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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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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察觉了,有口无心道:“姑妈,这都什么时候了,小表妹还在乱民手里!你要知道什么千万别瞒着!”

    王妃无语得瞪了徐昭一眼,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关系她安危的重要信息,她会瞒着?!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呼了一口气,语气平淡,“楚寻回来了。”

    时间似乎凝滞了那么几秒。

    徐昭最先反应过来,“楚寻?哪个楚寻?”

    楚寻离开的时候,他才八岁,如今十年过去,对于这位小少爷来说,这期间发生的事太多,足以让他在某个瞬间忘记某个人。若是被提醒的话,又会隐隐想起当年的趣事,只是不太清晰罢了。

    “楚寻?”靳燕霆沉声道:“可是大将军楚彪遗孤的那个楚寻?”

    王妃微蹙眉心,似是极不想提起这个人,亦或者说提起楚寻就让她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脸,那张倾城绝世又叫她如鲠在喉的脸。望着儿子追问的眼神,她淡漠的点了点头。

    靳燕霆愣住了。

    徐昭听到楚彪才真正的想起楚寻(他一直崇敬大英雄),奇道:“她几年前不是改嫁了吗?据说现在过得很好,孩子都好几个了,她怎么回京了?”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没人知道。

    徐昭小孩子心性,听到故人的名字莫名的有些新鲜感,也很好奇,又问,“那她是和她丈夫一起过来的?听说她丈夫也是郁候本家人,她……”

    “楚寻怎么会被掳了?那些乱民只为威胁我,若要人送口信,用她岂不更好?”短暂的沉默,靳燕霆恢复原本的冷静自持,专注于这起绑架本身的疑点。

    王妃面上闪过一丝古怪,但她不是心思深沉之人,之前她是爱女心切,情急之下拉人下水,现在独独她获救,心里的罪恶感不由上升,讪讪道:“我告诉那些歹徒,她是你的宠妾,”再叫她说出她故意误导那些人楚寻怀有靳家骨血,她实在说不出口,不过很快,她又辩解道:“不过当时那情形,若我不这样说,他们就会杀了她,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看过这章,肯定有小仙女会说:啊啊啊啊,我要看他们见面,我要看火花!看碰撞!你居然给我看这个,无关紧要的……

    亲爱的,不着急啊,因为这些内容铺垫总是要写的,不在这章在下章,为了故事的完整性,莫着急,莫着急哈。

    来,顺毛。

    ☆、被掳4

    作为一名孕妇,还是一名极有价值的孕妇,楚寻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身娇体软易晕倒。

    这一路走来,原本对楚寻还有几分好感的老十八,气得后槽牙咯吱咯吱响。

    楚寻手里拿了根柳条,百无聊奈的左右挥舞着,神情惬意。此刻她坐在一张竹椅上,被结实强壮的老七背着。那竹椅还是老十八想法自从乡民那换来的。楚寻翘着二郎腿,抬着下巴,一副地主老财游山巡街的架势,那长长的柳条枝儿时不时还会抽到老七的头上、胳膊上,“走慢点儿,稳当点。”老七居然还没脾气的满脸堆笑,

    老二看得眼睛都冒火了,若不是老十八拦着,他一定会扯了老七的衣领子揍醒他,别人家的媳妇儿,你心疼个毛啊!

    不过,老十八也说的对,那个女人龟毛的很,除了在棺材那会儿安静的吓人,后来委实有些一言难尽。

    走两步路,身子骨吃不消。再走两步,脚崴了。强行背着走?不行,压着肚子,流产了咋办?

    也幸好老七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不然谁乐意伺候她!

    不过除了这个唧唧歪歪的女人,另一个女人也叫他们无比烦躁,从醒过来就哭哭啼啼到现在没停过。他们原想吓住她,结果越吓哭得越厉害,跟洪水决堤似的,又不能老是劈晕,怕真劈出个毛病,那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老十八自负小诸葛,现下真是哔了狗的心都有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们这哪是捉了人质啊,分明是请回来两尊祖宗!

    楚寻手中的柳条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在了靳炎绯垂下的脑门上。

    靳炎绯仰起头,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

    “别哭了,吵。”楚寻挑了一边眉毛,斜睨她一眼。

    靳炎绯眨了眨眼,还真就不哭了。

    这之后,靳炎绯就追着老七的步子跟的紧紧的,一会看楚寻一眼,不过楚寻再没管她,也不看她,而是闭目养神。

    老十八隐隐觉得有些怪异,偏头看了几眼,心内暗自思量,“晋王的这个小妾看起来不简单啊,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一个妾而已,在很多权贵人家,妾同奴,而王妃和公主是主子,主子对奴才关爱有加,甚至还言听计从,老十八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太阳落山的时候,一行十几人终于到了一处破旧的地藏王菩萨庙。里头又有一人迎了出来,看这些人熟悉的模样,应是早就找好的据点。

    这些人分散开来,开始烧火做饭。

    靳炎绯悄悄挨到楚寻身边,猫儿般的声音,低低喊,“嫂子,嫂子,嫂子……”

    一连喊了许多声,支着下巴发呆的楚寻才回过神,看了她一眼。

    靳炎绯见楚寻看向自己,甜甜的笑了下,面有羞色。靳炎绯是辅亲王之女,却被当今册封为金城公主,因为天生面上有缺憾,甚至更招太后和皇帝叔父疼爱,比之宫里的公主更尊贵。因为被保护的太好,也养成了纯真烂漫的性子。心底纯洁无垢,动不动就脸红。

    她抿了抿唇,又凑近了点。

    楚寻本能往边上让了下,她不习惯旁人靠自己太近。

    靳炎绯毫无所觉,跟着凑近了些。

    “有事说事,挨这么近做什么?”

