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一章靳燕霆回来。 (1)
么么哒,爱你们哟!
☆、真性情假性情
靳珩对楚寻充满了好奇, 所以自他知道是她后,虽然被徐乘风咳嗽打断了好几次, 一个不留神又盯住楚寻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楚寻说:“太子,你再这么看下去,我会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
靳珩:“……”
徐乘风:“……”
薛灵珠:“……”臭不要脸!
“误会, 误会,姐姐长我五岁, 我怎么会对姐姐有非分只想。只是,我从来没想过姐姐竟长的这般花容月貌。”靳珩嘴甜, 夸起人来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薛灵珠扯着手里的丝帕差点扯烂,哼了声, “长得再好看有何用, 还不是虚度光阴,为死人守寡,凄凄惨惨一辈子。”
靳珩不认同道:“我大晋国可没有贞节牌坊一说, 眼看着簪花宴就快到了,到时候不妨我邀姐姐一起,若是……”话没说完被徐乘风冷不丁自身后拍了一下子。
这簪花宴就是民间的乞巧节, 而众人心知肚明的是, 这次簪花宴的重头戏就是给晋王和徐乘风觅姻缘。徐乘风倒没什么, 只是晋王……
太子怕不是和晋王有仇吧?
太子也恍然意识到自己失口说错了什么, 嘴唇抿得紧紧的。
楚寻面上掠过一丝茫然,喃喃自语,“簪花宴?”忽而想起, 感兴趣道:“太子说的可是给少男少女凑对撮合姻缘的簪花宴?”这个好啊!正合心意,我喜欢。
太子结结巴巴应了声,“大,大概吧。”
楚寻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抬手拍了拍太子的肩,“好的,我去。”
太子:“……”
徐乘风:“……”
福王妃:“噗!”这还有没有自知之明了,有没有了!
太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不停的给另外俩人使眼色。
福王妃:呵呵,谁叫你嘴贱!活该!
徐乘风,“……郁候细君,是这样的,你久不在京城不晓得早就改了规矩,簪花宴分男宾女宾,下帖子是由不同的人负责,太子就算要带人参加,也只能是男人。”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对楚寻心存顾忌,连称呼都改变了。
“哦?是这样吗?”楚寻略略思衬,转而看向福王妃,一脸真挚,“王妃,要不你带我一起吧?”
福王妃震惊了,还能要点脸吗?!
“那地方你去干嘛?你还真想改嫁啊?谁要你这残花败柳啊!”她一激动,口不择言道。
太子惊呼,“嫂子!”
“我还有个妹子呀,你忘了?郁黛呀。她今年也快十五了吧,我作为长嫂,怎么着也得张罗起来,还有……”楚寻将小殷往身前一拉,“还有我们家小殷,年纪也都不小了,都是快婚配的年纪了。我愁啊!”
徐乘风的目光在小殷脸上快速闪动了下,又落在楚寻脸上,若有所思。
“我真是受不了你了!”福王妃猛翻白眼,“你要改嫁就算了,好歹你还是个细君!可她是个什么鬼?”她指着小殷的额头点了下,被楚寻一把握住,推开,“一个奴婢你也要去簪花宴给她配对!你到底是想羞辱谁?楚寻,你怎么从小到大都是这幅德性,永远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你是什么身份?你凭什么?”
这话就说的很难听的。太子几次想阻止,都被徐乘风悄无声息的拦下,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楚寻,心内暗暗计较,想从中看出破绽,好印证心内的猜测。
楚寻微微蹙了眉头,似乎颇为不解,又难以置信,“你一直在强调现在的我和小时候很像?真的吗?我们真的很像吗?”
福王妃简直呕血,“瞧这一脸的无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楚寻,你真的是我的克星。当初我怎么就没……”杀了你。她的话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徐乘风倏忽抬头。
薛杏儿及时上前化解尴尬,替福王妃揉起了胸口,“小姐,我可怜的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还想着化解仇恨,可既然那人不领情,你也别为难自己……”
“那人指的是我吗?”楚寻又不合时宜的插话进来,“我领情啊,我当然领情。那咱们就说好了,从今后握手言和,你不找我麻烦,我也绝不找你麻烦。”言毕,不由分说,在福王妃的手上握了一把。
福王妃:“……”我#操了!好想爆粗口!啊啊啊啊!
“噗……哈哈……”太子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姐姐,你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
徐乘风:请再借我十个脑子吧,这状况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福王妃终于忍受不了,请瘟神一般将楚寻给请走了。
临走的时候,楚寻指着一桌子尚未吃完的大鱼大肉说:“这菜每一样我都吃过了,王妃,你还吃吗?”
福王妃气炸,“废话!”我会吃你口水!
“那,要不都打包给我带会郁家吧。”楚寻笑眯眯道。
徐乘风和太子都是一脸古怪。
福王妃只希望尽快将她送走,挥挥手,“用油纸包了,都给她!都给她!”
楚寻一脸感动,“王妃,现在的你比小时候善良多了。”
福王妃:“呵呵。”现在的你可比小时候难对付多了。
一桌子的肉打包好了,整整一大包,小殷提在手里,很沉。
太子不解道:“姐姐,你打包这些干嘛?”
楚寻用一脸明知故问的眼神扫了他一眼,后来发现他一脸茫然不似作假,这才解释道:“我们郁家很穷的。”
再穷也不能上门从人家讨肉啊,又不是要饭的,这多丢人啊!
太子的表情精彩极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乘风却在这时笑出了声,“小阿寻果然还是小阿寻,遇强则弱,绝不硬扛。可真是一点没变。”不知不觉间,他放松了心态,又用上了小时候的称呼。
楚寻暗道:“我是我,阿寻是阿寻,我只是附在她身上的一缕魂魄,我跟她不是同一个人。那样死心眼的蠢人怎么可能是我!这些人老是说我和那个阿寻像,真是在侮辱我。”可心里这么想,嘴上又忍不住问,“真有那么像吗?”
“嗯,”徐乘风晃动着手中的扇子,又看向她,意有所指道:“说一样也不是完全一样,毕竟小阿寻也长大了嘛,人总不会一成不变的,经历了一行人一些事,心态也会改变,小阿寻觉得呢?”
楚寻见他说自己和小时候不一样,心内稍觉安慰,道:“那是自然,我怎么可能和阿寻一个样。”
徐乘风心下奇怪,笑了笑,忽而说:“相逢不如偶遇,既然时间还早,要不我做东到玉仙阁小酌几杯如何?”
太子兴奋的举手,“好啊!好啊!”
楚寻心思一转,想起一事,也就没有拒绝。不过吩咐了小殷,先将那一堆吃的送回郁府。那些肉食虽然她都吃过,但她很讲卫生,都是用公筷夹的。
徐乘风将马车停在了后门,由掌柜的领着沿着特制的楼梯上了三楼。
三楼包厢环境清雅,江风微拂,不觉让人神清气爽。
太子落座后,轻快的喊了声,“掌柜的,先来一壶桃花醉。”
徐乘风道:“太子,你尚未满十六,不能饮酒。”
太子耍赖道:“长风大哥,好哥哥,你别说出去自然不会有人知晓。我就尝尝,尝一口。尝尝我堂兄喜欢的桃花醉到底有多么的让人欲罢不能。”
徐乘风给他斟了一杯茶,“先喝茶。”
屋内摆设有古筝,琵琶,萧和笛子,无疑不擦得干净透亮。还有笔墨纸砚,陈设雅致。
楚寻的手指一一自上头抚过。
徐乘风心思一转,道:“小阿寻可会这些乐器,要不为我们演奏一曲吧?”
