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预览: (8)
他自然也敬仰顾太傅。但是自从父皇降罪顾太傅之后,顾家也毁了。太傅已死,身为他的弟子,顾寰也是求了父皇好久,才得以赦免顾家上下一百多口,但女眷12以上15一下全部充作宫婢。
这是他所能为顾家做的最后一点事了。他没有忘记顾念也这个人,只想着等她18之后便放她出宫。听说她宫外有个从小定亲的表哥,倒是让二人成婚也未为不可。
可是现在,顾念也太让他失望了。
顾念也听到顾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眼神坚毅:
“我爹无罪!”说着眼眶含泪,鲜红的血衬得脸色更加惨白:
“皇上只知这是对顾家的赦免,但身在深宫之中,身为最卑微的宫女,我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说不?”这是真的连自称奴婢的规矩都忘了。
顾寰当然知道顾太傅无罪,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他同一个小姑娘说不通。但是听她的话语间,是有人强迫她。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顾寰再次问道。顾念也却不回答,只以额触地,一遍一遍地说:“我爹无罪,今日好不容易得见陛下一面,望圣上明察,还我爹一个清白。”说着便要磕头。
“好了,既是先皇圣旨又岂可违逆?今日之事便算了,以后在宫中切记谨言慎行,朕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办到,”等她年岁足够,就放她出宫。
顾念也知道无望,停了下来,抬起满是血污的脸,面带苦涩地看向椅子上坐着的顾寰。
顾寰看到她额角还在冒血的伤口,不忍般别开了眼。
“你回去吧,待会朕命人来给你处理伤口。”、
她不愿意说,他往下查便是,最近接触过谁,一查便一目了然。
顾念也踉跄着起身告退后,顾寰看着地上的一片血渍,忍不住想得更多。
如果顾家没有那一场浩劫,现在她应该生活得很好吧,爹娘疼爱,生活无虑,还是那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何至于穿着宫女的衣服,洗了一遍又一边,颜色淡款式旧。
顾寰还记得年少是常去太傅府中做客,当时顾念也还是个小粉团子,在太傅夫人的怀里赖着不肯离开,见他来了就眼巴巴地挣开娘亲的怀抱,直直地跑向他。
“大哥哥抱!”母妃没有给他生皇妹,宫中的其他公主和皇子之间若不是一母同胞感情都是淡淡的。是以,对这个向自己扑过来的小女孩,顾寰心里惊讶又带了点喜悦。
虽不是青梅竹马,但偶尔还会见几面,他也算是目睹了她的成长。
父皇封他为太子之后,那是最后一次去太傅府中,那时候她大概不过十岁,看见他就跑过来甜甜地叫了句:太子哥哥
顾太傅是个板正的人,说她胡闹,不许她乱叫,要恭敬地称呼自己太子殿下才可以。
看着她受气包一样的肉嘟嘟的小脸,他笑得如沐春风:
“无碍。”
顾寰果然说话算话,她回到自己狭小的耳房没多久,医女就过来了,包扎好伤口之后,顾念也起身送了医女出去,前脚刚刚送出去,那个带自己去龙涎殿的宫女又过来了。
“收拾收拾,跟我去龙涎殿当班吧,”那宫女没有进屋,只站在屋外大声喊着。院子本来就小,她这么一喊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还有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在张望。
“为什么?”顾念也问道。
“上头的吩咐,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虽然以后两个人要在一块当班了,但是宫女碧由并没有因此对顾念也有多么客气。
“这便走吧,”碧由看顾念也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便吩咐道。
好感度没有降,没有升,顾念也摸摸自己额头上的伤,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草草收拾了东西便随着碧由离开了这狭小的院子。
一个小宫女得了圣上的恩赐去龙涎殿当差,这事一传出来不知多少人砸了茶盏,撕了手帕。
“你说什么!那个贱婢被调去了龙涎殿!”桂妃一下子跌坐在绣椅上。
“那件事...到底有没有成?”桂妃揪着夏半的袖子不确定地问。
“应是事成了,”夏半也不太确定,“毕竟她那表哥在我们手上她不敢不听,”说到这里夏半才隐隐有了些自信,声音也大了些。
“与命相比,区区一个表哥算什么?”桂妃不甘地开口问道:“窦清漪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眼神急切。
夏半摇摇头。
“皇后那边戒备森严,消息很难打听到,奴婢也是托了不少人才有点眉目,说是一切与往常无异。”
桂妃听完简直不甘心到了极点。
“都是你!”怒极了的桂妃狠狠地推开了自己面前的夏半。如果不是她多此一举,现在自己肯定已经和皇上同房了,自己现在肯定荣升宠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如果不是那个馊点子,窦清漪那里会像现在这样快活!还有那个顾念也,罪臣之女,怎么能有机会靠近皇上!
桂妃是恨窦清漪的,恨顾念也,但是心里也不可避免地埋怨顾寰。如果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能看自己一眼,自己又何必费尽心机?
相比桂妃这边的的鸡飞狗跳,窦清漪则相对淡定许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娘娘,您不去查一查?”宫女如意在窦清漪品茶的时候在一旁问道。
“多嘴,”窦清漪淡淡道,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忧心自己的事,又岂会插足顾寰的事情?
爱怎样便怎样吧,顾念也?她知道,那是顾太傅的女儿,其他的,她也不想知道。
如意赶紧禁声,太后让自己在身边提醒着皇后,但自己又不是傻子,得罪人的事她可不干。她不爱听那自己何必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顾念也以为凭着顾寰刚刚对自己的滔天怒意,把自己调遣到他的宫内只是看在太傅的微薄情面上。好感度无增未减,自己也不敢想一下定论。所以当碧由告诉自己今后自己在御书房当差后,不由得震惊得皱起了眉。
一皱眉,额头的伤就火辣辣地疼。打一棒子再给个枣?既便这个枣子再疼,那伤,顾念也摸摸额头包着的纱布,自己也不会忘。但是自己也没有太多愤怒,这个皇上毕竟不是那个深爱着她的别扭少年。
但是,还差多远呢,顾念也既心烦又期待。
☆、(四)
顾念也觉得有些矛盾, 看着龙涎殿宫内来来往往的秩序俨然的宫女。大多是十七八岁的花样年华, 姿容不俗。古来不是没有那好色的皇帝周围的宫女全是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但是顾念也不相信顾寰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喏, 那是你的房间,安置好了就过来东边找我, 给你安排差事, ”碧由指着西边一扇门对顾念也说完便转身离开。
顾念也看着碧由离去的背影好一会, 才调头回了自己的房间。虽说屋子不大,却也比自己居住的耳放要宽敞许多, 况且这里能照射到阳光, 这一点顾念也很满意。
顾念也被安排在御书房伺候茶水, 时间为巳时。这个时间, 正是皇帝下了早朝前去批阅奏折的时间段。
换了身自己最干净的衣服整理好之后,在碧由有些嫌弃的目光下走进了御书房, 在皇上没有下早朝之前把御书房收拾妥当。
顾念也也真是不知道这个碧由是怎么想的, 明明这么不待见自己,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安排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就不怕自己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和顾寰发生点什么?