    “哦,”靳炎绯小小委屈了下,她大大圆圆的眼睛露出可怜的神色,看上去像只小动物,很讨喜,叫人心头柔#软,“嫂子,我想出恭。”她的声音压的极低。

    楚寻没听清,“你大声点!出什么?”顿了下,“你想出去?”

    正在商量对策的老十八等人纷纷看了过来。

    靳炎绯闹了个大脸红,她咬住唇都不准备说了,可实在憋不住了,她这一路都在忍着,能忍到现在,也是快濒临崩溃的边缘了,因此她只能很没志气的重复了句,“我想出恭。”

    这下楚寻听清楚了,不过她却是抬头看向老十八,扬声道:“哎!别装了,我知道你听到了,你还不快些送这位小公主出去方便。”

    靳炎绯吃惊的看着楚寻,老十八也一脸古怪。

    老十八一手背在身后踱到她们身边,“你们是一家人,她有事求你,你不帮她,喊我作甚?”

    楚寻都懒得搭理她,讥诮道:“你要不怕我俩一起跑了,那我就去了。”

    老十八面上尴尬了一瞬,抬了抬下巴,一位三十多岁的嫂子心领神会,起身,笑说道:“那小公主,民妇带您去吧。”

    岂料靳炎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把抱住楚寻的胳膊,“嫂子不去,我不去。”

    楚寻烦死了被人触碰,奈何怎么抽胳膊都抽不出,脾气也有些上脸,“你要是尿炸了,我可不管你!”

    在场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老十八也有些绷不住,抬手在唇上咳了咳掩饰。

    靳炎绯脸红的不敢见人,可她就是抱着楚寻的胳膊不撒手,哭着说:“现在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不管我,我怎么办?”

    楚寻真想指着她的脑门说:“姑娘,你都快十六了,咱能别装三岁小孩吗?”奈何靳炎绯的哭声太魔性,楚寻求生欲又强,当场缴械投降,“走!我陪你!!”

    庙外都已经黑透了,跟他们一同出来的,除了那位嫂子还有俩个男人。

    嫂子一遍遍的重复,“撒泡尿而已,就在门后解决算了,别走远,反正天黑,你蹲下身子,没人看得见,我再叫他们背过身子去!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俩个别跟我耍花招,否则叫你们……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大嫂子拉家常般说着不太熟练的威胁话。

    楚寻现在十足的信了他们原本就是普通的乡民,她虽然不懂功夫,但也看得出除了老二和老十八会些真功夫,至于其他人则大抵都是在田里刨出来的一身蛮力。

    靳炎绯在后门站了站,拽着楚寻就往屋后的小树林钻。

    大嫂子生气了,“我刚说的话,你们当耳旁风了?”

    靳炎绯抽抽噎噎道:“这种,这种羞人的事!你叫人家怎么当着外人的面解决嘛。”

    大嫂子本就不是恶人,想想也是,冲俩个男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跟过来,自己不远不近的追上去,唠唠叨叨,“好了没?好了吧?跑那么远干嘛?”

    “你别跟过来了,我就在这出大恭。”靳炎绯拉着楚寻往深草丛中一蹲。

    那草本就长的齐腰高,二人一蹲下去,头都看不见了。

    大嫂子原本还要上前,靳炎绯喊,“有外人在,我拉不出来,你要是怕我跑了,我大声说话给你听就是了。”

    大嫂子笑了下,“那也行,你出个声啊。”倒也没有继续上前。这些底层百姓对权贵几乎有着来自骨子里的敬畏。堂堂公主殿下现在居然在他们手里,大嫂子不敢细想,想多了就感觉脑袋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靳炎绯拉着楚寻蹲下后就开始打手势,天黑的面对面都看不清彼此,楚寻还当她在打蚊子,一心着急离开。

    这不废话么,她又没有闻臭的癖好。

    靳炎绯见她压根不明白自己的暗示,这才压低声音说:“我来拖住他们,你赶紧跑,跑去找我哥,你就安全了。”

    楚寻愣了下。

    那头嫂子问了句话,靳炎绯答应了声,随即推了楚寻一把,“你快走。”言毕,开始唱歌,唱软绵绵的小曲儿。

    楚寻笑了笑,倒也没拒绝,掉转头,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没一会就没影了。

    靳炎绯呆呆的看着楚寻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有些酸酸的,也有些难过,她原本还担心她会拒绝,要和她同生共死,她甚至为了开解她,连“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样动人心扉的台词都想好了。结果,她就这样毅然决然的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半句客气话都没。

    这,怎么跟她看的戏文一点都不一样呢?靳炎绯迷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又断更,作者被雷劈。

    轰隆隆,轰隆隆,

    ……

    ……

    天要下雨啦,快收衣服啦!