楚寻愣了下,又拧眉回想,记忆中,小阿寻本就不擅长这些,又过了十年,生疏的连东西怎么拿都不会了,遂笑了笑,道:“不行的,我不会。”
大晋国人好风雅,琴棋书画几乎是所有权贵小姐的必学科目。徐乘风知道小阿寻不擅长这些,但又想十年光阴,她在郁候本家权当打发时间也会学一两样耍着玩的。不过他也不是真心想让她演奏,只是借此打开话题,探听她这十年过的如何罢了,继而故作漫不经心道:“那阿寻这些年来在南疆学了些什么?可有什么见闻,说来听听?”
楚寻心下疑惑,暗道:“今天徐大公子好生奇怪,难道是猜到我不是阿寻,这是在旁敲侧击?逼我露出破绽?哼!好阴险。”转念又想昨儿晚上的试探,微微一笑,先发制人道:“徐大公子,我的绣鞋呢?”
徐乘风一怔,茫然道:“绣鞋?什么绣鞋?”
楚寻扶着桌子,凑上前来,盯着他,“你别装,昨儿夜探香闺,就算不是你,也是你的人。你偷我鞋子干嘛?难道是看上我了?”
“噗……”太子一口好茶喷得满地都是。
徐乘风面如白玉的脸刹时红如朝霞,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这可真是!
楚寻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我鞋子呢?徐大公子,我这一双鞋子可是新买的,你偷拿了一只,另一只就废掉了啊。你也知道的,我们郁府很穷的嘛。”
徐乘风自认风#流,调#戏良家妇女无数,头一遭被调#戏竟溃不成军,他板着脸,“我没有,郁候细君,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你发誓?”
“我发誓!”我发誓我根本不喜欢你,你丫的自作多情啊自作多情!虽然你长的美,但我也不可能为了一朵鲜花放弃整片花海啊。而且这朵花可能还有毒刺,根本采摘不得。
“哦,看来是我误会徐大公子了,喏,其实我还有一事找徐大公子商议的。”
徐乘风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石破天惊之语,尤其是当着太子爷的面,这位小太子是京城里有名的小喇叭啊小喇叭!不由的连声道:“不用商议,我都答应,都答应。”
“啊,那就多谢了,”楚寻笑着拍了拍徐大公子的肩,“你可真是好说话,那我明天就找人将郁府的门开在莫问巷了啊。”
徐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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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消失了好几天的晋王突然回京了,不仅他回来了,他还带着薛丞相的独子薛定安一起回来了。
薛定安身负镣铐,由他提着一直送到了御书房皇帝面前。
当时皇宫已经下钥了。
晋王手执御赐龙吟宝剑请求面见圣上,他一路赶来风餐露宿,风尘仆仆,面上更如凶神恶煞一般,吓的一干宫人屁滚尿流。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明儿按时更新一更,没按时二更。
比心!兄弟们!
章节取名无能,凑合看吧,我自己都要吐了。
☆、玉仙阁擒十八
皇宫里因为晋王拿下薛定安, 引得朝廷震动,闹得沸沸扬扬。
可不管权贵如何争斗, 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要柴米油盐的过下去。
楚寻带着德叔和瑞婆等人沿着郁府的围墙转了一圈,最终在朝向莫问巷的那面墙停下,双手背在身后, 说:“你们说我们把大门开在哪里比较好?是靠近巷口?跟徐府门对门?还是再往里头一点?”
瑞婆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楚寻又好脾气的重复了遍。
瑞婆一脸惊诧道:“我的好夫人, 你做什么想另开大门啊?咱们府门不是挺好的吗?”
楚寻冲她招了招手,轻声道:“我跟你说, 你千万别说出去啊,前天晚上, 对, 就是我从宫里回来那晚,咱家门前的石阶上就有一泡臭狗#屎,被我一脚踩了。啊, 不要摆出这幅表情,那天晚上不是闹贼了么?那只鞋子又被我丢贼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瑞婆巴巴得听她说了这么个叫人没法儿接的理由, 这才劝道:“夫人, 这边墙是徐老爷出资建的, 咱们就这样贸然砸开重建府门, 怕是不妥吧。”
“唔?那当初好好的开在莫问巷,怎么就封了?”
瑞婆的表情陡然难看起来,尚未答话, 德叔冷笑出声,“还不是那个毒妇!”
能在郁家老小口内当得起“毒妇”二字也唯有那位鼎鼎大名的郁二婶了。
不过她也真是狠,那么多年一起生活,彼此信任,就算是个泥巴人心也要被捂热一点点了。可她就能做到跑路的时候,一文钱都不剩。若不是寻常过日子锅碗瓢盆桌椅板凳什么的都还用上,估摸着也都被她偷偷摸摸卖掉了。譬如郁封的院子,因为当时郁二叔也考虑到了,或许哪天那位从天而降的郁候细君就回来了,因此郁封的院子就没动,一直派专人定期负责打扫。后来到了郁二婶手里,打扫的活她就自己揽下了。等她跑路,众人再打开郁封的房门,屋内就只剩一张床和柜子了,就连郁封原先的旧衣裳也都被打包卖了。
郁二婶和管家跑了,郁起懵了,郁家涌进来一大帮讨债的商贩。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原先的家仆有心怀不轨的,也跟着后头趁火打劫,好好的一个家登时分崩离析。为了还债,家里能卖得能当的全卖了当了,就连郁起院子里原本长的郁郁葱葱的翠竹也没幸免于难。
后来德叔等人从别人嘴里才知道,原来当初郁二婶口口声声,他们家已经是平民百姓,不能和徐家门对门,怕冲撞了权贵招惹灾祸,因而另开府门,也都是有人在暗中提点。当然这并不是徐首辅授意的,而是徐首辅底下的官员为了巴结讨好他,私下里的主意。不过也没强逼而是好言相劝,且给了大笔报酬的。
楚寻听说了这段缘由,点头应是,既然已经给了银子的,确实不好再行出尔反尔之事。
沿着围墙一路走,丝丝缕缕的湿气顺着夏风吹来,楚寻深吸一口气道:“那湖泊被封了又是怎么回事?我分明记得当初郁家和徐家是隔湖相望的。”
“唉,”德叔一脸惭愧,“当初郁府遭了大难,眼看着就要卖祖宅才能抵了债活下去,后来徐老爷听说了咱府里的情况,让人送了银子过来,并派了官兵镇住了那帮子趁火打劫的混蛋。徐老爷说徐家和郁家自老太爷一辈就比邻而居了,多少年的情分,实不忍见郁家落难,便出手帮我们一把。后来郁家度了大难,我们想着总不能平白无故就拿了人好处,总要做点什么,可我们又能干什么呢?还是小少爷说了,说徐二公子曾不止一次在外头说过他们家后院那碧玉湖是真真好,只可惜对面住了郁家,实在煞风景,他养了好几拨锦鲤都被我们家的人偷偷摸摸捞了吃了,实在糟心。”说道这里提一下,徐二公子虽然对锦鲤被吃一事有些小抱怨,但也就提过一次,后来就被父亲喝止了,并遣人往湖里放了更多的家鱼,让郁府的人打捞吃,也算是默默做好事,全了郁府的脸面。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心也能被讹传成恶意。
郁起虽然年少,但也有羞耻心,不管是出于避嫌还是报恩,郁家老小也都同意了郁起的决定,沿着碧玉湖砌了一道墙,将这湖让给徐家了。
徐老爷听说后,也曾遣人来劝阻过,但郁家心意已决,徐老爷想了想,未免别人说他们徐家欺负人,担了不好的名声,又派人送了诸多财物。郁家本也不愿收的,徐家的管家就将徐老爷的顾虑说了,这银子是不收也得收。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郁家除了德叔死犟着,其他也都真心实意的道了谢,满心感激的收了。
楚寻叹息一声,也就不再打门的主意了。
中午,楚寻正感腹中饥饿准备用膳,宅门又被捶得震天响。
薛杏儿又来了,不过这次她身后只跟了个婆子,手里提了食盒。
薛杏儿往前一站,板着脸,“我们王妃说了,郁家家贫,恐养不活郁候细君,王妃仁慈,自今日起她都会给细君加俩个菜。”言毕一挥手。
婆子打开食盒,里头赫然放着俩只外酥内嫩,鲜香四溢的烤鸡。
其实,今天楚寻也特意拿了钱让厨房加菜,见此,笑呵呵道:“福王妃真是人美心肠好,”言毕又对小殷说:“你跟厨房说,给我做的菜就让瑞婆他们分了吧。”
俩只烤鸡上桌,楚寻道了谢,但薛杏并不走,而是石墩似的杵在那。
“怎么?”
