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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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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现在在冷宫之中的刘氏和安氏之流……

    萧续晃晃脑袋,有些恼怒,自己为何要为这个整天祸事不断的女人如此费神费力,听李九章说那女人醒来后倒是好吃好睡,简直岂有此理!

    萧续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气势汹汹地就往外走。

    此时宜婕妤所住的营帐内,长笙倚靠在榻上,太医正在为他诊脉。她将手腕递出,见太医一收探脉一手抚须沉思的样子,她的思绪也渐渐散开——

    到底是谁想至她于死地呢……不,她下山不过几月光景,知晓她身份的只阿玉一人而已,应该说是有人要白锦珈的命!

    长笙回想她第一次遇到白锦珈母子时的情景,会不会是当日害死白锦珈的那人所为,以为白锦珈没死,就有了第二次暗杀,或许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这么一想,长笙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在她没有恢复任何法力之前,她还是安安分分地龟缩在屋子里吧……

    正胡思乱想间,萧续进来了,长笙见到脸色如猪肝的皇帝又是一个寒颤,但转念一想,自己自从被救回来后好像没惹过他呀,这又是生的生的哪门子邪气?

    萧续带着满地自郁气冲进帐子,见到太医正在为长笙诊脉,这才微微缓了脸色,“都平身罢。”

    “宜婕妤身子如何?”萧续斜睨太医,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问道。

    太医也刚诊完,他拱手答道:“回皇上,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调养几日便可痊愈,至于腿上的伤,近几日忌食腥辣油腻之物便可。”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宜婕妤那日被救回之时,疑似是被重重摔伤,明明内伤严重,陷入昏迷,若换个体弱的能不能救活都不一定,没成想这才几日的功夫,这位娘娘竟然奇迹般迅速恢复了,面色红润有光泽,简直不要太健康……

    太医和一众人都退了出去,帐子里只剩长笙和萧续二人,空气都快要凝滞了,长笙自知理亏,低着脑袋不敢正眼看男人。

    萧续见这女人现在倒是一副心虚可怜的模样,冷笑一声:“呦,这会儿倒是知道错了。”

    他背着手,来来回回踱步,咬牙挤出声音:“白锦珈啊白锦珈,你可真行啊,一会儿没拴住,就撒开蹄子野去了,差点把自己小命都玩没了!看来还是对你太好的缘故……”

    他将头转向外面,高喊一声:“李九章,进来。”

    长笙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李九章抱着一叠能将他脸遮起来厚度的书籍颤颤巍巍地进来,在长笙惊悚的目光中,萧续接过这些书籍,一股脑儿全堆在了榻上。

    “真看你还是太闲了,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从明日开始你便开始抄书罢,将这些书籍每本抄一遍,抄完为止……”

    说完又补充一句:“记住必须你自己抄,朕会亲自检查。”

    长笙僵硬着动作,随手拾起一本——《道德经》,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让人头皮发麻,在看看这满榻的书籍,她有些傻眼,这得抄到猴年马月呀!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完全不会写字呀!

    很早以前狐狸就教过她认字,所以她认字却不会写字。

    可要命的是从白锦珈日常留下的痕迹来看,这姑娘写得一手好字,簪花小楷,工整整洁,可她连狗爬都不会……所以在平时,她坚决避免写字这种事情的发生,以免在迎冬等人面前漏了陷。

    可现在……狗皇帝是想逼死她吗?

    长笙眼泪汪汪,拽着萧续的衣角仰头哀求:“皇上,嫔妾真的知错了,您千万别罚嫔妾抄书……要不,要不嫔妾再给您剥一盘小虾米行不行?”

    某人为了不被罚抄书,开始接受“丧权辱国”的条件:“拣芝麻也行,嫔妾可以给您拣一箩筐的芝麻……”

    萧续见到女人低声下气地哀求自己,心里暗爽,多日以来莫名的郁气一扫而光,不由弯起了嘴角。

    自觉成功找回场子的男人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转身就要大摇大摆地离开。

    长笙见人就要走了,急的不行,顿时都顾不上害怕了,她满脑子都在回忆狐狸教过她的诀窍,怎么办,到底是什么法子来着……对了!

    火光电石之间,她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撒娇!对了,就是撒娇,狐狸说了,男人都吃这一套,他们对撒娇的女人一般都比较好说话,当时狐狸是怎么示范来着……

    长笙快速回忆一遍后,抬头便瞧见萧续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她跺跺脚,眼一闭牙一咬,呼啦啦冲上去,从男人后背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瞬间僵直,站住不动了……

    长笙将脑袋埋进男人的后背,死命地磨蹭,回想狐狸当时的语气,道:“皇上求您了,别罚嫔妾抄书了,嫔妾真的知错了,保证以后都听您的,再也不闯祸了……”

    身后少女软软的身子就这么紧贴着自己,她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箍着自己的腰,两只手却不安分地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萧续能清晰地感觉到紧贴在他背上的那两.团.柔.软,少女身上那股清甜的药香就萦绕在他鼻间,痒痒地……

    萧续耳尖通红,他僵直这身体一动不敢动,色厉内荏地呵斥道:“放肆,像什么话,成何体统!快给朕松开……还不快松开!”

    长笙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一听这话,她抱得更紧了,拼命摇头:“不放不放!嫔妾的伤都还没好全呢,脚疼手疼,浑身都疼!皇上让嫔妾抄那么多书,还不如让嫔妾死了算了!”

    “松开!”

    “不松!”

    “你到底松不松?”

    “死也不松!”

    ……

    这场拉锯战最后以皇帝红着脸妥协,然后落荒而逃而告终,长笙终于扳回一局,她让人将榻上的书收一收,全部放进一个箱子里,打算让它们就此不见天日,然后她躺回榻上,舒服地打了个小滚。

    作者有话要说: 萧续:熊孩子之所以熊,说到底还是作业太少的缘故,所以好好抄书吧!

    长笙:狗皇帝你等着,老娘已经快找到能治你的诀窍了!

