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心生
小荷抽抽噎噎地继续道。
“姑娘先前不说, 是怕七姑娘知道了冲动, 后来不说, 是怕七姑娘知道了沈姑娘就是看不惯那猫是行少爷送的才故意摔死的而更生气,没成想, 没成想……我们家姑娘冤枉啊……”
这话一出, 连五太太都气急了。
什么叫“沈姑娘就是看不惯那猫是行少爷送的才故意摔死的”?沈家这位小姐的心性也太坏了吧!
沈依依听得脸都青了, 可话到这里,她再说什么也都没有人愿意去信了。
沈依依撩拨苏浔在前, 看不惯岳怀悠在后, 而且梨姐儿和悠姐儿的关系又是府里公认的好, 更何况岳怀梨一句“你到底是谁的哥哥”一出来, 莫名地让岳五太太都对这孩子多了几分怜惜之意。
岳五太太心想,这什么错那都是大人们的错, 孩子干干净净地生出来, 总是无辜的,自己心气不平了这么些年, 也是时候开始学着正视一下岳怀梨的存在了。
想着二嫂对望姐儿,可是比自己对王氏母女好多了,望姐儿如今对二嫂,那不也是奉若生母, 逢年过节还要亲手给二嫂绣些贴身的衣物, 可比盼姐儿那个亲生的还体贴。
自己也不盼着梨姐儿以后能同二房的三姑娘一样了,至少也别让孩子日后恨自己不是。
再怎么,也不能学大嫂啊。
岳五太太对岳怀梨一心软, 再看沈依依,那是怎么看心里怎么恨。
想着如今我们岳府的正经小姐你都能欺到头上去,再忍着,也太让人憋屈了!
岳五太太不好越过岳大太太直接赶人,但她可以挤兑人啊。
沈依依吵着要四房给个说法,岳五太太就干脆将悠姐儿和梨姐儿打包送到了岳怀媛这里,美其名曰:到她姐姐那儿学学规矩。
这话听得岳大少奶奶脸上火辣辣的。
岳五太太真要挤兑起人来,那是方方面面的。
她先将两个小的送到傅府,这一是怕沈家找岳怀悠麻烦,二也是怕岳怀悠再找沈依依麻烦,。
至于岳怀梨,则是后来从岳府不少下人口中问出沈依依平日是怎么把这位八姑娘当丫鬟使的,五太太听了气得不行,也更不想岳怀梨一个留下受刁难,当然也有刻意弥补下两个小的关系的意思。
毕竟沈依依那话一说出来,就是一条看不见的嫌隙。
而身无负累的五太太一全面开怼,哪里是沈依依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支持得住的,没熬一旬沈家便派人来将沈依依接走了。
不过经此一役,大房与五房之间的矛盾几乎完全摆到了台面上,也为日后两家人彻底撕破脸埋下了引线。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目前的情况是,了解到前前后后因果关系的岳怀媛,悠悠地捧着一杯热茶,笑吟吟地盯着岳怀悠跪在案前奋笔疾书。
对于梨姐儿岳怀媛倒没有什么额外的惩罚,如果说特意从崔淑妃那里请了两个格外严苛的嬷嬷开始一天八个时辰地教她俩规矩也算的话。
九岁的岳怀悠就此愤愤地在自己的心里记下了一句:以后再也不能冲动地和人打架了!会被罚抄好多好多书(女德女戒女则)、会被罚不能吃饭(规矩学得不到位)、会被罚顶着水缸走路(联系仪态)、还会被两个丑嬷嬷拿细细的鞭子抽(放心,不会留疤)!
不划算,真是太不划算了!