    ☆、被掳5

    老十八是在某个瞬间意识到不对,突然从庙里冲了出来,大声喊,“祥嫂!祥嫂!”

    大嫂子被吓了一跳,“在这呢!”

    老十八朝树林跑去,远远的就听到甜美柔和的歌声,她心中的不安加剧。大嫂子见十八突然冲到面前,福至心灵般,笑呵呵道:“十八你放心,人都在呢,你听这声儿!”

    那歌声于此同时戛然而止。

    十八挥开面前的长草,大步往前头走去。

    前面随即传来急速的奔跑声,十八心头一沉,不等她吩咐,老二等人已经冲进草丛,没一会就将靳炎绯捉住了。

    靳炎绯虽被捉了,面上却很高兴,不似先前的哀哀戚戚,反而趾高气昂的像只小孔雀。

    十八手里提着马灯,脸色难看,“另一个呢?”

    其他几人的表情也都不大好看,有的甚至重重的跺了跺脚,呸了一声。

    靳炎绯现在反而没那么怕了,因为她已经被一种舍己为人的英雄主义情怀自我陶醉了。

    十八冷声道:“分头去找。”

    靳炎绯哼哼,翻了个白眼,“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我嫂子带着我侄儿走很久了,说不定已经和我哥汇合了。”

    其中一人气哼哼道:“你就吹吧,你当她是长了翅膀的!”

    靳炎绯哼一声,她就是故意说这些话拖延时间的,为自己的机智默默比个大拇指。

    “你就但愿她是长了翅膀吧,”老十八语气冷得吓人,目光直直落在靳炎绯身上,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愚蠢的女人!”

    “你!”靳炎绯鼓了腮帮子,气得不轻。

    “自以为做了好事?舍己为人了很骄傲?小公主,我看你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连最基本的自保意识都没有!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以为那个女人能跑多远?怕不是现在已经进了猛虎饿狼的肚子!”十八很生气,语气也很冲,一只手都忍不住挥舞了起来。

    仿似是为了应景,远远的传来一声狼嚎。

    在场众人无不头皮一麻。

    老七焦急的搓手,“是啊!是啊!你瞧我们,真不是坏人,跑什么啊!你快说,她朝哪个方向跑了?”

    靳炎绯的脸一下子白了,眼圈泛红,但仍不放心道:“你说谎!你们要不是坏人,干嘛抓我们?”

    老十八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紧抿着唇,虽然他们敢冒着杀头的危险绑架皇亲国戚,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死亡,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因为那个女人要死了,他们必死无疑。

    “分头去找吧。”

    十几个人都没多说一句,默默的分成几组,四散开去。

    靳炎绯似是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好心办坏了事,这些人真如他们自己说的,并不会伤害她们。她自作聪明的害了哥哥的女人还有她尚未出世的小侄儿。她后悔的眼泪啪嗒啪嗒,却再不敢哭出声。

    她那么喜欢小孩子,她都要当姑姑了呢。就是因为这个念头,她才生出了牺牲自己救下嫂子和侄子的豪情壮志。可惜徐昭不在这,不然一定戳着她的脑门骂她,“叫你少看点话本子你偏不听!”

    十八让老二盯住靳炎绯,亲自找了去,她轻功不错,在树林子里走的飞快,也不至惊动野兽。

    她找了许久许久,心里死灰一片,她并不觉得那个女人能顺利回到京城,回到辅亲王府。

    他们已经离开京城很远了,且不说这片林子有饿狼猛虎出没,就她那样的容貌,也极容易给她引来无妄之灾。她先前会丢下王妃,而没有将她放下,又何曾不是考虑到这一点?这其中哪怕是一个关节出了问题,靳燕霆都会视他们做死敌。

    她越想越绝望,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庙里老二和祥嫂一听到动静都看向门口,见是十八,面上先是一喜,又见她后面空无一人,表情瞬间就垮了。

    靳炎绯爬起来,着急问,“我嫂子呢?你没找到她?她走路都走不动,不应该能跑多远啊。”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莫名凝固着一种悲壮的情绪,十八只略略扫了眼,看到有几人尚未回来,心下了然也不多问。

    他们这些人,也不是人人都肯舍命的,现在出了这种事,必死无疑的局面,趁着找人的空档,有个别惜命的趁机逃生了也在情理之中。

    十八并不怪他们,人命只有一次,谁不惜命?但是不怪,并不代表能原谅。

    当初要是人心能再齐一点,她大哥也不会被抓走,那么多的兄弟也不会惨死在薛定安的屠刀下。

    她冷着脸,席地而坐。

    祥嫂端了一碗野菜粥给她,说:“找了大半夜,晚饭都没吃,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他们仅有的银子都塞给了守城的衙役,如今身无分文,只有出来的时候从老家背来的米,和山上采摘的野菜和在一起煮了一锅粥。原本是昨夜的晚饭,因为出了事,大伙儿都没吃,跑了大半夜,无不饥肠辘辘。