“王妃说了,必须让我看着你吃完才能走。”
“这怎么好意啊,特意让你跑一趟,连碗筷都让你们刷。”
薛杏:“那细君就慢慢享用吧。”呵呵,吃不肥你,我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小殷去而复返,楚寻喊了小殷一起吃。
薛杏本要阻止,但一看到小殷细细弱弱的身子,登时妒从心起。暗道:“吃吧,吃吧,都吃吧!都吃成大胖子才好!”
于是,楚寻和小殷一人一只鸡,吃得很满足。
薛杏回去复命,福王妃整个的瘫在床上,气若游丝。一见到薛杏儿就跟回魂了般,抬起头,“她吃了?”
“吃了?”
“都吃了”
“……都吃了。”
福王妃呵呵笑了起来,“记住了,往后每天给她送两份肉去,要大荤大油,哈哈……”
一边的嬷嬷看不下去了,劝道:“王妃,要不你先喝一碗米粥吧。”
“你懂什么!”福王妃揉了揉满是赘肉的肚子,“我跟楚寻不共戴天!”
**
因为薛定安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案子,徐乘风跟在晋王后面忙的焦头烂额,也没空去管楚寻了。
最终大理寺宣判,削了薛定安的官职和功名,流放千里之外的马口堡,终生不得返京。
靳燕霆在校场练功,练得一身汗,神色冷峻。徐乘风在边上扇着扇子劝道:“你也别太生气了,你要体谅圣上,薛定安是薛丞相独子,他们老薛家就那一根独苗苗,连孙子辈儿都还没,又是皇后的亲外甥,纵使他十恶不赦,皇上也不能轻易斩了他。”
“我当初在平祁就该一剑了结了他!”
“幸好你没冲动!你忘了老王爷的叮嘱了,万事不可冲动!”
“我爹,呵呵。”辅亲王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容易冲动,他也好意思劝人冷静!
“马口堡乃苦寒之地,被发配流放去那的都是极重刑犯,薛定安就算是有命去也是无命还的。”
靳燕霆抓过侍卫递来的毛巾,草草擦了俩把,“你当薛仁老贼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去那种地方吃苦?”
“退一万步讲,就算薛仁使掉包计,将儿子给换了回来。可这一生薛定安也注定要隐姓埋名躲躲藏藏过一辈子。子麟,我知道你眼里容不得沙子,可你想想,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薛仁那只老狐狸?这么多年他党羽遍布,根基稳固,也不是说一口气就能拔得起的。老王爷又常年远离权力中心,一心戍边。小不忍则乱大谋,平昌二郡的案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剩下的,唯有徐徐图之。”
靳燕霆没说话,多少听进去了些,可眉头仍旧深锁,显得极不开心。
徐乘风推了他一把,“好了。我请你喝酒,去玉仙阁,喝你最爱的桃花醉。”
二人一同去了酒楼,酒意正酣,小二低着头又上了一壶酒。
徐乘风垂首支着额头,目光落在地上,刚好看到小二的脚,目光一顿,大喝,“子麟当心!”
几乎于此同时,小二掀翻托盘,伴随着一道破风之声,一柄锋利的匕首直刺靳燕霆面门而来。
他赤手空拳,抬手一隔,一拍,再一拳,小二的匕首脱手而出,人也被打倒在地。
靳燕霆尚未看清他是谁,那小二旋即暴起,自腰间一摸,又摸出一把匕首。
二人在三楼包厢大打出手,小二眼看不敌,奔向窗口,就要跳窗逃跑,被追上前来的靳燕霆自后心重击一掌,整个人连带着破烂的窗子一起砸到大街上。
楼下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那小二的包头巾被打掉,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胸口一热,吐出一口鲜血。
好在手脚并未摔伤,只是一时也起不了身了。
小殷刚好在玉仙阁打酒,手里捧了一壶,正要离开,忽然眼前重重砸下一人,一时被吓住,怔在原地。
晋王也飞身而下,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睨了一眼偷袭他的女子,沉声道:“是谁派你来的?”
不一会徐乘风也提着衣摆自三楼匆匆下来,跑了出来,弯腰把那女子一瞅,“咦”了一声。
那女子一双眼血红,怒斥,“狗贼!你杀我兄长!此仇不共戴天!”
晋王一脸莫名其妙,危险的眯了眯眼,“你兄长姓甚名谁?报上名来。”
那女子面容几欲扭曲,咬住牙齿不吭一声。
徐乘风终于确定是她,附在晋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靳燕霆眉头微微一挑,重新将那女子一看。那日十八是做男装打扮的,为了掩人耳目还在上唇黏了两撇小胡子。虽然当时靳燕霆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但过去这么些时日,他一时就没认出来。
恰在此,巡街的衙役大呼小叫的赶了来。
见到晋王,忙躬身就要叩拜。
“免礼。”
那衙役头目赶紧让人将那受伤的女子押住。
靳燕霆看了十八一眼,虽然十八的大哥非他所杀,但确实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他的人杀掉的。若是此女一直纠#缠,虽然伤不到他,但也十分的麻烦。可他现在因为薛定安的案子正心烦气躁,也没心情求得所有人的谅解,只挥挥手说:“暂且先收监吧。”言毕又招了头目到跟前,“给她找个大夫,过几天我亲自审问。”
衙役们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将十八押走了。
徐乘风转过头,正要说话,刚好看到小殷,第一反应就是四处扫了眼,才用扇子轻拍了她一下,“小殷。”
靳燕霆对于徐乘风只要是个姑娘都会撩一把的作风非常不耻,没好气道:“你又干吗!”