这倒并不是碧由心大, 而是自大到觉得凭着顾念也罪臣之女的身份和如此穷酸潦倒的落魄样,皇上怎么着也不会多看她一眼。更何况,这与书房内,最是不好拿捏皇上心情的时候, 指不定皇上就因为某个不省心的奏折连带着看身边伺候的人也不顺眼了。
她还不信一个曾经的千金大小姐能干好伺候人的活?况且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
碧由以为自己解决了顾念也这个让自己讨厌的宫女,没想到阴差阳错地给她指了条明路。
朝堂之上, 满是大臣忧心西南水患之事,怎么治理怎么安置难民,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吵得不可开交。
“哪位爱卿愿意去西南替朕走访一遭?”顾寰看着闹哄哄的穿着朝服的臣子,沉声开口问道。
底下禁声一片,没有人敢站出来把刚刚的豪言壮语再说一遍,纷纷低着头不敢作声,生怕顾寰点名。
顾寰阴寒着脸还没开口,顾恒就站了出来,英姿翩翩。
“臣请旨前去西南,”顾恒抱拳向顾寰请命,底下的大臣纷纷扬起头看向恭阳王,没有想到一向不关心政事的顾恒竟然会主动关心这西南水患。
顾寰也没料到般地看向顾恒,顾恒的眼里没有斗志昂扬,只有落寞和逃避。到这里,顾寰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退朝吧,恭亲王随朕来御书房议事,”顾寰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直接定下前去西南的人员,早早退朝了。
“奴婢拜见皇上,恭亲王,”顾寰领着顾恒来到御书房,宫人们忙行礼拜见。
“你们在屋外守着,”顾寰挥退了一群宫人,和顾恒来到里屋,就见顾念也正站在椅边,随时听候吩咐的样子。
看到顾念也的时候,顾寰愣了愣,政事繁多,若不是看到她,他大抵已经忘了上次那回事了,这背后的黑手是谁都已经查出来了,只是现在还不是处置那人的好机会。顾寰只让宫女将顾念也调了过来,一是免她受了别人陷害而是不想好好的太傅千金和别人同流合污。
但是没想到,手下的宫女竟把她放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罢了,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顾寰微愣了几秒,就挥手让顾念也下去不用候着了。
倒是顾恒,有些奇怪地看了顾念也好几眼。
“皇兄,刚刚那位姑娘可是顾太傅的千金?”在顾念也走走后,顾恒问道。
顾寰看了看掩上的门,淡淡点头。
顾恒没有再问了,这个时候就是对顾念也再好奇,也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了。
“你当真想去西南治理水患?”顾寰走到案前坐下,锐眸紧盯顾恒。
顾恒眼神一闪,但还是倔强地挺起胸膛,言辞确确道:
“是的,望皇上成全。”
顾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一本奏折,看了看,状似无意地问:“你不想知道窦清漪现在如何?”
几乎是顾寰说完这句话,顾恒就抬起了头,眼睛里充满热切:
“清漪,清漪她......”话到了嘴边又说不下去,顾恒的眸子暗淡了下来。
“皇后,自然生活得很好,”顾恒苦着嘴巴笑着说。
顾寰尤恼顾恒这副不争气的样子,放下了手中批改到一半的奏折,看着顾恒的眼睛,认真地说:
“恒弟,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倘若顾恒明明白白地跟他交代他还会感到欣慰。但是顾恒现在这样的明显回避和不坦诚只让顾寰感到失望。
是啊,自己和皇兄即便不是一母同胞,但是感情是所有兄弟中最好的,有什么事是不能同皇兄说的?顾恒也这样问自己。但是,清漪不一样!
“皇兄,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这个时候,顾恒唯有把希望寄托在顾寰身上,希望这个自己从小敬重的兄长能让自己安心,也死心。
“何事?”顾寰看着顾恒问道。
“我知道我瞒不过皇兄,但是只希望皇兄好好对待清...,好好对待皇后,”我会离得远远的,永远不会回来,顾恒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承诺道。
顾寰望着底下的顾恒,轻笑一声:
“我为何要好好对她?你要我怎样好好对她?”
“皇兄!”顾恒怎能听不清他话语里的讥笑,出声制止。
顾寰整了整衣襟,面色淡然:
“我对窦氏之女并无半点心思,娶她也并非我意。我至今也没有碰过她一丝,”两兄弟之间,顾寰选择坦白,希望顾恒也不要让他再一次失望。
“怎么会!”顾恒震惊地看着龙椅上端坐着的顾寰,眼睛瞪得大大的。
顾寰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了下去,缓缓走到顾恒身边。
顾恒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走出御书房,刚刚皇兄给他的那个打击太大了,他不是不相信皇兄,只是......
被皇兄猜中了,他刚刚走出御书房,窦太后的人就来请他过去了。
“母后,”顾恒看着躺在贵妃榻上的窦太后,唤了声,眼睛却在打量着这个养育了他二十年的女人。
“恒儿来了啊,”窦太后让陶嬷嬷搀着她起来,慈爱地朝顾恒招手道:“恒儿过来。”
“母后唤儿臣来所为何事?”顾恒恭敬地问。
窦太后斜眼看他:“怎么,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也不来给母后请个安?”
“母后多虑了,”顾恒笑了笑:“宫中有皇兄尽孝,我自然放心母后。”
“果真是民间那句老话说得好,儿大不由娘啊,”窦太后明显不想提到顾寰这个话题,转而又问道:“可去凤鸾宫给你清漪表妹问好了?”
“母后此言不妥,”顾恒绷紧了身子,心里有些颤抖,难道母后真如皇兄说的那般......
“怕什么,她毕竟是你表妹,这关系跑不掉,”窦太后点到即止,没有再往下说,反而说起来顾恒请命去西南一事。
“这种事情你爬过去瞎掺和什么?好好地呆在京城别让母后操心了。”
“母后,这样的天灾,皇家不能不为所动,皇兄要管理朝政不能离宫,我有义务去西南替皇兄治理水患!”顾恒说的慷慨激昂,也是在试探窦太后。
窦太后在心里一阵讥笑,替顾寰!你有了功劳百姓感恩戴德的是顾寰而不是你,别人只会说亏得我朝有这样圣明的皇帝而不是你!真是傻。
窦太后和他说了几句见顾恒还是没有松口,便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累了,让顾恒回去吧。
“那母后好好休息,我先回府了,”顾恒轻声地向窦太后辞别。
陶嬷嬷也知道太后之所以没有跟恭阳王细细说明,是因为恭阳王的性子。
窦太后突然想到当初先皇在世时对她说的话:“恒儿生性淳良,难当大任。”
生性淳良?恒儿是他一手教大的,他是一开始就不想把恒儿培养成下一任帝王的吧。这个认知梗在她的心里多少年了,一直吐不出咽不下。
“去请皇上过来,”窦太后微阖双眼,吩咐一旁的陶嬷嬷。
“儿臣今日来给母后请安了,这几日事务繁多,倒是忘了来给母后请安了,”顾寰前脚刚踏进来就开口道。
窦太后睁开眼,陶嬷嬷也是惊讶地给顾寰行礼。
“皇帝怎么这时候来了?”说着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上染的豆蔻。
“儿臣有一事来和母后相商,”顾寰的语气里满是对窦太后的敬重。
“这后宫不得干政,朝廷的事皇帝还是别来和哀家说了,”窦太后推拒着,她可不相信顾寰有什么重要的事会来请示她。
“恒弟想要请旨去西南治理水患,儿臣想着母后必定舍不得便没有轻易下旨,如今看来母后是想让恒弟出京?”顾寰疑惑地问。
窦太后没有想到顾寰要和她说的是这件事,当即从榻上坐了起来。
“皇帝再安排别的人选吧,恒儿年少,怕是没有能力去处理那等复杂之事,”窦太后说道,语气居高临下。
“恒弟天资聪颖,这次若能治理水患也算是功劳不小,况且,恒弟诚意请求再三,儿臣也不好推诿,”顾寰慢悠悠地说着,边说边看窦太后的神色。
窦太后果然深色一变,在心里暗道:这顾寰果真不是什么善类,刚刚还说不想让恒儿前去,现在又改口了,是想威胁她?
