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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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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小楼站在院子里,穿着她给他买的白色短袖衬衫,深蓝色格纹长裤,西装料子,虽然贵但是质感极佳,布料挺括,衬得他高挑清爽,愈发有了成年男子的模样。

    他的表情淡淡的,眉眼间拢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犹豫,嘴唇白得像两片春雨洗涮过的桃花瓣儿,眉睫倒是更加乌黑了些。

    荣三鲤披着短衫来到他面前,腰际处仍显出绷带的轮廓,但行走时的姿势已与受伤前无异了。

    “你想好了?”

    “嗯。”顾小楼闷闷点头。

    “怎么办?”

    “你骗我是为了摆脱他的纠缠,省得被带回平州去,情有可原。”

    荣三鲤对他解释的时候,只说出装重伤的原因,保留了她来锦州的真实目的。顾小楼至今仍被瞒在鼓里,以为她只是为了让霍初霄一个人走,因此作出了下面的决定。

    “我可以忘记这件事,但是我也有要求。”

    “你说。”

    “你把我骗得这样惨,是我自己太蠢,一门心思全扑在你身上,难怪被你牵着鼻子走。”他抬头看着前方的新日,目光坚定地说:“以后我不想再当这样没有目标的人了,我要学习,我要念书,我要有自己的事业。”

    荣三鲤闻言道:“没问题,你想去学堂还是请先生?我今天就帮你打听。”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让做了一夜心理准备才提出这个要求的顾小楼陷入迟疑。

    “你真的愿意让我去念书?”

    她居然都不挽留一下!

    荣三鲤道:“当然,我之前不是问过你么?对了,你把小白也带去一起念,省得他老被你笑话。”

    顾小楼咕哝了一句,半威胁地说:“你要想清楚哦,现在大厨和伙计都走了,我跟小白去念书也不能再帮你打理酒楼的事,阿初迟早要回学校的,你就剩下桂花婶跟黄叔。”

    荣三鲤笑眯眯道:“我想得很清楚,开酒楼本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生活好的前提是你们过得开心,我不能为了赚钱就剥夺你们念书的权利……至于酒楼也不用操心,我准备把它转手,不开了。”

    “什么???”

    这下不仅顾小楼吃惊,连躲在房间里偷听的小白和黄旭初也跳了出来,无法相信她的话。

    “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他们虽然已经回到平州,但仍然可以获得这边的消息,相信只要我往街上一站,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没有死。”

    荣三鲤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建立锦鲤楼的初衷是方便两地信息的传播,为后方大部队做好探路工作,协助他们做出战略部署。

    但是如今陈闲庭和霍初霄都知道锦鲤楼的存在,酒楼在锦州的名气也太大,不方便做地下工作,即使现在还没有被人怀疑,以后一定会露馅。

    她不能用大家的性命冒险,要趁着他们目前暂时没精力关注她,尽快离开锦州另寻合适地点,或者直接回昌州与大家汇合。免得被发现后连根拔起,将好不容易安插在平州的人都揪出来。

    这几天她已与昌州那边的人联系上,对方表示随时欢迎他们回去。

    黄旭初知道她的担忧,十分理解。小白只要有饭吃有衣服穿,待在哪里都没所谓。

    顾小楼看她说得如此坚定,也没异议,喃喃地说:“那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荣三鲤嗯了声,闭眼抬头,任由清晨的阳光撒落在自己身上,浑身都被照得暖烘烘的,疾病之气一扫而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总算是熬过了一劫。

    顾小楼看着她被阳光照到接近半透明的脸,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子期待——等离开这里,他是不是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三鲤、小白,还有傻虎和小鬼,一家人健康平安,其乐融融。

    吃完早饭,荣三鲤彻头彻尾地洗了个澡,换上一条干净的白底印花旗袍走上街,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根乌黑油亮的大辫子。

    永乐街上的众人看见她,都吃了一惊,纷纷跑出店门围过来问:“荣老板,你身体好了?”

    不是都买棺材回去,准备下葬了吗?