    ☆、相处

    随后养伤的这几日,长笙一直是蔫嗒嗒的。

    此次出事,不但让她自己受了重伤,还连累两个随行的侍卫没了性命,为此长笙情绪一直不高,整日窝在帐中发霉,就连胡嬷嬷主动提出让她出去走走她都拒绝了。

    直到围猎的最后几日举行祭天仪式时,才不得不出现。

    祭天那日她差不多痊愈了,当她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祭天大典时,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要知道当日有许多人可是亲眼见到狼群拿着宜婕妤的玉坠带着皇上去狼窝找宜婕妤的。

    此前京中就有流传宜婕妤佛缘深厚,得济慈大师的看中,因此在能在遭遇险情是号令群兽助自己脱险。

    以一传百,就这样宜婕妤在围场充满传奇色彩的经历被传得神乎其乎,大家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在看某种稀有生物,充满了敬畏

    长笙并不知道自己在众人眼中俨然成了神婆一样的存在,她现在正在手忙脚乱地绣荷包。

    那天撒娇成功后,她是尝到了甜头,原来那个“大杀器”比想象中要弱上许多,所以当迎冬提议她趁热打铁给皇帝绣个荷包时,她破天荒地点头答应了。

    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等她拿起针线时才想起来——她压根就不会所谓的绣活。

    不过幸好白锦珈也并不擅长女红,所以当长笙捧着十个坑坑洼洼的手指泪眼婆娑的时候,迎冬等人倒也并未察觉什么不妥之处。

    围猎后期的那些时日,长笙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绣荷包,临近回京时,才做出一个勉强能看的荷包。

    长笙最在颠簸摇晃的马车上,手里扭着那个丑到不能看的荷包,心中万分纠结,真是越看越丑,这样的荷包做出去肯定会被狗皇帝笑话死的。

    记得临夏的女红极好,要不就让临夏做一个她去充下数算了,自己的这个就不要拿出去丢脸了……

    正想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有小太监前来传话,说皇帝让她去御驾上伴驾。

    长笙将荷包往腰间的暗袋里一塞,便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车了。

    皇帝的御驾宽敞舒适,书案、桌椅、床榻一应俱全,就像一间移动的小厢房,和长笙那驾颠得她晕头转向的小马车不同,御驾许是经过特殊处理,马车行进时并无多少震感,皇帝甚至可以再车里写字办公。

    她在心里嘀咕几句,上车向萧续行礼问安。

    “嗯,起来吧。”

    萧续正坐在案前看书,闻言头也没抬随口示意长笙坐到他身边,然后便没有再去理她。

    长笙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坐在男人身边,不敢乱动,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转——

    嗯……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光是这么一瞧,就把她那驾原本还算豪华的小马车衬得跟个狗窝似的……

    萧续偷偷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斜眼打量这个小动作不断的女人,在对方将目光向他这边移过来时,连忙装作认真看书状。

    过会儿又偷偷瞟女人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张张口最后还是放弃。

    再瞄一眼……

    长笙总感觉狗皇帝似乎在用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她,可仔细一瞧,对方一直将目光紧紧黏在书上,根本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难道她妖精的五感出错了?

    宽大的车驾随着马车马车缓缓前进有些微微摇晃,皇帝继续沉浸在书的海洋中无法自拔,长笙坐在一旁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她无聊地打着呵欠,轻轻摇晃的马车,宁静安详的气氛,长笙的眼皮子开始上下打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她歪歪身子趴在桌案上会周公去了。

    仔细听着身边女人越来越趋于平缓的呼吸声,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后,萧续放下手中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书,凑近女人上上下下仔细查看。

    萧续轻轻地翻翻长笙的衣袖,仔细查探。

    ……在哪呢?

    这女人不是做了荷包要送给他吗,听说都已经做好了,可一直没动静。是没带在身上,还是不打算送了?

    萧续将女人的一只手轻轻抬起,去翻她压在下方的另一只手的袖子,依旧没有找到……

    就在此时,长笙突然动了,萧续迅速直起身子,拿起书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可等了好一会,女人并未有醒转的迹象,大约是睡得不舒服,她扭了扭腰,换了个睡姿继续睡。

    萧续暗松口气,他挪了挪身子继续翻找,到底放哪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没有随身携带,还是这该死的女人真不打算给他了,所以已经扔了?

    正想着,萧续往女人腰间看去,许是放在换姿势时有些松动的缘故,一截绿色的绳子自长笙腰间的暗袋中探了出来,萧续眼睛一亮,他伸手过去轻轻一扯,从女人腰间拽出一只丑兮兮的荷包来。

    萧续将荷包握在手里仔细翻看,淡绿色打底,上面绣着……萧续细细辨认,那墨绿色的一团貌似是一丛竹子?针线粗糙,缝的歪歪扭扭,看着像是三岁小女孩才有的功力。

    荷包布料簇新,且绣的是青竹,一般都是男子所佩戴,这一定就是送给他的那个了。

    萧续嫌弃的不得了。

    这崇宁候难道穷得请不起教习先生吗,琴棋书画,女红厨艺,这女人是要什么没什么。

    萧续捏着荷包,左右看看,最后将荷包放在脚边,观察一番又觉得不合适,稍稍移到一个更显眼的地方,这才心满意足拿起书继续读。

    可没一会儿就又把书放下了,他盯着睡得香甜的女人怔怔瞧了片刻,烦躁地用手撑撑额头——罢了罢了,看在这女人送他荷包的份上,他算是礼尚往来吧……

    萧续起身拿过打在衣架上的披风,轻轻盖在了长笙背上,长吁一口气,拿起书开始认真翻阅。

    当李九章进来添茶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皇帝坐在案前翻书处理公事,宜婕妤就趴在一旁静静地睡着了,身上盖着皇上的衣衫。宜婕妤无意识一动,盖在肩头的衣裳微微滑落,皇上偏过头去瞧,面上略带嫌弃,却还是伸手轻轻替它将衣物拽回盖好。

    一旁的香炉里燃着的香袅袅升起青烟,空气静谧却满室馨香……

    这位年过四旬,也经历过不少风浪的李大总管却在此时忽然热了眼眶,他没有打扰二人,转身又轻轻退了出去。

    他自皇帝三岁时起边在其身边侍候,陪着皇帝一路腥风血雨地走来直至登上这天下至尊的位子,他亲眼见证皇帝在这冷漠到暗无天日宫里顽强生存、残忍厮杀,为了能活命必须勾心斗角、手足相残。

    经历过宫里无数个黑暗寒冷、尔虞我诈的夜,踩着累累尸骨爬上金銮殿的那把椅子,他明白自己的主子必须冷漠、无情、多疑甚至残忍、噬杀,也知晓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不愿与人亲近,整个人清冷到没有一丝人气。

    可自从遇到宜婕妤后皇上似乎慢慢有了变化,会被宜婕妤气得跳脚,会孩子气地捉弄她,却也会为她焦急担忧,为她坐立不安……

    这样的主子活得才像个实实在在的人,有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多好!

    ……

    长笙一觉醒来,睁开眼,看看周围的摆设一时间有些茫然。

    “终于醒了。”一旁的萧续冷不丁出声,吓了长笙一大跳。

    萧续睨着她,冷哼哼:“爱妃可真是好样的,说是来伴驾,却自顾自睡得香甜。”

    男人表情颇为不耐,说完他挥手就要赶长笙下车。

    长笙见状有些心虚,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自觉理亏,于是准备灰溜溜下马车。

    刚起身准备向外走,就被萧续叫住了:“咦?这怎会有个荷包,爱妃是你的吗?”

    长笙回头,就见萧续从她脚边拾起一个惨绿的小荷包。JSG

    长笙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她那个羞于见人的丑荷包吗,什么时候掉出来的,自己也太不小心了?

