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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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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薄唇,一如记忆中那个阳光的男子。

    父子二人长得相似,但性情却有天壤之别。

    时律严肃冷峻,而那个人则是开朗乐观。

    她表情微怔了一会,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儿子这么出色,那个人在九泉之下要是知道,还不知要欢喜成哪般模样。岁月积沉,他却永远年轻地存在于自己的回忆中,不曾远去。

    “爷爷,妈。”

    “时律,快过来坐下。”她招呼着儿子,不去看赵老爷子铁青的脸。

    赵时律没有坐下,微弯着腰,“爷爷,您身体好些了吗?”

    “死不了。”

    “爸,您是怎么说话的?时律可没有做错什么,您可不能因为外人而迁怒自己的孙子。白露那丫头是不错,但再不错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咱们赵家的孩子。”

    赵远芳不满地说着,再次让自己的儿子坐下。

    这一次,赵时律坐下了。

    “时律,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和白氏合作。前一个小时白云先又打电话过来,语气很是强硬,说是我们赵家要是看不起他们白家就趁早说。听他的口气,我觉得白家似乎找了新的合作对象。”

    赵老爷子把杯子往桌上一顿,眉毛一瞪,“他敢?他白家以前是做什么的?白云先的爷爷不过是我们赵家的一个掌柜,要不是咱们赵家帮扶,白家哪有今天。”

    论起赵家和白家的渊源,得追溯到清末时期。那时候的赵家就是地主,有着好些个铺子。而白家的先辈,不过是其中一个铺子里的掌柜。

    代代相传,掌柜也是一代代手把手地教着传着。

    “爸,那都是老黄历了。白家在改革大潮中出了头,那是人家的造化。我们就事论事,要是他白家真的另攀高枝,我们赵家也不会拦着。时律,你来说说,有没有这回事?”

    “你问他,他就是想和我作对。白家那闺女哪里不好了,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怎么就配不上你,让你嫌弃成这样?”

    赵时律接过张大海递过来的茶,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张叔。他面色平静,并没有因赵老爷子的冷言冷语而受到影响。

    赵远芳不乐意了,低低地叫一声,“爸,时律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插手他的事情。白露这姑娘是不错,但就是被她妈妈娇惯了些,以为咱们时律也是那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非得围着她转。”

    赵时律喝了一口茶,满齿盈香。

    “白家这两年步子迈得大,不光是想涉足房地产,还想弄度假村。湖庭一号这个项目本身没有问题,我们赵家也愿意和白氏合作。但很明显,他们的动机不纯,目的也不简单。三个月前拿的地,到现在方案才刚出来。房地产现在正是火热的时候,赶早不赶晚,迟了不知形势会有什么变化。”

    赵远芳眉头一皱,之前公司一直是她在管着,她有着商人独有的敏锐感。一听他的话,立马就想到些什么。

    “依你看,房地产的风险比预估的要大?”

    “目前看,确实是的。美国那边一直降低贷款标准,本身就是一个信号。银行为什么这么做,我想答案只有一个,缺钱。”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赵老爷子看看女儿,又看看外孙,手一挥。

    “先别说这些,我们赵家还没搞房地产的,何必杞人忧天。咱们来说说白家的事,刚才你说白云先那小子找到另一家合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远芳看一眼自己的儿子,“我是听出那么个意思,具体得要问时律。时律你来说说,白氏最近有什么动作?”

    赵时律放下杯子,抬起眸,“沈家。”

    “什么?”

    赵老爷子呼地站起来,眼里的精光毫不掩饰,带着厉色。可能是起得有些急,气喘得有些快,胡子都在抖动。

    张大海忙过去,替他轻拍了几下。

    “老爷子,您没事吗?”

    “没事,好个白云先!他难道不知道我们赵家和沈家的过节,居然去找沈家。好,我成全他们。时律你立马去,和白家解除合作关系。”

    赵远芳也站起来,关切地扶他重新坐下,“爸,您别激动,坐下再说。这些事情时律心中有数,会处理好的。”

    “那还坐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赵老爷子眼睛一瞪,看向赵时律。

    赵时律慢慢地站起来,略弯着身体,“那爷爷您好好休息,我去工作了。”

    “一来就想走,就那么不想看到我这个老头子,你们刚才还说我会活过百岁,就这样子,我活到百岁还有什么意思?”

    人年纪一大,性子就越发的随性。赵老爷子以前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现在老了,想多和外孙相处,又拉不下面子说不了软话。

    张大海一听忙道:“小少爷,老爷子一回来就安排人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吃过饭再回公司吧。”

    “也不急在这一时,吃了饭再走吧。”

    赵远芳也跟着这样说,赵时律就坐下了。

    张大海默默地退出去,不大一会儿,赵远芳借口去厨房帮忙,也跟着离开。

    “陪爷爷下盘棋。”赵老爷子哼哼地说着,赵时律便取来棋盘和棋子。

    祖孙二人你来我往,杀了十多盘,赵老爷子赢得少,输得多。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朝自己的孙子使眼色,对方也跟没看到似的。

    “你小子越来越狡猾,也不知道让着长辈,不下了。”他一推棋盘,脸别到一边。

    赵时律慢慢地收拾棋子,“是爷爷教我的,说下棋如商战,容不得半点心软。”

    “我是你爷爷。”

    “所以,我让您了。”

    “……”

    他这一说,赵老爷子更加心塞,敢情自己险赢的那几盘还是这小子放水?真要说起来,自己岂不是一盘都赢不了。

    可能是觉得有些下不了台,赵老爷子臭着一张脸。

    “你吃完饭把我养的那几盆花修了。”

    赵时律放好棋盘和棋子后一言不发地离开,把赵老爷子气得鼓着眼睛,不停地抖动着胡子。进来的张大海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

    “老爷子,是不是小少爷的棋艺又精进了。那都是老爷子您教导有方,小少爷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小子,就是气人。”

    话虽是埋怨,但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

    “小少爷是天生的经商之才,虽然话少,但无论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我看他,不像大小姐,倒是随了您。”

    “我们赵家可是经商好几代,他是我赵家的后代,那自然是有这方面的天赋。”赵老爷子骄傲地说着,突然眉头一皱。

    他这么出色的孙子,凭什么要看别人的脸色。

    “你等会找个机会和时律说说,白家那事就此作罢。我一定要让白云先那小子好好看清楚,是我们赵家不愿和他们白家合作,不是他白家甩了我们,什么玩意儿…”

    “是,老爷子。”