    荣三鲤笑得落落大方,点点头说:

    “是呀,多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关心,我已经康复了。”

    众人围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只见她整个人清清爽爽,没有半点将死的样子,不由得感慨那位大夫真是神医,这样都能救得回来。

    荣三鲤跟他们闲聊几句后走进一家店铺,买了几只大皮箱,还托人帮她打听汽油的价格。

    接着她回了酒楼,没过多久顾小楼就提着浆糊桶出来,在门上贴了一张告示——

    锦鲤楼自今日起停止营业,酒楼已转让。

    这下永乐街上沸腾了,酒楼已经算是街上生意最好的店,每天赚那么多钱,谁会平白无故关门,难道她准备关掉酒楼追随督军去平州?

    左邻右舍议论纷纷,企图涌进楼内询问荣三鲤具体原因。然而她已经去了后面的院子收拾行李,迎接他们的只有桌椅堆积在角落里的空旷大堂。

    看这架势,是真要走了。

    举家搬迁毕竟需要时间,用了差不多一周的功夫他们才把东西清点完毕,只等第二天家具店老板过来拉走家具,下任租客来收房,就可以驾车出城去往千里之外的昌州了。

    黄老头夫妇已经寻觅好粉皮摊的新位置,在菜市场旁边,每月只需交一块大洋的租子,就能天天在那儿摆摊。

    摆摊少不了风吹日晒,生意还不稳定,当然不如在锦鲤楼做事舒服。但是他们生在锦州长在锦州,不可能随他们千里迢迢去昌州,所以即便黄老头不愿意,还是不得不把摊子搬了过去。

    黄旭初想跟他们一起走的,趁着还有假期去昌州看看,但是被黄老头态度强硬地阻止了,一定要他留在家里,等开学才能离开。

    他不赞同父母的一些观念,但是孝心不曾消失过,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就没有争辩,答应留下。

    这天晚上,他们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各自回到房间睡下,准备第二天就各奔东西。

    荣三鲤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由于已经快到秋天,晚上的风有点凉,吹得屋内不像白天那么炎热,半夜里甚至还需要盖一条薄被,是最舒适的温度,让人得以集中注意力思考。

    小泉次郎是回去了,可霍初霄在哪儿呢?

    自己这一走,与他恐怕是彻底断了缘分,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她想起他万年不变的衣服和干净的手指,永远散发着淡淡香皂味的短发,还有比许多女人都长的睫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她准备好好睡一觉,这样明天才有精力赶路。

    谁知睡意刚涌入脑中,窗玻璃就被敲击了一下,听声音像是小石子。

    荣三鲤睁开眼睛看了看,屋内屋外都静悄悄的,没有异常,便放松警惕继续睡觉。

    过了不到一分钟,窗户再次被人敲响。

    她揉着头发坐起身,冲着窗外喊:“小白,管管你的猴子。”

    小白的房间里传来回答,“小鬼在我房间跟我玩呢。”

    小鬼在他房间?那窗户是怎么回事?还有谁那么无聊?

    她百思不得解,困惑地下了地,随手抄起手电筒走过去,想看看究竟。

    推开窗户,外面是条空无一人的巷子,青石板地面反射着银白的月色,煞是冷清。

    她用手电筒往外照了一圈,没发现可疑之物,准备关窗时,一道白光晃晃悠悠地从头顶飘落。

    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接,手中竟然落了张纸,看起来像从锦鲤楼账本上撕下来的,纸上赫然写着——我是霍初霄。

    这熟悉的苍劲有力的字迹,的确是他的亲笔。

    霍初霄回来了?

    荣三鲤左看右看,最后瞥见屋顶上飘着一片衣角,意识到他在上面,推开窗户就要跳上去。

    霍初霄低声制止。

    “你先回答我,愿不愿意见我。”

    荣三鲤无语道:“当然愿意见。”

    “那你往后退退。”

    她依言照做,好奇他为何半夜来访,又为什么弄得这样神秘兮兮的。定睛看着前方,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人已经到了屋里。

    霍初霄敏捷得像只猫,以一种难度极高的姿势从窗外滑进来,双脚一落地立刻回身关窗。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关在院中的傻虎未被惊动,依然安稳的睡着觉。

    等他站稳后,荣三鲤借着月光打量了他几眼,捂着嘴猛抽一口气。

    他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霍初霄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衣服上却挂满了大片大片黑色血痂,起码是一天之前留下的。

    他在屋顶上时刻意屏住呼吸,等到了房间才放松些,呼吸幅度加大,似乎赶了很远的路。

    以前见到他时,他没有哪一次不是穿着军装威风凛凛的,怎么才过了一个多月,就变得比乞丐还狼狈?