小殷回神,“徐,徐大公子。”
“小殷,你在这做什么?”言毕看到她脚边被打碎的酒坛,笑了笑,“原来你是来打桃花醉的。”
小殷这才发现原本抱在手里的酒坛滑了手,摔碎了,道了声可惜,转头又要再买。
徐乘风跟了上去,笑道:“小殷,你姓什么?”
“殷啊。”
“殷什么?”
“不知道,小时候的事都忘了。”
“那你可知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原本是做什么的?”
小殷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连带着徐乘风的神色也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小殷眼珠子转了转,往徐乘风跟前走近了些,小声道:“原本寻姐不让我跟别人乱说,但我知道大公子是好人。您上上次让小公主去皇宫,还有上次您亲自带了太子去福王府,都是担心寻姐出事吧?大公子,您真好。寻姐说,别人待我们真心,我们就应还以真心。既然您问了,我也不瞒您,我爷爷好像是殷鲲,就是原先的太医令。不过我们一家子都获罪不在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徐乘风怔在原地,半晌没有回神。
直到掌柜的说了句,“这位姑娘,一坛桃花醉十两纹银。”
小殷嘀咕了句,“好贵,”解了藏在袖兜里的荷包。
一只修长的手伸出,已抢先付了银子。
小殷愣了下,就要抢回,“不用,大公子,我有钱。”
“哎,”徐乘风用扇子将她的手拦回来,“今日那刺客也是朝着我们来的,说到底你也是无辜被连累的,这桃花醉我赔了你,也是理所应当。”
作者有话要说: 废话不多说,赶紧更新,赶紧更新。
☆、误会
直到小殷已经走去很远了, 徐乘风仍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靳燕霆双手抱胸,斜着眼看了他一会, 见他仍未回神,这才出声,“禽#兽!”
徐乘风慢慢回头, “子麟,你刚说什么?”
酒是喝不成了, 靳燕霆抬步往回走,道:“那黄毛丫头也才十一二岁吧, 亏你下得去手!牲口!”
“小殷已经满十五了,”哦, 不, 这不是重点,“子麟,你干嘛骂我, 骂得还这么难听!我是心里有事,子麟,别走那么快,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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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府内, 瑞婆自前厅出来, 手中拿着一个托盘, 德叔赶紧迎上去,问,“这到底是干嘛呢?”
“不知道, ”瑞婆脸一垮。
德叔着急道:“那你咋不在里头多待一会听听呢。”
“夫人说没事了让我下去忙,她是主子,我又不能干杵着不动吧。”
德叔想了想,叹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瑞婆也跟着后头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府里终于有个主心骨了,日子会渐渐好起来,到头来还是留不住啊留不住。”
德叔愁眉深锁,劝道:“别怪人家,她都已经为咱小侯爷守了那么多年了,不趁着现在颜色正好嫁了,难道还要等人老珠黄的时候?都不容易,也是个可怜人。”
二人说着话,没在意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大好,有追问的,“夫人真要改嫁啦?”“她不要咱郁府啦?”
德叔摆摆手,示意大家都轻点声。瑞婆说:“夫人又不欠咱们的,她一个女人,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咱们不能拖累她。只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都别说出去,别坏了夫人的名声。”
众人垂头丧气的,似乎连干活的劲都没了。
“少爷!”
瑞婆一抬头,也不知郁起何时站在了人后,一张脸惨白如纸。
郁起肩上挂着褡裢,看样子刚从学堂回来,直直的走上前,问,“大嫂真要改嫁了?”
“嘘!”瑞婆表情难堪,压低声音道:“请了好几个媒婆在前厅已经聊了快一个时辰了。少爷您还小,总不可能是为了给您定亲吧。大小姐还在宫里,也不知啥时候才放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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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五个媒婆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生怕落了下风,一会打赏少了。
楚寻一动不动,听得认真。
其中一个下巴有痣的说:“夫人,我都说了半天了,您可都记住了啊!反正不管怎样,撮合姻缘一定要做到三分真七分假。别管提亲那家的少爷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你就可着劲的将他们往花里夸准没错。您也别怕有人拆你的台,咱做媒婆的,只要舍得去这张脸就没有撮合不成的婚!”
楚寻一下子被鼓舞了,击掌道:“说的好!”
媒婆们配合着鼓掌,气氛热烈。
楚寻正待让下一个人继续总结工作经验,供她学习,忽而神经一紧,刺激得她紧紧闭了眼。
媒婆们见她神色有异,立时噤声,出声询问,“夫人,您怎么了?”
楚寻一手支额,不由自主的喃喃出声,“她?她来了。”
媒婆们还要再问,楚寻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银子推给她们,“好了,你们拿下去分吧,今天就到这了。”
媒婆们连连道谢,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夫人下次还想学习,记得找我啊,我撮合过的婚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是我们那有名的媒婆。”
楚寻一个人在大厅内走了几个来回,暗暗思索,十八是平、昌二郡之人,她不会无缘无故来京城,除非,除非……仿若灵光一闪。
“她来寻仇。”
“大嫂,”郁起低着头,手指头抠着褡裢的袋子,瓮声瓮气的喊了一声。
郁起长的很好,皮肤白皙,五官柔和,当他看着人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还有点脉脉含情的味道。自从换了新衣后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了。
只是……
“抬头,挺胸,别抠褡裢袋子。”
“哦,哦,哦,”郁起神色慌乱,但还是一一照办了。
正在此,小殷自外头回来了,小跑着,手里抱着一坛子桃花醉。
楚寻一指小殷,“刚好,把酒给他。”
郁起一脸茫然。
楚寻说:“你不是说你们山长爱喝酒吗?他一直待你不错,眼看着你就要走了,送坛京城闻名的桃花醉,略表心意,也算是感谢他这么多年对你的教诲之恩。”
郁起的脸上慢慢扬开了笑容,他一笑起来,五官都生动了,特别好看。
贡院生们都给先生准备了礼物,就他还什么都没有,他正郁闷着呢,没想到大嫂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嗯!桃花醉,玉仙阁的桃花醉天下闻名,很多贪杯的文人墨客都好这一口。
郁起摩挲着酒坛子,心情激荡。
楚寻歪头看了看他,“还有事吗?”