    这下好了,到了狗皇帝手里,他定要嘲笑她了。

    萧续将荷包放在手里翻看把玩,若有所思道:“瞧着样式,似乎是男子佩戴的,爱妃是要送给哪个男人?”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长笙一眼。

    这罪名可大发了,长笙忙摆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这……这不是……”她闭了闭眼,狠狠心大声道:“这是嫔妾亲手做来送给皇上的,还望皇上不嫌弃……”

    萧续两根手指夹着荷包,嫌弃得不得了:“做工如此粗糙,爱妃也好意思献给朕……”

    所以,既然你这么嫌弃,就快快还给我罢!

    “不过既然是爱妃的一片心意,那朕就勉为其难地手下了。”那神情,仿佛收下荷包是对长笙的施舍。

    然后长笙捂脸遁走时,并未注意到身后马车里某个皇帝洋洋自得、迫不及待地将原先挂在腰间的荷包解下,正将这个被他无比嫌弃的荷包往上挂……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都是甜甜哒,希望小天使们会喜欢!(*^▽^*)

    ☆、妹夫

    经过多天的行路,皇帝及随行的的车驾终于在入夏前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京城。

    留在宫中的妃嫔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皇帝给盼了回来,正待她们摩拳擦掌,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好好邀宠一番时,她们悲伤地发现——那个据说木兰围猎前就已失宠的厚脸皮宜婕妤,随着皇上出去一趟,居然又复宠了!

    众妃咬牙切齿,定是这女人在围猎期间近水楼台先得月,对皇上大献殷勤。

    这宜婕妤回宫时就是从皇上的车驾上下来的,尤其是回宫后的这几日皇上一下朝就风风火火地往含章殿赶,若有谁想要见皇帝,除了上早朝时,也就只有去含章殿找人了。

    众妃嫔们简直是心累啊,这宜婕妤一会儿失宠一会儿得宠,就跟耍着她们玩儿似的。

    虽说在以前她们也照样不得宠,但那时皇帝不近女色,对待后宫的女人都是同一种表情,大伙儿谁也别说谁,可现在忽然来了这么个例外,于是众人顿觉心里不平衡了,这个女人除了长相还真没别的了,凭什么没比她们好到哪去的女人就能独得天子的青睐!

    相对于众女人丛生的怨念,太皇太后则显得平和许多,甚至可以说她老人家非常乐意见到长笙独宠后宫的画面。

    当长笙按例去寿安宫请安时,太皇太后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她拉着长笙的手不停地嘘寒问暖,她也听说了长笙在围场上遇险一事,心疼不已,吆喝着让宫人搬来一大堆安神养身的珍惜药材让长笙带回含章殿。

    长笙对于这个笑眯眯的老太太有心理阴影,要知道就是在这种慈爱的笑容里,她被坑过好几次……

    等长笙内心惶惶地带着一堆补品回到含章殿时,胡嬷嬷带给她一个从崇宁候府的消息——二姑娘白锦珊的婚期就要到了。

    对于这为二姐,长笙相处时间不长,认识不深,除却她那个总是拖后腿的亲娘,长笙对她的印象还不算太差,尤其是当时侯府的姑娘被流言所扰,白锦珊整日躲在房中不见任何人,却还是在长笙进宫之际送上一套她亲手绣制的宫装,针线密集,绣纹精美,足见缝制的人下来多大的心血。

    心意最重要,礼尚往来,如今她要出嫁了,长笙觉得自己也应该郑重表示些什么。

    于是她听后便一头扎进了自己小库房里,开始寻找合适的贺礼。

    萧续下朝后来到含章殿,就见长笙在小库房里正满头大汗、翻箱倒柜找东西。

    别看她库房里摆的满满当当的,其中大多是一些珍贵的药材,而剩下的一些绫罗绸缎、珠钗环佩大多是有品级规制的,一时间她还真拿不出多少合适的、可用作姐妹间新婚贺礼的物什。

    萧续听了前因后果,见女人急得抓耳挠腮,有些不屑,女人就是女人,这点小事也值得急上火。

    于是皇帝大手一挥,招来李九章,吩咐他去准备,李九章应是正准备退下,就听皇帝喊道:“慢着……”

    “你且好好准备,届时你以朕和宜婕妤的名义亲自送去,也算是全了作为妹妹和妹夫的一点心意。”

    说完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煞有其事地点头,十分满意地踱着步子自顾自进屋去了。

    妹夫……李九章在一旁眼角直抽,这才几天时间,就这么快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人家侯府说不定想拿你当祖宗,你却只拿自己当“妹夫”!

    李大总管有一种自己好不容易养的孩儿太外向,终究是留不住啊留不住的辛酸感觉。

    长笙心思简单并未察觉男人话中有何不对劲的地方,她只知道皇帝总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也乐得在皇帝面前讨巧卖乖,便乐颠颠地跟在萧续身后端茶倒水表示感谢,通过回京路上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不是很怕这个“大杀器”皇帝了。

    萧续非常享受长笙的殷勤,身心舒畅——看来女人果然还是得时不时地哄哄才行,这样才乖,才不会总是气得他肝疼。

    白锦珊出阁那日,崇宁候府门口车水马龙,高朋满座,都是前来贺喜的人,邢氏穿得喜气洋洋,插了满头珠翠,在宾客中忙碌地穿梭应酬。

    今日是她女儿出嫁的大喜日子,虽然她对女婿的人选有千百个不满意,但奈何丈夫和婆婆全权做主根本没她说话的份,她也只好打起精神替女儿细心操持婚事。

    吉时就快到了,一身簇新红装的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前来侯府迎娶新娘,观礼的亲朋好友、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嬉笑打闹的孩子,将崇宁侯府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李大总管带着妹妹和妹夫的贺礼前来贺喜了……

    可把白老夫人和白明渊都惊动了,忙出来亲自迎接,李九章对白家众人也是万分客气,他笑眯眯道:“侯爷和老夫人真是客气了,咱家今日是替皇上和婕妤娘娘走一遭,来给白二姑娘添妆的。”

    说完,手中拂尘一甩,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东西拿上来。

    于是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一箱又一箱的贺礼被源源不断的抬进来,最后摆了慢慢一堂,都快赶上侯府给二姑娘准备的全部嫁妆了。

    这下邢氏笑得合不拢嘴了,第一次对大房的那个三侄女有了好感。

    这么一堆贺礼,还是皇上贴身总管亲自送来,不但让女儿嫁妆更加丰厚,想必她婆家看在皇帝的面上也不敢为难她,最最重要的是今日真是让她大大地长脸了!

    新人喜出望外地叩谢圣恩。

    与侯府其他人的喜气洋洋、与有荣焉不同,四姑娘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面无表情的隐在人群中,袖管中,长长的指甲在掌心中掐出深深的印痕……

    那日,圣上以宜婕妤的名义派李大总管亲自去给出嫁的白家二姑娘添妆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一来,全京城的人都知晓了如今宫里有个盛宠的宜婕妤,连带着崇宁候府都圣眷正浓,一时间崇宁侯府成了众人眼红艳羡的对象,就连“白家有女初长成”之类的言论都出来了……

    长笙在宫中并不知道京中热情的百姓们对她有媲美杨贵妃的如此高评价,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原本最近收敛很多的狗皇帝,自那日替她解决送礼的麻烦被她几句感谢后,又开始嚣张起来——

    他要求长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鞋袜里衣到中衫外袍,一样不拉地为他亲手做一套全套!