    张大海笑容满面,老爷子年纪大了,性子越来越像孩子。

    他扶着赵爷子去餐厅,赵远芳和赵时律已坐好等着他。他一到,就开始上菜。

    赵家家规严,讲究食不言。一顿饭吃下来,只听到碗筷的轻微声,和轻轻的咀嚼声,其它的声音一律没有。

    吃完饭后,张大海帮着赵时律一起修剪花枝,瞅着这个机会他和赵时律说了老爷子的意思,并再三说起老爷子的思孙之心,要他以后常回老宅看看。

    “谢谢张叔,我记下了,爷爷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小少爷你言重了。”

    张大海和他一起修完枝丫,收拾好后进屋去照顾赵老爷子。赵老爷子有午睡的习惯,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午睡的时间都由一小时延到两小时。

    看时间,老爷子快醒了。

    赵时律没有等爷爷醒来,独自离开。

    赵家的老宅还保留着民国时期的西洋建筑风格,屋子庭院都带着那个年代的气息。墙上还布着爬山虎,几乎占了墙的三分之二。

    他走得很慢,像是在等什么人。

    约摸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赵远芳追出来。

    “时律,你等等,妈妈有话问你。”

    赵时律刚走到车子前,闻言停住脚步,缓缓转身。

    时间像在这一刻定格住,赵远芳的眼前仿佛出现另一个身影。那人的长相与面前的人重合,却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那人的眼底永远是带笑的,笑容温暖。

    她拼命眨了一下眼睛,将涌上来的思念压下去。

    “时律,妈妈耽误你几分钟。我想和你谈谈白露的事情,抛开白氏和赵家的关系不说,白露这姑娘还算不错。很有礼貌,而且也很能干。”

    “妈,我有对象了。”

    他淡淡地说着,眸底划过暖色。

    赵远芳先是一愣,“是什么样的姑娘?”

    “她很好。”

    简单的三个字,道尽所有。对于他来说,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他心里永远的小仙女。除了他,他的眼里容不下别人的身影。

    赵远芳突然眼有泪意,这个孩子一向心思重。她对他是亏欠的,他不爱说话,性子冷,当妈的看在眼里,心都是痛的。

    她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笑起来,“那敢情好,什么时候有空再来给妈妈看看。你爷爷的工作妈妈来做,他最后一定会同意的。”

    “谢谢。”

    她听到这两个字有些难过,儿子和自己这么客气,想想都让人心酸。可是那时候除了把他交给奶妈养,她没有别的选择。

    “时律,妈妈希望你开心。无论你找什么样的姑娘,只要你喜欢,妈妈一定全力支持。你有自己的主见,妈妈不会干涉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赵时律喉间有些干涩,好多想说的话说不出来。

    一个人习惯了将自己的情感埋藏在心中,便是有再多的感触都不会说出来。他眉眼低着,点了点头。

    一直目送他的车子消失不见,赵远芳才依依不舍地进屋。

    赵时律回到公司后就着手安排和白氏解除合同的事情,等下班时已是十一点。回到家中,客厅的灯还是亮的。

    他心里有暖流经过,看着主卧紧闭的门,轻手轻脚地洗澡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

    一夜好眠,韩数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一看上面的号码她就按了接听,眼睛微睁着,打了一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电话是杜晓美打过来的,声音透着欢喜,似乎很高兴。

    “你怎么还不起床?不是说让我今天试礼服的吗?我可是和胡主编请了两小时的假,赶紧起来我们一起去你店里。”

    说是说好了,不说约的是下午,不是早上。

    “你…现在哪里?”

    “哈哈,你家门口,快来开门。”杜晓美说完就挂了电话,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韩数马上清醒飞快地起身,出了房间。客厅里很干净,那个修长的身影正在拖地。他颀长的身子杵着拖把,皱着眉看向门。

    他昨天几点回来的?自己最近睡得沉,居然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她顾不得许多,上前去拉他,边拉别小声说着,“杜晓美来了,你赶紧进房间躲着,不许出来。”

    他眼眸发沉,由着她把自己推进房间,然后一把将她环在怀中,抵在墙上。

    “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低哑的声音,隐含着愤怒。

    “不是。”她被圈着,他高大的身体呈压迫之势。头微俯着,清爽的男人气息夹杂着睡衣未洗的布料气味,全部涌进她的鼻腔。

    她身体开始发软,暗骂自己没用。

    为什么一遇到她,她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地有反应。

    “为什么要把我藏起来?”

    “我…我还没有准备好。太突然了,而且这种情况下见面不够正式。”她解释着,自己都觉得有些苍白。

    他眼神更黯,刚睡起来的她是那么的不设防。松散的发,素净的脸,还有粉色略干的唇,以及清澈如水的眸子。

    睡裙是吊带的,里面没有穿内衣,她出来的急都没顾上换。

    领口往下,是大片雪白的肌肤。他甚至能看得到隐秘的风光,如记忆中一样让人移不开视线,美不胜收。

    他呼吸重起来,眼神幽深似暗潭,喉结滚动一下。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推了他一下,“赵总…”

    “你叫我什么?”他拼命压抑着奔涌的情潮,努力控制着自己。额间的青筋变得明显,眼尾发红。

    “我…时律…”

    “不是这个。”

    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暗沉低哑。

    她垂着眸,长长的睫毛轻颤。自己不是人事不知的少女,知道他此时的状态代表着什么,也知道他顾忌自己怀孕什么都不会做。

    是哪个呢?

    叫时律都不行。

    “哥哥…”

    这两个从她的嘴里轻唤出,他整个人身体紧绷到极致。那一夜,她被自己诱哄着,就是这样叫他的。

    一声声,娇媚含情。

    他还是不放,她急了。

    到底要叫什么啊?

    猛然间,她想到了。

    狠狠心,低着声,“老公。”

    他身体一震,下意识将她圈紧。这两个字,胜过世间千言万语。他连想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是她嘴里的老公。

    “韩数,你到底在不在家啊?”门外传来杜晓美的声音,似乎等得有些着急。紧接着韩数听到自己的电话响了,一定是晓美打的。

    “你快放我出去,晓美等急了。”她面色潮红,使劲推他。

    赵时律深吸几口气,放开她。

    “去开门吧。”

    她连忙从他腋下逃开,快速开门出去。

    他眸底的暗色沉了沉,双拳松了又紧。等了这么多年,他有的是耐心。她是他孩子的妈妈,他不允许自己再纵容她从自己身边逃开。

    不急,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今天开始恢复正常时间更新,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哦~~

    23 ☆、怀疑

    一道门将两人隔开, 他心绪起伏不平, 靠在门后面, 眼眸幽深地看着这间小小的卧室。衣柜里挂起的是他的衣服,床头柜上都是他的东西。

    空气中, 都还飘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勾动着他的所有感官。

    他已住进她的房子里, 以她丈夫的名义。

    无论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可能再把他们分开。即使是她,也不能。结婚证他一人全部收好, 想离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外面的韩数脸颊红透, 再次回头确认一下次卧的门是关着的。晓美今天来得太突然,她没有半点准备, 这事现在不是说的好时机。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走过去将门打开。

    外面杜晓美等的有些不耐烦,靠在门边,“怎么这么慢?”

