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节
小屁孩中,你像个小霸王。神气得不得了。”
肖洱心上一麻,像被蚂蚁蛰了一口。
聂铠语气慵懒,像缠绵。
他接着说:“我那时候,就很喜欢你。”
天地在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最后,肖洱在挂上电话以前对聂铠说:“别光顾着酒吧的事,有空也看看书,否则……”
聂铠说:“我心里有数。”
肖洱挂了电话,失神地望着窗外。
她一直平静无波的心,在这一夜陡起波澜。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
周五。
肖洱接到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上有名字,是杨成恭。
肖洱本打算出门去上书法课,聂铠要送她,两人约在他们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外。
看见那个名字,肖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她按下通话键。
“肖洱。是我。”
杨成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
他说:“我有事情跟你商量,有空吗,见一面吧。我现在在少年宫附近,你来上课之前,占用你十分钟时间。”
他们真是一类人,肖洱捏着手机,漫无边际地想。
目标明确,不喜欢废话。
肖洱猜测他会给自己带来肖长业或是白雅洁的消息,立刻做出了决定。
“好,我马上过去。”
肖洱出门的时候给聂铠打了电话。
大意是沈珺如要跟她一起下楼,让他不要送她了。
聂铠不疑有他:“好,那我先去麋鹿,你下课了我去接你。”
“嗯。”
少年宫附近有一家果磨坊,肖洱去的时候,杨成恭坐在里面等她。
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两份水果捞。
肖洱落座,杨成恭冲他笑了笑。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笑容——事实上,杨成恭最会使用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这让他罕见的笑容显得格外突兀。
肖洱甚至觉得有一点瘆人。
不像聂铠,他高兴起来,嘴角咧到耳后根,露出全口32颗大白牙,肖洱都觉得再正常不过。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肖洱不打算吃东西。
一方面,她已经吃过晚餐;另一方面,她实在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安心地吃甜点。
“肖洱,这次期末考试,你英语没我考得高。”杨成恭说,“虽然你总分仍然高过我,但是……”
“你想说什么。”
肖洱刚在心里说过杨成恭不喜欢废话,他就用实际行动打了她的脸。
这让她莫名烦躁。
“那天放学以后,我看见你和聂铠在教室里。”
杨成恭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他轻声说。
肖洱的眉梢微微扬起,她目光冷下来,望着杨成恭:“哦,那又怎么样。”
“你们的关系,已经到哪一步了?”
杨成恭突然觉得眼前的肖洱很陌生,可他仍硬着头皮,迎上肖洱的目光。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杨成恭,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肖洱说,“还有没有别的……”
“肖洱,你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的。”
他打断她的话。
肖洱的眼睛微微眯起,透过眼镜片,直直地盯着杨成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杨成恭说。
他语气笃定:“聂铠的妈妈,就是那个茶室里的女人。那天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她。”
他说:“肖洱,你接近聂铠,其实是为了接近那个女人,是不是?”
不全是。
肖洱没说话。她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奇怪。
杨成恭三番五次帮她,助她从茶室后门离开、给她白雅洁的联系方式、通知她白雅洁和肖长业见面的消息……
他到底意欲何为?
肖洱做每一件事,都有原因。或者说,大多数时候,驱使她做出行动的,都是客观存在的动机。
杨成恭呢?他不像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杨成恭,你操心得是不是……有点多?”
杨成恭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他默认了自己的猜测:“肖洱,我认为这件事,你应该开诚布公地找你父亲谈一谈。或者……找那个女人。而不是用这样的法子,低效且费时费力。”
肖洱微微后靠,背抵在身后的椅子上。
“找他们谈?然后呢?”
“你父亲不会不顾忌你的感受,那个女人,也不会想让这种事情被她的儿子知道。你只需要稍微威胁她,她一定不敢再和你父亲有什么牵扯。”
肖洱冷声说:“你的意思是,这些年,她跟我爸在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就这么算了?白雅洁就这么抽身而出,片叶不沾身了?”
杨成恭被她说得一愣。
肖洱目光冷冽,他竟从里面看到恨意。
“她做了这种事,难道不该得到惩罚?难道我妈妈她活该被隐瞒,活该被欺骗吗。”
杨成恭细细琢磨肖洱的话,竟觉得背后有些凉意。
最初他只以为,肖洱接近聂铠,是为了进一步观察白雅洁,好阻止白雅洁与父亲见面。
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只是这样。
肖洱心怀仇恨,蓄意报复。
她想看到白雅洁受到惩罚。
可是——她能怎么做?白雅洁是一个成年人,肖洱却只是一介学生,她和她没有利益交叉,要怎么才能让她得到惩罚?