郁起一愣,一时忘了回答。
“没事就回去看书吧,”楚寻挥挥手。
郁起抱着酒坛子离开,才刚走几步,又蹬蹬蹬跑回来,仿佛用尽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勇气,攥紧拳头,“大嫂,无论将来你在哪,你都是我一辈子的大嫂!不管现在你做什么决定,我也会无条件的支持你!”言毕,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哎,当心……”酒。
“小少爷可真容易害羞,”小殷捂嘴笑了会,又说:“哦,寻姐,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一下,这酒不是我买的……”
楚寻疑惑的看向她,小殷便一五一十的将方才买桃花醉的所见所闻给说了。
楚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半晌,眼珠子转了转,说:“小殷,你再去买一坛桃花醉回来。”
“啊?”小殷面露难色,“你怎么又要买啊?”
“送人。”
“那干嘛非要送桃花醉,多贵啊!小姐,你太不会过日子了。”
“别废话,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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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徐乘风追着靳燕霆一路跑,着急忙慌的解释,“你知道小殷是谁的婢女吗?楚寻。你真以为我无聊到什么样的小姑娘都招惹啊,我只是想通过她侧面了解楚寻。哎,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这什么眼神?”
靳燕霆一手搭在他肩上,“原来阿珩说的是真的啊?你真的对楚寻有想法?啧,这才几天啊?虽然我听阿珩说楚寻现在很美,可我万万没想到居然美的让你徐大公子不计较利益得失,甘愿为了爱情……”
“打住!打住!你听谁得不好,怎么就信了太子的话,他有多会添油加醋,你又不是不知道。”
靳燕霆仍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好了,不跟你玩笑了,我跟你发誓,我对楚寻一点想法都没,就算她美的天崩地裂也没,你是知道我的,利益得失算计的非常清楚,我是不可能娶失势的侯爷家的寡#妇为妻的。”
此言一出,靳燕霆神色变了变。
徐乘风自知靳燕霆对此心里一直有疙瘩,表情讪讪,转移话题道:“不过你听我说,我是觉得自从楚寻回来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太过巧合离奇,才对她如此关注……”
靳燕霆沉默着听徐乘风将他的所有推测联想说完,安静了好一会,说:“长风,人呢,有时候活简单点是有好处的,至少没这么累。”
徐乘风是抱着探讨的心和他分析这些疑点的,听他这么说,登时啥都不想说了。
靳燕霆又道:“就她那木头脑袋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徐乘风展开折扇,无奈的扇了几下,“知道了,可能真是我多想了吧。今天我听小殷说了那番话,我就在反省。也许确实是我做人太复杂了。不过,哎,我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分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那这事暂且就先过去吧,反正金乌也被我派去南疆了,等他捎了消息回来,若有异常,再从长计议。”
次日,靳燕霆在衙门办完工刚回来,管家就送来了一坛桃花醉。
靳燕霆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徐乘风等几位挚友送的,提在手里,晚上就喝了。
如此,一连过了好几日,每天都有人送一坛桃花醉。
靳燕霆终于察觉出异样,逮了可疑的几位挚友一番询问,都回说没有,也有笑着打趣道:“会不会是你小子的哪位红颜知己啊?”
这日,靳燕霆在徐府用了晚膳,正准备回府,漫步走在莫问巷。
忽然,斜刺里袭来一样东西,他几乎是想都没想,本能反应,拔剑就劈了过去。
“啪”的一声。
“哎呀,我的酒。”
入鼻清香甘醇,靳燕霆只需轻轻一嗅,就闻出那是他最爱喝的桃花醉。
一个酒葫芦被拦腰斩断,酒水洒了一地。
彼时太阳并未完全落山,霞光万丈。
一名女子一身黑衣斜靠在一棵大树上,虽只露了一双眼,但那眼里盛满了笑意。
靳燕霆看清是她,肃了神色,“有事?”
楚寻笑呵呵道:“晋王,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喝我这么多天的酒就这个态度,恐怕不大好吧?”
靳燕霆立刻反应过来,心头一阵古怪,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楚寻幼时的纠缠,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他想他对她简直都有心理阴影了。
“无聊,”也不等她说话,转身就走。
“哎!哎?”
靳燕霆已施展轻功,一阵风似的,消失无踪了。
这……
当她是瘟神吗?
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事,一直忙到九点半才开始码字,刚写完,太迟了,抱歉,么么哒。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小殷, 你说我是不是太迂回了?”楚寻偏过头问站梯子上趴在墙头的小殷。
小殷无比赞同,“寻姐, 我就说做人要直接点,你非说一般人都不喜欢太直接的人,但万一对方是个笨蛋, 根本体会不到你的良苦用心呢?就像晋王这样的,你时间耽搁了, 银子也浪费了。要我说你就直接跟他讲,你求他放人, 问他有没有想要你帮他做的事?人活世上不可能无欲无求吧,就算暂时没有, 先欠着也成啊。”
楚寻摇头一叹, “我原想送几坛桃花醉,先搭上话再说。”
次日,天微微亮, 靳燕霆一身锦衣华服,腰束玉带,昂首阔步的出了辅亲王府, 翻身上马, 正要去早朝。
突听一声清脆的女声, “晋王。”
靳燕霆循声望去, 眼角不自觉的狠狠一抽。
楚寻一袭黑衣,施施然自马车内探出一个头,微微一笑, “晋王,早啊!”
小殷坐在前面,闻言,回身提醒,“说正事。”
“晋王,我找你说点事,你早朝后有空不?我在玉仙阁等你。”
“没空!”晋王回的干脆,一夹马肚,破云飞驰而去。
楚寻:“哎?”
小殷也是目瞪口呆,“寻姐,这人嫌弃你嫌弃的很啊。”
楚寻:“唉。”
“寻姐,我瞧着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待人接物还一点都不客气,可想而知,小时候对你有多差劲,你怎么就那么想不通,当初干嘛喜欢他啊?”
“是的呢,关于这点,我也很好奇呢。”
“不过也正常,那会儿你年纪小见识少,吃过一个肉馅的烧饼就以为是人间美味了,却不知这世上还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炉猪、炉鸭、酱鸡、腊肉……”
“啧,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好像饿了。”
“白爷爷,走,咱们先回家吃点东西。”小殷拍了拍赶车的老头儿。
这马车是前儿楚寻出银子才买的,当时德叔、瑞婆还有好几个老爷子一起去的,讨价还价,赶回来后,一大家子高兴的不行,就跟过大年了似的。
用早膳的时候,瑞婆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了。
楚寻让人送桃花醉去辅亲王府,也没瞒着谁,就遣了府里的人送的。
大伙儿私底下都说,夫人可真是个死心眼儿,因为那位遭了大罪,却还是放不开,这一辈子恐怕都要磕死在那位身上了。
府内众人,有感慨其至情至性用情专一的,也有摇头叹息为她感到不值的。
瑞婆是过来人,也曾一心一意只待一人好。她的前半生大概可以分成两部分,一半用来深爱,一半用来悔恨。如今年岁大了,早就练得心如止水,古井无波了。因此见到楚寻这般年轻的女孩儿,执迷不悟,深陷一份感情不可自拔,不由自主的感同身受,为她痛苦难过。几次三番,都想开口劝一劝,又不知从何说起。若不是曾弥足深陷过,又岂能体会个中滋味。这事儿吧,除非自己想通,旁人劝得越多,反而越激得局中人义无反顾。况,瑞婆也知道自己立场尴尬,她怎么说也是跟了郁府几代的家奴,由她开口去劝,即便是好意,也怕被夫人误会。毕竟,自楚寻回到郁府也才不过半个月,彼此间,尚且不算熟悉。一切,都还在摸索试探中。
且说楚寻用过早膳后,将面前的碗一推,抱着一条腿,想心事。
郁府的老仆们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扫帚,一边心不在焉的搞卫生,一边拿眼偷偷瞅她。
“不行,不能等了,”楚寻嚯的站起身。
小殷吧唧吧唧将面前的半碗稀饭一股脑儿的灌进喉管里,打了个饱嗝问,“寻姐,想到法子了?”