    “刚才干活, 没听到。”韩数说着, 让杜晓美进来, 顺手把门关上。先她一步取出拖鞋,生怕对方去鞋柜子拿, 发现男式的鞋子。

    客厅里还有拖把, 说成是她在做活应该不会让人怀疑。可是莫名的,她有些心虚,眼神不由自主往次卧那里瞄去。

    杜晓美的手里还提着早点, 包子和牛奶。一进屋就左看右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故意做出一副捉奸的模样。

    “快快出实招来,你这么久不来开门,是不是在屋子里藏了人?”

    她作势就要去开房门,只把韩数吓得心都要跳出来。

    “说什么呢,没个正经的。你没看到拖把吗?我刚才在干活,真没有听见。”

    杜晓美哈哈一笑,凑到她的面前,“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可真够勤快的,一大早起来就搞卫生,怪不得你脸那么红。”

    “……”

    韩数没有接话,让她先坐下。

    杜晓美刚一坐下,很快站起来,鼻子深深地嗅着,大叫起来,“呀,你煮稀饭了?”

    “哦…对。”听她这一问,韩数也闻到稀饭的味道,猜想着定然是他一大早煮的。眼神再次瞟向次卧的方向,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早知道我就不买早餐了,就馋你做的饭菜。”

    杜晓美自来熟地去到厨房,一看之下,又是惊呼出声。

    “韩数你可以啊,从哪里弄来的辣白菜,味道真不错。哟,还有拌西兰花也不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话音落了一会,就见她从厨房端出两盘小菜。一盘辣白菜,一盘拌西兰花,然后后又兴冲冲地进去,盛了两碗稀饭出来。

    可能是上次自己吃韩国料理时,吃光了一份辣白菜豆腐汤,所以他才弄了这道菜。韩数隐晦地看一眼闭着次卧的房门,心里一片温暖。

    此时,杜晓美盛了两碗稀饭出来,“你是不是猜到我会来,故意多煮了稀饭。我看哪,两个人吃刚刚好。”

    韩数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嗯了一声。

    杜晓美从来不与她客气,反客为主地朝她招呼着,“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饭哪。”

    “我先刷牙洗脸。”

    “你怎么一大早起来忙活,到现在还没刷牙洗脸?”杜晓美随意地问着,也不等她,自己开吃起来。

    “就是想忙完以后再洗,免得干完活一脸的汗,还要再洗。”她解释着,快速进了卫生间。

    洗完脸后,才坐餐桌旁。

    稀饭煮得刚好,稠而软烂,小菜酸辣很是下饭。

    杜晓美吃得满头大汗,她也吃了一碗,很是合胃口。

    吃完饭,不用吩咐,杜晓美自觉地去洗碗。一边洗一边催她,“赶紧换衣服,我就只请了两小时的假,要是超过时间,胡主编能把我念死。”

    “不是说好下午的嘛,你直接换好衣服化妆去参加宴会。怎么来得这么早?”

    杜晓美嘿嘿一笑,“还不是因为你夸下海口,说要把我包装得艳惊四座。我这心哪,就像千万只猫在挠一样,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美美的样子。”

    韩数也跟着笑了一下,进房间换衣服。一边一边记挂着次卧里的人,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换好衣服后,杜晓美也收拾干净了,手里还提着带来的包子牛奶。

    韩数看了她一眼,颇有些不理解。

    “不能浪费,浪费是可耻的。早上吃不完的,可是留到晚上热一热再吃。想想有些山区,还有很多人吃不上呢。”她义正言辞地说着,神色间很是有些正义感。

    这话一听,就像是程磊说的话。在晓美和他结婚后不久,韩数听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什么剩菜不能倒,要留到明天热热再吃。

    还有厕所的卫生纸不用买好的,反正都是一用就丢的垃圾,粗糙一些也没有关系。还有出门不要打车,公交环保又省钱。

    总之,只要是能省钱的,在程磊的嘴里总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些确实在理,比如说坐公交出行。但有一些很难接受,比如说吃剩菜。

    新婚初期,晓美还能笑嘻嘻地接受。日子一长,加上和公婆住在一起,有些习惯真的很难迁就。

    最奇葩的是程磊父母小便不爱冲厕所,说是小便也是水,就不要浪费水了,水是要钱的。

    生活习惯的不同,迁就十天半个月可以,但是要长时间的相处,一定会产生摩擦。刚开始,程磊还能帮晓美说话,日子一长,觉得晓美看不起他的父母。

    吵架,争执,冷战接踵而来。

    而晓美,也从一个开朗的人慢慢变得满腹牢骚,抑郁暴躁。

    看着现在笑得开心的好友,韩数的心不由往下沉,难道晓美和程磊已经开始交往了吗?

    “是吗?看不出你还有这么高的觉悟,就是不知道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和你说给你听的?”

    “你不管谁说的,总归是有道理的话,咱们就得听,你说是不是?”

    “没错,浪费可耻,留到晚上吃也行。”韩数心想着,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分开。要不然,还会重复上一世的事情。

    两人一起出门,韩数把门拉上就走,被杜晓美发现,立马制止她。

    “你怎么不反锁啊?”

    对啊,出门就应该反锁门。

    可是她家里还有人,反锁了他怎么办?

    “发什么呆啊,快反锁啊。”

    杜晓美催着,她无奈地说忘记了,拿出钥匙把门反锁上。

    心里很是抱歉,他还在房间里的呢。门又反锁了,可怎么出来啊?也是今天晓美来得太赶巧,原以为会去自己店里面,没想到会来家里。

    想了想,边走边发短信。

    【门反锁了,你找人帮你开门,或者等下我再回来一趟帮你开。】

    短信发出去,心里还是不踏实。

    没过几秒,收到回信。

    【不用,我找人开,你路上小心。】

    她收起手机,这才算是心安了一些。杜晓美在前面走着,回头看她在用手机,忙凑过来,神神秘秘地朝她眨眼。

    “韩数,你今天有些不太对劲,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

    “大记者,你以为我是你的采访对象,也能挖出一些劲爆的消息。我就一普通老百姓,没什么感天动地的故事。赶紧走吧,不是怕迟到?”