    美其名曰:报答他围场救命之恩及帮她解决送礼大难题的恩情……

    为此狗皇帝还专门派了尚衣局的尚服女官来监督她,要求她不许偷奸耍滑,更不许她滥竽充数。

    那崔尚服许是得了皇帝的旨意,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对她要求异常严格,一针一线都要求她做到尽善尽美,完全不给她任何偷懒的机会。

    皇帝忙完政事后,每天过来参观她手忙脚乱的倒霉样,还时不时摇头点评一番——

    “啧啧啧,瞧你这鞋,底部坑坑洼洼的,到时让朕怎么走路,不行不行,重做!”

    “还有这袜子,有大小你没看到吗?白锦珈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用!”

    “白锦珈你什么眼光,怎选了这种老土颜色的布料,是想朕穿出去让文武百官看笑话吗?”

    ……

    长笙咬牙死死忍耐,她深吐一口气,闭上眼转过身不去理会,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将插着针的鞋底劈头盖脸地砸在狗皇帝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红字榜,希望有更多的小天使喜欢蠢作者的文,喜欢就戳一下,点个收藏吧,么么哒!(*^▽^*)

    ☆、真相

    长笙在萧续非人的折磨中生无可恋、艰难度日的时候,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引起了极大的震荡——

    韩王余孽勾结犬戎行刺圣上,证据确凿,已被一网打尽,目前剩下被活捉的余孽们正由锦衣卫和虞家军共同押解回京,包括之前被劫走的钱道同在内,圣旨已下,到京后不日就要被问斩。

    与此同时,锦衣卫查到京中一批和韩王余孽有关系的人家,统统都被送上了断头台,一个不留。

    自皇帝登基前那次血腥的夺嫡之乱后,这是新帝登基近一年来第一次大开杀戒,京城中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文武百官们惶惶不安,对皇帝残暴血腥的手段心有余悸,若说在此之前他们对这位出身卑微完全没有显赫外家倚靠的新帝存有几分不满和轻视的话,那么现在皇帝雷霆的手段是彻底臣服了,没人敢为那些被满门抄斩的倒霉人家说一句话,深怕一朝不慎牵连了自己。

    至此有些老臣们也深深明白了,这位新帝可没有他那个昏君老爹那般好糊弄,好摆布,也没人再敢在皇帝面前倚老卖老地和他唱反调了。

    盛文帝萧续的威名和凶名就此一齐树立!

    御书房里,所有侍候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殿内只剩下萧续和宴清二人——

    “刘家所有余党和韩王的余孽昨日已抵达盛京,都被全部收监,不日便可问斩……真是没想到,这刘家和韩王藏得还真够深的,自己都已经死好久了,竟还有那么一批追随者在为他们搅风搅雨。”

    萧续头也没抬,只是冷哼一声:“这刘家好歹是曾经的后族,汲汲营营几十年,党羽遍布朝野,树大根深也实数正常。”

    只是再是如何的虬根盘结,如今也终是被他连根拔起……先是赵王萧纬和兰家,再是楚王,最后就是韩王和刘家,曾经所有欺他、辱他的人都被他用脚踩进了泥里,化作尘埃……他已不再是那个卑微可怜、任人打骂欺辱的四皇子,他现在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令人生畏的帝王……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倒是十分狡猾,他们将安王作为能膈应我们的最后筹码,到现在都没能探查到安王的下落,还请皇上恕罪……”萧续感到非常惭愧。

    “老六的事就慢慢来吧,能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对大局无甚影响,左不过被那些老家伙们在心里念叨几句罢了。”

    从小就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长大,萧续对于所谓的手足之情真没多大感触,他的这些兄弟中,除了一个和他一样从小便不被重视的靖王萧绩还能逍遥自在外,其余的差不多都死了。

    而这个被当做傀儡皇帝带出宫去的安王,实在比他要小太多,平日里根本无所接触,他生性凉薄,对于这个弟弟便是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他反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对了,那假扮太监刺杀宜婕妤的杀手可有找到主谋之人?”

    一提到这事,宴清眼里瞬间腾起黑雾,表情顿时有些狠厉,他咬牙道:“请皇上恕罪,此事仍在探查当中,那买凶之人十分狡猾并未留下多少痕迹,这断魂楼收钱办事,十分讲诚信,到现在为止雇佣人的身份仍未探明……”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宴清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萧续听罢嗤笑一声,他搁下手中的笔,整个人闲适地倚靠进座椅里,用修长的手指慵懒地敲击着座椅的扶手,他感慨道:“澄明啊,朕记得从前你可是比朕还要狠辣果决,怎地如今咱们得了这天下后,你反倒瞻前顾后、婆婆妈妈起来……”

    澄明是宴清的字。

    萧续动了动身体,面容俊美、魅惑,却笑得像朵食人花,“无法查到主谋的身份,断魂楼不肯配合,既如此灭了便是,不过是一帮江湖中的杂碎败类而已,也敢自不量力刺杀朕的皇妃。等捏在手里任你揉圆搓扁,还怕找不到线索……还是说,你觉得朕的锦衣卫比不过这什劳子的断魂楼?”

    宴清瞬间醍醐灌顶,有些汗颜,是他自己局限了自己的思路,自坐上锦衣卫同知的位子后他确实有了顾虑……不过皇上倒还是原来的那个萧续,一样的头脑阴险狡诈,行动简单粗暴,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不出几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断魂楼被锦衣卫剿灭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朝堂上也是炸开了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些老臣对于有个总是爱不停杀人见血的皇帝也是心累。

    那些江湖中人一向不屑与朝廷鹰犬为伍,而朝中的文武百官向来也看不上这些四肢发达、整天喊打喊杀的江湖草莽,江湖和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而那些江湖草莽一向抱团护短得很。

    据说此次皇帝心血来潮杀光了断魂楼是因为当是木兰围猎遇险的宜婕妤。

    为了一个女人有可能得罪整个江湖,真是昏君、暴君!