    十八没什么胃口。

    祥嫂劝,“你快吃一口吧,大伙儿都没吃呢,都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十八这才看向和她一同出来的乡亲,面黄肌瘦,双目无神,破烂的衣裳,暴露在外头的小腿大大小小的伤痕,赤着的脚脏污不堪。她忽然感到很难过,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将难过表现出来,她是他们的主心骨,她要是沮丧了,他们也会失去信心,陷入绝望,连鱼死网破的心都没了,只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端起碗,说:“吃饭!”并不多话。

    祥嫂给每人盛了一碗野菜粥,碗不够,轮着吃。

    等祥嫂忙完这一切了,从一旁的包裹里掏出一块烧饼。

    这饼她先前就给过靳炎绯一次,靳炎绯不吃,气恼之下扔在了地上,当时十几双眼同时瞪上了她,靳炎绯都吓坏了,大嫂子便将烧饼上的灰给拍了,又重新装起来了。她装饼的蓝布也不干净,且脏的和干净的都放在一起,她随便拿了一个,捧在手里,劝道:“小公主,您就硬口吃点吧,您身娇肉贵不比我们这些贱民。”这饼还是他们来的路上,特意买的,就是为了留作两位贵人的口粮。

    靳炎绯的目光落在大嫂子脏兮兮的手指上,原想摇头,可见四面恶狠狠瞪过来的眼,犹豫了下,小小声道:“那你也给我盛碗粥吧。”

    嫂子愣了下,答应了声。

    野菜粥端到了面前,靳炎绯双手捧住,张嘴咕咚喝了一口,表情变了变到底没好意思当着人面吐出来,生生咽了下去,双手捧着破碗,再叫她喝第二口就怎么也张不了嘴了。

    祥嫂苦笑了下,正要说话。外头忽然传来喊话声。

    众人愣了下,一人惊喜道:“是老七!”

    十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冲出去,一张嘴才发现嗓子都哑了,“老七你哪儿去了?”她原以为他也跑了。

    天际泛出青色的微光,老七猛的站直身子,让背在身上的重物重重的摔在地上。

    轰得一声响。

    “野猪!”一人惊喜大叫。

    众人目光一顿。

    “是野猪!走了狗屎运了!捡的!”老七叉腰,呵呵大笑。

    微弱的光线下,众人看到一人缓缓自薄雾中走了出来。

    那人一身灰色的衣裙,头脸都蒙住了,只露出一双眼,亮的惊人。

    “老七,你找到人了!”众人大喜。

    十八几步奔上去,一拳打在老七肩头,想哭又想笑,不负之前刻意假装出来的沉稳,她毕竟只有十七岁,再是故作深沉也比不上岁月沉淀下来的老持稳重。

    十几个人团团将老七围住,原先沉闷的气氛登时轻松不少,仿似他们已经忘了,他们现在是绑匪,还没到真正轻松下来的这一刻。

    老七大着嗓门说:“我当时已经迷路啦,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林子里瞎找,忽然听到嘭得一阵巨响,吓我一大跳,等我循着声儿找过去,就见到一头野猪倒在地上,动也不动,”说到这他欢喜的击了下掌,捧腹大笑,“你们猜怎么着?这头猪它居然自己撞树上撞死了!想不到吧?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没听老夫子讲过守株待兔的故事?我这就叫守株待猪啊!”

    “哈?还有这种事!”

    “七哥,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滚犊子!老子就是观音坐下送福童子转世,有福气!后来,我一回头就看到美人了,你们说巧不巧,双喜临门啊!”老七大笑。

    楚寻默默的白了老七一眼,这野猪撞树撞死了,是她告诉他的。他脑子一根筋,深信不疑。可现在他居然将她和猪比作一起称作双喜临门,呵呵,她真是谢谢他了!

    楚寻正腹诽,没注意,一团人影突然冲上前抱住了她,哭哭啼啼,“嫂子,你没事简直太好了。”

    楚寻愣了下,嫌弃的不行,一只手撑着她的额头直往后推,“松开。”

    靳炎绯擦了擦泪珠子,有些委屈,“嫂子,对不起,我不是要害你的,我没想过林子里有猛兽。”

    楚寻难得搭理她,指着地上的野猪,“我饿了,你们谁会处理,处理干净了,烤了吃肉吧。”

    “哎!”现在大伙儿都很高兴,欢欢喜喜的答应了。

    乡民们朴实,现在只觉得人没事就好,意外之喜又有肉吃了,肚子里早就没有油水的汉子们无不神采奕奕,摩拳擦掌的要大干一场。

    众人都很欢喜,唯有十八狐疑的瞧了楚寻一眼,见她往庙里走去,跟老七交代一声将猪肉处理干净,也疾步跟了上去。

    楚寻靠在一根圆柱上,眉心紧蹙,靳炎绯凑到她身边想说话,十八将她往边上一推,二话不说,扣住楚寻的脉门。

    楚寻长长的眉毛微微上挑,虽然头疼的厉害,仍讥诮一笑,“这是怕我动了胎气,给我把脉呢?”

    十八又不通医术,当然不会把脉,她在查探她是否有内力。

    这女人自被捉后,一直表现的太奇怪了,镇定的太过不得不让人怀疑。而方才她离开,若非进了猛兽的肚子,十八都想不通这么短的时间她能逃去哪儿。

    如今,她不仅逃了,却又安全的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头撞树而死的野猪!真当她也和老七一样蠢如猪好糊弄呢!