心念电转,杨成恭突然就想通了。
他脱口道:“该不会……”
复又苦笑:“怪不得,聂铠最近成绩掉成那样。”
肖洱无法影响白雅洁,可是有一个人可以。
聂铠。
“肖洱……你这是何苦。聂铠他,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恨你。”
肖洱却说:“他怎么会恨我?他能迈出这一步,高兴地不得了,恨不得感谢我的提点呢。再说,也不是我逼他荒废学业沉迷玩乐。”
杨成恭分辨不清肖洱这话是否出自真心。
因为她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
他只沉默片刻,就说:“你已经决定了?最后的结果,你承担的起吗。”
最后的结果?
肖洱一时失神,看向杨成恭。
“这样下去,聂铠他考不上大学的。”
他也不在乎。
肖洱想说,可是张了张口,没说出来。
杨成恭又说:“而且,肖洱,你不怕这事被你父母知道吗?”
肖洱蹙眉。
“他们不会知道。”
“是吗?你们在那个酒吧的照片,贴吧上可不少。”杨成恭声音淡淡的,“就算大人们很少去那里看帖子,可是,我们会看到。”
肖洱神色一凛。
“我今天会找你,还有一件事。”杨成恭说,“就在今天早上。有一个帖子拍到你跟聂铠在酒吧的照片,发到了咱们学校的贴吧上。”
【人类的心是个无底洞,大多数人都相同】
会是谁发的?
肖洱特地去看了那个帖子,不像是去酒吧玩的人无意中拍到了她和聂铠。
而是有意的。
楼主贴吧ID是一串随机数,等级为1,只关注了天宁高中贴吧这一个吧。像是刚刚注册的小号。
一共只发了这一个帖子,三张照片,除了第一张拍摄的是酒吧吧台。
其余两张,分别从不同角度拍到了她和聂铠同框的照片。
甚至第三张里,她坐在角落的座位上,端着一杯果汁,眯眼望着舞台上的聂铠。
配上的文字是:“太平路23号,‘麋鹿’酒吧,这驻唱小哥好眼熟呀。”
没有提到肖洱,但照片里她的脸,清晰极了。
跟帖很快有人认出他们来。
“好像是三班的。那女的是不是他们班长?”
“那男的帅哎,我知道他,叫聂铠。转学来三班的。”
好在现在跟帖的人还不多,十来条而已。
书法课下课以后,肖洱收到杨成恭的信息。
话不多,简洁干练:肖洱,你好自为之。我站在你这一边。
肖洱不明白他说的“我站在你这一边”是什么意思。
或者,隐约间她有所猜测,却不愿深思。
肖洱慢慢走下楼,看见聂铠在少年宫外等她。
炎炎夏日,晚风燥热,他穿的清凉。
白色短袖T恤,白色加浅咖啡色条纹短裤,脚上蹬一双人字拖,露出精致的脚踝和修长匀称的小腿。
他的头发细碎蓬松,像刚洗过,路灯也偏爱他,笼上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他手里提溜着两杯饮料。
他的汽水,和给她的冰奶茶。
肖洱朝他走过去,步子有些急,几乎是小跑。
聂铠朝她挥手。
肖洱顿了顿,平了心绪,脚步又缓下来。
“热不热?”
聂铠把冰奶茶递过去,恶作剧似的贴在她的颊边。
肖洱无语地看他:“一会儿你还去麋鹿吗。”
“今天不去了。唱了大半天有点累。再说,我要是太晚回去,我妈又能唠叨大半夜。”
聂铠长臂一勾,把肖洱背上的单肩包拿过来,搭在自己肩上。
两人往回走。一高一矮,两条影子在街边越拉越长。
肖洱小口抿着奶茶,说:“我们在麋鹿,被人拍了照片,传到学校贴吧上去了。”
聂铠皱着眉,停下来看她:“什么情况?”
他拿手机登录贴吧,很快就翻到那个帖子。
“你别慌,我找人联系吧主,把帖子撤下去。”
肖洱知道聂铠跟他那帮朋友有的是旁门左道的能耐,帖子她不担心。
她只担心发帖的人。
肖洱在心里将可能做这些的人一一例举,挨个排查。
最后锁定的不过三人。
梦薇,嘉琦,还有……杨成恭自己。
前者被她怀疑,合情合理。
可杨成恭,肖洱还看不透他的心思,无法排除。
他们走到肖洱家小区外的时候,聂铠说:“搞定了,不要太担心,大人们不会上这种地方来看帖子的。”
肖洱点点头。
“你之前心神不宁的,就是为了这个?”聂铠嘴角噙笑,“不像你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班长。”
肖洱默,拿过自己的背包:“我走了。”
“等会。”聂铠突然说。
“嗯?”