“朝中能人颇多,皇帝还是再找旁人吧,”窦太后冷冷地道,打定了主意不让顾恒去涉险。这差事办好了当然是功劳一件,但若是顾恒没有办成呢?或者顾寰在背后下手?
所以绝对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去送死。
“窦相次子皇帝觉得如何,”窦太后押上了自己的亲侄子。
“母后这人选深得朕意,那就有劳母后了,儿臣先行告退,”顾寰面带笑意地离开了窦太后的寝宫。
“太后,这......”陶嬷嬷在一旁担心地看着窦太后。
没有别的办法了,哥哥,对不起,为了保住恒儿,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好歹只是次子,为了将来的霸业,也未尝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冷偌离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12-08 16:02:28
☆、(五)
顾寰好心情地回了御书房继续批阅奏折。想到窦家又要折损一员他就忍不住面上带了笑意。
顾念也适时奉了茶上来, 将茶盏放在桌上便眉眼低垂地现在旁边。
顾寰看她一眼, 不娴熟的沏茶动作。
“今后不用来这伺候了, 安分点待在宫内,到了年纪便放你出宫, ”顾寰看着杯中旋转着的一片茶叶, 说道。
“皇上对奴婢的过错既往不咎, 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况且也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顾念也伏了伏身, 感念地开口。
“随你吧, ”顾寰展开奏折, 不再说话。护她一命已是看在恩师太傅的面上,其他的, 他不应该再插手, 也没那个必要。
顾念也退了出来。
“今日皇上那边伺候得可好?”碧由一边净手一边问向旁边来汇报的小宫女。
“一切都好,新来的宫女伺候得也妥当, ”宫女一一禀明,那新来的宫女,指的自然是顾念也。
碧由的动作一顿,还为张口询问什么就见那丫鬟出了声。
“碧由姐姐, 你说那顾念也是有什么来历, 皇上竟然亲自把她调了过来,我看她有些笨手笨脚地不过就是长得出众些罢了,”小宫女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你来这里没多久, 有些事情自然不知道,这顾念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也不会多器重她,你好好表现一个一等没跑,”碧由出声安慰那小宫女。她进宫时日无多自然不知道这顾念也的来历。
太傅千金又怎样?如今还不是家破人亡在她的手底下做事?她不高兴可以给她脸色看她敢吗?
这样一想,碧由的心里就好受多了。
三日后,窦相二子窦武自请西南抗水患,顾帝连声称好。顾恒立在一旁,并未置词。
桂妃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盏一阵响,茶水都洒了出来。
“娘娘您就别生气了,”夏半在一旁劝慰道。
“我怎么能不气?”桂妃眉都拧到了一起。
“这下又让窦清漪春风得意了,窦武这次立了功,皇上还不知怎么宠她!”
想着窦清漪又能在自己面前逞威风了,从小到大都是她骑在自己头上,父亲总是让自己忍。未出阁时她忍着她比自己好的名声。没想到在这宫中也要屈居她之下。
想到下半辈子可能都得活在她的阴影之下,让她怎么能甘心?
“娘娘,”夏半轻轻叹了口气,主子还是太直率,不懂变通思考。这窦武治理好了水患是功德一件,若是治不好呢?主子只看到皇后娘娘身前的风光,却看不到她头顶悬着的那把锃亮的刀。
“今日可还去皇后宫中请安?”夏半探身问道。
“去什么去!”桂妃抠紧了手心,“随本宫去求见皇上,皇上最近国事操劳,你吩咐小厨房做点药膳一起过去。”
夏半答应着退了出去,主子就这个脾气,她也劝不动了。好在,背后有将军府撑腰,若是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主子必然此生无忧。
夏半突然想到让顾念也办的那件事,惊出了一身冷汗。顾念也没有死,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办成,顾念也有没有泄露出去?
“娘娘,未经通报,不得擅入御书房,”侍卫守在门口不让桂妃进去。
顾念也端着托盘走过来的时候就瞧见桂妃带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堵在御书房院外的正门口,和侍卫似乎在争辩什么。
“劳大人为我们娘娘通报一声了,”夏半扯了扯桂妃的衣袖,上前一步对侍卫说道。
“不行,就算你们过了我这里,进了院内还有海公公把守着,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轻易不让人进去,娘娘您还是请回吧,”侍卫看夏半待他客气,也回答了一句。
正巧顾念也走了过来,和侍卫打了声招呼。
“顾小姐,你进去吧,”说着拿开横着的刀,放顾念也通行。顾念也朝侍卫笑笑,并没有看桂妃等人,迈开脚步就要走进去。
“大胆贱婢,见了本宫竟然不行礼,谁给你的狗胆?”虽然知道顾念也在这与书房内当侍,但对于她能够随意进出这个自己望尘莫及的地方桂妃很不服气。一个侍卫竟然对她比对自己这个娘娘还要客气。
顾小姐?一个宫女竟然还存着千金小姐的架子,真是招人笑话!