楚寻拍了一下桌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路不通另辟蹊径。”
“啥意思?”
楚寻眯了眯眼,“杀去辅亲王府!”
在场众人无不僵住了动作,似乎空气都安静了。
“咯咯咯咯……”一只母鸡昂首挺胸的跳进前厅,“噗”一声,拉了一泡鸡屎。
楚寻表情变了变,“呃……出门访客总不能空手去,德叔,你让人抓几只鸡给我带上。尤其是这只到处拉屎,不安分守己的!”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这只芦花鸡到处乱跑了,上次她屋里的一泡鸡屎十有八、九就是它拉的!
楚寻主仆再一次赶到辅亲王府门前都已经快巳正(上午十点)了,没办法,那只母鸡太难抓,一家子老小追得满院子扑腾,差点跑断了气,终于给擒住了。
楚寻大摇大摆敲开了辅亲王府的门,门房愣了下,正待询问,楚寻自报家门,道:“郁候细君楚寻。找你们王妃有事,开门。”
这不客气的态度……
门房狐疑的将她上下一看,暗自思索,今天王妃宴请的夫人们好像没有这位吧?但又不确定,问,“敢问这位夫人,您有咱府上的请柬吗?”
“请柬?”楚寻顿了下,“没有,我是不请自来。”
门房:“……那,夫人您有拜帖吗?”
“拜帖?什么拜帖?”说完后才想起来,达官贵人就是事儿多,去哪家拜会还不能说来就来,还得提前递帖子,先告知主人一声。楚寻转了下眼珠子,“你等会。”
言毕,转身冲小殷说:“去给我找纸笔来。”
小殷什么也没问,转身就跑走了。
等她回来,手里就拿了张巴掌大的宣纸,一截眉笔头。
“寻姐,我跑了一条街,没人肯借纸笔,中街倒是有好几个代笔写信的,可他们说我要是把纸笔借走了,他们就工具干活了。”
“你没给银子?”
小殷一脸的耿直,“原打算要给的,但他们狮子大开口,我就借用一会笔墨,他们就要我二十文!我看上去那么像冤大头吗?”
“那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捡的。”她邀功一般,笑得颇为得意,“这张纸是书社的抄书先生抄错了前头,废掉了,我从废纸篓里捡的,裁掉了一半。眉笔是从卖胭脂水粉的摊主那捡的。”
楚寻,“……”
“这些达官贵人就是事儿!明明通报一声就能解决的事非搞的这么复杂,反正他们也是看一眼就丢掉的。寻姐,快点写吧。”
于是楚寻就趴在马车上,手里捏着眉笔,一笔一划的在白纸上写。
写了“辅亲王妃”几个字,后面就不知道怎么写了,抬头说,“小殷,你来写。”
小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寻姐,你写得字真好看。”
楚寻大受鼓舞,“真的?”
小殷点头如捣蒜,“我就没见过比你写字更好看的人了。”
楚寻害羞道:“过奖过奖。”
也不会写什么四字成语装饰门面,想了想直接一句“辅亲王妃,我找你有事,楚寻。”
写完了,抖一抖,递给小殷,“你看看,怎么样?”
“王……我……你……啊!这俩个字我认识,楚寻!哈哈,寻姐,您的名字我专门练过。”
楚寻眨了眨眼,“小殷,你不识字?”
“识得几个,就几个。”耿直!
楚寻:“……”那你还说我写字好看!
小殷小心翼翼的捧着她寻姐的墨宝递到了门房手里。
门房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了抽,“你们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过了好一会,门房开了门,态度就非常不好了,赶苍蝇似的,“走吧!我们王妃说不见。”
楚寻今儿个是铁了心要见辅亲王妃,闻言直接跳下马车,往门前一站,“那可不巧了,我今天非见她不可了。你跟她讲,她救命恩人就在门口等她,她要是不怕丢这个人,反正我是蒙着脸的。”
门房气得瞪圆了眼,骂了句,“无赖!”嘭得一声关了门。
小殷凑到身边,一脸的得意。
楚寻看她一眼,“小殷,你这表情不对哦,我们吃闭门羹,你还高兴。”
小殷仰着脸,一脸的求表扬,“幸好我们刚才用捡来的纸笔写的拜帖,不然人家这个态度,咱们又白花了银子,岂不是要呕死!”
又过了许久,大门终于开了一条缝,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婆子,拉着一张后娘脸,“郁候细君,请吧。”
楚寻微微一笑,抬步跨进门槛。
走了一会,婆子回身,“敢问细君,这是什么?”
楚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老实回道:“鸡啊。”
“我是问,你来我们王府带一只活鸡干嘛?”
小殷抢先答道:“咱们初来贵府总不能空手而来,所以抓了只鸡,给王妃娘娘补补身子。”小殷笑的一脸灿烂,目光真诚。
婆子一脸无语,让下人将那只母鸡给接了过去。而后一路挺胸抬头走在最前头。
楚寻慢了一步,轻声问,“我记得来的时候我们抓了六只啊,怎么就提了一只进来。”
小殷小声道:“寻姐,别那么想不开,意思到了就行了,而且……”她放低了声音,笑的不好怀疑,“这只鸡是那只喜欢到处拉屎的。”
穿过九曲回廊,又经过假山怪石,一路到了后院。
花团锦簇中,远远的看到几位衣着鲜艳的夫人在说着什么,不一会发出悦耳的笑声。
“别看了,不是那边,”婆子提醒了句。
又上了一座小桥,辅亲王妃就站在一棵巨大的垂柳之下,只是风景宜人,王妃的脸色却很不好。
婆子将人送到就躬身离开了。
王妃冷冷的注视着她,眸中不带温度。
原本嘻嘻哈哈的小殷也被这气势吓住,不自觉的躲到了楚寻身后。
“王妃万福。”
辅亲王妃冷哼一声,细长的眉毛斜飞入鬓,端的是气势凌人,“楚寻,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但是有一点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跟我儿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妾也不行。”
楚寻,“啧。”
“既然你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么我提醒你一下,你是郁候细君,已经嫁过人的女人?就凭这样的身份,你还一直纠#缠我儿,你难道一点廉耻心都没吗?”辅亲王妃拧紧眉头,张口欲说更难听的话。忽被一声“母亲!”打断。
大概是因为在家里,靳炎绯没戴面纱,而是一边将白纱扣在发上,一边垂了下来。
她匆匆跑来,看了楚寻一眼,一脸尴尬,“母亲,你为何要要楚寻姐姐说这样难听的话!”