肖洱站定,抬头看他。
她眼睛真好看。
聂铠吸吸鼻子,胡乱地想。
“没事……你,你别磕着。”
肖洱:“……”
目送肖洱离开,聂铠有点抓狂地揉了揉头发,
刚刚……想抱抱她。
肖洱走进小区,没一会儿,身后有人叫她。
“小洱?”
是沈珺如。
肖洱心里一磕,后背僵了起来。
却不动声色地转过去,浅笑:“妈,你逛超市去了?”
沈珺如手里提着两只购物袋,满满当当。
“是啊,过几天你姑姑带着你表弟从北京过来,在咱家住几天。我买点零食和冷饮。”沈珺如走过去,“你爸跟我一起去的,刚回来的时候碰到熟人聊了起来,我怕冷饮会化就先回来了。”
肖洱接过一只购物袋。
沈珺如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刚刚那个男孩子是谁呀?”
“一起上书法课的同学。”
“你们关系挺好的?”沈珺如用闲话家常的口气,说,“我没看清脸,不过,小伙子看上去挺帅的。”
肖洱:“还好。”
沈珺如仔细辨别着女儿的神情。
她说:“小洱,你现在虽说已经能够被保送,高考分数达一本线就行。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女孩子一旦受到干扰,成绩掉得很快的。你看你们班的阮唐,家里出了事情,成绩就下滑得这么明显。”
“嗯。”
“另外,妈妈不反对你跟同龄的男孩子相处,就像正常朋友一样,妈妈也是很鼓励的。不过你心里要有一杆秤,有些事情,你现在还小,很容易被蒙蔽,被诱惑。不要觉得那些听起来很好听的话,就觉得新鲜,觉得感动。你要明白,现在一时冲动做出的错误决定,会给你以后带来很多困扰和麻烦。”
“……”
肖洱说:“我明白的。”
可沈珺如还是不能放心,她说:“你表弟最近来了,你多陪陪他。他功课不太好,你暑假刚好给他辅导辅导。书法课那边先停一停,反正你可以在家里练字。等到明年考完了,再去上吧。”
肖洱顿了顿,嗯了一声。
她说不出的疲惫,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偏偏沈珺如谈兴正浓,说:“小洱,你中意哪所学校?北大还是清华?你既然喜欢医学,就去试试清华的医学实验班,或者北大医学院?”
看来,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在这两所顶尖学府里挑一所。
肖洱问她:“非得去北京吗?离家那么远。南京、上海也有很好的医学院。”
沈珺如说:“这有什么远的,坐飞机很方便。再说,你姑姑在北京,也有个照应。”
“可离你这么远,我不放心。”
“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我们还没不放心你,你倒担心起我们来了?”沈珺如忍不住笑起来,“你看着一直很独立有主见,怎么在这事情上想不通了?妈妈还不老呢,不需要你现在尽孝道。再说,还有你爸爸啊。”
肖洱不说话了。
没过几天,姑姑带着表弟到了肖家。
肖洱的这个表弟,不比她小多少,今年十六岁,上高一。
他叫王雨寒,是个十足十的文艺少年。
据姑姑说,他特别爱看小说和电影,喜欢村上春树,最崇拜的电影人是王家卫和金基德。
文艺少年打扮也很文艺。
他头发多而卷曲,扎了辫子,还是麻花辫。虽然不长,一小撮,撮在脑后。
皮肤极白,跟肖洱差不多。
戴着厚厚的酒瓶底眼镜,看人的时候,微微眯起一只眼睛。
沈珺如第一眼看见王雨寒,愣了好久,才扯了扯嘴角,说:“挺多年不见,我都,认不出这孩子了。”
王雨寒很有礼貌地微微欠身,也不知是什么做派,他说:“舅妈好。”
目光在屋里逡巡一圈,来到肖洱身上。
“这位就是肖洱表姐?久仰。”
一屋子人都愣愣的。
肖洱姑姑忙解释:“这孩子跟他爷爷学的,说话就这个腔调,你们别理他。”
不理也不行,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吃过午饭,沈珺如和肖家姑姑有很多闲事要聊,她给了肖洱不少钱,让肖洱带王雨寒出门玩。
已经不是小孩子的肖洱,对于“玩”这个字,真的很难把握其精髓。
“你想去哪里?看电影,还是图书馆。”
肖洱想了很久,问王雨寒。
王雨寒反问:“你知道这座城市最疯狂的去所吗?”
肖洱被他这个问法震撼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思索着问:“你指的是,监|狱一类的地方?”
王雨寒斜着眼睛打量了肖洱好一会,突然笑起来,露出微黄的牙齿——像是抽过不少烟留下的烟渍。
他说:“表姐,我欣赏你的幽默。”
最后肖洱带王雨寒去了“麋鹿”酒吧。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大胆,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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