    荣三鲤难以相信眼前的画面,深深怀疑自己处在梦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胳膊。

    入手处是粗糙的衣料,衣料下是充满弹性的肌肉,触感那么真实。

    她没有在做梦。

    霍初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强烈到让人感觉害怕,急促的喘息类似某种野兽。

    毫无征兆的,他拽掉脸上的面罩,粗糙宽大的手掌搂住她的后腰,往墙上一压,用力地吻了上去。

    荣三鲤简直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舌尖已然强势地撬开了她的唇齿,直攻而入,狠狠占领她口中的每一寸领地,比强盗还强盗,要把她吞吃入腹似的。

    她艰难地喘息着,尝试着推他。入手之处是男人结实宽阔的胸膛,肌肉坚硬如磐石。

    他身上不再是淡淡的冷冽清香,而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让人感觉犹如一个浴血奋战沙场,最后凯旋而归的威武将领。

    这股味道让她有些晕眩,差点就沉迷进去。幸好在紧急关头时大脑里敲响警铃,她猛地回过神,咬牙推开他,终于重获自由。

    荣三鲤背靠墙壁满怀戒备地看着他,双手微微握拳,提防他再次过来。

    霍初霄后退几步,垂头看着她,英俊的脸上也染着血迹,只看得清一个轮廓。

    荣三鲤突然明白他为何要先递出那张纸,若不是他早用字迹证明身份,自己半夜里陡然看到这样一个人,恐怕最先做的是让人找巡警。

    沉静了片刻,他神色变得懊恼,抬手按着额头歉意道:“抱歉,我冲动了……”

    他曾以为两人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可能会天各一方,甚至天人两隔。

    当她站在他面前,用那样一种目光打量他,甚至伸出手触碰他的时候,他感觉心中就像炸开了一团火,顺着脊椎往上窜,涌入大脑焚烧了他的理智,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抱她!

    他实施了,实施完后又后悔了,感觉自己的行为太莽撞,不够尊重她。

    换做平时荣三鲤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但是面对一个堪称血人的人,哪里还顾得了那些细节?

    她匆忙地看了看窗门,确定没有人偷听,压低声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站在黑暗中看着彼此,唯一的光源是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霍初霄抬起头,黑眸藏在深邃的眼窝里,被过高的眉骨遮挡住大半。

    “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离开了陈闲庭,你信不信?”

    小泉次郎才走没多久,霍初霄能活着出现在她面前已经是奇迹,荣三鲤没有犹豫就点了头,把小泉次郎的事告诉了他,问:“他们是不是找来替身想要替代你?”

    霍初霄严肃地说:

    “他们不是想让他替代我,而是……从一开始,我就是他的替身。”

    她拧紧了双眉,“我不明白。”

    他便将往事娓娓道来,低沉的嗓音像河流一般在月色中流淌。

    “当年你父亲介绍我去的地方叫西关口,是与塞外交界线上的一个要点,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有士兵常年驻守,以防有人进攻。我在那里成为一名普通士兵,在某次与当地匪徒的交战中,偶然救了指挥使一命,提拔我为百户。

    本来我应该遵循前人的道路,继续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最后可能战死沙场,也可能成为下任指挥使,永远驻守在边疆。但是一次意外改变了我的命运。”

    “在我赴西关口五年后,平州遭东阴军进攻,情况岌岌可危。而先帝自顾不暇,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得到物资补充。指挥使想尽办法也没能筹得足够的军粮,眼看就要入冬,不得不出发前往平州求助。”

    “他远行需要几名随从,我作为土生土长的平州人被选中,随他出发。谁知抵达平州后还未进城,东阴军便已将其攻下,先帝***于宫中。我们被东阴人抓个正着。

    他们搜出指挥使身上的官印,认为是出逃的落网之鱼,身上很可能藏有协议。我被当做同伙,一同送到以为叫小泉大郎的东阴大将面前。”

    荣三鲤听到这个名字,吸了口冷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有了猜测。

    果然,霍初霄继续说:“小泉大郎一眼就看中我,将我单独留下,问我愿不愿意协助他们建立千秋功业。我觉得奇怪,又想保全自己和同伴的性命,便假装答应。”

    “后面他让我见到了小泉次郎的照片,并且告诉我接下来的计划,我觉得是个难得的卧底机会,就按照他们说得……”

    “等等。”荣三鲤抬手打断他,忍不住狐疑地问:“他们才见到你就那么相信你,连计划都告诉你?”