顾念也端着托盘慢慢地转过身来,双眼干干脆脆毫无惧意地直视着桂妃,开口道:
“奴婢端着茶水没办法给娘娘行大礼,还望娘娘恕罪,”说完端着托盘微微伏了伏身,没让壶内的开水洒出一丁点。
“你!”桂妃气得不知如何开口。
顾念也没有再理会身后桂妃的吆五喝六,直接跨进院中,朝御书房内走去。
顾念也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面是顾寰批阅奏章的龙案。
“皇上,外边贵妃娘娘似乎有要事求见,您...”顾念也嗫嚅着开口。
“朕竟不知你和桂妃的关系很好?”顾寰放下笔,斜挑着眼看向顾念也。那下药的幕后主使和桂妃逃不了关系,她这样维护桂妃,究竟是为了什么。
顾念也身子一抖,不敢再开口求情。
“记得自己的本分,别忘了朕能留你一命也能随时收了回去,”顾寰冷声说道:“沏杯茶吧。”
顾念也这才小心地把托盘放到桌上。顾寰此时正放下笔想小憩片刻,看到顾念也倒茶的动作,确实是美,人美,茶艺也美。
“茶水洒了,”顾寰看着托盘内的积水,淡淡说道。
顾念也的眼神一闪,手上的动作也有片刻的僵硬。
“刚刚门外不小心踉跄了一步,洒了茶水,请皇上恕罪,”说着就要放下茶杯磕头认罪。顾寰单手圈住她的手腕拉住了她。
“以后小心些便是,”止住了她下跪的动作后,顾寰便松开了手。
“让桂妃进来吧,”顾寰朝门外的海公公吩咐道。
顾念也也是一愣,这皇帝的一言一行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索性不再多想,顾念也沏完茶就收好托盘退了出去。
迎面遇到桂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顾念也半屈身行了礼也不应答,反而越过她吱吱的朝那明黄色的身影跑去。
顾念也走出去之前仿佛听到顾寰叫了句“桂妃。”
桂妃?难道不应该是亲切地称呼一句爱妃吗?顾念也在心里琢磨着,顾寰还是顾寰啊,不喜欢的人,一个好脸色都吝啬给予。
顾念也出了门,夏半便拦住了她。
“顾姑娘可有空与我去那边叙叙旧?”说着握住顾念也的手,微微使劲。
“夏半姑姑要和我说什么?”顾念也倒是十分顺从地随夏半走到宫墙一角。
“我哪担得起姑姑这一称呼?”夏半掩嘴笑了笑,言语里客气了不少:“顾姑娘近来可好?”
“好不好夏半你不知道吗?”顾念也一双清亮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夏半。
果然,这个顾念也不是个好操纵的。
“顾姑娘别忘了你那身在京城的表哥,”夏半别无办法只能用这唯一的筹码不断要挟着。
“你们让我做的我不都照做了吗,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顾念也有些恼羞成怒地看向夏半。
“那药,你果真下了?那为何......”夏半看顾念也的神色不像是在撒谎,但是如果真的下药了,怎么会一点动静没有,不应该啊。
看着夏半怀疑的神色,顾念也没再辩解什么,反而开口无所谓地说:
“药我确实下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如你所愿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能做到我都做了,以我现在的处境,也就只有这一条命了,你要便拿去。”
话说到这里,夏半也信了八分,但还是盘问道:
“那你又是为何突然被调进了龙涎殿内?”
“我说皇上突然想到了我这个前太傅之女,顾念师恩,才把我调到了龙涎殿内,你信吗?”
夏半闭上了嘴,看着顾念也有些苦笑的表情,没有说话,心里有些相信了她的说辞。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待会还得去御书房随侍,”说完最后一句顾念也看了眼大好的阳光,离开了夏半处。
“桂妃来御书房这么执着地要见朕,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顾寰没有多看桂妃一眼,直接开口道。
说完桂妃的手都抖了三抖,说实话,她其实有点怕皇上,尤其是这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她心里发颤。来求见皇上,这还是她进宫的第一次,刚刚也是被那个消息气炸了才会这么冲动地跑到这里来。
现在看到了顾寰反倒不知如何是好,看到顾寰案上放着的茶杯,桂妃竟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刚刚臣妾进来时看到了一个身影,似乎是顾太傅千金顾念也?”说完紧紧盯着顾寰举杯饮茶的动作。
“不是,”顾寰言简意赅,说完吹去漂浮着的一片茶叶,继续品茶。
“怎么会不是她!”桂妃听闻忘了礼数大声反驳道。
“桂妃既然这么清楚,何必来问朕?”顾寰放下了茶杯,不怒自威地看向桂妃,这一眼看得桂妃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皇上,臣妾......”桂妃突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身边的人该留不该留,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好好考虑清楚。”
桂妃此刻紧张得没有想到顾寰这是在警告她上次下药的事,只当是他对自己擅自来御书房之事不满。可是想到自己的来意,桂妃又有些底气了。
“臣妾听说皇上派了窦相爷的二公子前去治理水患,但是臣妾觉得治理水患我兄长更拿手,”说着眼神带了点得意。
“哦?”顾寰眼底带了点兴味看向桂妃。
“你说谁看?”
瞧着似乎有希望,桂妃开始渐渐忘记了害怕,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兄长的英伟。
顾寰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希望桂妃替朕请到你的兄长了。”
桂妃连忙笑着保证。顾寰在心里笑意更深。这桂妃,倒是给他带来了额外的收获。
走出门的那一刹那,贵妃突然觉得神清气爽,满带笑意地看向夏半,回了宫,连带着对那个对自己不恭敬的侍卫,脸色也好了很多。
☆、(六)
桂妃走后, 顾寰看着尚且没有关上的门, 唤来了门外的魏海。
“以后莫再放闲杂人等进来, 刚刚太聒噪了,”顾寰仍手下不停地写着什么。
“是, 老奴知道, ”魏海知道圣上这并不全是怪罪, 再加上在顾寰身边伺候久了也知道他的脾气,当下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道:
“方才是桂妃娘娘在门外吵嚷着要进来, 又遇上个宫女闹了一阵儿。”
“顾念也?”顾寰问道那个宫女是不是顾念也。
威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圣上是在问自己, 忙不迭回答道:
“是顾念也, 桂妃娘娘似乎尤其不待见她, 这不顾念也要进来奉茶,娘娘缠着要让她行礼, ”因为桂妃对自己不客气, 魏海也没半分隐瞒地跟顾寰说了一大段桂妃的不是,当然, 非常隐晦。
“她行礼了?”顾寰问道。然后想到那被茶水打湿了的托盘,应是行礼了吧。
给自己一个皇上行礼顾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若是想到顾念也给桂妃行礼,心里总有一丝不舒坦。
她心里也不好受甚至是不甘的吧。
“以后, 多照料着些, ”顾寰吩咐垂头地威海。
不消多问,魏海知道圣上说的这是顾念也,想来以后她的日子也不会太苦。魏海回了顾寰的吩咐, 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他说,顾念也也真是惨,本来好好的一个太傅之女。皇上是太傅的学生,自己可不就是皇上的师妹了嘛。偏偏,唉,偏偏这太傅惹怒先皇被治了罪。说是什么言语不恭诋毁先皇。
这顾太傅当时常常进宫教导皇上,他在皇上伺候,怎么不知那顾太傅的为人?忠心一片却又迂腐得很。
唉,罢了罢了,这都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魏海捋了下浮尘,合上了御书房的门。
桂妃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真的劝说动了自己的哥哥前去西南治理水患。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念也正在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果盘。这个桂妃,真是赶着去作死,不枉自己推她一把。也不想想那离京治理水患的事有多大的风险?况且,皇帝能看着相府和将军府再发迹?怕是谁都落不了好。
自己最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了,想来是顾寰对自己有些许怜惜,碧由一干人等也没有再开找自己的麻烦了。这一个好感度涨得真是艰难。
“系统,你说皇帝这病还有没有得治?”不举什么的她是不怎么在乎,正好也避免了他成为一个种马皇帝。但是这样内分泌失调……会导致他性格上面有缺陷吧,比如现在这样,阴晴不定……
“他是皇帝,要什么有什么,如果能治好的话早就治好了吧,”系统对这个和任务无关的问题并不怎么感兴趣。
“就算真能治好,以他的身份这种事情也不好去遍寻名医的吧,”稍有不慎,被别人知道,这个皇位可能就保不住了。
“还真有人能治好,而且还和你有关,”系统搜索了一下,认真地回答了顾念也。
“你指的是我二叔?”顾念也在脑中寻找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原主的二叔顾宥名确实是天下难寻的名医,但是早在她12岁时就离世了啊!
