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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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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开他的注目,“也不是很难,就是个送命题而已。”

    唐其琛目光深邃,嗓音也低了些,“那你养吗?”

    这人就是故意的,逗人还上瘾了。温以宁也没被他撩的不能自已,坦坦荡荡的和他对视,敲了敲他的碗说“这碗饭,这碗汤,这些菜,十五分钟内给我吃完。唐其琛你三十五岁了,怎么吃个饭还让人这么操心。表现不好,送给我我都不要,干脆你别吃饭了,给你买个奶瓶儿,每天喝奶。”

    唐其琛愣了下,然后笑得神清气爽。

    过了会儿,他说“这周五晚上我有应酬,我让老余接你回家。”

    温以宁随即摇头,“不用,我晚上也有活动。”

    唐其琛也没问个具体,都是成年人了,谁都有私人生活。关系再亲近,但也得学会尊重人。唐其琛在这些问题上一向开明大度,也不喜欢强迫人。她能给他递句话,那就是她的交待,至于和哪位,做什么事,唐其琛一概不问。

    温以宁是答应了陈子渝的邀约。就前几日这小少爷到办公室来的那一趟,说要请她帮个忙。

    周五晚上在国际会展中心的一个慈善拍卖会,这种活动的流程都差不多,众多明星以及有社会影响力的人士参加,以扩大公众的关注力度,本就是大爱无疆的好事,也都乐意锦上添花。这种活动陈飒那儿有很多邀请函,陈子渝之所以要来,是因为这次有一位美国好莱坞的影星也出席。陈子渝是他的狂热粉丝,就为了能够一睹真容。陈飒原本没想把票给他,说他太能惹事儿,陈子渝就拉了温以宁下水,说是陪姐姐一起去。

    温以宁笑骂他先斩后奏,但还是当了这次挡箭牌。

    陈子渝一学生,圈内人也甚少知道他是陈飒的儿子。这天穿的倒还人模狗样,少年的肩膀青涩,但形体初具成人雏形,正装上身还是很招眼的。相比之下,温以宁就穿得简单的多,一条收腰款式的白裙,下了班换了双高跟鞋就来了。

    他俩的座位票是比较靠前的,温以宁对拍卖没太多兴趣,陈子渝就跟她说悄悄话,“左边那个,金融公司的老总,追过我妈。右前方嘴巴长得像鸭子的,也追过我妈。老□□想吃天鹅肉。”

    温以宁皱皱眉,“别侮辱人。”

    陈子渝不屑,“我还侮辱鸭和蛤|蟆了呢。”

    温以宁低声,“如果你生父和他们共同追飒姐,你喜欢哪个?”

    “我哪个都不喜欢。各凭本事,竞争上岗呗。”陈子渝吊儿郎当的说道,又蹭了蹭她的肩,“那个,瞧见没。”

    顺着目光看去,第一排靠左,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性,保养得宜看不出年龄,穿了一件旗袍样式的改良版礼裙,肩上搭了一条雾霭蓝的披肩,发髻高耸,耳垂上的翡翠很添贵气。她身边有大会的负责人,态度恭谦的与之攀谈。

    陈子渝说“唐总的妈。”

    温以宁心头没来由的一紧,飞快的移回了眼。

    “景姨很厉害的,她是这个慈善大会的荣誉主席,反正年年都有参加。”陈子渝不遗余力的做介绍,“景姨是南京人,家里都是当官的。温姐姐,你去过唐总家没有?他们家规矩可多了,一点儿也不自在。我都不敢在景姨面前嚼口香糖。”

    温以宁仿若幻听,陈子渝的声音时大时小,又被现场的音响效果一震,耳朵里都是嗡嗡声。

    她敛下情绪,偶尔把目光投向景安阳,这个年龄的女人,该有的气质和社会地位都无可挑剔,她精致华美的像是最昂贵的丝绸,这么一看,唐其琛的五官是遗传自此了。

    拍卖环节结束后就是酒会。陈子渝的手机里已经拍了无数张偶像的照片,还不满足,正寻思着能去合个影就好。后来现场有人认出他来,平日看着不着调的熊孩子,竟然丝毫不怯场,很懂礼貌的与长辈寒暄。

    温以宁悄悄对他竖起大拇指,陈子渝挑了眉,也举起拇指往自己脑门上按了个赞。

    温以宁失笑,真是正经不过三秒。

    “子渝。”这时有人走近,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陈子渝回头一看,顿时恭恭敬敬的“景姨您好。”

    温以宁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转过身。

    “刚陈会长说看到你了,我还以为他看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母亲呢?”景安阳的中音很有质感,语速慢,咬字清晰,不慌不乱的自带威严。

    “我妈她没来呢,我跟姐姐来的。”陈子渝笑得阳光乖巧,站得规规矩矩。

    景安阳的视线这才落在他身旁的温以宁身上,很轻的一下,然后便挪开了。这样的眼神看着没什么可挑剔的,但也仅限于不失礼仪。在景安阳眼里,或许就是一闪而过,无数路人中的某一个。

    景安阳对熟人还是稍显热络,陈飒与唐其琛是老友也是得力的下级,景安阳对陈子渝也多了几分关心,这孩子成绩不怎样,但面貌英俊,嘴儿也甜,还是很招人喜欢。两人多聊了几句家常,景安阳以长辈的身份嘱咐了他一些话,有点正经腔调,陈子渝老老实实的应。

    温以宁站在一旁,是可有可无的路人甲。

    也好。她心想。

    就在这时,从觥筹交错的人群里走近一个身影,唐其琛身着正装,三件套样式的西服,马甲贴身,隐隐勾出了腰线的弧度。他往这边来时,正与身边的两位证监会的官员交谈。等他视线落过来时,就和温以宁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是微微一愣。

    陈子渝最先招手,很狗腿的叫了声“其琛哥哥。”

    景安阳也转过头,看着儿子。

    唐其琛神色自若,走近后先是对母亲微微颔首,然后问陈子渝,“你也来了?”

    陈子渝嬉皮笑脸,“我来追星的呢。”

    唐其琛听陈飒提起过,大概也知道了是哪位明星,他说“等会让柯礼带你过去签个名。”

    陈子渝乐晕了,三两下露出本性,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高呼“yes!”

    景安阳不动声色的微微拧眉,约莫是对这浮躁轻狂的行为不置可否。

    唐其琛忽然看向温以宁,他表情是带着笑意的,很温情,也很如常。温以宁却如芒在背,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冒出了许多矛盾和纠结。她甚至从唐其琛的眼神里,读出了他下一步要做的举动。

    唐其琛向前迈步,朝她走来。同时开口“妈,给你介……”那个‘绍’字还没说出来,温以宁下意识的转身就走了。

    她脸颊一片火热,步子也不由加快,背影甚至是仓促的,唐其琛那句“给你介绍一下”生生给掰断在了舌尖。

    景安阳对这一切并未引起太多在意,温以宁打一开始的存在感就很低,人是走是留,也没让她上心。只平声提醒唐其琛,“过去跟你安伯父打个招呼。”

    温以宁走到了宴会厅外场,夏夜的风粘稠湿热,一下子吹散了从厅里带出来的冷气凉意。温以宁腮帮鼓鼓的,深深吐了口气,捻了捻手心冒出来的冷汗。唐其琛的电话追着打了过来,温以宁倒是很快接听。就听他说“门口等着我,五分钟。”

    三分钟不到人就出来了。唐其琛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抬起头时怯了胆量的眼神,默了默,也没说多余的,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走。”

    温以宁迟疑,“你不用忙吗?”