    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与朝中众臣的责怪反对声浪不同,百姓和江湖中人反倒是一致叫好。

    尤其是江湖之中,这断魂楼臭名昭著,本就得罪不少人,锦衣卫此次出手竟还得到不少江湖中人的暗中相助,剿灭断魂楼比宴清想象中要容易得多。

    而老百姓们则想的更简单,断魂楼是什么地方?哦!原来是做人命买卖的的地方,这哪会是什么好东西呀!圣上派人灭了它,那就是在为民除害,这是明君才会做的事。

    阴差阳错之下,新帝在民间乃至江湖的声誉空前上涨,不管朝中有多少有心之人心有不甘,经过这两次的大规模杀戮后,萧续的龙椅算是彻底坐稳再也无人能撼动。

    解决了困扰已久的烦心事后,萧续心情甚好,下朝以后就乐颠颠地往含章殿赶,他还得去催进度呢……

    刚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崔尚服严肃古板的声音:“娘娘您这儿错了,这道口子不能往里面缝,不然皇上穿起来会不舒服的……”

    宜婕妤低低的不知说了些什么,萧续没听清楚,他轻轻一笑,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进殿去了。

    殿里,零碎的布料散落一地,只见那女人坐在一堆杂乱中间正拿着快步手忙脚乱地穿针引线,一旁的崔尚服正严肃这一张脸在指导宜婕妤走针。

    萧续并未着人通传,此时殿里的人都各忙各的,并未注意到他,他走过去,左手握拳放在唇边重重一咳:“咳……”

    长笙毫无防备,被吓得一个激灵,握在手里的绣花针狠狠一抖……

    “啊!我的手……”

    萧续也没料到自己会把这女人吓成这样,他有些焦急,快步走过过去,边走边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被针扎到了?”

    说着一把执起长笙的手,细细观察,只见葱管一样细嫩的手指上冒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见状萧续皱眉责怪道:“怎这般不当心,就这样也会被针扎到,当真是蠢笨得可以……”,然后十分自然地将女人的手指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等他发现周围众人皆以一种活见鬼的目光看着他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

    萧续尴尬地将长笙的手指吐出来,以轻咳作为掩饰。

    长笙将手被在后背,用另一只手悄悄地捏那只被含过的手指,感觉有些麻麻的……

    气氛僵持诡异,于是萧续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对了……爱妃可知道那个在围场想杀你的太监?”

    长笙点点头,知道啊,不是说是一个杀手被人雇佣假扮太监来杀她的吗?皇帝这么问莫非是有了那杀手的线索,于是她忙兴奋地问:“皇上是找到那杀手的幕后黑手了吗?”

    萧续十分得意地抬头,“当然,那人是出自断魂楼的杀手,不久前朕已派人将那断魂楼剿了个干净,等宴清回来,一切便能水落石出了。”

    说完,他低头看看长笙,眼里亮晶晶的,“爱妃觉得如何?”

    李九章站在角落里扶额不忍直视,自家高冷腹黑的皇帝哟!现在怎么看都像一只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求抚摸求表扬的蠢狗……

    长笙非常给面子,兴奋地扑过去拉男人的衣角,早就忘了这男人须臾之前还被自己在心底无限咒骂,“真的吗,嫔妾谢过过皇上,可得让宴大人好好查探一番,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一旦查出来,她就能报仇了,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查出害死白锦珈的主谋,那也算是全了对占人家身份的恩……

    “皇上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能查到凶手了!”狐狸说男人都是要哄的,那……哄哄就哄哄吧!

    萧续十分享受女人星星眼的崇拜,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真是无限高大,他抬头用下巴指指桌上的茶盏,示意长笙道:“那是自然,朕是皇帝……唉,去给朕倒杯茶来,说了这么多,朕都有些渴了。”

    长笙立刻奔过去倒好一杯茶,狗腿子般第到萧续跟前,继续献媚:“皇上请用茶,皇上辛苦了!皇上真厉害!”

    萧续瞧着少女灵动讨巧的谄媚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他曲起手指抬手在长笙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骂一句“马屁精”。

    长笙最近和皇帝的接触互动多了,不再像最初那般害怕了,也并为察觉到这个满含亲昵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两个人都未察觉到,不知不觉间,彼此的距离竟这般近了……

    而作为傍观者的李九章和胡嬷嬷看到这般场景却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大家都静悄悄的,没有人愿意破坏这美好而温馨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不好意思,更的有些迟了,以后可能都要在晚上八点左右更新了,主要是快到月底工作太忙,只有晚上加班回来再更新,而且人事调动我现在一个人兼两个人的活,实在太忙了,都想辞职不干了!

    ……

    说点开心的吧,萌新开坑以来,多谢各位小天使们的支持,下面是到现在为止给蠢作者加油的地雷,谢谢大家:

    侦探小子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5-14 17:4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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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蛀牙的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5-22 00:3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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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罪(捉虫)

    宴清带领锦衣卫为着剿灭断魂楼的事已经在外忙碌数日,近日才处理完断魂楼覆灭后的收尾工作,他带着所查到的信息,水都没喝上一口便风尘仆仆地进宫面圣去了。

    在入宫的路上,他满脸肃杀,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立下大功后的踌躇满志、满面春风。

    剿灭断魂楼后,他从前来投诚保命的断魂楼成员那里拿到了许多断魂楼的辛秘卷宗,其中包括一本断魂楼认命买卖的账簿,然后他查到了暗杀宜婕妤那桩买卖的雇主付了五千两银票作为定金,并记录着事成之后再付剩余五千两。

    他顺着那五千两银票的线索追查,发现银票就是来自京城,是从京城最大票号——正昌源钱庄流出去的。

    随后他马不停蹄赶回京城,来到正昌源查银票的来源,可查到的结果却是让他目眦欲裂——那银票走的竟是成国公府宴家的私账!

    ……

    宴清得小黄门通报后,疾步走入未央宫,他见到御案后正在批奏章的萧续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请安:“臣参见皇上!”

    萧续笔下的动作未停,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问道:“断魂楼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宴清吐出一口浊气,深深一闭眼,他退开半步,双腿一弯,往冰凉的地砖重重跪下,以头磕地:“请皇上恕罪!”

    萧续见他这般大阵仗以为是没查到什么线索,他皱眉问道:“剿了断魂楼还查不到?”

    “不是……臣已经查到了,臣查到……断魂楼接宜婕妤的那桩买卖所付的定金是从成国公府账上划出去的!”

    笔尖蓦然停住,一滴黑色的墨汁滴在雪白的宣纸上,化开一圈黑色的墨晕,萧续面无表情,风雨欲来,“哦……成国公府雇的杀手,朕倒不知你们宴家竟和宜婕妤有如此深仇大恨?”

    萧续沉思片刻后,将笔搁下,语气成冰:“朕记得,你们宴家和白家是有姻亲关系的,你那弟弟的夫人还是宜婕妤的亲姐姐”

    宴清进宫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啊,他们宴家与宜婕妤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除了一个白锦玥还会有谁?

    虽然幕后之人在正昌源行事非常谨慎,但他用了点非常规手段还是查到了,是银票就是从成国公世子那房支出去的……

    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发觉过白锦玥对自己的嫡妹心怀不轨,可他从来都没把那个女人放在眼里,不屑一顾,以为她只是会用一些手段玩后宅阴私,可没想到那女人也可以阴毒至斯……

    宴清第一次这般后悔,如果他在之前几次白锦玥玩手段时能多留个心眼注意她的动静,之后的一切也许便不会发生!