而且据她所知,二叔膝下无子,一身医术也没有传人。
“是啊,所以我才说顾寰的病,天下再无人能治了,”系统再次重复道,仿佛十分害怕顾念也再追问下去。
顾念也想想,似乎二叔也没有留下什么医书之类的,就算有,当初抄家也被尽数毁去。
“系统,当真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她有些心疼顾寰,身负天下重任,一着不慎,从那个位置上摔下来便是鲜血淋漓。
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因此无法安眠?
看着顾念也的心疼和无奈,系统有些不忍。
“有是有办法,但是需要交换。”
“用什么交换?”顾念也立马问道,充满着期待。
“用......”系统咬咬牙说了出来:“我可以把治疗方法传输到你的脑子里,但是只需要用东西兑换,比如,积分或者好感度提醒,”系统说道,无论是哪个,它都不想顾念也用来交换。前者会让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后者会让任务进行得更加艰难,没有头绪。
顾念也沉默。
“用好感度提醒来交换吧,”顾念也出声打破现场的沉寂。用积分兑换太危险了,她还要回到现实世界。好感度提醒......虽然也很重要,但是以她对顾寰几生几世的了解,似乎自己琢磨也不会很难。
“确定了?”系统叹了口气,自己不过是把事实告诉她了,该怎么选择自己也无力阻止。
“嗯,决定了,相信我吧,”顾念也反而出声安慰系统让它不要担心。
资料传输成功!
大不了就这样被抹杀吧,系统传输完文件,反而松了口气。
顾念也感受到自己的脑海确实出现了一种陌生的记忆,想来就是二叔的全部医术了。
呼!深深呼出一口气,想要找到这个契机让顾寰相信自己并让自己为他治疗也不容易。
索性任务并不限时,自己先静待便好。
两个月后,在窦武的指导下西南地区难民更多,甚至隐隐有暴动的趋势,顾帝怒不可遏。索性在李肆的安定下,不足月余,情况变稳定下来,水患也得到治理,举国欢腾。
“哥哥,我哥哥怎么样了?”此时的窦清漪再也没有之前清高的架子,拽住一个前去打探的宫女就着急地问道窦武的消息。
“”娘娘,刚刚奴婢听说窦二公子正在被押送回京的路上,“宫女不敢挣脱窦清漪额手,只小声低头回答她的问话。
窦清漪颓然松手。
二哥,从小照顾她的二哥,如今在押送回京的路上?
当初听说父亲让二哥前去治理水患她就不放心,觉得这不是一份容易的差事,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可自己身在宫中,虽是皇后却也不能轻易见自己的家人,故而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想法也没办法劝说自己的二哥。
”娘娘,您先别急,你还有太后呢,太后那边......“宫女状似无意地安慰了一句,还没说完就见窦清漪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对,太后,去找太后,“窦清漪硬是逼下了自己的眼泪,吩咐几个宫女带路前去太后寝宫。
太后正在宫中吃着茶,见太监进来禀报皇后求见。太后看了眼陶嬷嬷笑了笑,不用猜她都知道她这侄女来所为何事。
”姑姑!“窦清漪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跪倒在窦太后的面前。
”清漪这是怎么了,何必给我行这么大的礼?“窦太后笑着和陶嬷嬷打趣。
”姑姑,求求您救救我二哥吧!“窦清漪抱着窦太后的膝盖就不肯撒手,语气里全是哀求。
“清漪先起来吧,”窦太后还是嘴角挂着笑伸手拉窦清漪起来。窦清漪却倔强地跪着不肯起来,窦太后的脸瞬间拉下去了。
“你跪着求哀家也没用,这朝堂之事不是一介女流可以干预的,”窦太后说着自己无能为力,也在暗暗警告窦清漪不要试图插手此事。
“那是我二哥啊!”窦清漪哭喊着哪还有一国之母的姿态。
那是你的亲侄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忍心?
“唉,”窦太后保养得非常光滑的手拍拍窦清漪,无奈地说:
“这是皇帝的圣旨,哀家也没办法,况且你也不是不知道哀家同皇帝的关系,一直是势同水火的,他哪里会听我的话?”
窦清漪渐渐止住了抽泣。
窦太后见窦清漪听进去了,旁边陶嬷嬷加把劲地添油加醋道:
“娘娘就别让太后再操心了,二少爷出了这么档子事,太后也不好受啊,这不今天早上都没怎么吃。娘娘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皇上会给娘娘一个交代的。”
窦清漪虽然是没有再哭泣了,收回手站了起来,眼神却盯在金丝紫木桌上吃了大半的燕窝粥。
窦太后也有些尴尬,眼神有些埋怨地瞪了陶嬷嬷一眼,暗暗责备她添乱子。
“那儿臣先告退了,母后好好休息吧,”窦清漪擦干眼泪,安静地告退。
窦太后也正想清净清净,便挥手让她下去好好休息去了。
从太后寝宫出来之后,窦清漪心里莫名地伤感。当初父亲废了多大劲把姑姑捧到了太后的位置,当初姑姑说得好,说会照拂一家人的。
如今呢?
不顾自己的意愿逼迫自己进宫为妃,如今又不管自己亲侄儿的死活。
窦清漪越发看不透这个自己称为姑姑的女人了。一个太后,保住自己侄儿的命难道还做不到吗?一切都是借口罢了。
摆驾回宫的时候路过龙涎殿,窦清漪想到顾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自己的宫中了,果然,他和自己一样,对彼此没有任何感觉。
之前,自己感到庆幸,现在窦清漪却恨不得顾寰喜爱自己,哪怕是像喜欢一个宠物一样喜欢自己。那么这个时候她就有底气去恳求他。现在,她有什么资格呢?