    靳炎绯当了真,关切道:“我嫂子还好么?我侄儿怎么样?”

    十八皱了眉头,没有内力!

    楚寻勾了勾嘴角,正要说话,眸色一闪,隐隐红光在十八额头闪着耀眼夺目的光。楚寻神色一变,原本就无法遏制的强烈头痛忽然演变成饥饿感。

    她忘记了思考,一切遵循本能,贴上十八的额头就吞下了那团红光,袅袅黑气于此同时钻入十八的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羡慕那些日更一万的大能,惊才绝绝啊!

    要是啥时候我也能和她们一样就好了,无限向往中……

    ☆、营救1

    当微凉的唇贴上她饱#满光洁的额头,那一处灼热的仿若着了火,又似被烙铁烫过。

    十八愣了一瞬,整个人猛的往后倒去,一屁#股摔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满眼震惊,半晌,抖着唇,“你,你,你有病啊!”

    外面有人听到响动,走了进来,探头问,“咋啦?”

    十八翻了个身,拔腿就跑,冲出庙门,靳炎绯眼尖的发现她脖后颈都是红的。

    楚寻捏了捏额角,灵魂得到了滋养,让她整个人舒适无比,轻飘飘的,她不自觉的舔了舔唇,露出舒心的笑。

    靳炎绯看得目瞪口呆,颤着声问,“嫂,嫂子,你竟有磨镜之好!”

    楚寻不解何意,眨了眨眼,决心不耻下问,“什么意思?”

    靳炎绯表情古怪,一脸的捉奸在床的架势,指着她肚子,“你怀着我哥的孩子居然去勾搭其他女人,你,你不守妇道。”

    彼时楚寻尚不知靳炎绯早就被话本子毒害,满脑子乌七八糟,异想天开。她懒得去追究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揭开面纱,静静的看了她一会,“靳炎绯,你真不认得我了?”

    靳炎绯睁着一双无害的大眼,仔仔细细的看她,笑容腼腆,“你真好看,跟郁黛一样好看。”

    楚寻笑了笑,她知道郁黛是谁,郁候的亲妹妹。她记得小时候郁黛就是个玉雪可爱的人儿,不成想长成大姑娘了,真成了倾城美人儿。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是谁家姑娘?怎么成了我嫂子?何时与我哥在一起的?之前我都没听说过你。唔,”她转了下眼珠子,兴奋道:“难道你们是在北地认识的?唔,可是我哥回来也没见你和他一起。难道是他始乱终弃?还是你听说我哥这次回京要娶新嫂嫂,一怒之下弃他而去,后来发现怀有身孕,又进京来寻他?求到我母亲这儿,让她替您做主?”

    就这么一会,靳炎绯已经脑补出一部狗血大剧。

    嘴上编着故事,两眼发光,面上更是难掩兴奋。

    此刻得她大抵是觉得性命无忧,那些人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坏人,甚至还有些可爱,她整个人放松下来,也活泼了许多,开始关注这些先前被她忽略的问题了。

    楚寻一手杵着额头,等她说完才慢声道:“靳炎绯,你听好了,我不是你嫂子,我和你们靳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我昨天只是不走运,偶然遇到你母亲,无辜被牵扯进来,又被你母亲利用了而已。”

    她冷冷的说完这些,一转头,刚好看到十八站在庙门口。

    二人目光对上,楚寻勾唇一笑,施施然起身,飘逸的衣袖扫过靳炎绯的脸。

    晨光透过树梢,微风拂面,楚寻席地而坐,靠在一块岩石上闭目养神。

    她也不怕厚实的枯草下有蛇虫,反正那些小东西似乎更怕她,果然没一会,她身边草丛里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一排排的甲壳虫,快速的爬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浓郁的香味徐徐飘了过来。

    楚寻倏忽睁了眼,转过头,就见十八手双手抱胸若有所思的站在她身后。

    二人目光再次对上,十八莫名其妙红了下脸,表情一顿。

    “肉烤好了?”楚寻挑眉问。

    “啊?嗯,”十八不自在道,故作冷淡。

    楚寻起身,朝人群走去。

    老七是烤肉的好手,他还特意从山间的树枝上摘了野果挤了果汁洒在上头调味。

    楚寻过来,他扬着满脸的大胡子,“美人儿,你且等着,马上就好。”

    汉子们有的已经忍不住切了一块肉扔进嘴里,吃得满嘴流油,又烫的乱蹦乱跳。

    “怎样?怎样?”

    “真他娘的恨不得吞了舌#头!”