    杜晓美挽着她的手,“也是,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一个书呆子,以前上学时就知道学习,男同学都在背后都叫你冰美人,这你不知道吧。除了沈书扬的事,你哪里还有什么秘密,你就算是请我来挖,我都不挖。”

    韩数又一阵心虚,嗯嗯地敷衍两声。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到自家阳台上,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倚在窗边,眼眸深深。

    她心一阵狂跳,连忙转过头。

    杜晓美满脑子都在想那件礼服,“我心里一直琢磨着会是怎么个惊艳法。要是不先试过衣服,恐怕今天上班都是心不在焉的,所以也不想等到下班,索性就先和你去试过衣服再上班。”

    “放心,一定会如你所愿。”

    关于这点,韩数很有信心。

    “好,我能不能一鸣惊人就全靠你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出了小区。

    到了店里,杜晓美一看那挂的礼服双眼一亮。衣服已经熨烫过,无论是设计还是样式都很是别致。

    韩数取下来,让她换上。

    她兴奋地换好,在试衣镜前照了半天,怎么看怎么满意。

    “天哪,韩数,这真是你做的,也太美了!我都不知道我长得这么甜,分明就是个甜姐儿,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女汉子呢。”

    她左右转着,腰身扭来扭去。

    礼服是白色的,V领设计突出她漂亮的锁骨。她的肩有些窄,还有点溜肩,所以肩腰处的设计尤为重要。

    加宽加平,呈一字肩形。

    腰身收得刚好,下面的裙摆微篷,刚好在膝上一寸。在她转身间,背后的大蝴蝶结似肩膀般,轻盈俏皮。

    “试试这双鞋子,我帮你搭配的。”

    鞋子是韩数昨天买的,就为了配这件礼服。

    “哇,太好了。”杜晓美惊呼着,狠狠亲了她一下。“韩数,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这样打造我,我明天要是不能帮你拉几个单回来,我都对不起你。”

    “说什么呢,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只管美美美,有人问你就说,然后发一张我的名片。不用你推销,酒香不怕巷子深,我有信心。”

    杜晓美眼里冒着星星,“韩数,你好霸气啊!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还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没想到还是一个气场全开的女BOSS。”

    “让你发现还得了,你没听说过BOSS都是深藏不露的。”

    “对,对,没错。”

    杜晓美说着,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隔壁店里的两个店员好奇地在外面看着,看到杜晓美身上的礼服,发出惊叹的声音,“这衣服真好看,真的是你们做的吗?”

    “那还能有假,衣服是这位美丽能干的小姐亲手设计制作的。”杜晓美一挑眉,得意地在那两人面前转了一圈。

    “哇,真能干,比我们店里的衣服还漂亮。”

    杜晓美夸张地摆了一个姿势,“当然比你们店里的好看,我们这是私人定制,专门量身单做的,比流水线上出来的千篇一律更贴身。”

    “做这样的一件衣服要多少钱?”有一个店员心动了,问她们。

    杜晓美看向韩数,韩数淡淡一笑,“得看样式,最便宜的一件也是你们店里衣服的两倍。”

    那两位店员没想到这么贵,露出吃惊的表情。韩数不以为意,反正她针对的人群本来就不是大众消费者。

    “那我们买不起。”店员说着,有些讪讪地回去。

    杜晓美看了韩数一眼,摇了摇头,“是她们没眼光。”

    “不是没眼光,是没钱。”

    “对,对。”

    换下衣服,杜晓美突然要上个厕所,二楼的两边各有一个公共厕所。她急急火火地离开,找到靠右边的厕所。

    “我跟你说啊,我们店隔壁开了一个裁缝店。我还以为价格不贵,结果我刚问过,你猜怎么着?人家最便宜的一件,都比我们店里的衣服贵一倍。”

    外面一个人说着,杜晓美听出是刚才其中一个店员的声音。

    “哇,那么贵,有人买吗?”

    “不知道,不过我刚才看到有一个小姐穿了一件裙子,是真的好看,可惜我们买不起。我跟你说,那个店里的女裁缝长得很好看,而且她男朋友一看就是有钱人。”

    “是吗?有钱人的女朋友怎么会到这里来开一个裁缝店?”

    那店员撇撇嘴,“谁知道,有钱人的事情咱们可不清楚。你不知道,她那男朋友不光看着像有钱人,而且长得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个子高高的,两条腿好长,就像电视里的长腿欧巴……”

    “真的,那女裁缝长得好看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不好看,能找得到那么优秀的男朋友…”

    两人边说着话,边离开厕所。

    杜晓美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地燃烧起来,韩数居然找男朋友了!而她身为对方唯一的好友,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赶紧开门洗手,急匆匆地回到店里。一进店,也不说话,就用一种极为暧/昧的眼神看着韩数,从上到下。

    韩数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扔一个白眼过去。

    “怎么了,上个厕所被东西附体了?怎么这么看人,不认识啊?”

    “不认识,啧啧…看不出来啊,韩数,你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啊?连我这个好友都瞒得死死的,你快从实招来,最近和哪个男人眉来眼去的?”

    韩数心一跳,好笑地推开她。

    “什么眉来眼去的,说得那么难听。你杜大记者上个厕所都能发现我和别人眉来眼去,可真够敏锐的,不愧是个记者。”

    “你少扯开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我…”韩数犹豫一下,正要鼓起勇气说。

    此时,杜晓美的电话响起来,她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听声音不像是工作,倒像是什么男人打过来的,韩数心一沉,猜到或许是程磊。

    挂了电话后,杜晓美眼里闪着喜悦。

    “晓美,你是不是和那个叫程磊的在交往?”

    晓美没有回答她,脸上的羞涩说明一切。转而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瞪,“韩数,你少扯开话题,你说为什么有人传你不光是找了一个男朋友,而且还是一个多金帅气的男人?”

    韩数之前要说的话在嘴边打着转,觉得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她心里担心着自己的好友,程磊不是良配,她要怎么才能让晓美认真这个事实。

    “我的事说来有些话长,我…等我想好我再告诉你。”

    杜晓美有些失望,作为好友,自己希望她能尽快记忆沈书扬,再找一个比沈书扬优秀的男人,气死那个花心的男人。

    不过听韩数这口气,似乎是有些苗头,或许在考虑那个男人,她又期待起来。

    “行,你想好再告诉我。不过你占着这样的好位置,多观察一下来往的优秀男人。说不定哪天你能碰到一个更好的。”

    韩数失笑,晓美的心意她知道。

    但是…单身的男人一般是缺什么买什么,很少会慢慢逛的。二楼全是女装,几乎不可能有单身男人来买东西。

    再说,她也不用再找。

    “你有没有想过,能来逛街买衣服的男人,要么是有女朋友陪的,要么是有老婆陪着的。哪个大男人吃饱了没事干自己来逛街。”

    杜晓美一听,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是,这一整楼几乎是卖女装的。能上这层楼的不用说都是有主的。你那个正在考虑的男人,要是考虑好了一定记得告诉我。”

    “你就别为我操心了。那个程磊…你千万不要一头栽进去,多了解再做决定,尤其是他的家人。”

    “知道了,韩妈妈,比我妈还啰嗦。”

    杜晓美佯装生气地抱怨着,看了一下时间,“我不能再呆了,时间快来不及了。美人儿,谢谢你的衣服,我走了。”

    她装好礼服和鞋子,急火火地去上班。

    韩数看着她下了二楼,这才拿出手机。手指按着,在电话薄中找到那让人面红心跳的哥哥两个字,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下,那边就接起来。

    “喂,你还在家里吗?”