    宴清将查案的前后经过和他自己的猜测以及之前白锦玥和白锦琼联合下套的事对皇帝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萧续听罢冷冷一笑,他自己便是在后宫的倾轧中长大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后宅的女子表面上看着一个个都娇柔似水,但她们要是黑了心肝时,那份狠辣与官场沉浮的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锦珈那个蠢兮兮的女人,自幼长在深闺,要说她如果得罪了人,那除了后宅的那些子女人还真不做他想,那个女人整天都是笑眯眯的,好像从不知愁,若是她知道自己的亲姐姐会如恨她进而想要她的命,也是会伤心的吧……

    宴清告退后,萧续一个人做了好久,奏折上写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最后烦躁地将折子一扔,摆驾含章殿。

    含章殿里苦命的小绣娘长笙正在崔尚服不动如山的严格目光下奋力地穿针引线,她这几日在崔尚服严密的监视下,已经不再像最初那般焦头烂额、手忙脚乱了,但仍是会时不时扎一下手指。

    萧续进来时,她正好缝完了一只袜子,正如捧至宝般捧着那只袜子举过头顶,双目含泪、仰天长叹一连串的“不容易啊不容易”,表情夸张搞怪。

    见此情景,萧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最羡慕的便是这女人总是这般无忧无虑,活得简单快乐,只是……若她知道了自己血亲的姐妹竟想致自己于死地,不知还能有这样的笑容吗?

    长笙听到轻笑声,回头一看是皇帝过来了,急忙将过于丰富的表情一收,正襟危坐,努力恢复成娴静知礼的宜婕妤状态。

    萧续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盯着她细细地瞧,不知该怎么开口。

    长笙被看得有些发毛,她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问道:“皇上……皇上可是有话和嫔妾讲?”

    萧续斟酌半晌才开口道:“你在白家时,和你的庶姐白锦玥关系如何?”

    长笙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她犹犹豫豫地答:“还行吧……”

    这她哪能清楚呀……应该是还行吧,虽然曾听迎冬等人吐槽过这位美人大姐,但也从未听她们提起过白锦珈和这位庶姐有什么矛盾,想来关系就算不亲近也不会太僵。

    见她这番无知天真的表情,萧续有点犹豫是否告诉她真相,定是会伤心的吧……他沉默一会儿开口道:“雇佣断魂楼杀手的主谋找到了……”

    长笙一听,顿时来劲儿了,“找到了!那真是太好了……”

    真说着她联系皇帝前后的话语仿佛想到了什么,她蓦地睁圆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失声道:“皇上您……您的意思是那雇佣杀手想杀嫔妾的人是嫔妾的大姐姐?”

    那这么说,在北疆派人杀害白锦珈的也有可能是这个美人大姐了……

    这可真是蛇蝎美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这人间有句“最毒妇人心”正适合她!

    真是何必呢,明明是血脉相连的手足,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居然要痛下这样的杀手……

    长笙自由在山间长大,陪着她一起的都是些直白单纯、不知世事的精怪们,大家有事说事,大不了痛痛快快打一架,等气过去了就又在一起嬉笑吵闹了,哪知道人类即便是关系最近的亲人都会有这般肮脏狠毒、遮遮掩掩的龃龉,人人都带着一张看不清内心的面具生活。

    长笙有些心悸,又有些不可思议。

    萧续见她这不可置信的表情误以为她是知道残忍的真相后无法接受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竟想害她的事实,他忽然间就有些心疼——

    他自己便是在手足相残中一路拼杀过来的,对于所谓的手足亲情早已麻木。但这个女孩不一样,她在闺中被娇养长大,天真不知世事,可能在这场围场遇刺之前连杀鸡都不曾听说过,乍一听说自己的姐姐竟想要自己的命,定是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吧……

    他从未有过安慰人的经验,此时僵硬着手不甚熟练地轻轻拍了拍长笙的肩,语气有些不自然:“你……你莫要伤心。”

    我没有伤心,只是太过惊讶而已。

    “这样的姐妹不要也罢。”

    当然不要了,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再说她也从未把那白锦玥当姐妹。

    ……

    萧续见她一直沉默不语,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好用他的惯性思维祭出最后的大绝招:“你不必太过担忧,她既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动朕的人,朕会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长笙偷偷瞧着男人阴恻恻的脸,忽然想替白锦玥默哀,“大杀器”有多凶悍她曾亲耳听他自己说过,他表示会让白锦玥生不如死,那也许白锦玥真会比死还难过。

    既然皇帝说要替她报仇,这方面这个“大杀器”可比她有经验得多,倒省去她自己动手的麻烦,长笙自是乐意,如此也并为觉得男人那句酷炫狂拽的“敢动朕的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皇帝既然如此拂照她,那她自是也要投桃报李一番,于是她将小胸脯拍得梆梆响,表示为报皇上的恩情自己定会好好向崔尚服请教,将皇上的全套衣裳做得得体舒适,包君满意,就是十指连心被针扎到心碎也甘之如饴!

    男人的虚荣心此刻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萧续干劲儿十足地出了含章殿,打算好好表现一番。

    他先是招来暗卫,让暗卫追赶上才离去的宴清,将自己的口谕带给宴清。

    然后便晃晃悠悠地去了丽太妃的的承舒殿,小坐片刻。

    等到萧续前脚刚离开承舒殿,后脚丽太妃便十万火急地让宫里的太监前去崇宁候府将白老夫人和荣氏招进了宫……

    旁人不知丽太妃和白老夫人以及荣氏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几个时辰以后白老夫人和荣氏离开时脸色都十分难看,尤其是白老夫人,佝偻着身体,脸上疲惫的暮色更重了……

    而宴清从未央宫出来后,便急匆匆回成国公府而去。

    萧续派来传话的人是在宫门口将他拦下的,传达了萧续的口谕。

    宴清听完皇帝的传话后,表示自己明白了,转身便朝成国公府行去。

    宴清回到成国公府后,直奔成国公的书房,父子俩关起门来在书房里谈了好久,一直到天黑……

    这一夜,崇宁候府有人彻夜未眠……

    而成国公府同样也不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将原身白锦珈生子惨死的谜团解开一部分,希望能让小天使们喜欢,点我点我~卖萌求收中(?ω?)

    ☆、白锦玥(捉虫)

    亥时, 夜已深, 成国公世子夫妇所住的云霜院里仍亮着灯火。

    白锦玥挺着孕肚坐在软塌上,她已怀胎七月有余, 原本纤瘦苗条的身材此时异常臃肿,那张绝丽的脸也浮肿起来,许是月份大了, 最近睡不好的缘故,她眼窝深陷, 眼下一片青黑, 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有些暗淡阴郁。

    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安胎药战战兢兢上前, “夫……夫人请喝药。”

    白锦玥一只手撑揉着额头,半闭着眼,另一只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药碗,皱着眉轻抿一口……随即立马拿过手帕放在唇边,将刚喝进去的一小口要都吐了出来。

    她将手里的药碗脱手狠狠砸在面前小丫鬟身上, 厉声叫骂:“小贱蹄子, 你是想烫死我吗?”