    唐其琛一字未提,留了个背影。温以宁明白,他还是有点生气的。

    其实现在冷静一想,刚才的举动,成全了她自己,却是伤了唐其琛的一腔热情。两人沉默的坐进车里,唐其琛也不开车,安全带都没系,就枕着靠椅闭目休息。

    温以宁说“你坐着休息会儿,我来开车。”

    唐其琛摇摇头,睁开眼坐直了,系好安全带把车子发动。

    这个宴会六点开始,想好好吃个饭基本不可能。温以宁看了看他,轻声问“你吃东西了么?”

    “来不及,我从公司上这儿来的,衣服都是老余带在车里的。”唐其琛面色平静,说话的语气也很正常,看不出他的情绪浓淡。

    不知是于心有愧还是车里的低压太磨人,温以宁下意识的对他说“对不起。”

    唐其琛正眼看路,头也未偏,一张侧脸削瘦立体,额头饱满,窗外的灯光霓虹明明暗暗的掠过,把他的轮廓勾得像一道完美剪影。听到后也是久久不作声,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处才淡淡说“饿了,给我做饭。”

    这不是温以宁第一次来唐其琛的公寓。

    唐其琛进屋后,脱了鞋赤着脚就走去沙发上坐着。在家里不用太多规矩,他的坐姿也软了些,人靠着扶手,西服外套随手一抛,没扔准,顺着椅垫慢悠悠的滑到了地上。

    温以宁换好鞋走过来,手里还帮他拎了一双,轻轻搁在脚边,“别受凉。”

    唐其琛睁开眼,眼睫微眨,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温以宁抿着唇,也是神思缥缈的和他对望。唐其琛眸色浓深,但也就一刹的变温,很快又平复下来,他伸出手,掌心温柔地盖在了温以宁的眼睛上,他说“是我莽撞了,我该遵循你的同意。”

    他的手心细腻温热,声音也缠绵真诚,每一样都硌住了温以宁的情绪,方才那些迷茫无知和惶恐不安,在他这一句话里都谢了幕。

    唐其琛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气,“我以为你愿意的。”

    这话多少有藏不住的委屈之意,温以宁急了,拂开他遮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不是,你听我解释。我当时真的没有做好准备,我不知道她是你母亲,哦,我知道我知道。但也是在看拍卖的时候陈子渝告诉我的。她不认识我,太突然了,我这也没准备好,我没有不愿……”

    她胡乱一通的急切解释,说来说去就跟绕口令似的,最后还咬到了舌头,疼得她倒吸一口气。却仍不忘湿漉着一双眼睛望着唐其琛,低声重复“对不起啊。”

    唐其琛微微眯眼,看起来神色莫测,好像依旧不为所动。

    温以宁索性垂下脑袋,硬邦邦的维持着姿势,心里涌上了挫败和失意。

    唐其琛缓了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温以宁是坐着的,小小一只垂头丧气。她被唐其琛按住了后脑勺,然后人就带进了他怀里。

    他说“那是我的母亲,我是很想把你介绍给她认识。我忘记考虑你的感受,也忘记你会不适应。以后我会跟你商量,你想或者不想,无论什么要求,你都可以跟我提。我今天没有生你的气,我就是,我就是。”

    停了停,唐其琛语气无奈,“我就是怕你又犹豫了,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说。或者我解释了的,你又不愿意去相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教训,于他又何尝不是呢。

    温以宁的脸贴着他的腹部,一声不吭,一下不动。唐其琛的手轻而耐心的抚摸她的头发,内敛而怜爱,悲悯又温存。两人走到如今,说是举步维艰也不为过。中间隔了太多年,每一个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半晌,温以宁哑着嗓子说“唐其琛,你肚子里有声音呢。”

    唐其琛笑了笑,笑起来的时候,腹部跟着颤了颤,他低着头问“是吗,说的是什么?”

    温以宁换成右边的脸,继续贴着他的肚子,听了一会才闷闷道“说‘趴在你肚子上的女人好漂亮’。”

    唐其琛笑意更深,身子跟着颤的幅度又大了一些,温以宁抬起头,下巴抵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看,它又说了一遍呢。”

    “乖。”唐其琛揉了揉她的头顶心,垂眸敛声,“它只是想吃你做的面条了。”

    温以宁在厨房忙了十来分钟,做了个简单的鸡蛋面。唐其琛胃是不太舒服,反正每回参加活动就是这样,一场结束总是有些不适。温以宁的手艺一直都很好,油盐放的也清淡,多给他温了点汤。吃完后,唐其琛有电话进来,是副总给他汇报一个招标案的数据。

    这些数据也算绝对的商业机密,但唐其琛也没避开她,就坐在沙发上讲完了这通电话。温以宁也没听,去厨房把碗筷收拾洗净,出来时,唐其琛刚回完一封邮件。

    温以宁擦干手上的水珠,塞了一片橙子放他嘴里,“你知道么,以前跟朋友聚会的时候,聊到感情问题,比如说喜欢过什么样的男生,初恋是什么样的人。”

    唐其琛抬起头,咀嚼的动作变慢。

    温以宁看着他,“每次我都会想到你。”

    唐其琛愣了下,失笑,“那你怎么说的?”

    温以宁“我说,没什么,不过喜欢过一个渣男,这样愚蠢的动心,绝不会有第二次了。”

    她平铺直叙,纯粹是抱着一种话当年的心态跟他描述一下事情而已。但话一出口,气氛就淬了火。唐其琛看了她很久,也思考了很久,然后缓缓的放下手机,慢慢移开腿上的电脑。

    温以宁眨了眨眼,“你干吗?”

    唐其琛起先还是沉默安静的,走近了,直接动手将她摁倒在了沙发上,情绪到此刻才有了知觉,唐其琛又气又想笑,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渣男是吗?对我动心就是愚蠢是吗?你就跟你朋友这么说的是吗?”

    温以宁尖叫着反抗,边抗议边笑,“你禽兽啊,这也要计较?”

    她手脚并用,推搡着唐其琛,两人拉扯之间都是用了力气的。唐其琛这才发现小姑娘力气倒挺大,于是膝盖一顶,身体也不自觉的下倾,几乎是把人困在了手臂间。

    他掐着温以宁的下巴,直到她动弹不得,还非要一个没有任何实质作用的答案——

    “不会有第二次?嗯?”

    “你都不会有第二次了,那你这一次是在干嘛,玩弄你的衣食父母,玩弄你最帅的老板么?”

    温以宁被他压的不行,笑得在他身下扭来扭去,“唐其琛你变态啊!”