    温柔压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像羽毛一样拂过人的心,那里被抚得轻柔舒适,令人欲罢不能。

    赵时律正站在阳台上,眼里全是暖色。

    “没有,我还在家。”

    家这个字,在他们口中说出,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你有没有找到人帮你开门,要不我赶回去?”

    她略有些自责歉意的语气让他的心片刻间软成水,原本被她藏起来的那一丝不满烟消云散。从店里到家中,那么长的路,这么热的天,他舍不得她来回奔波。

    他透过阳台的窗户,看着下面的来人。

    “不用,我让冯秘书过来了。”

    24 ☆、知足

    他们住的那栋楼底下, 冯新民正往上张望着。看到自家老板冰山似的脸从阳台上露出来, 他才算是相信了。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老板会被人反锁在屋子里, 一路上他都不停想象着这个画面,越想越得莫名喜感。

    当然, 脸上是看不了任何端倪的。

    很快,八楼上有个袋子装着的东西掉下来, 他赶忙将东西接住,飞快地穿过去,进了楼道。一路上八楼, 开了房门。

    赵时律正站在玄关处, 直接出门压根没有请人进去坐坐的意思。从他手上拿过钥匙,将门反锁, 一气呵成。

    “赵总,是先回公司吗?”

    “嗯。”

    冯新民一个字都不敢多问,低着头走在后面。

    韩小姐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把赵总一人锁在屋子里, 诡异的是赵总居然没有半点的不悦。并且赵总还有韩小姐家里的钥匙, 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

    “赵总, 白氏的人大概半个小时后到公司。”

    “嗯。”

    白氏的人是来签合作解除的文件,听说沈家在这件事情上插了一脚。冯新民想着, 跟在赵时律的身后。

    到了时居大厦后, 赵时律直接去会议室。

    会议室中,除了时居的高层外,还有白氏的人。白氏那边来的是人白露, 她的身边跟着白氏的一位副总,还有一位律师。

    白露看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这个人,自从她第一次在赵家见到,就不由自主地爱上。

    他阴郁帅气,沉默寡言,做事稳重。

    不同于她认识的那些富二代,喜欢夸夸其谈,显摆炫耀。

    “时律…”她站起来,“我想和你再谈谈。”

    赵时律眼眸未抬,径直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淡淡地回了着,“白小姐,今天谈的就是合同的事情,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言之下意,他们并无私事可聊。

    白露俏脸一白,咬了一下唇。

    他真的愿意为了那个韩数,不惜和他们白家撕破脸。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那个韩数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根本不可能在事业上给他任何帮助。而自己,不论是长相还是家世,都不比那个韩数差。论能力,她自认为能成为他的助力,他为什么执迷不悟?

    “是这样的,时律…”

    “请白小姐叫我赵总。”

    白露面色更难看,“好,赵总,关于合作的事情,要是你回心转意,我们白氏还是愿意与时居共同开发湖庭一号的项目。”

    “白小姐,我们时居之所以退出这个项目是因为白氏的不诚心,不存在我们回心转意的说法。合作之初,我们的共同目标是谋利益。同样,解除合作,也是因为利益的考虑。白氏既然重新找到合作伙伴,那我们时居愿意成人之美。”

    赵时律一边看自己律师递过来的文件,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

    只把白露说得面上挂不住,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找过沈书扬?

    她找沈书扬还不是被他和韩数刺激的,韩数那样的女人有什么好。进不了沈家的门,就来缠着时律,还偏偏把时律的心给勾过去了。

    “赵总,和沈氏合作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我们白家和你们赵家是世交,万万不可能弃你们赵家,而去选择别的合作对象。当然,要是你们赵家对合作的项目不感兴趣,我们才会去找合适的同盟。”

    赵时律闻言,一脸平静。

    言语之间的往来争执,他向来不屑一顾。

    “白小姐,据我们所知,你们白氏已经私下和沈家有了协议。这个时候还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未免太自欺欺人了些。我们赵总念在两家的交情上,自愿退出,已经极为诚意。要是白氏还要给时居抹黑,我们不介意走司法程序。”

    冯新民的话声一落,白露身边的那位副总立马出来打圆场。

    “冯秘书言重了,我们白氏能坐到这里来谈,就足够表明诚意。合作不成,两家的情分还在,不能因为一次不相投的项目就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是我们白氏拟的关于那块地的出让合同,你们看一下?”

    当初拿地,两家采用的是参股平摊制。现在赵家退出,且不说是否白家一人继续接盘,时居先前参的股都要退出来。

    冯新民严肃地接过来,大概扫了一遍,交给赵时律。

    赵时律看也没看,直接转给律师。

    接下来,都是商议。

    一个小时后,合同全部签完。

    会议室里的人相互握手告别,白露在最后。她不停回头看着那个放在心里好几年的男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他对自己,难道就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

    “赵总,我想和你谈谈。”

    赵时律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白小姐是谈公事还是私事?”

    “就一些私事,我听说赵爷爷和赵阿姨回来了。不知赵爷爷的身体怎么样,我想抽空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爷爷身体很好,白小姐有心了。”

    白露优雅地拎着包,听到他这么说,露出笑意,“那好,我就怕你会因为这次合作不成的事情,不想再看到我。我是真的想念赵爷爷,赵阿姨…”

    “白小姐,公是公,私是私,公私不能混为一谈。”

    “你说得对,既然这样,那现在到了下班时间,就是私人空间,不如我请大家吃个饭,就算是这个项目的散伙饭。”

    前面刚走出会议室的副总律师等人停下来,静听他们的安排。白露觉得她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她摆足了大方的高姿态,他应该不会拒绝。

    赵时律看了大家一眼,点点头。

    “那就谢谢白小姐,冯秘书你和李律师去吧。我中午还有些事情,就失陪了。”

    “行,赵总,那我和李律师过去。”

    冯秘书说着,和李律师往外走。

    白露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确实给了自己面子,可是他不去算怎么回事?他中午不会又要去韩数那里,她就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他这样,那个沈书扬好像也没死心。

    她目光微动,划过冷意,笑了一下,“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

    他们离开后,赵时律原打算去韩数的店里,却不想在一楼大厅碰到了提着便当来儿子的赵远芳。

    “时律,你要出去?”

    “妈,你怎么来了?”