    一阵哄笑。

    十八瞧着这快乐的场景,莫名有些伤感,其实这些人的生活索求何其简单,只求有衣穿,有饭吃,父母兄弟子女都在一处,齐齐整整。

    他们只想勤勤恳恳的劳动,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野猪肉烤好了,祥嫂切了一块送进去给小公主。

    靳炎绯端着盘子走了出来,扫了一眼,还是挨着楚寻坐了。

    楚寻看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吃包在荷叶里的肉。

    十几个人围着烤野猪团团坐了一圈,欢欢喜喜吃肉,一时间将所有烦恼抛诸脑后。

    靳炎绯偷偷瞄了楚寻一眼,默了默,小声道:“姐姐,对不起,连累你了。”

    楚寻摇摇头,表示无所谓。

    靳炎绯想了想又说:“我阿娘不是坏人,我猜她之前那样说肯定是想救我。对不起,姐姐,她作为一位母亲确实自私了些,不过这不怪她,你要生气就气我吧。”

    楚寻这才转过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嗤得一笑。

    “待会我会跟他们说的,你不是我嫂嫂,我会求他们放了你离开。姐姐无辜被我们靳家连累,真是对不住了,等这次脱险了,我们靳家会补偿你的。”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态度诚恳。

    “阿绯,”楚寻一叹,“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好骗呢。”

    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

    小时候的靳炎绯可是很喜欢薛灵珠呢,天天灵珠姐姐长,灵珠姐姐短。薛灵珠会哄小孩子,靳炎绯被她哄得言听计从,以至于她对楚寻就没那么友善了。

    当年,薛灵珠挑衅在先,激得楚寻与她发生争吵、拉扯。

    当时薛灵珠骂她什么来着?哦,骂她是“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

    这话要不是楚寻亲耳听到根本想象不到是出自娴静温婉的薛大小姐之口。更匡论事后,楚寻将这话学了出去,为自己辩解,那些人只当她为了辩驳,自己编了这些脏话,无不对她失望透顶。

    没有人相信她,所有人都指责她是她将薛灵珠和靳炎绯推下了山,可明明是她看到薛灵珠身子一歪,还抱着靳炎绯一起,她伸手去拉她们,甚至还被她们带倒,一同滚下了山坡。

    后来也不知是报应还是咋的,楚寻只是身上被荆棘划了几道血口子,薛灵珠却因为不走运从陡坡上摔下去,摔断了腿,而变成了瘸子。靳炎绯则受到惊吓,高烧不退,所幸并未受伤。

    靳燕霆和徐大公子远远的看到这边情形,只当是楚寻失手害了人,因为楚寻暴躁起来,嗓门真的很大,也压不住脾气。俩人赶紧将人救下后,火速请了太医。皇上和皇后听说,大惊失色,几乎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不当值的太医都请进了皇宫。

    而与此同时,郁家身子骨一直不大好的小侯爷忽然犯病,而经常给他看病的太医令殷鲲被拘在皇宫看顾金城公主和皇后的侄女。郁小侯爷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不治身亡。

    后来楚寻被万夫所指,什么罪责都朝她头上砸了下来,就连郁小侯爷病故也都被推到了她身上。

    楚寻理解靳燕霆疼爱幼妹,对她心生嫌隙,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是那样恨自己,只因辅亲王替她说了好话,轻罚了她。他就要长跪在御书房外不起,最后竟逼皇上将她嫁给了死人,远赴南疆,给死人守了整整十年的陵。

    她倒是很想亲口问一问他,对于一个一心爱慕着他的女孩,就算不喜,又何至于逼至绝境?

    但心里另一股情绪在阻挠着她,回避,不愿,害怕。

    她心知,这是属于真正的楚寻的情绪。

    唉,本就不关她事,她何至于多此一举。

    十八一直留意着她们这边,她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比旁人要好上许多,凝神静气,将俩人的对话悉数都听了进去,一时难辨真假。

    吃着东西,老七莫名生了乡愁,说:“这么好的猪肉,要是能给我娘捎上一碗就好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我儿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尝过一口肉,我走的时候他还病着,也不知好了还是……”话没说完,嗓子就哽住了。

    其他人也跟着说起家中情形,原本欢快的气氛,眨眼间又凝满哀愁。

    也不知是谁忽然唱起了歌,是家乡的民歌。

    惨淡的情绪,浓浓的乡愁。

    几乎所有人都陷在这股忽然而至的悲伤情绪中,也没人注意到周遭早就发生了变化。

    等十八回神,嚯的起身,一只羽箭自她头顶飞过,铮的一声,深深扎进对面的树干里,一人厉呵道:“蹲下,不许动!”

    众人如被雷击,面色惨白。

    但老十八本就在靳炎绯身侧,所以她很容易的抱住靳炎绯,将她掐在怀中,目光直接对上那骑着通体漆黑的高头大马缓缓自林中出现的锦衣男子。

    楚寻默默围住头脸,随时准备离开。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到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很快的又收了回去。

    “放了我的兄弟们,不干他们的事!”十八垂死挣扎道。

    靳燕霆一手握弓,一手执箭,声音冷硬如寒光凌凌的兵刃,“死到临头还敢和本王谈条件?”

    他一挥手,一名身上挂着镣铐的男子被推上前来,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在他脖颈处搭了两柄匕首。

    十八面色大变,尖声喊,“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未免先入为主,解释下,其实靳燕霆和楚寻之间是有误会的。

    靳燕霆那会儿虽然已经十几岁,但正是中二病爆发的年纪,又被有心人利用,才造成了楚寻的悲剧。

    ☆、营救2

    “哥,我没事,你别担心!”靳炎绯也跟着后面喊,顿了顿又道:“你快些叫你的人收了刀剑,他们不是坏人。”

    靳燕霆眯了眯眼。

    靳炎绯将十八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开了些,指着还在火架上的烤野猪,大声说:“你看!刚才我们还一起吃肉呢。”

    被两名侍卫架住的王冲也在此时喊出声,“十八,王爷答应替我们做主了,你且先放了人,跟王爷磕个头认个错。”

    “大哥,”十八眼中噙了泪。

    “听话,晋王乃正人君子!我信他!”