    女生的馨香和柔软分外蛊惑,就这么亲密无间的贴着、磨着,渐渐的,唐其琛气息都变了。他的手劲又紧了紧,哑声呵斥“还扭。”

    温以宁被他眼底渐变的情绪给烫着了,瞬间反应过来。

    唐其琛沉了沉心,略为慌乱的坐起,也不看她,也不说话。

    温以宁头发也乱了,心跳蹦的停不下来,一分钟的沉默之后,她斟酌着开口“哎,你……”

    唐其琛的脸犹如一面深色湖泊,低声打断,说“我缓一缓,待会再送你回家。”

    然后起身,深喘一口气,不怎么自然的进了卧室。

    ☆、曾照彩云归(3)

    曾照彩云归(3)

    温以宁等了几分钟, 唐其琛从卧室出来时换了一身衣服。

    温以宁说“你别送我了,我打车走, 来回一趟也够远, 你休息。”

    唐其琛找车钥匙,“送你。”

    温以宁就趁他弯腰的时候,把人推到了沙发上, 然后脸对脸的,眼睛也不眨,“老板, 听话。”

    两人在一起了,有些事自然是男女朋友该做的。送人回家,送束花再正常不过。但温以宁也不是非要掰扯这些的人。她只记得唐其琛今天忙了一天,回来的路上胃还不舒服。她希望他能休息。

    唐其琛被她这么压着,对望了好久,然后笑了下,妥协道“那你开我的车回去。”

    这种很直接的关心, 多少有点打击唐其琛的积极性。

    心意他都了解,但还是挺无奈地说“想献点殷勤就这么难了。”

    温以宁就摸了摸他的脸, 没边没际的说了句“你胡子刮的好干净, 真的一点都不扎手。”

    唐其琛都快跟不上她的思维了,但心里还是舒坦温暖的。两人在一起就这么些日子, 按理说该是热恋期。但这个词儿用在唐其琛身上还是略有违和。他不年轻了, 也没有再多的精力去营造激烈的浪漫。他能做的,可以做的, 就是尽可能的给她安全感。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相处,其实并不讨巧。

    但他的念念,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懂事。

    唐其琛握住她的手腕,移到了自己的下巴上,“那你摸摸这,扎吗?”

    哪有不扎的,温以宁被他蹭的手痒,笑着抽手躲,唐其琛偏了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她手腕上那只小狐狸的纹身,然后抚了抚她的脸,说“我送你下楼。”

    他先起身,温以宁跟在他身后,方才被他亲过的地方,好像烫出了一朵烟花。

    “我的车认识的,黑色那辆,就停在a1。”唐其琛陪她进电梯,指示灯往下,电梯门在车库那一层划开。温以宁慢慢走出去,左脚垮了一半,她又突然转身回来,踮脚往唐其琛的右脸亲了一下。

    这个惯性力很大,她几乎是扑过去的。唐其琛被她顶的连退三步,直接抵在了电梯壁上。

    温以宁亲完了,还很淡定的留下一句“你刚才亲了我,我吃亏了,我也要亲回来的。”

    然后飞也似的跑出了电梯,还不忘给他按了关门。

    唐其琛愣了半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蹙了蹙眉头,低低笑了起来。而等他回到家,手机新来了消息,温以宁给他发的微信

    “好评!老板的口感还不错哦!”

    唐其琛忍俊不禁,这一天的疲惫和不适,随着每一个字的入眼通通烟消云散了。

    ——

    七八月的酷暑天最为难熬,今年上海的气温格外高,这半月不到,已出现数次橙色预警。

    柯礼尽量减少了唐其琛的出差安排,室内外冷热空气交替,他的胃最经不住折腾。开了一上午薪酬方案研讨会,数条奖惩细则都未被通过。唐其琛在会上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下了会,把相关的负责人叫到办公室,直接发了火。

    财务部长年轻,斯坦福大学双博士学位,是唐其琛读书时在一次跨校项目合作中认识的学弟。几经荣辱,也是一直跟着唐其琛做事的心腹挚友。唐其琛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动怒就不能收场。也不怪他小题大做,方案里很多新增以及修改的意见都与公司的发展理念相悖。在唐其琛看来不过是低级错误。

    太子爷雷霆大怒,整个集团气压都极低,半小时后才偃旗息鼓,柯礼拍了拍小师弟的肩,低声宽慰“林泽你先出去,把方案修改好,晚点再给唐总看。”

    他把人送到办公室门口,等他转过身,唐其琛已经手肘撑着桌面,另只手在抽屉里找着什么。

    柯礼急忙向前,“唐总,您又不舒服了?”

    唐其琛从抽屉里摸出胃药,旋开盖子倒出三粒。柯礼给他倒了温水,看着他把药服下。唐其琛深喘一口气,稳了分把钟,才稍稍直起背,交待说“下午技术部的会议推迟半小时,中午的饭局让祈总过去。”

    柯礼知道他是很不舒服了,担心道“我让陈医生过来一趟。”

    唐其琛抬了下手,示意不用,又问“以宁跟陈飒去北京几天?”

    “三天,这次的国际展会还是很有分量的,国外好几家广告巨头都有参加,x视的副台长也有出席。”柯礼说,“陈飒待以宁很用心。”

    唐其琛自然明了,这种行业盛会可遇不可求,陈飒愿意带,无论是结交人脉还是专业知识储备,那都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胃部不适已经缓过大半,唐其琛摊开报表又开始工作,说“晚上的饭局也帮我推了,我要回家一趟。”

    唐家不成文的规定,唐其琛每月都要回去一次,工作脱不开身时,也会致电老爷子问候几声。得知他回来,阿姨已将宅子里的冷气温度稍稍升高,不至于室内外温差太大。唐其琛进屋后,保姆热茶热汤的伺候,亲切唤人“其琛回来了啊,哟,这回脸色比上次好多啦。”

    景安阳闻声下楼,一身绸缎材质的袍子衬得人很有旧时名门气势,她看了儿子几眼,满意道“精神瞧着是不错。”

    唐其琛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优哉哉的喝完半碗汤,然后放下碗勺就去了楼上的书房。

    唐书嵘在书房练字,年纪长了,入夜便要穿上棉麻质地的长衫。唐其琛进去后,挽上衣袖帮他磨墨。老爷子写的是《陈情表》中的一段,他的字磅礴大气,唐其琛小时候也学过书法,一笔形体书写的相当漂亮。只不过这几年忙于工作,很久不曾有执笔的闲心雅趣了。

    唐书嵘练字完后,才与唐其琛说上一些话。

    晚饭备好,景安阳上来敲门,老爷子去洗手,她与唐其琛边下楼边聊,“唐耀上周给你爷爷送了一只珐琅花瓶,说是在巴黎拍下的,把你爷爷哄的跟什么似的。可没少说他好话。”

    景安阳呵声不屑,“这人心眼太细,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全按着你爷爷的喜好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少在耳边吹风。”

    唐其琛不置可否。

    “年中董事会就要召开了,可还顺利?”景安阳问的粗浅,但意思是明白的。她虽不直接插手生意上的事,但为了这个儿子,里里外外的关系也是没少维护打点。唐其琛的两位舅舅都在南京任职高官,亚汇集团在部分地方性的业务上,政府那一块的阻力自然是没有的。

    唐其琛说“也就那个导航定位系统的议案了。”

    景安阳下到楼梯拐角时,唐其琛伸手扶了她一把,“二舅二十号生日,替我捎份礼物给他。”

    “这种小事你就不要费心,我都安排好了。”景安阳念起“他这段时间也忙,明年能不能进入班子,就看这几个月了。”

    唐其琛笑了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要恭喜舅舅了。”

    “行了,恭喜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家里人来恭喜你。”景安阳老话常谈,这才是她最大的心病,不免唠叨“你和安安还能不能好了,妈妈不是催你,也不是拿你的婚姻做交换。我们是看着安安长大的,家世相貌没得挑,你安伯父一句话,至少能在项目表决时,帮你争取到董事会祁总的赞成票。还有,你舅舅明年正要入驻北京城,还少不得安安伯父的扶持。”

