她靠近不了。

    他一页页地看着,脸色一寸寸地变化着,最后双手跟着抖起来,瘫坐在椅子上。许久之后,他撑着身体站起来,风一样地狂奔出去。

    发丝散乱,毫不顾形象。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稳重自持的人,会那样奔跑。

    他开着车,车子飙到最高码,一路奔向她的住处。

    看到被盖着白布抬出来的她,他摇摇欲坠。不敢置信地上前,抖着手掀开了白布。她平静如睡着的脸现了出来。

    她的心刺痛了一下。

    他的表情一开始没有起伏,然后他的眼眶慢慢湿润。一开始只有无声的泪水,紧接着他嚎啕大哭伤心欲绝,哭得周围的人都莫名其妙。

    她更加奇怪起来,她和这个公公交集很少,不怎么说话。对方怎么会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难过成这个样子?

    可是为什么,她跟着难过起来。她想走近,被一股力量挡着,根本近不到跟前,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她看着他亲自料理她的后事,不肯沈书扬插手。她看着他辞去学校的工作,正式接管沈氏企业。

    他看着他和洪律师商议着,把沈书扬从沈家除名。

    然后他日夜扑在公司上面,抛却了多年的淡泊,学着和别人一样周旋在客户之间,奔赴在一个又一个的饭局之上。

    她觉得好难过,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是清高的教书匠,和教研工作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怎么向世俗低了头?

    看着他在酒终人散时的形影单只,她好想哭。

    一睁眼,她醒了过来,脸上全是泪水。一摸床外边,时律还没有回来。最近他一直忙着她的事情,时居应该是积压了许多的工作。

    拿出手机一看,都快一点了。

    慢慢清醒过后,更多的是疑惑,她怎么会梦到前世的公公?而且这梦是那么的真实,就像是活生生发生在眼前一样。

    猛然,她不知想到什么,翻身坐起来。

    如果说她不是做梦,而是看到前世在她死后发生的事情,那么代表着什么?

    沈夫人交给沈爸爸的文件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沈爸爸看完文件后就跑去找自己,为什么他看到死去的自己那么难过?

    为什么他会和洪律师商议把沈书扬赶出沈家,难道真是因为沈夫人以前的遗嘱?沈书扬是沈家的儿子,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儿媳把亲生儿子赶出去的。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她双眼放空,渐渐适应房间内的黑暗。

    南城有钱的人家,沈家也是啊。

    她和沈书扬是同一年出生的,生日相差三天,她比沈书扬大三天。开始处对象时,沈书扬还开玩笑地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之类的话。

    算起来,出生日子这么近,还真有可能。

    会不会她其实是沈家的女儿,而沈书扬是沈家换来的儿子?

    64 ☆、还击

    不, 不是的。

    她很快在心里否定。

    自己和沈夫人相处多年, 深知对方的为人, 沈夫人绝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而且沈爷爷也不是,一个可以放手把家族生意交给儿媳的男人, 不可能是一个重男轻女的长辈。

    而沈爸爸更不可能,他根本不把沈氏企业放在心上, 自己都不愿意继承,又怎么可能重男轻女,要换个儿子来继承家业呢?

    沈家人看来看去,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