    “哥,”十八眼中的泪夺眶而出,仿若这么久的故作坚强,在看到可依靠的人后,终于撕开面纱,露出脆弱的本来面目。

    靳炎绯重获自由,欢快的奔向靳燕霆。

    靳燕霆下马,同时示意那两名侍卫放下匕首,王冲面上露出笑意,那十几个人也同时松了口气,面上扬起了淳朴的笑。

    王冲抬步朝妹妹走去,十八也迎了上去。恰在此,变故陡生,站在王冲左后方的一名侍卫忽而握刀狠狠朝王冲背心捅去。

    时间静止。

    胸#前慢慢渗了血,王冲难以置信的低下头忽而又看向十八,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留恋,不舍,悲哀,绝望。

    “杀了这些乱民!”那侍卫拔出刀,大喊一声。

    原本潜伏在四周的弓箭手只当是晋王下的命令,也不知谁射出了第一箭,嗖嗖嗖!余下的人也都跟着纷纷松了早已拉满的弓。

    “住手!”靳燕霆暴喝出声。

    “靳燕霆!”十八嘶哑了喉咙,哭喊出声。

    楚寻被人压#在身下,脑子还有些儿懵,她不喜欢旁人触碰她,更不喜欢男人身上奇怪的味道。但此刻老七却整个人将她压#在身下,有温热潮湿的液体滴在她脸上,她抬头,看到老七布满大胡子的脸,先前吃的肉渣子还糊在胡子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抽了下就动也不动了。

    楚寻推开他,这才看到他背上早已被扎成了马蜂窝。

    楚寻眨了眨眼,忽然看向靳燕霆,觉得心口有些漏风。

    她又转头看十八,她腿上中了箭,表情因为悲伤愤怒已经狰狞了。

    那是一种强烈到极致的感情。

    楚寻偏了下头,眸中透着茫然。她忽然意识到,自她醒来,她虽然也会开心生气,不过情绪都是淡淡的。

    就像此刻,老七为了救她活生生的死在她面前,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反应这么冷淡,可她真的生不出过于强烈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也该对靳燕霆感到痛心难过,即便过了十年,他对自己仍是这般的狠心,不过旋即她就释然了,她不是楚寻啊!因为不是,所以她从未对他有过期待,又何需感到难过?

    倏忽,一股大力将她擒住,老二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死死抵在她的脖颈处。

    那匕首上有浓郁的肉香,就在这之前,他们还用这把刀切肉呢。

    那是老七的刀,先前切肉给她的时候,仿似是怕嫌弃,他还特意解释过,“美人儿,这匕首干净着呢,只削过果子皮,没杀过人!你别看我长的凶,我从来没杀过人,只吓过人!”

    “嘶”楚寻疼的蹙了眉,那匕首锋利,她能感到自己的脖子被划出了一线血痕。

    “靳燕霆,你老婆孩子还在我们手里,识相得放我们走,否则我们……”我们?还有谁呢?地上躺着得都是尸体,除了腿上中箭的十八还活着,也只剩他了。老二恨得眼圈都红了,他们就不该信了官府的鬼话!

    那侍卫早被靳燕霆一剑斩了,只是变故已生,无力回天。靳燕霆只觉胸口一股滔天怒火无处发泄,原本清隽的贵公子此刻面色阴沉的骇人。

    靳炎绯亦吓得躲到了他身后。

    “刚才是误会,”徐乘风也下了马,走上前来,说完这句后,目光落在横死的尸身上,心内凄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误会,”老二从齿缝里吐出这俩个字,握刀的手猛得用力。

    “二哥,别!”十八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胳膊,没用得啊,她不是靳燕霆的女人,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孩子。她也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女人,他们都是被权贵坑了。

    靳燕霆瞧清这边情形,神经一紧,正要说话,徐乘风先他一步开口,“对面可是楚寻?”

    楚寻蒙着面纱,因而显得她的眼益发的深邃黑亮。

    当年楚寻跟着靳燕霆屁#股后面跑,徐乘风是靳燕霆的至交好友,二人出行从来都是一对,因此他对楚寻的印象尤为深刻。

    记忆里,她有一双火#热的眼,奔放,热烈,眼中的情绪很明显,或悲或喜或怒,叫人一眼望到底。

    而现在,这双眼,波澜不惊,黑沉沉的,看得久了,竟有种被拖拽进去的感觉,莫名的生出一股绝望的情绪。

    “徐大公子,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故人死在你面前?”楚寻并不看靳燕霆而是直直看向徐乘风,眸中没有情绪,语气很淡。

    似是料定了自己不会救她,转而求助了徐乘风?靳燕霆一时也不清楚心里是何滋味。他长这么大,虽然曾经年少无知时干过一些荒唐事,可真要说对不起的人,独独只有楚寻一个。

    没有人知道,他对她一直心怀愧疚,若不然在她远走南疆的第三个月后,他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去了北地。