    霍初霄自嘲地笑笑。

    “他们相信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身世……你还记得我家为何会被满门抄斩么?”

    荣三鲤仔细回忆原主的记忆,画面隐约在脑海中浮现。

    霍初霄的父亲和荣父一样,都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京官,家境富裕,但是没有什么实权。

    荣父在国子监,他的父亲在翰林院,每日工作不过是修修古籍,编编书而已。

    这种官职一般都是混吃等死,发不了大财,也犯不下大错。可是世事无常,霍父经手的一本书出现了差错,有侮辱先帝卖国嫌疑,再加上当时皇帝正因东阴军攻下东三省之事焦头烂额,最忌讳这方面的事,下令严查。

    翰林院的官员推脱来推脱去,最后推出了霍父顶罪。霍父无法叫冤,因为那本书的确由他经书,而他也的确没看出里面的错误。

    他利用自己的人脉想办法活动,可惜只换来霍初霄一人活命,剩下的霍家人连同他自己,全部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乱世用重典,从先帝的角度出发,他不过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压下那股议论他的风声。

    可是对于十六岁的霍初霄来说,他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霍初霄低声道:

    “我曾经怨恨了很多年,可是后来皇帝死了,那些嫁祸他的官员也死了,全部下地府陪葬。我也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那便是驻守边疆,护得一方百姓安宁,怨气早已消散……

    不过东阴人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我该恨一辈子、恨所有人,甚至愿意为了这份恨意出卖国土。”

    他说着嗤笑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可笑的画面。

    “幸好他们如此愚蠢,不然我还真找不到活命的机会。”

    荣三鲤问:“所以你在他们的帮助下才获得如今的地位?那陈闲庭又是怎么回事?”

    他抬眸看着她,“你早猜到了不是吗?他们为了渗透到内部,培养了许多傀儡,陈闲庭是最大的一个……如果没有他们,他到现在还是个卖大饼的陈大牛。”

    荣三鲤想了想,再度皱眉。

    “我还是觉得奇怪……他们已经有了陈闲庭,为何还要安插一个你?你的权力比不上他不是吗?”

    霍初霄点点头,“没错,但陈闲庭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随着他的权力越来越大,已经不仅仅满足于当一个傀儡,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东阴人是不可能看着他摆脱自己控制的,小泉次郎就是安插在他身边的后招,一旦陈闲庭的力量强大到不可控,他们将会旧计重施,让小泉次郎以我的身份顶替他,使得傀儡总理彻底变为东阴总理。”

    荣三鲤虽然猜到了一些真相,但霍初霄所说的秘密她以前根本不曾设想过,或者说……普通人在没有掌握证据之前,根本无法相信会有如此缜密的计划。

    她感觉背后有点发凉,下意识地抱住胳膊,沉声问:“这次他突然把你叫回去,难道是有了什么计划?”

    “不是他有计划,是东阴人有计划。”霍初霄道:“这些年他的发展远远超出东阴人的预期,他们认为已经到了夺权的地步,就让小泉次郎顶替我的身份,夺走总理之位。”

    “怎么夺?”

    “佯攻平州,暗杀陈闲庭,取而代之。”

    他说话时的表情冷得可怕,显然东阴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荣三鲤忽然想起陈闲庭的发家史,当初他不也是因为将领在战场上逝世,才取而代之的吗?

    看来早从那个时候开始,东阴人就已经在计划五年十年后的事了。

    她本想继续追问他们下一步的计划,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他脸上的伤,心脏蓦地一沉,担忧地问:“小泉次郎已经露面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如果让她代入东阴人的角度去想,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霍初霄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想明白后他拉高两条袖子,手腕上赫然留着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皮肉外翻,已经不再流血,看形状像是手铐磨出来的。

    “我逃出来了。”

    他对于东阴人和陈闲庭的计划介绍得很详细,对于自己却一个字也很不肯多说,只用简单无比的一句话就回答了她的问题,不知是觉得丢脸,还是不想让她担心。

    荣三鲤垂眸看着那片伤痕,难以想象他经历了怎样的折磨,又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逃出东阴人的监控。

    她深吸了口气,空气像着了火,灼烧着她的声带,令每一次开口都那么艰难。

    “他们还在抓你吗?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霍初霄放下袖子,笑了笑,见面这么久,唯有这个自信而从容的笑容让她找回几分熟悉感。

    “你太小瞧我了。”

    “你已经有计划了?”