而岳怀媛则就过上了一边养胎一边督促两小的学业日常生活。
好在这段时日也不长,岳怀悠到底年纪小,身上脸上的伤被人着意养了些时日,很快就平复如昔,可以活蹦乱跳的继续去上课了。
另一头,在傅霜如九月初亲自跑了趟韩府后,韩少功便亲自入宫向庄平帝陈罪。
言及韩浩当日拒婚,乃是因其少时便与王家小姐有婚约在身所致。
庄平帝听后龙颜大悦,亲自召见了两位新人,之后便解了韩浩的禁足令。
至于这背后是怎么操作的……
傅霜如要说动韩浩,只消问他一句,到底还想不想再带兵就是了,而能说动王家,却真是瞎猫赶上了死耗子,碰的。
傅霜如如何也没有想到,平远侯竟然会因为自己当日殿内举荐王重久出战东北而对自己心存感激。
其实韩、王两家是不是真的旧有婚约,庄平帝也不是傻子,不过是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台阶。
再配上平帝新近才查到的关于符悦的某些资料,相较之下,庄平帝顿时觉得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这样也挺好。
而九月二十三,重阳节的一旬后,宫里关于着傅霜如遥领冀北军务的旨意的下来了。
一时间,傅霜如成了大庄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傅府日日门庭若市,岳怀媛被炒得烦,索性以安胎为名闭门谢客了。
想投机取巧的人找不着门路,不知从谁开始,竟然找到了寄住在傅府的两位岳家小姐身上。
鸿瑜的管理倒是一向严格,但悠姐儿和梨姐儿在同窗中的地位可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愁得送走沈依依后想来把两个孩子接回去的岳五太太一时犯了难。
总不好一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就赶紧把孩子接走了,倒像是岳府在刻意与这位步步高升的姑爷划清界限似的。
岳怀媛看着好笑,索性就说留她们姐妹一直到年前算了,双方这样说定,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往些年岳怀媛对梨姐儿实在撑不是熟悉,如今住在了一处,两个小的每日上学下学的都要来自己这问个安,岳怀媛看得多了,内心的疑问也越来越多。
岳怀梨的眉眼间,真是越看,越不像岳家人。
只是这话却是不好乱说的,再说岳怀媛从前也从未仔细看过王氏的长相,一时还真不好做什么多余的判断。
只是某次一道做女红时,岳怀媛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冲着岳怀梨多嘴了一句。
“梨姐儿,说起来,你母亲原来的刺绣是做的极好的,你这点倒是随了她。”
岳怀梨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岳怀媛的错觉,她特意从花样前抬起头多看了岳怀媛一眼,意味深长地回了句。
“母亲善湘绣,洛都重苏绣,不好一概而论。”
岳怀媛拿针的手顿了顿,湖南,那不正是平远侯的老家,他们家从军中淡出后,连平远侯本人,都是一年里有六个月都住在湖南那边的,更别说侯夫人及其家眷了。
半晌,岳怀媛低低地感叹了一句。
“可惜了,红颜薄命。”
岳怀梨倒是复又笑了笑,随意地拨了拨成团的丝线,挑出更合意的花色来,将原来的绣好的部分打个小结剪短,漫不经心地边穿针引线边答道。
“母亲那身子,拖着也是苦熬,倒是去了,反而快活些。”
岳怀媛挑了挑眉,有些惊诧她的通透,不由挪谕道。
“你倒是看得开?”
岳怀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很有些小大人的意思。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意兴阑珊道。
“这世上的很多事儿,不就是要让人看得开么?”
“看得开看不开,日子都是要过的,总是看开点得好。”
岳怀媛不料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岳怀梨一回屋,却是立马换了脸色,阴沉沉地将内室的枕头、垫子之类的扔了一地,最后还是一个人蹲下来,慢慢地捡了个全。
后来有一次两个小的做功课时,岳怀媛恰好经过,悠姐儿问岳怀梨“臻臻至至”的“臻”字怎么写,岳怀梨便提起袖子,用俊秀的花体小楷在宣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了个“臻”字。
岳怀悠夸她博学时,她忙又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这是我姨娘的名讳,要避一道,那左半的‘至’还是有一点的。”
岳怀媛听闻了便忍不住问道。
“你姨娘的“臻”字是“臻臻至至”的‘臻’?”
诞下岳怀梨的王氏名唤“shu、zhen”,这个岳怀媛是晓得的。
虽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了,按理说再怎么五房也与四房隔了一层,没道理自己会那么清楚五叔父小妾的名讳。
可冥冥之中岳怀媛就是知道了,而且是个固有印象,似乎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告知了。
是以那日王皇后喊道“王shu zhen那个贱人”的时候,岳怀媛立马就想到了岳怀梨的生母身上。
但岳怀媛原以为是道“王淑珍”亦或“王淑贞”的。
岳怀梨点点头应道。
“姨娘名唤‘书臻’,‘漫卷诗书喜欲狂’的‘书’,‘彼人之心,于其何臻’的‘臻’。”
连岳怀悠听了都不由赞叹道。
“这名字可真好听!”
岳怀悠只道这名讳好听,岳怀媛的脸色却是骤然一沉。
王皇后名唤“王书璃”,正是同样的“书”,碧琉璃的“璃”,可就是王皇后的名字,都比不及王氏的贵重。
璃者,光洁如玉的石珠,属玉石一类。
臻者,至也,乃是盛极、满极、贵极、重极之字。
所谓“正德厚生,臻于至善”,臻字有十全十美、功成名就之意,普通百姓连给家中的男娃取名都不敢擅用此字,生怕压不住,更别说用到家里的女孩身上了。
所以,什么所谓的王家拐了十八圈的偏门旁支庶女,肯定是胡说八道了。
先别说非大富大贵的权贵人家根本不敢用此字为家中女子赐名,单那王氏同属于“书”字辈,即使远,也不可能远出五服去。
王氏的身份,定然不会简单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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