    景安阳把人情世故理的太清,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下了楼,保姆正在盛汤,精致的菜肴和餐具极有规矩的摆放好。唐其琛等母亲说完之后,安静几秒,才说“妈,我和安安是……”

    “不可能”三个字还没说完,他的手机适时响起。

    这个点,陈飒应当是在展会的宴请上,唐其琛不疑有他,接通后也是态度淡淡,“嗯。”

    结果那头才说两句话,唐其琛的脸色就变了。他拿起车钥匙走去玄关,边换鞋边听,眉间惧色加重,“人怎么样了?哪个医院?地址给我。”

    景安阳进出一趟厨房的功夫,唐其琛便已离开了家。

    ——

    三小时后,北京x医院。

    陈飒穿着一身长款礼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拖着长长的裙摆忙里忙外也是格外引人注目。从急诊转去住院部的时候没有床位,护士说要她们就在抢救室里等着。抢救室一天的费用很高,但陈飒也不是计较这些钱,她们隔壁那一床是个出车祸的,撞的血肉模糊,胳膊都掉了一截儿,没抢救过来直接死了。

    这预兆不好,看得陈飒心惊胆寒。

    温以宁人还晕着,躺在床上跟睡着了一样,脸色苍白,没什么血气。陈飒看了她几眼,然后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不多时,院方的一个领导亲自过来了,态度客气的告诉陈飒“顾清明先生打了招呼,空了一间贵宾病房出来。”

    十来分钟左右,温以宁就被妥善安置去了住院部。

    唐其琛就是这个时候赶来的,说是风驰电掣也不为过。陈飒几乎不敢置信,“这么快。”

    唐其琛直接问“人呢?”

    “病房里。”陈飒见他脸色不好,宽慰道“别急,各项检查都做了,至少现在的结果看起来是没事的。”

    “现在没事”四个字听得唐其琛仍不放心,他一路从医院外跑上来的,气没喘匀,冷汗也浸透了后背,“带我去见主治医生。”

    陈飒引路,想起来也是后怕,“大会举办方晚上统一设宴,吃到后半段,我瞧她一个人出去了。当时我和欧台正谈事儿,也没留意。后来工作人员告诉我,我才知道出事了。撞她的是一辆英菲尼迪,京牌。”

    唐其琛神色骤变,本就薄的唇几乎刻成了一条刃。

    陈飒知道他所想,补充道“这个车只负半责。”

    唐其琛凛神。

    “以宁闯了人行道的红灯,而且是快速跑过去的。那车避让不及,就把她蹭倒了。”

    陈飒已极尽轻描淡写地把经过说给他听。料是这样,依旧能想象当时的凶险。确实如此,车祸发生的一刹那,碰撞的动静巨大,刹车声也尖锐刺耳,温以宁当场就给撞晕过去了。路过的行人都叫嚷死人了!但送到医院一查,也是万幸,竟然没有明显的内外伤。

    与主治医生确认了情况,唐其琛甚至亲自看了一遍她已有的检查报告,一颗心这才稍稍落了地。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病房里的温以宁已经醒了,护士正在给她换吊瓶,小护士身材娇小,离挂钩有些够不着。

    “我来。”唐其琛伸手帮她够了下,吊瓶就挂上去了。

    小护士道了谢,出去时带上了门。

    唐其琛就站在床边,垂着眸,安安静静的看着温以宁。

    温以宁倦色难掩,咧嘴冲他笑了下。

    唐其琛面深如海,一丝波澜也不回应。

    温以宁伸过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轻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唐其琛不为所动,但到底没舍得甩开她的手,语气冷了几度,“我怎么在这儿?我女朋友被车撞了,撞的进医院了,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温以宁鼓了鼓腮帮,“呼,凶。”

    唐其琛真的是被急着了,在上海接到陈飒电话的那一瞬,他胃就痉挛了。冷汗瞬间往下坠,开车的时候都差点扶不稳方向盘,上了飞机才稍微好一点。他顺着床沿坐下,问“你为什么跑去外面?”

    温以宁眨了眨眼,“我失忆了。”

    唐其琛目光能烫人。

    温以宁撇下嘴角,本就白皙的脸少了血色更显苍白。她皮肤细,就这么近看,都能瞧见细淡的血管影子。头发乱了,毛茸茸的一团像受伤的小狮子。她倒头就往唐其琛怀里拱,“真的失忆啦!我失忆了失忆了!”

    唐其琛瞬间软了心,抬起手,掌心在半空停了停,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掌轻柔落在她的后脑。

    “失忆了,记得我么?”

    温以宁嬉笑,“老板。”

    唐其琛不满意,“再想。”

    “男朋友。”

    男朋友仍是一脸肃色。

    温以宁抿了抿唇,然后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一口,软声说“唐其琛,我喜欢你。”

    心就不可抑制的扯了扯,唐其琛拥她入怀,无奈道“回上海,这几天你就住我那儿,我让阿姨来照顾你。”

    温以宁也没再说,先应着,她明白,唐其琛做到这里已是最大的让步。她在他怀里闭上眼,压下心里那片浓稠幽暗的情绪,又恢复成一汪静池。

    检查不出意外,唐其琛晚上就把温以宁带回了上海。北京这边的工作还没结束,陈飒留下来没有同行。唐其琛说一不二,很多时候,话都不会重复第二遍,老余侯在机场,接着人直接回去了他的公寓。家里已有阿姨做好了饭,这个阿姨不是唐家人,是柯礼找来的,负责唐其琛这套房子的起居卫生,以往都是两天过来一次清扫,这七八年一直都是她。

    阿姨姓冯,四十出头,话不多,做事也仔细。

    温以宁真没大事,心里还是犹豫。唐其琛看穿她的欲言又止,直接问“不想同居?”

    温以宁看着他无言。

    唐其琛平静道“同居不是这样的,以后教你。”

    这人一本正经,不失风度和态度,天理昭昭的仿佛在助人为乐。温以宁被他的背影灼燃了心思,细想一下,又别有一番甜味上心头。

    公司那边以出公差请了一周假,陈飒没把这事儿往外说。当时出了车祸,她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柯礼的,柯礼也是闻声色变,让她赶紧打给唐其琛。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明白了两人间的关系。不用唐其琛交待,她自然把保密工作维护好,只在某日下班时,提了三箱进口的车厘子给唐其琛,说是作为她领导的一点心意。

    温以宁说是住在唐其琛这儿养身体,其实也就是许他一个安心。唐其琛公事太多,最近也在弄一个并购案,早出晚归几乎不见人影。这期间,温以宁和这位冯阿姨倒是能聊上几句。

    冯阿姨话少,恪守本分,规规矩矩的所以才得以在唐其琛这屋子一做就是七八年。

    “唐先生不喜欢外人在,所以他一直是一个人住,家里也没有长期的保姆。”

    温以宁正喝一碗汤,又问冯姨“他胃不好,在家怎么做饭?”

    “不做饭的。”冯姨说“一般就是他司机送过来,好像是家固定的私人小厨房。”

    温以宁心思转了转,有些话她没再问。

    冯阿姨却继续说道“温小姐,你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女生。”

    温以宁愣了愣。

    “在你之前,唐先生这里甚至没有女士拖鞋。”冯阿姨笑了笑,“恭喜你们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唐其琛正好到家,按了密码开门,就听到这声恭喜。他一身黑色商务衬衫,手里还拎着一只公文包,“恭喜什么?”