    荣三鲤不解地问。

    霍初霄勾着嘴角凑到她耳边说了几个字,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八万士兵?你怎么弄到手的?”

    “本来还应该更多些,但是陈闲庭那只老狐狸太老奸巨猾,已经往里面安插人手,调走了一部分士兵。”

    “他们现在在哪儿?”

    “城外等候。”

    “陈闲庭知道这件事吗?追来怎么办?”

    霍初霄颇有信心,“追来也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把他跟东阴人合作的证据登出去,相信很多人会喜欢的。”

    他们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确切的可以证明陈闲庭与东阴人有来往的证据,他居然拿到了手?

    荣三鲤眼前一亮,试探地问:

    “你接下来怎么办?带着这些兵自立为王吗?还是投奔他人?”

    霍初霄没有立刻回答。

    荣三鲤趁热打铁地说:“八万人自己建立个根据地是够了,但是想抵抗进攻或者做点什么事还是有点困难。你的目标如果是为了对付陈闲庭和东阴人,我可以为你引路。”

    霍初霄摸了摸鼻尖,吁出一口气。

    “事到如今,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直知道你是荣门帮主。”

    荣三鲤对此并不惊讶,早在他离开前的那一晚,他的行为和话语就让她有了预感。

    霍初霄又问:“但是我很好奇,你现在做的事应该不止是为了荣门吧?”

    他的黑眸里倒映着细碎的光斑,非常认真地看着她。

    荣三鲤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深知如果信错了人,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到底要不要说?

    她在犹豫,衡量他的可信度。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有种隔世般的恍惚感,可他的一举一动,还有在码头上的那个温暖的胸膛,始终清晰地留在她的记忆中,永远无法抹去。

    除了小楼外,她很少全心全意的相信过谁,而这件事她连小楼都没告诉。

    想了很久,荣三鲤决定冒次险。如果她的选择错了,那她宁愿付出生命,也要亲手解决这个错误。

    “我大哥没有死,当年逃出平州后,他进入了赣系势力,现在的名字叫唐敏之。”

    霍初霄先是惊讶得微微睁大了眼,但是连替身这种事都存在,改名换姓有什么奇怪的。

    他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点着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荣家面临陈闲庭亲自签下的枪毙命令,并没有坐以待毙。荣三鲤被霍初霄保下,而荣父也在极力利用自己的一切资源和人脉活动。

    她爷爷在平州颇有威望,不少武将都经过他的提携,最后荣父凭这份关系打通了天牢的守卫,用一个死刑犯替换了大哥。

    也就是说,真正同荣父一起被枪毙的子女,只有原主的二姐。

    大哥年轻气盛,结识了不少青年悍将,经他们引荐进入赣系势力,在昌州发展。不过由于当时原主在外面,对家中情况一无所知,所以误以为大哥也成了尸首。

    原书中,两人一直到死去都没有见面。荣三鲤进入她的身体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与远在昌州的大哥取得联系,然后才确定来锦州的计划。

    荣三鲤说:“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听我的,但是我可以保证,以陈闲庭如今的实力和东阴人的帮助,你要是想打倒他们,昌州是你最好的选择。”

    她说话时的神态那么认真,仿佛两个人正坐在谈判桌的两端谈生意。

    霍初霄忍俊不禁地笑了声。

    荣三鲤莫名其妙地问:“你笑什么?”