但是为了二哥,她必须要去,哪怕一无所获,也要拼命尝试。
听到外面皇后求见的时候,顾寰止住了笔。让顾念也出去请窦清漪进来。
“皇后娘娘,”顾念也在门外向窦清漪请了安:“皇上请您进去。”
窦清漪看清了顾念也。她幼时曾和顾念也见过几面,两人虽谈不上是闺中密友,但还是认识的。
窦清漪微微侧身避开顾念也的行礼,虽然两人现在身份不同,但她并不想受这个礼。
淡淡地朝顾念也点点头,窦清漪就走了进去。
“坐吧,”窦清漪还没来得及躬身行礼,就听得顾寰让她落座,窦清漪有些尴尬地站起,找了处椅子坐下。
“皇后来找朕所为何事?”顾寰墨黑色的眼眸看着窦清漪,不冷不淡地问了句,仿佛对她的到来并不感兴趣。
窦清漪知道自己现在有求于人所以也顾不得其他,直视着顾寰,有些凄凉地开口:
“臣妾恳请皇上放过臣妾的二哥窦武!”窦清漪闭着眼睛铿锵开口。
“放过他?”顾寰的声音里带了点怒意:
“朕放过了他,谁来放过西南的百姓?你知道他在西南做了什么吗?”顾顾寰质问道。
“烧杀抢掠,把无家可归的难民赶出西南,这就是赈灾大臣应该做的,这就是皇后你想让我放过的人?”
窦清漪直直地在顾寰面前跪了下去。
她的二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她也知道,顾寰是不会相信她的。
“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的二哥绝对不是那等奸悋小人!”窦清漪只能这么无力地和顾寰辩解。
“朕知道窦武不是这等无能之辈,”顾寰看着窦清漪焦急可怜的模样,突然笑了。
窦清漪抬头茫然地看向他。
“皇上……”
“但是,太后说窦武是这样的人,相比之下,朕当然更相信朕的母后,”顾寰笑着说出自己的无奈。
窦清漪睁大眼睛震惊地抬头看向顾寰,他在说什么?
顾寰绕过桌子走到窦清漪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窦清漪的眼里仍有不解。
“简而言之,是你的母后,也就是你的姑姑,把窦武推向了这一步,”顾寰说道:“本来顾恒请命去西南,母后不愿意,便拿窦武换了顾恒,你知否?”
顾寰有些残忍地看向窦清漪:
“还是说,你现在想拿顾恒的命来换窦武?”
窦清漪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
“不,这不可能,”窦清漪嗫嚅地辩解着什么:“不会的!姑姑不会这么做的!”
窦清漪一点也不想相信自己从顾寰嘴里吐出来每一句话。
“会不会,皇后你还不清楚吗?你姑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顾寰狠厉地逼问道。
良久,窦清漪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父亲,他,知道这件事吗?”窦清漪一字一句地问道,她不知道这背后的答案会不会更让她心碎。
“你觉得呢?”顾寰不答反问,他可不想他的皇后蠢成这个样子。
窦清漪揭开了自己心里那个血淋淋的伤疤,痛得无法呼吸。
“恳求皇上饶我二哥一命,”这个时候她也没有脸再自称臣妾了,只想换回窦武的一条命。
“你这样求我,意思是你想让顾恒替窦武去死?”顾寰笑着讽刺道:“我还以为你和恭阳王的感情有多好,不是两小无猜,郎有情妾有意吗?”最后还是放弃了对方。
顾寰不懂爱情,也瞧不起窦清漪所谓的真爱,或许,爱情就是这样禁不起考验,呵!
窦清漪没有回答顾寰的嘲讽,如果是别人她可能还会以为对方是喜欢她,吃醋了,但是顾寰,她知道他不会。
“求皇上放过我二哥一条命!”窦清漪不断地哀求着。她爱恒表哥,爱到可以为了他去死。但是,姑姑放弃了二哥,父亲也放弃了二哥,她怎么能忍心丢二哥一个人承担不属于他的过错?
顾寰慢慢踱步走回龙椅前坐下,看着底下卑微如蝼蚁的窦清漪,心里生不出半丝怜悯,他对窦家人,从来如此。若不是看在顾恒的面子上,这个女人,早就不会活着嫁进皇宫成为他的皇后。
“你将顾恒置于何地?”顾寰淡淡开口,并没有太期待她的回答。果然,窦清漪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反应。
“朕可以饶窦武一条命,”窦武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他还不屑于取他的贱命一条。
窦清漪的眼睛里迸发出生的渴望。
“过两日来朕宫中,朕安排顾恒和你见一面,他想见你,至于来不来,随你,”顾寰看她一眼,希望恒弟心里爱着的女人没有那么懦弱。
窦清漪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震惊过后是狂喜,她没有想到来到这深宫之中还能再次见到恒表哥,她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囚禁于这偌大的皇宫和恒表哥天各一方。
狂喜之后是一种怀疑,顾寰当真有这么好心,让自己和恒表哥见面?是想借此打击窦家还是......借此压制恒表哥?
顾寰岂能猜不到窦清漪在想什么,当即冷笑一声,说道:
“朕虽然无情,但也不会害自己的皇帝。这是唯一一次机会,恒弟想见你,你自己看着办。”
得了顾寰说得饶窦武一命的承诺,窦清漪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推门走出去的时候看着外面的阳光竟觉得无比美好。
“恭送皇后娘娘,”顾念也守在门外,见窦清漪出来,笑着送行。
窦清漪打心里同情顾念也,便也对她笑笑,难得得开口问她的境况:
“顾姑娘在宫内过得可还好?”
“娘娘言重了,我如今哪还担得起姑娘这称呼,”瞧见窦清漪眼里的关切,顾念也也没有那么在意称呼了,自称我,笑着回话。
看见顾念也眼里没有对生活的抱怨和不甘,窦清漪也微微有些高兴。毕竟两人身份悬殊,窦清漪说了两句便率宫女离开了。
顾念也眯了眯眼,看来这窦武的命暂时是保住的,就是不知窦清漪拿了什么来交换?