    温以宁意外道“呀,回来了啊?”

    冯姨本不是多话的人,估计这会也不太好意思,默默的去厨房给他盛饭。唐其琛换了鞋走过来,“应酬推了,柯礼替我参加。”

    温以宁坐着,他站着。

    她伸出手指,轻轻往他的腰腹间戳了戳,“是不是胃又疼了?”

    唐其琛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没。吃完饭我陪你出去逛逛。”

    七月末,夏夜的暑气依旧逼人。唐其琛吃完饭后还去主卧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出门。他穿olo衫很好看,浅色条纹配了条浅米色的长裤,皮带很细,没有品牌lo,倒像是手工缝制的。他不打理发型的时候,头发软而恣意,看着倒有几分风流韵味了。

    唐其琛侧头捕捉到她的目光,吊着眼梢问“没看够?”

    温以宁灿灿一笑,挽着他的胳膊低下了头。

    边走边聊,唐其琛说“明天带你去国医再复查一下血象,再照个片儿看看胸腔。”

    温以宁问“不用上班么?”

    唐其琛说“陪你。”

    温以宁挨着他的胳膊,故意娇滴滴的声音说“员工福利待遇也太好了!老板老板,我要为您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唐其琛被她的声音逗笑,眼底难掩宠溺,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刮,沉声说“独你一份儿。”

    他们开车到附近的商场,慢慢悠悠的逛着也挺舒坦。这边人流量大,商场时不时的做些活动,一层展厅被利用,大概是联合了一个品牌在做一档现场互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音箱震天的,气氛很浓烈。

    温以宁喜欢热闹,拉着唐其琛挤了进去。

    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大胃王的比赛,现场报名的都能上去挑战,规则也简单,五分钟内谁能吃更多的披萨。这种活动都是噱头,但比一般的唱歌跳舞能吸引人,唐其琛杵在人群里也显得格格不入,他稍稍退出去,站在奖品展柜前。

    一二名很俗,但三等奖倒是有点意思。

    几枚纪念勋章,图腾很特别,做工也精致。唐其琛一直有收藏的习惯,只不过爱好很小众,所以他也很少拿出来告诉外人。从上学起他就慢慢收纳,中外古今,他每一处的房子装修时,都会要求做一排抽屉,就用来放置他这些章子。

    他也没刻意对温以宁提起,但温以宁上回帮他找药的时候,在抽屉里看见过。

    一眼看出他眼里此刻的驻留,温以宁偏过头,“你喜欢吗?”

    唐其琛不做它想,嗯了声,“很好看。”

    两人之间安静了半分钟,就听温以宁轻声说“那我帮你赢。”

    “嗯?”唐其琛侧过头。

    温以宁冲他眨了眨眼,转身又往人群里去。等唐其琛反应过来,“念儿!”

    ——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现场互动很强的游戏,基本就能做到人人可参与。但男士居多,毕竟也不是什么好看的比赛。温以宁溜到报名处,人家一看,女,美女,当即眉开眼笑,让她插了队,登上了比赛台。

    唐其琛站到最前面,对着台上的人“下来。”

    温以宁就站在那儿,听着主持人大放厥词,夸张的炒热现场气氛。温以宁估计也被这阵仗懵住了,但一对上唐其琛的眼睛,就好像有了着力点,嘴角一弯,咧开一个傻乎乎的笑。

    主持人采访“这位美女,你想拿第几?”

    温以宁很明确的说“那一套纪念章是第几名的奖品,我就要拿第几名。”

    现场哄笑。

    唐其琛望着她,听着她,从脚底板到天灵盖,都被久违的春风贯满。

    主持人激情澎湃“开始!”

    桌上十几盒披萨,温以宁眼皮都不眨,埋头苦吃。手边有一瓶水,她吃两口就喝一口,两手并用,撕开披萨都不带停歇的往嘴里送。

    温以宁是拼了,毫无保留,全心全意。

    她这个认真的劲儿也鼓动了气氛,围上来看的人越来越多。

    唐其琛站在那儿,整个人都沉了下去,他表情是专注的,眼神里亦是有暖流交会。

    五分钟还剩十秒的时候,温以宁咽下最后一口披萨,然后高举手臂,比了个ye,含糊大叫“第三名!!!”

    她满嘴的碎屑,腮帮还鼓着,头发也掉下一缕在脸侧。

    她的目光笔直而热烈,胳膊放下,食指指向唐其琛,以不太完美的形象,真诚而又兴奋的表白“第三名送给我的男朋友!”

    那一刻,漫天星光都住进了她眼里,她无遮拦,无保留,五年前的少女心草衰复生,晨曦一般新鲜明亮。

    温以宁递过来的笑容温暖如初,依稀见到了当年义无反顾的影子。

    唐其琛隔着距离,就这么看着,看着。

    耳边的喧闹如潮水一般,退与涨,起与落,最后齐齐涌入他眼角。

    最后,温以宁抱着那盒纪念章,跟宝贝似的乐呵呵朝他走来,“看!我给你赢到啦!”

    唐其琛无声的牵起她的手,快步朝外走去。乘坐客梯时,他甚至也没说一句话。下到停车场,两人坐进车里。温以宁还有点郁闷,戳戳他的脸,“老板,不喜欢啊?”

    唐其琛侧头看她一眼,目光沉而深,情与欲浓烈。他把温以宁推倒,仗着腿长,竟直接越过中控台,从驾驶座跨到了副驾驶位。

    唐其琛按了键,座椅瞬间躺平。他压在温以宁身上,炙热的唇不算温柔的覆了上来。

    男人的舌尖稍显粗粝,抵开她的唇瓣便伸了进去。

    温以宁本是死命抵着他的肩,慢慢的,从口腔开始,唇热了,脸热了,脖子热了,往下燃烧,浑身都开始战栗。

    她抵着的双手,渐渐的,变成了搂紧男人的脖子。

    唐其琛停顿一秒,望着她。

    天上人间,所谓百年,都在这个眼神里淬了火。

    唐其琛眼睫一动,眼底的潮红便无处藏身,就这么红了眼眶。

    ☆、曾照彩云归(4)

    曾照彩云归(4)

    他们之间第一次的吻不算浪漫, 唇齿相依的时候,甚至还有方才的披萨味。但温以宁眼里星群成路, 照亮了唐其琛的滚滚红尘。

    吻的透不过气了, 唐其琛才把头埋在她颈间,气息稍平缓了,他唇一偏, 轻轻贴了贴她颈侧的动脉,感觉到那里也在微微搏动。他从她身上撑起来,笑的温和从容“吓到了?”

    温以宁也慌忙坐起, 人直直愣愣的看着他。

    唐其琛抬手抚了抚她的眼角,低声重问“吓到了?”

    温以宁摇摇头。

    唐其琛说“那就再来一次。”

    抚在她眼角的手移了位置,按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身上压,唐其琛的吻又落了下来。这一次,温以宁很自然的搂住他的腰,仰起头接纳。唐其琛舔了舔她的唇,低低笑了起来, “我念念很乖的。”

    温以宁抱紧他,脸埋在他胸口, 瓮声瓮气道“一直都很乖啊。”

    她声音有百转千回之感, 不是错觉,唐其琛听出了其中的怅然和委屈。大概人都会在蜜意浓情的时候想当年, 所谓遗憾和误会, 也是真真实实的烙下过伤疤和痛苦的。

    唐其琛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我没做好。”

    温以宁微微抬头, 露出一半眼睛勾着他,“你喜欢我什么?”