    赵远芳举了一下手里的保温桶,笑得慈爱,“我不是怕你一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所以今天有空,就特意给你送饭过来。都是你爱吃的,我特意让做的。”

    赵时律收好手中的车钥匙,和她一起上二十六楼。

    趁着洗手的时候给韩数发了一个信息,【中午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吃饭。】

    【好,我知道了。】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发完短信,他才出来。

    赵远芳已经摆好碗筷,共有两副,看样子她也没有吃。

    像这样母子共同进餐的时光并不多,赵时律坐到她的对面。她低头替自己的儿子夹菜,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儿子太独立懂事,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怪只怪他们母子分离太久,久到早已生出厚厚的隔阂,无法消除。

    吃过饭后,她把东西收起来。

    赵时律泡好茶,替她倒了一杯。

    “和白氏的那事谈得怎么样,他们可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没有,一切都按章程办事,上午已签好解除合作的合同。”

    赵远芳点头,白云先这个人颇有些圆滑。就算真的寻到下家,也不可能和他们赵家撕破脸。南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赵家比起白氏,根基深得多。

    “那就好,今天白露那丫头还打电话给我,想去看你爷爷。”

    茶水的热气氤氲着,赵时律的眼神被蒙上一层雾,看不真切里面的深沉。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赵远芳和他说话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不在自己身边长大,又不是开朗明快的性子。

    她怕一个说错话,让他对自己生了误会。母子俩人的情分本来就淡,要是再生间隙,恐怕很难弥补。

    “她以一个世交后辈的身份去看爷爷,没有什么不妥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再怎么说,以咱们两家的交情,总不能拒绝别人登门。不过白家这事,做得确实有些不太地道。”

    早先白家提出合作的时候,她就明确表示过,合作是合作,不牵扯到小辈们的婚事。当然如果时律真的中意白露,那么她乐见其成。

    很显然,白家不是这么想的。

    白家将这次合作看成是两家结亲的开端,所以白露才会将时律视为己有,连监视行踪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难怪时律会生气。

    说实话,她这个当妈的都不敢监视他的事情。他昨天曾提过有交往的女孩子,她都忍着没让人去查。

    她就害怕,一个做得不对,将时律原本就和自己不怎么亲近的心推得更远。

    “人都是为己,他们会找上沈家也不足为奇。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们白家想找什么人合作,那是他们的权利。”

    赵远芳笑了一下,儿子明显不想再谈白家的事情。

    按理说,白露那丫头模样才能都是出挑的,怎么就让儿子生不出半点好感呢?她现在开始好奇起来,那个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女孩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此时的韩数,自己吃过饭,画了一会儿设计图,就搁下笔。

    她看着手上的图纸,想着挂一件什么样的礼服到外面吸引顾客的眼光。想来想去,还是做一件较为浮夸的礼服。

    突然,手机响起。

    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顺手就接起来。

    “韩数,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谁啊?”她不经心地问着,手在稿纸上随意勾绘。

    “沈书扬,还有朱紫青,原来他们并没有出国。那个负心汉还有脸跟我打招呼,还有那不要脸的朱紫青,还有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沈书扬打情骂俏的。他们瞒着你早就勾搭在一起,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

    韩数手中的笔一顿,晓美义愤填膺的声音令她一阵阵心虚。她和赵时律的事情,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光彩的。

    她可以在陌生人面前坦然地和他在一起,也可以在不熟的人面前大方地承认他们的关系。唯独在晓美面前,她做不到。

    晓美性子直率单纯,开朗热情,对事情的认知非黑即白。

    而她呢,成长的心路复杂。从小到大,她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交好的同学,也不爱与别人走得近。

    在初中时,那时候班里转来一位女同学,热情主动,总缠着她问问题,她替对方解答过几次,那女生便成了班里唯一和她说话的人。

    后来,那位女同学渐渐开始疏远她,就算是碰到也是目光躲闪。

    在之后的很久,她才知道,是女同学的妈妈不让女儿和自己一起玩。理由很简单,怕被自己带坏。

    她在学校里,是再安分不过的学生。就因为长相出众,还有那样一位声名狼藉的生母,所有人都带着有色的眼光看她。

    认定她骨子里一定是和她生母一样的人。

    自那以后,她越发的沉默。

    杜晓美是她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好友,她现在可以无惧别人的流言蜚语,也可以不在意他人异样的眼光,但晓美……

    近心生怯,越是亲近在乎的人,越是不想让对方失望。

    “这对狗男女,我就等着看朱紫青怎么被甩…韩数,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那边杜晓美见她没有吭声,以为她在难过。

    韩数心里交战着,今天这件事情或许是个契机。她觉得,她可以趁此机会把自己和赵时律事情向晓美提起。

    “我在听,晓美…我和沈书扬分手,不光是因为朱紫青…我和沈书扬,其实彼此彼此,谁也不比谁高尚。”

    终于说出口了,韩数的心像空了一块。她害怕起来,晓美会怎么想她?会不会和那个女同学一样,从此开始疏远她?

    “怎么可能?他沈书扬怎么能和你比?他是个花心负情汉,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说的是真的,我…和他差不多,我和那个男人…。”

    电话那头的杜晓美脑子一懵,“韩数,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和沈书扬交往的同时,也有另一个男人?”

    是这样吗?

    大概意思差不多吧,无论是巧合也好,误会也好,狗血也好。她和赵时律的那一夜,确实发生在她和沈书扬交往期间。

    而且,他们还有了孩子。

    上一世,这个秘密深埋在她的心里,她谁也没有告诉。而这一次,她决定留下孩子,秘密就不可能被瞒住。

    她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所以她一直说不出口。

    再说,自己和赵时律的纠葛,她无法对任何人详说。她做不到将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事情诉之于口,尤其是那一夜。

    “差不多的意思。”

    这句话说出口,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她摒着气等着,等了好一会,杜晓美的声音才像是从远处飘来。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去忙了。”

    电话传来“嘟嘟”的声音,那边已经挂掉。

    韩数看着手机,出神了许久。上一世一直的好友,这一次或许将离她而去。她记得大学时,别的同学都不喜欢她,尤其是女同学,嫌她自命清高。

    其实她不是清高,可是她无从解释…

    冷漠已伴随她多年,只有武装好自己的心,才不会被人伤害,不会被人言语攻击。她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

    只有杜晓美,每次上课都要挤坐在她的身边。无论是在年级教室还是在阶梯教室,都爱坐在她的身边。

    因为她复杂,所以她喜欢简单的东西和人,就像杜晓美。

    而这一刻,她只感觉那些被自己小心掩藏的灰暗全部暴露出来,晓美大概是不会再和她做朋友了。

    她就这样呆坐着,木然地看着桌上的稿纸,听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喧嚣声,仿佛身处在另一个时空。