作者有话要说: 唉,补更5000字,双手奉上。
☆、(七)
“皇兄, 她, 她真的会来见我吗?”顾恒坐在椅子上, 虽然门关着但仍然止不住地朝外探头看着。
顾寰好整以暇地坐在龙椅上,看着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顾恒, 笑道:
“她来不来朕怎么知道?”该说的自己已经说过的, 剩下的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她这样过来会不会...会不会惹人非议?”顾恒到底还是为了窦清漪的名节考虑。
“你觉得你的表妹会这么愚蠢?”顾寰反问顾恒, 倒让顾恒有些放下高悬着的一颗心了。是啊,他的表妹冰雪聪明, 怎么会想不到呢, 定有应对之法。
“皇兄, 你的病...当真治不好了?”不知故意要提起顾寰的痛楚, 只是身为兄弟,顾恒是真的关心这个替自己撑起整个国家的兄长。
顾寰在听到这个话题的时候, 刚刚有了点笑意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 正在顾恒慌忙着要转移话题的时候,顾寰摆了摆手。
“治好治不好在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多大区别, ”顾寰低声说道,为今之计是要解决眼前的大患。
顾恒没有了声音。皇兄说的他知道,他也知道自己的母后一直以来都有着常人不可比拟的野心和抱负,这样的野心抱负在一个女人身上出现是极其不恰当的。
正如父皇所说, 自己一直活在很单纯的世界, 但是并不代表他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他的母后,是真的对不起皇兄。他能做的,不过是为自己的母后留一条后路。
“恒弟, 这把椅子,你想坐吗?” 顾寰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精致纹路,漫不经心地问道。
顾恒大惊失色,撩起下袍就要跪下,他是他的兄长,更是自己的君王,君臣之礼不可废。
顾寰没有上前扶他起来,而是有些疲惫地说:
“你这样,就是对朕的不信任。这皇位,我从来没有肖想过,”这是实话。
顾恒鼻头一酸,他突然想到当初皇兄被父皇亲封为太子时所忍受的诸多非议,也想到了这些年来自己的悠闲自在和皇兄的兢兢业业。
“皇兄,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这皇位,只有你能胜任,”这亦是顾恒的心里话。
“起来吧,”顾寰没接话,“你先去偏殿,待会我会让她过去。”
“好。”
顾恒往外走推开门出去,推开门的刹那看到顾念也端着托盘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
顾恒不通世事不太表不知事情轻重,当即变了脸色。
“你何时站在这里的?在这里待了多久了?”言辞犀利不肯轻易放过。
“何事?”顾寰从里面走出来,似乎是听见了顾恒的喧嚷声。
顾念也抬头没有回答顾恒的文化,反而把目光投向了顾恒身后的顾寰,眼神里没有了这几日面对他的那么大的恐惧,反而有一丝隐隐约约的同情。
顾寰目光从她端着托盘有些颤抖的手逡巡到她有些僵硬的面部表情。
“你先过去吧,”顾寰终于从顾念也身上移开目光,对顾恒说道。
“可是她!”顾恒着急地瞪着顾念也,就算是太傅之女,知道了这样大的秘密,也不能放过了啊。
顾寰眼神无声地压制着顾恒,顾恒只好一言不发啊地耷拉着脑袋朝偏殿走去,心里不只是为顾寰担忧还是为顾念也担忧。以他对皇兄的了解,这顾念也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随朕进来吧,”顾寰见顾恒走远了,才偏头吩咐呆在旁边的顾念也。
顾念也端着托盘站在房间里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顾寰看着这个不及自己胸膛高的少女竟萌生出了一种不知拿她如何是好的感触。
伸手取过她端着的托盘,稳稳当当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顾念也手上一空,见托盘被顾寰取走,眼疾手快地就要跪下,顾寰再一次精准无误地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
“说过了,除非重要场合,其余不必行礼。”
顾念也不作声。
“待你出宫后可有什么打算?”顾寰突然这样问道。
顾念也不知他是何意,只好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并无什么打算,如今亲人已故,只慢慢生活下去吧,”眼神流露出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感伤。
“这几日朕便遣人送你出宫,京城外有一处府宅,你住着还合适,”顾寰平静地替顾念也安排着。
“皇上,奴婢不愿出宫!”顾念也难得得对顾寰大声说话。
“为何?难道你甘愿在宫中当个小小的无权无势任人欺凌的丫鬟也不愿意出宫过上好日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得不怀疑她别有用心。
顾念也没有说话,低着头顾寰看不清她的面容。
“朕已经决定了,这几日你就收拾收拾不用来御书房伺候了,”顾寰见顾念也没有反应,便再次开口提醒道。
话刚落地,顾念也就抬起头,露出满是泪痕的小脸,看得顾寰一惊。
“我不愿意出宫。以前只是做个小小的浣衣的宫女,对未来没有什么期待,恨不得随爹爹一同离去,只是答应过爹爹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才苟延残喘着活一天是一天,像行尸走肉般。”
顾寰不知道面前的小姑娘竟有这样复杂的心理,一是有些怔忪地听着。
顾念也抹抹眼泪,继续说道:
“后来承蒙皇上不弃,赦免了我的死罪将我调来这御书房伺候。说句大不敬的话,看到了皇上,我就忍不住想起了爹爹还在世时的场景。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有爹爹回忆的地方!”
顾念也还在哭诉着,大抵说着些皇上你要是想赶我出工不如直接赐死我吧也免得今后活得不像样子。
顾寰没有听下去了,只看着面前顶着核桃般哭肿双眼的小姑娘,硬不下心肠。想到那个将自己看做亲子般教导的顾太傅,心下也忍不住软了几分。
不过是个没有父亲疼爱,思亲若渴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但是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自己真能安心放她继续留在宫里吗?
顾寰有些不确定,他从来不会过于相信某个人。
“你......”顾念也已经止住了哭泣,顾寰仍不知怎么开口。
“皇上知道奴婢的二叔顾宥名吧,”顾念也觉得是时候放出诱饵了,于是便开口问道。
顾宥名?天下谁人不知,被民间流传为在世华佗,可惜这样的人才却在两年前就离世了。
“奴婢不敢自夸,但二叔的医术起码学了八成,是以,”顾念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顾寰一眼,方才缓缓开口道:“皇上的病症,奴婢可以尽力一治。”
顾寰被眼前小姑娘滔滔不绝的一段话给说得怔住了。
“你......知道朕是何病症?”顾寰有些尴尬地问道。
“嗯,”顾念也有些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脸颊飞快飘上两朵红云。
顾寰这下知道她是真的知道了。
“你果真有把握?”顾寰相信了她不代表能相信一个十三四岁小姑娘的医术,那么多名医都治不好,难不成这个小姑娘真有什么灵丹妙药?但是她搬出来的顾宥名的名头,不得不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希望。
“二叔虽然没有亲口传授奴婢这方面的医术,但是奴婢在他留下来的医书里看到过,奴婢有信心,”顾念也眼神亮亮地看着顾寰,充满期待,仿佛在说:不要赶我走吧不要赶我走吧我可有用了!
饶是顾寰这么紧张的心情也被她逗笑了。
“你先下去吧,晚点的时候来朕寝宫再议,记住,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说道最后,顾寰的语气里不自觉地染上了冷意。
顾念也心知肚明地飞快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眼睛大大的,顾寰又笑了一声。
窦清漪早就接到了顾寰的消息。她自然是想去见顾恒的,但是又不得不提防着身边窦太后的眼线,所以十分紧张。
“娘娘,换上这身衣服,随奴婢去龙涎殿吧,”大宫女手里捧着一套宫女服饰,半跪着身子对窦清漪说道。
窦清漪诧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宫女。这大宫女不是太后的人吗,怎么?