    唐其琛认真想了想,说“合眼缘。”

    温以宁愣了愣。几年前的时候,她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娇蛮任性的姿态,非要从他口中得出一个所以然。当时的唐其琛淡如晨雾,好像永远不会被撩拨。也是在车里,她搜肠刮肚,倔强无比,扬着下巴质问他“唐其琛,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唐其琛说“我们有缘。”

    年少负气,尖锐挠人,不懂感情的含蓄婉转,以为真诚态度一定要“我爱你”三个字才是最佳体现。她不明白三十岁的男人,在世间已是风雪赶路,经历过的种种是她数倍之多。

    她的青春一往无前,却忘记要给对方一点时间。

    时至今日,唐其琛依然给她一个“缘”字,但温以宁能听懂了。

    唐其琛被她长久的沉默挠的有点心慌,慢声开口“如果你要我说具体,我说不出。可只要这个人是你,哪里我都喜欢。年轻,漂亮,上进,倔脾气,我很喜欢。你对工作的认真,极强的适应力,还有偶尔的口是心非,我也很喜欢。”

    温以宁眼睛向下弯,眉间悦色越来越甚。

    唐其琛睨她一眼,平静道“哦,刚才的小舌头最喜欢。”

    温以宁顿时凶巴巴的扑上去,往他嘴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咬,狡黠问“现在还喜欢吗?”

    “喜欢。”唐其琛与她额头抵额头,故意用高挺的鼻梁刮她的鼻子,沉声笑“喜欢的要命。”

    在车里闹过了这阵缠绵劲,两人各自坐回原位。再从副驾跨去驾驶座时,唐其琛觉得有点热,便开了冷气。他贪凉,温度一下子调到17度,温以宁默不作声的又把它给调回25度。

    唐其琛失笑,顺势握着她的手,“以宁。”

    “嗯?”

    他把握着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宛若盖了一个郑重承诺的刻印,唐其琛说“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温以宁莫名看的出神,她微笑着把手从他掌心抽回,然后慢慢往上,竖起大拇指在他额头按了一下,她说“呐,长命百岁章。”

    她在唐其琛那儿休养了已有两三天,路上的时候提了句,说今天就不再过去了。当时也就为了让他安心才顺从的,但总这么住着也不合适,温以宁有自己的考虑。再说,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不是那种天雷勾地火,当然,再进一步的可能她也不排斥,但没必要太刻意,水到渠成的状态最为舒适。

    几年的打磨,让女孩儿变女人,想法自然也通透了。搁唐其琛这里,精虫上脑也不是他会做的事,况且来日方长,相处岂非一朝一夕。他这个岁数了,对安稳的渴望更多。

    两人的心思默契重合,亲吻之后的相处反倒更加自然了。

    亚汇集团年中董事会召开在即,唐其琛后面几天忙到午休的时间都从一小时缩减至半小时。这天就在办公室吃简易午餐,柯礼总算能插两句工作之余的话,他顺口问了句“我今天去陈飒那的时候,看到以宁的位置是空的。”

    柯礼是他的行政助理,挂个职务而已,两人之间这么多年的关系,早就超过了一般的上下级。他擅长筛查各方信息,也能领悟唐其琛的心思,并且习惯的向他汇报相关的任何信息。

    “她回h市了。”唐其琛说“跟陈飒请了假。”

    柯礼“对了,西平在你开会的时候电话打到我这里,让我问问您,周六晚上有没有时间。”

    唐其琛想了下,和他们是有很久没聚了,于是说“回个电话给他,有。”

    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也就只能逮着这点吃饭的时间汇报了。说完一圈,柯礼的饭都没动几口,最后一件,“老陈待会儿过来给您送药。”

    唐其琛养胃的药都是老陈在配的,算算时间是差不多要送新的来。唐其琛表示知道,吃完饭后,柯礼把桌子收了收,就回办公室忙去了。

    老陈十分钟后到的,唐其琛没马上投入工作,而是站了会消消食。秘书认识陈医生,把人领进来。唐其琛看他一眼,“亲自跑这一趟,晚点我让人去拿就是了。”走过来,他指了指沙发,“坐。”

    老陈压了压手,表情是严肃的。

    唐其琛坐到皮椅里,笑着说“怎么了?苦大仇深的。”

    老陈把几张单子放到他面前,“这是你上一次的体检报告单。”

    唐其琛垂眸睨了眼,轻飘飘的掠过,“有问题?”

    老陈这人谨慎仔细,办事周到,顾着特殊场合,他一字没出声,手指在其中一张的三个地方用力点了点,凝着神色说“三项指标都不正常,哥们儿,要不要命了?”

    久病成医,唐其琛自然心里也有数。他不在意道“这个血清检查也不能代表什么。”

    老陈冷呵了声,“是不一定代表什么,但我一直让你连续做这个检查的意义,就是提早防范。没瞧见么,都翻倍了。其琛,自个儿的身子,别大意。对,这些异常指标吊几天水一定能恢复正常。但以你现在身处的这个位置,你大意的起么?不说你的健康,你的一举一动,对亚汇集团会有怎样的影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送水,唐其琛拿了一本文件盖在这些化验单上后,才让人进来。

    秘书走后,唐其琛“所以?”

    老陈目光认真“做个活检。”

    唐其琛似是仔细思考了一番,最后抬眸,“等董事会结束后再约时间。还有,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说的是——任何。”

    老陈点头,“明白。药我放这儿了,最近胃疼的次数多不多?”

    唐其琛笑了笑,“比以前少。”

    老陈从柯礼那儿也知道了他最近是人逢喜事,也感到欣慰“不容易,总算肯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过日子了。”

    唐其琛的表情始终是和煦温情的,轻声“知道,我心里有数。”

    老陈把那些报告单都带走。偌大的办公室瞬入安静。唐其琛靠着椅背闭了闭目,几分钟后才打起精神,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

    温以宁是买了中午的高铁票回h市。

    江连雪提前几天就一日五个电话的催,微信不停的发,状态几近癫狂。隔一小时就问她请好假了没有,嘱咐她一定、必须回家。

    温以宁最近请的假有点多,昨天去陈飒那儿的时候还不太好意思开口。但这件事,她还必须要听江连雪的。

    h市对她们那个老旧小区的改造计划,虚虚实实传了好些年。就在一周前突然下了红头文件,靴子落地,要拆迁了。

    这种工作一旦提上日程,效率就非常快了,要求每一户的家庭成员去派出所核对资料,本人到场还要拍照录入,周五是最后一天。为了这个,江连雪竟然破天荒的来高铁站接她。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温以宁真服了,“你掉钱眼儿里了。”

    江连雪现在就是打鸡血的状态,人兴奋的不行,伸手就往她脑门儿上没轻没重的戳了下,“一百多万呢!能不掉进去吗!你见过这么多钱吗!!”