    良久,她慢慢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握着杯子靠在沙发上,心情已经平静。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常有,哪能事事如愿。有所得必有所失,她既然选择生下孩子,那么相应的后果她就得承担。

    亲情,友情。

    前者随着奶奶的去逝消失,后者怕是也不会再存在。

    但是她还有孩子,血脉相连的孩子。

    或许,还有另一个人。

    那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赵时律一进店,就看到她呆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她的目光有一丝茫然,像迷途的孩子一样懵懂无依。

    他的心狠狠抽痛。

    自己是不是逼得她太紧了,所以她才会无所适从?她已是他的妻子,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数数…”

    “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她露出惊讶的眼神,起身看了一下手机。

    不早了,都六点了。

    “我收拾一下,我们回家吧。”她忙去收起稿纸,把该装的东西放进包里。

    他默默地看着她,她的手指上空无一物,结婚戒指也没有戴。

    她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戒指被她收起,她确实打算暂时不戴的。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

    “因为要做活,所以没戴。从明天起,我会戴上的。”

    “好。”

    他吐出一个字,人已近在咫尺。

    那高大的身影慢慢朝他移过来,罩在她的身上。她心一颤,假装忙碌地收拾东西。身边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拿过她手中的包。

    她心里长松一口气,还以为他要抱她。同时有些隐约失落,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

    两人并肩出了商场,商场外面行人比白天多了许多倍。往来逛街的,还有发传单的人,将街道变得越发的拥挤。

    地上随处乱弃的传单,显得无比杂乱。

    左边的人行道上,站着许多发传单的人。

    “学文,这边的活明天就结束了。下个星期有一个KTV的活,就是给包间送酒的。一个小时三十块,你去不去。”

    贺学文一听,咧嘴一笑,“当然去,发传单才八块一个小时,那边三十块为什么不去?咱们是男人,又不怕吃亏。”

    说完,他看到赵时律和韩数出来,用手肘捅了一下说话的同学,“韩理,你看。那位小姐身边的就是那位先生,上次给我钱的那个。”

    韩理抬头看去,只看到他们的背影,无比般配。

    “这位先生是个有钱人,他开的那车子…啧啧,我奋斗一辈子都不知道买不买得起…”

    贺学文羡慕地说着,边朝路人派发传单。

    韩理则盯着那两人的背影,目光复杂,直到他们消失在人群中。

    25 ☆、见面

    晚饭还是赵时律做的, 韩数吃完饭后就被他按在沙发上休息。而他则挽着袖子收拾碗筷擦桌子, 然后洗碗。

    一室温馨。

    她起身, 朝厨房走去,靠在门边上。

    厨房里男人的身姿修长, 国际大牌手工定制的衬衫被卷到手肘处,青竹般的手指一手拿碗, 一手拿着洗碗布。

    即便是做着家务,也难掩他一身的矜贵。

    “今天…你妈妈到你公司了?”

    她半低着眸,像是随意地问着。

    他洗碗的手停了一下, 很快重新动作起来, “嗯,她给我送饭。”

    人在看别人的事情时, 总是理性客观。她曾对晓美说过,嫁给一个人同时就是嫁给他的家庭,甚至他的家族。

    可是此前,她在和他的婚姻中并没有考虑这些。

    或许,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书里说过, 赵夫人是一位特别开明的长辈。她想, 一个能顺着儿子心意同意他不娶的母亲,一定是位通情达理的女人。

    “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话一问出口, 赵时律就转过头来。那狭长幽深的眼中带着些许期翼, 厨房的灯光洒进他的眸中,如同暗夜星光。

    “我妈…是个很不容易的人,她很豁达。”

    原书中对于他妈妈的事情并未多说, 不过他能这么评价,可见赵夫人不是个难讲话的,应该是有阅历有涵养的人。

    “听说你爷爷身体不好,要是方便的话,我可不可以登门拜访?”

    赵时律的眼中迸出火光,目光大亮,“你说真的?方便的,什么时候都方便,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来安排。”

    他的心雀跃着,她是愿意陪自己见父母,是不是代表她对两人婚姻开始重视?

    “嗯…过几天,我给自己做一件衣服。”

    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第一次登别人的门,总得展示一下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女人。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别人将她视为靠男人养的花瓶。

    “好。”

    他按捺着喜悦,快速地将手中的碗筷冲洗干净。

    韩数看着他,他的眉眼尾梢中都透着欢喜。她知道他一直顾忌着自己的心情,从不提见父母和公开的事情。

    仔细一想,她似乎钻了死胡同。既然已经结婚,过不了多久孩子也会出生,怎么可能真的不和他的家庭有所牵扯?

    “到时候,你也穿我做的衣服吧。”

    “好。”

    她笑了一下,回到房间去画设计稿。

    而他,洗完碗后,则是把屋子里的卫生搞了一遍,再洗个澡回屋拿出笔记本处理工作。明明没有多少的交流,但一想到她在身边,那种满足不自觉就将心填满。

    为了做她和他的两套衣服,韩数忙了差不多四五天,等到衣服完工收尾时,店里来了两位客人。

    是杜晓美,旁边跟着一位精英白领丽人,约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干练,妆容精致,正是尚都的杂志总编随云。

    “总编,你怎么来了?”

    韩数迎上去,快速看了一眼随云身边的晓美。晓美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眼神乱飘,最后盯着门口穿了一件夸张礼服的模特架子。

    “听晓美说你自己弄了一个店面定制衣服,真不错。”

    随云说着,四顾看去。

    “就是一个爱好,小打小闹。”

    韩数请她们坐下,倒了水。

    “万事沾上兴趣二字,就算不上小打小闹。没有兴趣,所有的工作都是按部就班,很难突破自己的极限。一旦有兴趣,你就会不停钻研,这以后会走到哪一步说不准。”

    随云说着,饶有兴致地指了指外面模特架子上的衣服。“那也是你自己做的?”

    “是的。”

    “不错,设计大胆,很抓人眼球。前几天晓美穿的那件礼服,听说也是你做的,很是让人惊艳了一番。”

    韩数又看了晓美一眼,晓美也看过来,眨了一下眼睛。

    她心下欢喜,看来晓美并没有因自己上次说的话而有太大的反应。最近几天她有些失落,很怕失去这个唯一朋友。

    “多谢总编夸奖。”

    随云笑了起来。“说实话,你做的衣服无论是设计还是手工,都不比那些国际大牌差。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门手艺,怪不得要离开杂志社。”

    “我是出于喜欢,也是因为某些事情。前段时间我曾参加过一个宴会,不小心弄脏了一位女士的衣服。那位女士开口就说自己的衣服是香奈儿新款,让我赔三万七。幸好我因为爱好服装设计,多看了一些相关方面的书,对于南城的制衣市场也有一些了解,才能识破她穿的是一件仿品。”

    她平静地说着,自嘲一笑。

    “当时我就在想,我们为什么不能有自己本土的大牌?所以才开了这么一个店。”

    “有理想,能敢于实践,不错。你得给我也做一身,让我也放一下异彩。”

    “行啊,这是我的荣幸。”

    韩数立马起身,取来布心,要替她量尺寸。她大方地站起来,张着双臂,任由韩数一边量着一边记尺寸。

    “总编什么时候要?”