辅亲王妃一直在儿女面前都是慈爱而优雅的,突然被撞破说了失了身份的话,她也很慌张,问,“你怎么来了?”
“母亲!”
“你还不快去后花园陪几位夫人,我这里有些事,待会就过去。”
“母亲,邀请楚寻姐姐一起吧。”
辅亲王妃面上难堪,她视女儿若珍宝,不想让女儿失望,可……
“小公主,您还是听王妃的话,去后花园招待贵宾吧。我来是和王妃说点事,说完我就走。”
“楚寻姐姐……”
“小公主请吧。”
靳炎绯以为要说什么不适合她听的话,犹豫着离开了,还不忘叮嘱,“母亲,你不能再对楚寻姐姐说那样的话了。”
待靳炎绯走远了,辅亲王妃面上的慈爱不见,冷着一张脸。
“王妃婆婆。”
辅亲王妃整个人一震,难以置信,“你,你刚叫我什么?”
“王妃婆婆。”楚寻喊的轻快。
“大胆!”
“不敢,可我分明记得,上回是您老人家先牵着我的手管我叫儿媳妇的呀,啧啧,”楚寻眯了眯眼做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当时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画面啊,王妃婆婆,初见时分明是你先认下的我,怎么现在反而骂我不知廉耻,这是何道理?”
辅亲王妃面上青白交错,一回想起当日情景,简直恨不能时光倒流。
她是个要面子的人,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么当面挤兑过,一时羞愧的鼻尖都冒了汗。
“呵,”楚寻上前,略使了点力将王妃握在手中的团扇拿过,冲着她猛扇了几下,口内温和道:“婆婆,你羞愧什么呢?儿媳妇伺候您,为您牺牲,还不是应该的。”说完还冲她眨了下眼。
这个媚眼抛的,
妖精!
☆、难得有情错付深情
靳燕霆下了早朝后, 莫名觉得今□□臣们看他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因着薛定安的案子,最近背后议论他的人不在少数, 靳燕霆也没放在心上,谁还没在风口浪尖待过啊。
只是这指指点点的感觉实在让他不爽。
靳燕霆没多做停留,直奔京畿营而去。原本他刚从北地回来, 太后都说了让她这亲亲孙儿先休息一段时间,簪花宴之前都不要给他派公。岂料他倒好, 趁着没公务缠身,他自己跑去平昌二郡将薛定安给拿下了。
因之前毫无预兆, 突然闹了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出,就跟天被捅破了似的。
一时间朝臣人人自危, 生怕晋王看谁不顺眼就出其不意的跟谁干上了。
后来, 大臣们大概是觉得不能让晋王这么闲,闲了他就喜欢去管别人家的事。他打小就这样啊,看到不平事, 就喜欢去横插一脚!
于是一个个的开始上书朝廷,求圣上赶紧给晋王找个活干,越繁琐越忙越累越好!
圣上也算是顺水推舟吧, 刚好大都统一职空闲许久, 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落在了靳燕霆头上。
薛丞相这次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个职位他都盯好久了, 原本是打算让自己的一个远方侄儿干,谋划着寻个机会让他立个功,然后再暗暗使力将他给推上去。但儿子出事后, 他作为父亲少不得受连累,如今被圣上罚了个教子无方闭门思过。
薛丞相这个思过,等于是换回了儿子一条命。朝臣与君王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不说破,却也各自心中有数。
靳燕霆去了营地,这一忙就忙到天黑。
徐乘风悠着扇子来找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阿寻又对你死灰复燃啦,你打算怎么办啊?”
靳燕霆莫名其妙,“说什么鬼话?”
“别装,”徐乘风上前勾住他的脖子,“今早阿寻去你家门前堵你,不少人都看到啦。还约你去玉仙阁,你怎么没答应?”
靳燕霆面上有些不自然,挥开他的手,“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
“哎,别顾左右而言其他嘛,朝臣们都议论开了,反正又不是什么秘密了。”
靳燕霆一愣,面上一黑。
“哎,你!不至于吧,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开这种玩笑,你就黑脸!”
“那你不能不开!”
“食色性也,这就说明男人好#色是仅次于吃饭的第二大重要事。不聊女人,那男人的生活该多无趣啊!”
“滚!”
“哎,我可听说了,你上朝后,小阿寻又登门拜访了王妃。”
靳燕霆脚步一顿。
徐乘风笑得不怀好意,“难得小阿寻痴心不悔,我真是都有点佩服她了!不!是非常非常佩服!就没见过比她还死心眼的女子。”
靳燕霆不等他废话完,吹了声唿哨,跃上破云,瞬间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回到辅亲王府,靳燕霆放开破云,由它四处乱晃,张口欲问楚寻是不是来过,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竟有些难以启齿,临时又变成,“今日府上可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没啊,今日王妃在府上宴请了几位夫人品茗赏花,一切安好。”
一声马响鼻,继而一串“咯咯咯”,伴随着翅膀挥动的声音。
破云追着一个小东西在府内小跑了起来。
靳燕霆蹙眉,“什么东西?”
管家看了看,道:“像是母鸡。”
“可叫我找到了!”一小厮哈的一声,又气又快乐的嚷嚷道。
管家看了晋王一眼,扬声喊,“克保,你怎么回事?怎么让一只鸡到处乱跑。”
那小厮苦叫道:“还不是那位郁候细君,也不知怎么想的,来咱府上还带了一只鸡。这母鸡太鸡贼了!厨房的人一不留神它就跑了,满府的找,幸好破云回来了,给找着了。”
靳燕霆状似无意,“郁候细君?”
管家似是想隐而不报,见晋王这般问了,只得点头应声,“是啊,郁候细君今儿个过来了。”
“有事?”
“奴才不知。”
靳燕霆沉默的看了管家一眼,没再为难他,挥退了他。
打小就是,靳燕霆一直知道母亲不喜楚寻,可并不知道为什么。
靳燕霆去了王妃屋内请安,王妃照例嘘寒问暖日常关怀一下,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她不说,他也就没问,退下去后,让厨房准备饭菜,直接送去书房。
酒菜刚刚上桌,靳炎绯站在门口喊了声,“哥。”
靳燕霆看她一眼,淡淡应了声,“嗯。”
靳炎绯背着手在他屋里走了个来回,忽然往他手里塞了个纸条。
靳燕霆不觉有异,展开一看……
这字可真是奇丑无比!
靳炎绯站在他身后,忽而大笑出声,说:“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见有人这样写拜帖。”
“这有什么,你是没见过她小时候干过的蠢事。”或许是被妹妹的笑声影响,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
“好讨厌!”靳炎绯坐在她哥右手边,双手捧着下巴,“这么好玩的人儿,我小时候居然还跟着薛灵珠她们一起嘲笑她。不过我不太记事,除了嘲笑,也不知道有没有做更过分的事了。”
靳燕霆夹菜的动作慢下来。
靳炎绯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轻声道:“今天楚寻姐姐来咱家了,母亲说了好难听的话。”她声音压的低低的,时刻注意着哥哥的神色。
过了会儿,靳燕霆才问,“说了什么?”