    小丫头被迎头泼了一脸, 药汁其实并不烫, 就是味道刺鼻难闻了些,褐色的药汁顺着小丫鬟的下颌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她急忙下跪磕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白锦玥揉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怒火再难遏制,她将桌案上的茶碗香炉一股脑全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身上扫去,高声朝外喊道:“来人, 将这个小贱蹄子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一个十几岁的瘦弱小姑娘,被打五十大板哪还有命在,小丫鬟瞬间瘫倒在地。

    两个守在门外的仆妇听到白锦玥的命令后应声入内,她们看着地上的小丫鬟心中暗自替她叹口气,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两人架起小丫鬟的胳膊就往外拖。

    小丫鬟也许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临死前不忿的恨意袭上心头,身体里升起一股孤勇,她竟挣脱了两个仆妇的钳制,朝白锦玥恨声大骂:“白锦玥,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你会遭报应的,恶事做绝,你和你的孩子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两个仆妇闻言惊出一身冷汗,其中一人急忙掏出一块手帕堵上小丫鬟的嘴,强行将她拖曳下去。

    白锦玥一听这话,简直气狠了,她拍案而起,想让找人将那小丫鬟好好整治一番。

    这时方才掀帘进来的秋月,赶忙放下手里的脸盆,上前给白锦玥顺气。

    秋月劝道:“夫人莫气,一个小丫鬟而已,打死了事,何必为了她气伤身子,您现在肚里的小少爷才是最要紧的。”

    白锦玥一听,急忙深吸一口气,她抚着自己的胸口强令自己平缓下来,是呀,现在她必须好好养好肚子里的孩子!

    她请名医来诊过脉,肚子里的是个男孩无疑。

    这可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孙,她将来所有的荣华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就连她那个刁钻的婆婆在知晓她怀的是个男胎后,对她的态度都好上了不少。

    她肚子里的孩子决不能有丝毫闪失,走到今天这个位子,花费了多少心血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是崇宁候白明渊的第一个孩子,可她的亲生母亲只是个同僚送给父亲的扬州瘦马,靠着那张脸蛋一番算计才坐上侍妾的位置,然后生下了她。

    所以,即便她从小装的乖巧懂事,即便她有令人神魂颠倒的容貌,即便她成了众人口中盛赞的“京城双姝”之一,可她依然无法改变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甚至她比府里一般的庶女还要不堪,因为她的母亲出自烟花之地。

    为了将来可以成为人上之人,从小她就拼了命学各种才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厨艺甚至是笑容礼节,她都要求自己做到尽善尽美。

    她带着甜美的面具去讨好各种人,父亲、祖母、嫡母,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她成了京中人人夸赞的白家大小姐。

    可是,她不甘,凭什么那个从小懦弱无用的白锦珈却永远高她一等,白锦珈什么都不如她,得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就只是因为她是嫡出,她的外祖父是赫赫有名的虞老将军吗,凭什么!

    那日,她照例端着羹汤去父亲书房,路过书房的窗下,窗子没关,里面传来父亲和继母的对话让她蓦然挺住了脚——

    只听继母说:“咱们府里和成国公府倒也般配,听说这位世子爷是才学名满京都的宴家二郎,珈姐儿和这世子爷倒也算是郎才女貌,只是……珈姐儿还未满十四,会不会太早了?”

    她的父亲听后沉吟片刻道:“年龄到不是问题,若两家真合适,想必等到珈姐儿及笄,宴家也是等的起,只是夫人如此一提我忽然想到,玥姐儿作为长姐婚事还未定下,长幼有序,须得先把玥姐的婚事了了才行。”

    “恩,那妾身明白,会多多注意有无合适的人,也好替玥姐儿相看一番罢……”

    ……

    白锦玥站在窗下静静地听着,她紧咬嘴唇,握着托盘的手开始泛白。

    呵……原来是宴家想为世子说亲,父亲想到的不是已经到了说嫁年纪的自己,却是不满十四的白锦珈,就因为她拥有该死的嫡女身份!而自己,挡了白锦珈高嫁的路,才要被继母匆匆相看人家吧……

    那宴世子她也见过,风清朗月,最是俊朗不过,对方才名名满京都,还有无人能及的身份背景,是多少少女心之所向夫婿人选,凭什么要便宜白锦珈那个蠢货,凭什么!

    自那日起,她便发誓决不让白锦珈好过,也绝不会便宜了她!

    后来的多次宴会上,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成国公世子宴浚,接近他的母亲杨氏。

    她用了些小手段让自己的才情被宴浚看到,让他觉得自己与周围的那些庸脂俗粉有多么不同,她还不着痕迹地讨好杨氏。

    果然,宴浚开始注意到她,如她意料之中,开始为她着迷。而杨氏,也被她哄地愿意和她说一些烦心事。

    在和杨氏的对话中,她摸清楚了宴家的一些事,杨氏恨极了府里的庶长子宴清,

    这个宴清她倒也听过不少传闻,他是外室子出身,听说是母亲死后才被接回晏家,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风流成性,且穷奢极欲,曾经在花楼为了个花娘与人争风吃醋差点被人打死,这种人在平时自己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可宴清走了狗屎运在一次围猎中阴差阳错中救了先帝,先帝竟还封他做了个御前侍卫,这下杨氏更恨他了,真是恨不得他去死。现在她想要讨好杨氏,于是便有了个想法……

    她开始明里暗里帮助杨氏出谋划策,杨氏心领神会,对她异常喜爱,两人一番策划后,决定在成国公府举办赏花宴那日动手。

    按照她的计划,是给宴清下药,将他引到一间屋子里,再往他床上扔个女人……那日赏花宴事先得到消息一向精于玩乐的皇帝也会驾临,若是在这时宴清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档子丑事儿,那就是藐视圣上,是大大的不敬,到时他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了。

    杨氏作为成国公府的主母替她安排人手,而她则将计划中的女人带进府以降低宴清的警惕心,杨氏夸她蕙质兰心对她十分满意,只是她唯一不知道的是那个即将被送到宴清床.上的女人是她曾经中意的儿媳妇人选——白锦珈!

    那日她和白锦珈一起前来赴宴,白锦珈那蠢货被她一杯下了药的清酒骗下肚,然后又被她拉着遣退了所有随从,晕乎乎地跟着她去了事先安排妥当的屋子里。

    她站在隐蔽的角落看着白锦珈和宴清先后被抬进屋里,当她看到屋子的那扇门轻轻合上时,她的心底疯狂地涌起说不出的畅快——

    白锦珈啊白锦珈,从此以后你将不再是那高贵的侯府嫡女,你将满身污秽肮脏,你想成为高高在上的国公世子夫人,却只能委身一个风流成性的肮脏卑贱庶子……

    她在角落等了一会儿,平复心情后转身离开去寻杨氏,她们还得准备接下来的那出好戏呢!