那宫女似乎是知道窦清漪在想什么,笑着开口道:“娘娘要是再不换衣裳,皇上怕是要等急了。”
窦清漪这才真的确定了这个宫女真的是顾寰的人。仔细回想一下之前一直在自己耳边提到太后的也是她。
是她先入为主了,觉得在自己面前不断提及太后的甚至一直让自己和太后示好的这个宫女一定是太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其实仔细想想每次她状似无意地提起太后结果都让自己和姑姑之间建立起一层又一层隔阂。
窦清漪打了个寒碜,不得不说,顾寰真是高明。她该庆幸,入宫至今,她还未听姑姑的话和他作对。
换上宫女装,那个大宫女很细心地把她的头发也盘了起来,只簪了两朵简单的绢花。
“娘娘自行去偏殿吧,奴婢在此处等候娘娘,切记半个时辰前一定要回来,”宫女在窦清漪耳边低语道。
窦清漪看着偏殿虚掩着的门,心紧张得砰砰跳,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伸手颤颤巍巍地推开了那扇门。
见到顾恒的第一面,窦清漪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娘娘,咱们走吧,”宫女唤着红云密布的的窦清漪,她这才回过神来,冷静了几分。
刚刚恒表哥说皇上答应了饶二哥不死,但还是要让他假死,瞒过姑姑和父亲。窦清漪不想和姑姑更不想和自己的父亲为敌,但是长久以来她们做的一件件事情,让自己心寒不已。
既然他们要放弃她和二哥来成全所谓的霸业,所谓的雄心壮志,那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只期望皇上能看在自己没有背叛的份上,将来饶过窦家一族性命。
至于自己和恒表哥......自己已经是皇后了,现在自己和恒表哥的身份不配,将来废后之后,自己不过草芥,又顶着废后的名头,怎么能和恒表哥在一起?
恒表哥安慰自己说会在一起的,让自己不用担心。她也确实不担心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你们都不留言了("▔□▔)
☆、(八)
顾寰裸着上身躺在床上, 浑身湿透, 胸膛微微起伏着, 面色是前所未有的红润。
顾念也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幅美人出浴,玉体横陈的画面, 心里感叹着顾寰的面相未免生的太好了。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平时一身龙袍的顾寰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这样没了衣服的遮掩反而愈加显得他面如冠玉。
顾念也不由得有些看痴了。
“皇上现在感觉怎么样?”好歹记得自己的正事,顾念也凑进了两步, 问道。
顾寰微微皱眉。药他是着人检查过的没有半点问题所以用的还算放心, 对顾念也, 目前也还是信任的。
“有些热, ”顾寰不自在地道,当着顾念也的面他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下体有隐隐发热的迹象。
顾念也点点头, 表示知道了, 接着拿出药箱。
“现在奴婢要为皇上针灸了,皇上需要唤太医过来或者医者前来吗?”顾念也持着针灸包, 问道。
顾寰仰躺在床上,看向离床边一米远的顾念也看得眼睛有些发酸。
“不必了,你行针吧,”顾寰没有任何犹豫地道, 对她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果然, 他说完之后隐约看到顾念也的眼神震惊了一下,带着点不可置信和小欢喜。
果真还是个小姑娘。
取穴不过关元、中极、曲骨、大赫,一一找准穴位之后, 开始落针。虽然心里有二叔的知识储备,但毕竟是第一次下针,顾念也还是紧张得有些手抖。
顾寰看着几乎趴在自己身上却为了不碰到自己而自己费力半蹲着的小姑娘,鼻尖紧张地渗了几滴汗珠,晶莹可爱。顾寰转了转眼珠,好像这样也不是很难受。
终于行针完毕,顾念也收好针灸用品。
“皇上,奴婢估摸着两三个月应当能痊愈,”顾念也斟酌着开口。
顾寰半坐起身,点了点头,让顾念也退下吧。
“皇上尽快招人换身衣服,然后睡会,湿着衣裳睡容易得风寒,”离开时,顾念也看着盖着被子准备休息的顾寰,忍不住开口道。
顾寰没有回答,顾念也也没有再开口便离开了。
顾念也走后,顾寰把手伸进被子里。
窦武已被斩首,看似一事已经告一段落,但顾念也隐约觉得顾寰不会布这么大的局只为了拿下一个窦武。
这几日,关于桂妃哥哥李肆的传言甚嚣尘上。宫里不少人都传着说李肆治理水患立了大功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强抢民女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前些日子还把侍郎的儿子打得下不了床。
桂妃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恨不得把桌子都掀了。
“把那些乱嚼舌根的宫女给我拉下去张嘴,狠狠掌嘴,掌到不能开口说话!”桂妃心里冒火,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诋毁她的哥哥?
“娘娘息怒啊!”夏半在一旁直叹气,主子还是太冲动了。
“不行,我要去见皇上!”桂妃毕竟年纪小,沉不住气,当即便是要去找顾寰解释清楚。
“娘娘,皇上现在还在上早朝呢,”夏半提醒道,免得主子又犯了什么错。
不能去找顾寰,桂妃只能自己在寝宫记得团团转一百年吩咐着宫人注意皇上那边的动向。
“皇上请为老臣做主啊!”江侍郎上来二话不说就给顾寰跪下。
“江侍郎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顾寰鼓励地看向江侍郎。当然这鼓励的目光只是在江侍郎看来。
“老臣的犬子前几日出门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至今还躺在床上未见好转。老臣派人一打听,才知道这打人的并非别人而是李将军的儿子李肆。老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要是落下什么病症可如何是好!”江侍郎也是个感性的人,说着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李业平在旁边急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江侍郎给拖走。
“皇上!”李业平站了出来,双手抱拳开口。虽然自己儿子打人是事实,但是这江邛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位爱卿先暂且冷静些,”顾寰“担忧”地看向江侍郎,开口道:
“朕待会派御医去给侍郎爱子医治,这事朕会调查清楚的,爱卿放心吧。”
听前面一句的时候江邛刚想磕头感谢顾寰,可是听完下半句才明白顾寰的意思,他这哪是想给自己恩典,这分明是想包庇里业平一家,包庇李肆那个混账东西!
“皇上!臣......”
没等江邛开口说完,顾寰就直接挥手道:
“爱卿先回去瞧瞧爱子吧,什么样的病症都不能拖,还是尽早让太医看看为好,”说着眼神带着胁迫地看向江邛。
“是,微臣遵旨,”江侍郎弓着身子退了回去,背影有些沧桑。
“是啊,江侍郎还是赶紧回去让太医好好医治令公子吧,可别耽误了病情落在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李业平好心地朝江侍郎开口道。
江侍郎一鲠,眼神痛恨得瞪了李将军一眼。李业平不以为意地笑笑。
其实他也不知皇上这次为何如此眷顾自己家,大概是因为似儿这次立了大功吧。回去之后还要和他说说,切不要太过招摇,这一次皇上愿意保你,下一回呢?
退朝之后,这次顾寰倒是主动地去了一趟桂妃的寝宫。
“皇上!”刚刚还气愤不得了的桂妃看到顾寰的瞬间欣喜的不得了,这顾寰主动到她的寝宫还是第一次。
“今日早朝时听到了关于爱妃哥哥的一些事情,想着爱妃会担心便过来了,”不得不说顾寰哄起女人来还是很有功夫的,连爱妃都叫上了。
“皇上,我哥哥!”桂妃见顾寰如此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头脑一昏也忘了自称臣妾了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了起来,委屈得恨不得扑进顾寰的怀里。
“爱妃不必担心,想必那些都是有心人造谣的,朕会还爱妃哥哥一个公道的。”顾寰轻声说,像极了极其宠溺桂妃的样子。
夏半在屋子里不敢抬头,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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