靳炎绯抿了抿唇,又咬了咬牙,才道:“母亲警告楚寻姐姐,叫她不要打你的主意,就算是妾也叫她不要妄想。母亲还骂楚寻姐姐不知廉耻,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靳燕霆面上无甚反应,只是放在腿上的左手暗暗攥紧。
靳炎绯见哥哥一脸毫不在意的神色,幽幽一叹,“你果然和娘想的一样吧!唉,楚寻姐姐真可怜,她又没做错什么,只是她刚好喜欢的人不喜欢她罢了。你们又何至于如此糟践哥……”她抱住他的胳膊,使劲摇了摇,“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嗯?”靳燕霆回神。
“就算你不喜欢她,也别欺负她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佩服她,一心一意只待一人好。哥,你对感情无所谓,你是真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有多难得。不过我也明白,感情的事强求不得,尤其楚寻姐姐现在身份尴尬,你们俩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靳燕霆心里莫名有些乱,他不想在妹妹跟前表现出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转移话题道:“你最近是不是话本子又看多了,什么情啊爱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还是说你心里恋着哪个小郎君?快,告诉哥哥,大哥给你做主!”
岂料靳炎绯俏脸一红,鼓着腮帮子,“不理你了。”言毕,转身就跑走了。
屋内重新归于安静,靳燕霆发了会呆,不经意间目光落在那小纸片上,歪歪扭扭的十一个字。
十年过去,一点长进都没。
他笑着摇了摇头,一时间情绪复杂的他自己都懒得深究。
**
且说楚寻白日里大胜而归后返回郁府,刚一脚踏进门就听守门的老头儿说:“夫人,您可回来啦!有人找,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楚寻心下狐疑,抬步进屋,转到前厅,就见一人垂头丧气的蹲在菜畦边,大略是听到了脚步声,缓缓抬头。
楚寻一愣,转头看向小殷,“早知道咱就不应该迂回!瞧王妃这效率!”
十八目露不解,站起身,咽了口吐沫,表情有几分尴尬,肚子又在这时不合时宜的传来了两声“咕咕”。
楚寻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走,请你吃饭!”
十八挣了下没挣开,表情别扭,面上微微泛红。
楚寻中午也没吃饭,和小殷十八一起洗了手。瑞婆说:“福王妃中午又遣人过来了,只是听说您去了辅亲王府,将东西丢下后,就匆匆离开了。”
楚寻看着那两碟酱猪蹄,由衷感慨道:“我以前对薛灵珠有成见我道歉,我要和她结拜。”
吃完东西,十八难以启齿道:“你,你能不能借我点盘缠?”
“你要离开京城?”
屋里没旁人,只有一个小殷,楚寻说:“无妨,她不是外人。”
十八这才目露寒光,道:“狗贼未死!我怎能离开?我会在京城安顿下来,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他替我兄长报仇。”
楚寻支着下巴想了下,“你要杀的可是晋王?”
“除了他还有谁!”言毕,忽而又想到眼前人和晋王的传闻,拉开了点距离,警惕道:“狗贼放我之前,我就已经跟他说过了,我会再找他寻仇,你要想告密尽管去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倒霉,正码字码得高兴,文思如泉涌,啪!停电了,回来后,思路怎么都连不上了,磕磕巴巴才凑够三千字,郁闷!
☆、宫宴1
“你要找晋王报仇这我没意见, 可是我好不容易将你捞出来,你又去自投罗网, 你好歹体谅下我吃力不讨好的心情。”
“你干了什么?”
楚寻笑了下,一副我虽然对你有大恩但是我也不能挟恩图报,可是我又忍不住好想告诉你的扭捏样子。正在此, 看门老头又在外头边跑边喊,“不得了了, 辅亲王府来人了!”
十八一下子跳起来,“啪”的一声砸了吃饭碗, 抓了块瓷片握在手里。
小殷睁圆了眼,死死盯住她。
楚寻冲她俩摆摆手, “别紧张。”抬步走出去。
刚走到前厅的台阶下, 一名劲装打扮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的躬身行了个礼,说:“郁候细君,王妃让在下转告您, 您托她搭救的那名女子,昨日未时就已经被放走了。您要是不信,王妃可派人协助您一起在京城内搜寻。”
楚寻眼神古怪的看了眼身后的十八, 干笑了声, “知道了知道了, 有劳王妃她老人家了哈。”
中年男子站直身子, 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沉默的看着她。
“你让她老人家放心,楚寻言出必行, 自此后绝不纠#缠晋王。”
中年男子目光一顿。
“怎么?你还想让我指天发誓不成?”
中年男子,“……”
楚寻火了,撸起袖子,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道:“我楚寻指天发誓,自此后绝不纠#缠靳燕霆,若违此誓,必被所爱之人一剑穿心,不得好死!”言毕,还抽空朝十八笑了下。
十八被刺激的往后退了一步,一脸的不领情,甚至还有点……
想吐?!
楚寻:!!!
当她这么卖力的表演是为了谁?
为了谁!
划清阵营,表明立场,你看不见?!
“阿寻,”中年男子忽而叹息般的叫了她一声。
这一声有些熟悉,楚寻眯眼看了过去,半晌,微微张了张嘴,“林师父?”
林义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义曾是楚彪麾下悍将,楚彪故去后,被辅亲王收为己用,但再未上过战场,而是留在王府做了靳燕霆的武艺师父。
靳燕霆对他敬重有加,楚寻幼时曾去过王府两次,与林义见过面。
不过她对他记忆深刻则是因为林义曾诱骗她,想把她拐走!
不过这个秘密,也只有他们俩个人知道。
二人对视片刻。
林义忽然说:“阿寻,你为何又要回来?”
楚寻:这话问的,搞的我俩很熟似的。
林义大抵也没指望她回答,竟是一声叹息,转身走了。
楚寻尚在发怔,小殷忽然喊,“赔钱!”
十八手里还拿着碎了的瓷片,表情难堪。
“你这个姑娘怎么可以这样,我寻姐管你吃喝,你还想问我寻姐借银子,你都有求寻姐了,怎么还摔我们家东西?赔钱!”
楚寻:“……”
十八倏忽看向楚寻,见后者毫无反应,十八情绪莫名有些崩溃,将瓷片往地上猛得一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小殷吓得一下子躲到楚寻身后,过了会见十八再无过激举动,又偷偷摸摸的伸出头,面上胆怯,嘴里说出的话,还是持续作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既然没钱还,就留在我们府上给我们做活还钱吧。”
楚寻眼睛一亮,握住小殷的手。
小殷,“寻姐!”
十八闷闷道:“刚才辅亲王府那人什么意思?你求到王妃那想搭救我?”
“可惜白求了,没想到昨儿你已经被放了。”小殷不无遗憾道。
楚寻将小殷一拉,“别这么耿直。”她重新在饭桌旁坐下,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目光落到十八身上又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
十八被看得一阵心虚,嘴上却很犟,“你放心,欠你的等我有银子了自当加倍奉还。”
楚寻说:“反正你也是要在京城落脚,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做什么呢?总不能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吧?既然去哪里都是要干活,不如留在郁府当个……护院吧。你不是会武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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