    “半个月后,我参加的是一个关于慈善的晚会,样式你看着设计。这价格嘛,就按你的收费来。”

    韩数笑了一下,“总编赏脸,我一律打八折。”

    “那敢情好,我还成VIP待遇了。”

    “总编驾到,必须VIP啊。”

    随云吃了一惊,惊奇地看了韩数一眼。这小姑娘在尚都实习时可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说话圆滑了。

    “行啊,韩数,像个生意人。”

    韩数闻言,笑了一下。

    管理沈氏那么久,什么场面上的人没有遇到过,多少会学会一些场面话。难怪老佛爷会吃惊,刚毕业的自己确实不爱说话。

    “总编,到时候设计稿出来后,你先过目一下,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再修改。”

    “行,专业。”

    说完,随云笑了起来。韩数和杜晓美也跟着笑。

    “收拾一下,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杜晓美欢呼一声,“谢谢总编,我就说跟着总编一定有好吃的。”

    几人说说笑笑,韩数关了店门,和她们一起下楼。随云走在前面,杜晓美故意错后一步,和韩数一起。

    韩数半低着头,轻声道:“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我是有些生气…”

    “其实我…”韩数欲言又止,关于那一夜,她还是无法向任何人诉说。

    杜晓美连忙制止她,“你不用告诉我,每个人都有隐私,都有不想和别人说的事情。我觉得感情是个人的事情,旁人是看不透的。”

    韩数深深看了她一眼,“谢谢…”

    “谢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得互相理解。”

    “你两小姑娘在后嘀嘀咕咕说什么?”随云回头,招呼她俩快走。

    杜晓美嘻嘻哈哈地小跑几步,韩数也加快了步伐。

    随云开车,带着她们绕了几圈,然后停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要不是她带着,韩数根本不知道闹市中还有这么一个环境幽静的地方。

    上了四楼,一道拱门上品味居三个大字飘逸大气,一推门是古色古香的布置。

    菜馆的老板看到随云,热情地打着招呼,一看随云就是这里的老客户。

    店里人很少,除了角落的屏风内好像坐了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

    杜晓美一直打量着,啧啧称赞,低头对韩数说:“以我一个记者的敏锐眼光,这家菜馆的装修十分考究,老板很有品味,但是价格一定是不低的。怪不得老佛爷都赞不绝口,提过好几回。”

    韩数但笑不语,示意她小声点,让总编知道她们私下叫老佛爷不好。

    屏风那边的客人正好吃完,似乎是听到声音,有人站起来,朝随云打招呼。

    “哟,赵总,您怎么也在?前段时间不还在国外吗?”

    “前几天回国的,这不一回来就想念老余做的菜,过来打个牙祭。”

    韩数和杜晓美只当随云碰到朋友,默默地选了一处,静静地坐着。

    “随云总编,好久不见。”

    “白小姐也在,一段时间没见,白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白小姐?

    “是那位白小姐。”杜晓美轻声和韩数说着,韩数点头,眼眸微沉。

    刚才她听到随云总编喊的是赵总,天下叫姓赵的总很多。但是能和白露在一起的,只能是赵时律的母亲。

    “我听说赵总要办一个画展,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我也好提前给您宣传一下,要不是听一个朋友提起,我都不知道您是个画家。”

    “不过是个小型的画展,值不得宣传。再说画画只是我的爱好,不敢当画家二字。”

    “阿姨就是画家,我爹都说阿姨您画的画千金难求,何况是办画展?以前听时律提起过,说阿姨您画画有好些年头了。”

    远芳明显有些激动,语气都带着轻微的不稳,却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更多,故作淡定问道:“时律知道我画了很多年?”

    白露含蓄一笑,“他很忙,阿姨你是知道的,他忙起来常常连自己的生日都会忘记。只是他是不善表达的人,把什么事情都埋藏在心里。可是母子连心,他心里一直默默关注着阿姨呢。”

    “他呀,就是一工作起来,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在当妈的眼中,孩子永远都是不会照顾自己的。

    “阿姨,时律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时居集团是他一手创办的,不停地壮大,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赵家以前一直都是做家具和生产室内相关装饰的,有好几家大工厂,却一直都是走传统经营模式。

    赵时律接手后,才成立集团公司。

    随云是惯会说场面话的人,就着白露的话,把赵时律夸了又夸,还提到前次赵时律接受尚都采访的事情。

    赵远芳一边听着,一边含笑说两句,眼神不知为何就看到韩数和杜晓美。

    “你今天带了两个小姑娘,是你的得力干将吧?”

    随云笑道,“是两位很有潜力的后辈,你们过来打个招呼。”

    韩数和杜晓美听到这话,一起走过去,先是叫了赵总,然后和白露打了招呼。白露的眼神越过来,看到了韩数,目光微闪。

    “原来是韩小姐和杜小姐,我们见过面。”

    赵总一听她认识,颇有些意外,问道:“露露认识她们?”

    “也不算认识,见过两次面,记忆犹新。我第一次见韩小姐,是在时律的办公室外面,当时韩小姐头发零乱地从时律的办公室出来。第二次是我去找时律,韩小姐就坐在时律的办公室里,而时律并不在。”

    白露的话音一落,空气瞬间凝重。

    韩数脸顿时冷下来,白露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明显。她这么一说,无论谁听到都会将自己当成为攀高枝,不顾脸面死缠着男人的女人。

    果然赵远芳看向韩数的眼神就带了几分审视,眉头也皱了起来。

    “白小姐怕是有什么误会,第一次见面时是因为赵总接受尚都的采访,晓美打电话让我过去救急。当时我是急匆匆赶去的,所以有几根发丝较乱,绝对称不上零乱。第二次我去找赵总有事,赵总和我谈事的时候被冯秘书叫走。事情没有谈完,我就在那里等他。”

    韩数不紧不慢地说着,将白露有歧义的话全部驳回。

    如此一解释,赵远芳的眼神有一些复杂。她皱着的眉头锁得更深,看韩数的眼神从审视变成打量。

    她是阅历深厚之人,自然不会因为白露的一番话就对人有所偏见。但这位叫韩数的姑娘能大方说出原因,反驳回去,她还是比较欣赏的。

    “我又没说什么,韩小姐为什么解释?”

    白露优雅地笑着,脸上的表情完美。

    韩数微微一笑,直视着对方的眼神,“我并不是怕白小姐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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