    温以宁去捂她的嘴,“我天,你叫这么大声儿,等着人来你家偷东西?”她动作不温柔,但脸上的笑容却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江连雪直接把她拉去了派出所,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温以宁是偷了东西的贼呢。风风火火搞完事,江连雪豪迈道“不上美团了,走,咱们吃海鲜。”

    温以宁挺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从后面揽住了江连雪的肩,“消停点好吗,买点菜,回去我给你煮火锅。”

    江连雪被她这个亲近的动作弄的有点懵,不太自然的咂咂嘴,“干吗,看我现在有钱了,就对我好了啊。”

    冷嘲热讽的玩笑话,温以宁不跟她计较,连连应声道“以后你就改名叫江百万。”

    温以宁比江连雪能干,下厨房的活儿基本都是她在干。火锅简单,很快就上了桌。温以宁把肥牛卷下进去,又烫了几片青菜叶,江连雪美滋滋地做着打算,“拆迁费听说都有一百四十多万呢,还有人头费,哎呀,你这死鬼老爹可气死了,要他生前对我不好,这房子拆了,我连个骨灰盒都不会给他买新的。”

    “陈翠美她女婿给她买了个什么lv,在我面前没少炫,这钱一下来,我买他个一卡车气死她。”江连雪越说越起劲,唾沫横飞的,全是苦日子过到头的得意劲儿。

    “你这钱买一百个包就没了。还什么一卡车。”温以宁泼她一瓢冷水,江连雪瞪她一眼,“好意思说么你,她有女婿,我没有,还不是拜你所赐。”

    温以宁抵了抵舌,筷子挑着碗里的青菜,安静了几秒,搁下筷子,说“我交男朋友了。”

    江连雪也是瞬间停下手中动作,看她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哦了声,“你老板。”

    温以宁默认。

    火锅汤底被小火炙烤着,冒着气泡,热气升至半空,跟浅色的蘑菇云一样缓缓散开。空气里辛辣鲜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沉默里,嗅觉更加敏锐,隐隐闻出了几丝淡苦。

    江连雪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依旧吃着火锅,把米粉嗦的滋溜溜的响。

    终于,她问“他妈妈干什么的?”

    “没有做什么,应该就是照顾家里。”

    “他爸爸呢?”

    温以宁嘴角动了动,找不到说辞,只好摇了摇头。

    “他上海人,家里住哪儿的?”

    温以宁默声。

    “他家里人知不知道你的情况?”

    江连雪一串问题轻描淡写的连贯而来,换来的是温以宁愈发无言的懵懂眼神。江连雪淡淡扫她一眼,轻声一呵,难辨情绪。

    她又下了一碟鱼丸进锅里,平声道“谈个恋爱也没什么,谈,自己舒坦就行。”

    江连雪的意思虽隐晦,但也不难体会。男欢女爱,及时行乐,又不是非要一个以后。谈就谈呗,真还指望谈婚论嫁,那也不是一定的结果。

    温以宁的情绪被她这一嗓子吊的很高,心猿意马之后,又低落了下来。

    江连雪忽又笑嘻嘻的说“不过也没关系!”

    她极尽谄媚和得意,沾沾自喜的冲温以宁挤眉弄眼,“我们是拆迁户了,有钱,没什么好低人一等的。”

    温以宁真服了她,夹起一个肉丸喂进她嘴里,“吃你的!”

    江连雪的乐观不是空穴来风,她这人天性如此,搁她这里就没什么长久的烦恼。吃完火锅主动洗起了碗,哼着歌继续计划她的美好生活。

    不多久,唐其琛的电话也打了来,温以宁到卧室接听,“唐老板晚上好呀!”

    唐其琛被她的称呼逗笑,“温小姐你也好。”

    温以宁站在窗户边,单手把窗帘撩开,敞了窗户过风,她背对着站,头发一丝一丝吹起。短暂的安静,静到能听见彼此呼吸的缠绕。

    唐其琛很轻的笑出了声,温以宁也弯了嘴角,“吃饭了没有?”

    “吃了,工作简餐。我还在公司。”唐其琛问“家里事情还顺利?”

    温以宁也没跟他特意说过拆迁的事儿,但想到他上次与这边政府官员的私密交情,估计也都知道了。她说顺利,两人又聊了聊,温以宁说的很琐碎,大致描述了一下邻里的兴奋心情,顺着话头又说到了江连雪,“我妈挺搞笑的,总拿翠姨做比较。”

    唐其琛回话不多,偶尔嗯一声,表示他有在听,“翠姨是?”

    “邻居呢,说她女婿给买了包,成天在她面前炫。她说她很没面子。”

    这不重要,一语带了过去,温以宁又说了几件好玩儿的事,世事百态,知情知趣的人间烟火,也是看不到彼此,其实电话那端的唐其琛,跟着她的节奏,早已弯了好几次嘴角。

    “呼~好啦,不跟你多说了,你快点忙完工作,早点回去休息。”温以宁控制好了时间,十分钟内也差不多了。

    唐其琛身在亚汇,也是一样站在窗边,俯瞰落地窗外的黄浦江夜色。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还有技术部的几位负责人在,柯礼在一旁汇总他们的意见,完毕后,注意力都在这位年轻少帅身上。唐其琛的表情称得上是温情和煦,与平日大相径庭。

    面面相觑,然后疑问探究的眼神都压向柯礼。一位资历深的工程师含着笑问“唐总这是?”

    柯礼笑了笑,没说话,让他们自行领会。

    “明天回?”唐其琛问。

    温以宁嗯了声,“只买到明天中午的票。”

    “时间正好,我来接你。”

    “好,拜拜。”温以宁挂电话前,唐其琛又把她叫住,“念念。”

    “怎么啦唐老板?”

    两个人聊天时的音量都很小,轻声细语不乏温柔。

    唐其琛说“老板想你。”

    拆迁的事儿足以替代打牌的热情,江连雪天天跟人在外面打听消息。李小亮的爸爸以前就在规划局上班,虽然退了休,但消息来源也可靠,据说下个月,拆迁款就能到位了。

    温以宁走的这天,江连雪忽然问了一句“在上海买个房得多少钱呐?”

    温以宁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冷飕飕的打断她的肖想“就你这拆迁款,稍微好一点的地段,就买半个厕所。”

    江连雪皱了皱眉,“这么贵啊。”

    温以宁换好鞋拉开门,瞥她一眼道“还有,别总化这么浓的妆,跟吃了小孩儿一样。”

    “滚蛋!”江连雪直接把人推了出去,“嘭!”的一声关紧了门。

    下午五点多到的上海,唐其琛就在出站口接的她。

    温以宁看到人时眼前一亮,“啊,老板换发型啦。”

    唐其琛之前的发型就是很精英的背头,这一次也不算换,打薄了鬓角的碎发,也稍稍修短了一些,利利落落倒显年轻了。温以宁伸手,掌心轻轻摸了摸,评价道“扎手。”

    唐其琛环着她的腰,架上墨镜说“怎么喜欢摸,回去随你摸个够。”

    这话怎么听都不太正经,温以宁接不上他这一茬,只得闭语装没听见。唐其琛看了她两眼,勾着笑,故意的。

    他有个习惯,周末哪怕要加班,也不太穿正装,今天一身儿都是浅色,往人群里一站,真是活脱脱的移动衣架,没少引人回望。到了车里,唐其琛才说“带你去个地方。”

    前两日答应傅西平的邀约,周六晚上朋友聚个会。

    这公馆是他们常去的,也算是根据地了。年纪轻的时候喜欢新鲜,流连各种声色场,三十而立之后,就很自觉的收了心,连玩儿的地方都固定了。加上这里又是傅西平一堂弟的场子,做事聊天也不用顾忌那么多。

    唐其琛一路牵着温以宁,进了旋转门,侍者早早候着了,态度恭敬“唐先生。”