    他走过去抬起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

    “如果我不信任你,我根本不会来找你。”

    他温暖的手掌盖在她的头顶上,荣三鲤不禁想起刚到锦州不久时,他千里迢迢的追来找她,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摸着她的头发,以一种疲倦而宠溺的声音对她说:“别闹了,跟我回家。”

    一晃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两人心意相通,达成协议,荣三鲤决定把他和他的部队带去昌州,正好她也要回昌州,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叫醒顾小楼和小白,今晚就出发。

    锦鲤楼的转让费她还没拿到手,下任租客明天才来,但是情况紧迫,只能放弃那笔钱。

    霍初霄在旁看着她飞快地收拾东西,想给她帮忙。

    荣三鲤的确忙得腾不出手,可是看看他满身伤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犯不着虐待伤患。

    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

    这时已经到了下半夜,荣三鲤准备悄悄地去叫两个义子时,永乐街上的喇叭里突然传出刺耳的警笛声,与安装在全城每个角落的几百个喇叭一起,惊醒了所有锦州的老百姓。

    警笛声来得毫无征兆,吓了两人一大跳。荣三鲤第一反应是留在城外的军队被发现,再加上已经听到开门声,就赶紧把霍初霄往大衣柜里塞,让他躲起来再说。

    霍初霄个子那么大,艰难地挤进衣柜里,两条腿太长,仍露出一截在外面。

    荣三鲤把他的鞋脱掉,努力将他往里推,才关上柜门,就听到顾小楼在外敲门。

    她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装出被吵醒的样子,披着外套走去开门,特地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

    门外原来不只有顾小楼,小白、黄老头夫妇、黄旭初,甚至小鬼和傻虎都醒了,茫然地站在院子里,望着街上投来的灯光。

    顾小楼紧张地问:“你听到了刚才的声音吗?街上好像还有好多巡警跑过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荣三鲤想都没想就说:“我们明天就要走了,不要管闲事。”

    “也是……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要不我来守个夜?”

    她的首要任务本来是尽快带他们出城,可现在巡警都出来了,半夜开车出城容易被人发现,到时反而引火烧身。

    荣三鲤沉吟片刻,决定先保证安全,看看情况再说。要是八万士兵真的被人发现,他们的计划就作废,需要从长计议。

    她抬头看向顾小楼,正想让他回去睡觉时,突然有人来敲门,砰砰砰,力气极大,像催命鬼似的。

    院子里的人脸都吓白了,尤其是黄老头夫妇,因为之前游。行被抓的学生还没放出来,他们以为是儿子被人供出来,要抓走了,连忙把他往房间推,要他找个地方躲起来。

    黄旭初一只脚才跨进门槛,另一只脚都没来得及收进去,就听得一声巨响,敲门的人竟然直接把门栓给踹断了,闯了进来!

    众人大惊失色,围在了一起。

    顾小楼则第一时间冲到荣三鲤身边,用身体挡住她。

    荣三鲤惦记着衣柜里的霍初霄,怕他一下子没忍住冲出来暴露自己,就顺手把门关上,想用关门声告诉他不要出来。

    他们定睛看向来人,发现是两个带枪的卫兵。卫兵进来后也不说话,只往门口一站,随后走进来一个吊着胳膊的男人。

    “督、督军大人……”

    黄老头看清他的脸,惊讶地打起了结巴。

    他对那些人看都不看,径自走到荣三鲤面前,把顾小楼往旁边一推,单手抓住她的肩膀冷笑。

    “你果然没死。”

    小泉次郎回来了。

    荣三鲤看着那张熟悉却充满阴戾的脸,心底一片冰凉。

    他不是已经跟陈闲庭回平州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来了,她还怎么去昌州?

    原本畅通的前路被接连的异变堵得连丝缝隙都没有,而小泉次郎接下来的话,解释了她的困惑。

    “陈总理想让我跟他一起留在平州,我偏不,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三鲤,你看我多爱你,哪怕断了一条胳膊,一收到你没死的消息就连夜奔赶来找你,就怕你跑得无影无踪。”

    看样子,他已经猜到她之前在装病。

    荣三鲤的指尖全是汗,放在衣服上蹭了蹭,正要开口时顾小楼冲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你少碰她!”

    小泉次郎没有防备,被推得倒退了好几步,站稳后看着他狞笑。

    “你嘚瑟个什么劲?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们这几条狗给弄死了……不让我碰?哼,她是我的女人,我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顾小楼气到脸色发青,简直想跟他同归于尽。

    荣三鲤低喝一声让他闭嘴,自己走到小泉次郎面前,镇定说道:“你愿意回来看我,我很感动,不过今天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先回去休息,等明日再聊好吗?”

    “行啊,正好我累了。”小泉次郎的身体朝她倾去,以一种狡黠且残忍的声音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从今晚开始全城封锁,谁也别想出去!”

    看着荣三鲤惊讶的表情,他哈哈大笑几声,带着卫兵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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