    当她和杨氏一番唱做后,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前去捉.奸,可当他们踹开房门是,错愕地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白锦玥十分后悔,当时太过兴奋,竟忘了找人守在屋前,一番悉心谋划就此落空,为此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可当她几次试探白锦珈,发现对方和往日并无不同,她又有点失落,如此费神的一番策划落空了。

    她不知道那日宴清和白锦珈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一来苦于没有证据,二来怕自己做的这些事被发现,因此当白锦珈和宴清都毫无动静后,她也就慢慢安下心来,从此绝口不提此事。

    可是她发现自那次计划失败后,杨氏就对她有所不满,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扒住晏浚。

    幸好以她的才貌,晏浚对她着了迷,几乎是百依百顺,此时的宴浚已经完全掌握在她手里,她略施小计,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和晏浚成了事,然后再佯装要羞愤自尽……

    果然,宴浚心急如焚,以命担保会娶她为妻,成国公府嫌她出生地位,瞧不上她,宴浚就闹绝食自杀,成国公夫妇心疼这唯一的嫡子,最后只能妥协,她如愿以偿。

    她嫁进府后,着实和宴浚有过一段郎情妾意的幸福生活,可好景不长,她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晏浚风光霁月的皮囊下竟是一个风流的草包,下作不堪。

    不过数月,他便厌倦了,开始显露本性,在外拈花惹草,妾室一个接一个往屋里抬,她除掉了一个就又冒出一个。

    她有些后悔,特别是当新帝登基后,那个曾经被她厌恶算计的宴清竟是新帝的心腹,坐上了锦衣卫同知的位子,原来曾经的风流纨绔不过是他的面具,如今这府里差不多都要看宴清的脸色行事,她有些后怕,不敢再闹出什么人命,只能将希望寄予自己的肚子。

    等生下这个孩子,那她就算是在成国公府彻底地站稳了脚跟。她现在是世子夫人,将来还会是国公夫人,尊享一品诰命,到时丈夫身边的那些贱女人一个都别想好过,谁也不能轻看了她……

    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愿望,白锦玥在秋月的服侍下躺下歇息了,可她睡得并不踏实,不知为何,梦里总是反复响起方才那小丫鬟诅咒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基本都是以白锦玥的视角还原当时一部分事实,之前就有小天使猜到白锦玥和原主的关系了,只不过白锦玥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一直以为当时下药的计谋并未成功,再加上宴清得势,她更加不敢随便乱说了,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原主白锦珈怀孕生子的事,也不会不要命地去和人讲自己设了宴清和自己的妹妹。

    至于还有一部分谜团会在接下来一点点解开,希望小天使们会喜欢!

    今天周日,所以早点更新,码了一天的字,希望攒点存稿给爱我的小天使们加更!么么哒(*^▽^*)

    ☆、发丧(捉虫)

    夜半三更, 整个成国公府里静悄悄的, 大家差不多都进入睡了。

    就在此时,忽然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云霜院里守夜的婆子都来不及阻拦就被掐住下巴扭断了脖子。

    为首的两个虎背熊腰的侍卫一脚狠狠踹开了寝房的门板,身后三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婆子鱼贯而入,径直向内室走去, 一把撩开拔步床的纱帐,掀开被子, 毫不留情地将白锦玥从床.上拖拽到地上, 动作粗鲁, 丝毫不顾及对方身怀有孕……

    白锦玥在听到巨大的踹门声时就已经醒了,她看到几个婆子气势汹汹地进来,冲过来就来拉扯她,便厉声叫骂:“放肆,你们是何人?半夜闯入世子夫人寝房是活腻了吗?来人!快来人……”

    可惜无人应她, 这几个婆子也根本不去在意她的威慑, 动作不停, 将她拖下地, 拿出一根粗麻绳将她双手双脚都捆缚起来。

    白锦玥这才开始害怕,她高声呼喊:“秋月,秋月快出来……”

    见她越吵越响亮,怕被傍边听见了动静,一个婆子从怀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帕子往她嘴里一塞,随后略带讽刺道:“少夫人还是省省吧……”她示意另外两个婆子:“快, 加快动作!”

    三个婆子将白锦玥捆得像个粽子似的弃扔在地上,却也避开看她的孕肚,为首的婆子拍拍手,居高临下的睨着狼狈倒地的白锦玥,声音平缓空洞:“成国公世子夫人白氏今夜不慎滑倒提前发动,不幸难产,一尸两命……”

    白锦玥听到这话蓦地睁圆了眼睛,瞳孔猛缩,她不可置信地发出呜呜声,拼命挣扎,怎么敢,她们怎么敢如此对她,是谁……

    ……

    宴清站在成国公府的望月楼上,他披着大氅,目光幽深,望着从小偏门离开悄悄远去的一辆简陋小马车渐渐融入夜色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心中冷哼,这个女人从此以后大概会生不如死吧!

    他原本的打算是打算直接了解她的性命,可是皇上更狠,说要让白锦玥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样一个贪慕虚荣、心肠歹毒,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让她猝不及防,自己机关算尽才拥有的一切一夜之间全部化作泡影,从此后半辈子将带着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孩子,和一个丑陋粗鲁的鳏夫在一个贫瘠的小山村过着穷苦劳碌的卑贱生活,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呢!

    听说肚子里的是个男胎无疑……

    或许她以为靠着肚里的孩子可以安然无恙,甚至以为可以就此坐稳成国公府未来主母的位子,可是……

    宴清笑得有些讽刺,白锦玥万万没有想到吧,成国公,他的父亲,为了不触及皇帝的怒火,居然就轻易地答应了,答应舍弃他期盼已久的嫡长孙。

    宴清想,皇上说道没错,也许他就是太过瞻前顾后、犹豫不定。如果他能早在白锦玥算计他时能多放点心思的话,她也就不会有后来算计宜婕妤的那么多幺蛾子出现。

    那时的白锦玥明明是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就能为了讨好杨氏而陷害他,还有那个不曾看清过面容的少女……

    那时,他在黑暗的屋子里,还有身边那带着馨香的少女,那双令人着迷的水润双眸,他头脑有些迷糊,心甘情愿地溺在那美妙之中沉沦下去……

    可是后来身.下少女痛苦的呻.吟让他最后一丝理智慢慢回归,他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那是杨氏的阴谋,他将自己的脑袋狠狠地装在床栏上,强迫自己尽快清醒。

    他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带着一身快要将他燃烧殆尽的欲.望连滚带爬地逃离那个屋子,甚至……都来不及去管屋里那个女子的死活……

    后来,他的心腹告诉他,杨氏带着一大群人去捉他的奸,却什么也没看到,想来那个女子也是在杨氏到来前离开了罢……

    他派人去查了此事,发现这其中居然还有一个和自己毫无恩怨的白锦玥的手笔,那个女孩就是她安排的。

    然而他一直都未去找白锦玥算账,一来当时先帝病危,夺嫡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他分不开身;二来,他心中仍有一丝涟漪,想还要从白锦玥处找到那姑娘的踪迹……

    紧接着白锦玥成功搭上宴浚,嫁入了晏家,看这个女人在府中和杨氏闹翻,和宴浚的小妾们斗智斗勇,他忽然觉得讽刺好笑,就像看大戏一样饶有兴致。

    后来,白锦玥故技重施,这次明显是冲着当时还在闺中的宜婕妤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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