    领着人乘电梯往楼上去,穿过走廊到了最大的那一间包房。里面也有□□号人,开了一桌牌,傅西平正对着门,一看他们进来,忙着起身,笑容堆了一脸,“啧啧啧,这是哪个美女妹妹呀,来,多年之后兄妹相认,小念念,跟哥抱一个。”

    傅西平生得英俊,但这份英俊和唐其琛的不一样,他更有色气一点。吊儿郎当的吊着眼梢,那双桃花眼太能招人。

    他和温以宁是认识的,几年前那一次,唐其琛就没避开她慢慢进入自己的圈子。

    傅西平张着胳膊就来了,被唐其琛一把挡开,“哪来回哪去。”

    温以宁跟他打招呼,“西平哥。”

    这一声哥叫的傅西平浑身舒坦,也看出来了,这俩人的关系到什么份上了。他乐呵着说“早该来了,其琛一直护着你,藏着你,是他该打。”

    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在温以宁身上。

    这都是唐其琛的发小朋友,熟了,自己人,是他最**的那个圈子。

    唐其琛一直牵着温以宁的手,没松开过,他声音清亮,平静的说“认识一下,以宁,是我女朋友。”

    他公开了,就不是外人了,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宣告所有权了。朋友们闹腾了几下,嘴上都没留情,唐其琛一一笑纳,偶尔飞出两句痞话,眉飞色舞的,看起来心情极好。

    他拦在温以宁身前,一个保护的姿势。

    傅西平揽了把他的肩,“过来玩牌。”

    唐其琛侧头对温以宁说“会么?”又问傅西平,“玩的什么?”

    傅西平挺体贴女生,笑了笑,“念念玩的话,斗地主。”

    温以宁也不扭捏,在位置上坐下来。唐其琛抽了条椅子坐她旁边,说“干翻他。”

    温以宁拉开包,“我没带太多现金。”

    傅西平听乐了,“实在。”

    唐其琛也笑,帮她拿过包,放在自己身上,说“输了算我的,赢了是你的。”

    他们玩牌不结现金,先记着数,一根烟代表四位数,一个打火机是五位数,一场牌下来几十万的输赢也正常。

    温以宁是会记牌的人,手气也不错,傅西平哎呀哎呀的叫唤,“最有钱的就是你男朋友了,没必要这么帮他赢啊。”

    温以宁扭过头,看着唐其琛,认认真真的说“我不让你输。”

    唐其琛翘着腿,眉宇间清风徐来,笑起来时,连眼纹都透着神清气爽。

    打完一靴,唐其琛自己来了,温以宁走去沙发边儿吃果盘。

    傅西平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对他说“还真是不一样啊,都是陪你玩牌,安安从来都是捣乱,以宁好,一门心思帮你赢钱。”

    唐其琛瞥他一眼,“你懂什么,她赢的不是钱,是帮我挣面子。”

    傅西平有点受伤,“啧,欺负我没对象儿啊。”

    唐其琛挑了挑眉。

    “不错。”傅西平把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满意道“活得不像苦行僧,有点人样了。”

    台那边,没玩牌的几个朋友也在跟温以宁聊天,都是好心,也都是哥们,不存在说刁难人。但毕竟是唐其琛头一回带女朋友到这个局,免不了调侃闹腾。

    唐其琛时不时的看一眼,看他们气氛也还行,就任之由之。这个分寸他掌握的很好。

    太多人围观,温以宁也有点招架不住,好几次都红了脸。

    唐其琛冲这帮臭男人喊了声,“过了啊。”

    其中一个笑着说“打你的牌,隔的这么远还要护你媳妇儿呢。”

    温以宁脸颊更烫,匆匆忙忙与唐其琛对视一眼,然后苦笑了一下,挺无奈的。

    唐其琛撂了牌,推开椅子直接走了过来,牵起温以宁对他们说“行了,该吃吃该喝喝,叫酒,都记我账上。”

    众人欢腾“喜酒吗?”

    唐其琛笑骂“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温以宁便稍稍踮脚,在他耳边小声说“没事儿的,你玩你的,我去一趟洗手间。”

    唐其琛揽了揽她的肩,“好,门口服务生带你去。”

    温以宁在洗手间补了点妆,包厢里还是有点闷,她想透透气再进去。这时,手机来电,她一看屏幕,随手按的免提,“妈,怎么啦?”

    江连雪疯狂的嗓音要掀翻天花板“温以宁!!你那个老男朋友为什么突然送了我这么多包!!还全他妈是lv!!他是不是搞你了!!所以心有愧疚所以拿包来补偿我!!告诉他,没门儿!别想收买我!!……天啊,这什么有钱的人渣啊,我查的这一个就是三万二!!”

    ☆、曾照彩云归(5)

    曾照彩云归(5)

    挂断电话后, 江连雪还拍了一张照片过来。

    一个大纸箱子打开了,里面装了五六个包装盒, 两只被江连雪拆了, 棋盘格纹路的包在沙发上,温以宁一眼认出是今年的春季新品。江连雪的报价只会少,不会多。稍一估算, 十几万的东西就这么送上门了。

    江连雪还在电话那端质问“他是不是搞你了!”

    洗手间有人进来,温以宁赶紧关掉免提,小声说“没有没有!”

    “那他为什么送我这么多包, 你说什么话刺激他了?!”

    温以宁茫然了片刻,“我没说什么啊。”

    她出来的有点久,进来包厢后,傅西平就嚷“几分钟啊才,有人就坐不住了,怎么,我这椅子是长刺儿了?说你呢, 唐其琛。”

    唐其琛问“输的不够多?”然后压下最后一张牌,赢了他的黑桃八, 傅西平啧了一声, 打火机往他面前一丢,“可见不能说人坏话。”

    筹码赢的差不多了, 唐其琛招了下手, 示意旁边的人接他的位置。他走去温以宁那,“别理会他, 他这张嘴是很欠。”

    温以宁挺无奈的问“你给我妈送那么多包干什么?”

    “收到了?”

    “吓坏她了,还以为我在外面干什么坏事了。”温以宁仍没理清所以然。

    “没坏事,做的都是好事。”唐其琛笑了笑,“不管什么翠姨,绿姨,红姨,以后都不敢在她面前炫了。”

    温以宁这才恍然大悟,懵了好久,才把舌头给捋顺了说“你,你。老板你。”

    唐其琛伸手绕到她后脑勺,勾了一把就把她的头带到了自己肩上蹭着。他的唇轻轻贴了贴她的头发,接过话道“老板爱你。”

    温以宁被喂了一勺糖,哪哪儿都是甜的了。

    “干嘛干嘛呢!”不远处的一个朋友拿着麦克风吼“撒狗粮是?考虑过西平的心情吗?其琛你够残忍的啊。”

    傅西平翘着腿打牌,一听也不乐意了,“卢庭南你丫闭嘴好吗,扯老子作死呢!念念,撒,给我撒,狗粮全往这丫的头上倒!”

    个个三十好几的男人了,放松起来也是飞扬跋扈的,唐其琛是见惯了,牵着温以宁的手说“不喜欢我们就回家。”

    温以宁说没事。她确实也不想扫了唐其琛的兴。他今晚这么做,就是正式带她进入这个圈子了,温以宁不想给他们留下矫情小气的印象。

    傅西平也不打牌了,笑着走过来对温以宁说“别被吓着,以后你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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