    可他是高高在上的晋王,从出生就被封了王,无上尊荣,骄傲不可一世,天生便被赋予的尊贵,让他只会俯视不会低头。更何况,十几岁的年纪,年少气盛,面子看得比天大,即便心知有错,也不会表现出一点愧疚之色,要他靳燕霆说一句“对不起”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没有挽回,任由错误继续着,甚至还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直到偶然听说她虽然在郁家祖宅守陵,但郁家上下待她不薄,甚至在三年守陵期满后,一直将她当女儿般养在本家。直到十五岁及荆嫁了郁家本族的青年才俊。当时他听说后,愣了会神,想起了她的一颦一笑,心中有些许触动,但更多的则是松了口气。她过的好,便好。那感觉,仿似他年少一时冲动犯了的错也得到了救赎。

    这之后,他不再想起她。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

    又过了五年,在他都已经忘了她的时候,她突然回来了。

    “你且放了人质……”徐乘风手握折扇,正待耐心解释,靳燕霆忽而出声,“备马,放他二人离开!”

    徐乘风抬头看了他一眼。

    靳燕霆心知那二人已不再信他,僵持下去,只怕又生变故,唯有先放了他们才不至激怒他们。

    侍卫得令,火速牵了两匹马过来。

    十八也是一愣,微微皱了眉头看向楚寻。

    “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信不过本王了,不过本王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他随手解下腰间钱袋,扔了过去,“这些银两,够你们路上盘缠了。你二人要是觉得安全了,请将她放下。”看在年少的情分上,他不可能不管她。

    楚寻似乎颇为意外,微微睁大了些眼。

    十八接过银两,强忍着眸中的滔天恨意和老二纷纷上马。楚寻抱住十八的腰坐在后面。

    二人策马飞驰之时,楚寻回眸,那眸似淬了湖光,波光潋滟。

    靳燕霆微微晃神,脚往前抬了一步,又收回。招了一人上前,“你二人莫要带兵器,远远跟着,待他二人放了人质,仔细着点将人质带回。”

    二人得令,卸了兵刃,不紧不慢得跟了上去。

    靳炎绯皱着细细的眉头,疑道:“徐大哥,你们认识那位姐姐?她是谁呀?”

    “楚寻,小阿绯难道忘了?”

    “楚寻?”靳炎绯拧着眉头细细思量了番,忽而吃惊的用手掩住嘴,“难道是那个嫁给了死人的楚寻?”

    徐乘风眼角的余光扫了靳燕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或许是靳炎绯无心的一句“嫁给死人的楚寻”触动了靳燕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冲徐乘风说:“我还有事,这里先交给你处理。”

    “何事?”

    靳燕霆拍了拍马鬃,没有多言。破云扬蹄,飞奔而去。

    “我哥,这是……”

    徐乘风摇了摇折扇,勾起嘴角,“小阿绯,看破不说破。”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我昨儿晚一直在看我的文名,觉得不够有特色,也不够吸引人,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好名字,后来我想干脆改成《楚寻寻寻》,如何?有没有被惊艳到?是不是很特别?

    ☆、营救3

    淇河之畔,十八一扯缰绳,头也没回,冷声道:“你下去吧。”

    楚寻原本抱着十八的后腰,闻言闲闲的收回手。

    “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老二愤愤道:“放了她作甚!就算她不是靳燕霆的女人,也是他们一伙的!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们杀了她,也让他们尝尝这种滋味!”

    楚寻双手拢在袖中,自十八身后偏开身子看向老二,漆黑的眸子一眼锁定他,跟个鬼魅似的,直看得他头皮发麻,面色发白,嗓子就跟堵住似的,连声儿都发不出了。

    十八只当老二自愧言语失当,并未放在心上。

    楚寻却叹了口气,慢声道:“我冷眼瞧着,靳燕霆并没有要害你性命的意思,或许这中间有奸人作梗。反正你也没地方可去了,又受了伤,不如别跑了,跟了我吧。”

    十八表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楚寻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只觉又多了个拖油瓶心情沉重,有感而发道:“唉,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啊。”万一你要是死了,我有个反噬什么的……虽然还没机会验证,但防患于未然嘛。

    “有病啊你!”随着十八一声暴怒大叫,马儿被她猛扯缰绳。嘶鸣一声,前蹄腾空。

    楚寻一个没防备,一咕噜栽到草地上,若不是她护住脑袋,非磕个头破血流不可。

    靳燕霆远远瞧见这边情形,打马过来,他原本跟的最远,却因为破云实乃万里挑一的良驹,又通人性,他一着急,扯得缰绳急了些,破云心有所感,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只是在离她五步开外的地方又被他猛扯缰绳停了下来。

    楚寻生怕往后和十八再无相见的机会,顾不得沾在身上的杂草,一下子跳起身,扯着嗓子喊,“哎!我叫楚寻,你要走投无路记得来寻我!我给你找个好婆家呀!”一转身就看到坐于马上的靳燕霆。

    二人一上一下默默对视片刻。

    靳燕霆瞧她神色活泼,心内稍宽,看来这么些年她并未受苦,这般想着年少时的一些记忆毫无预兆的涌入脑海,那些他原本以为已经忘记的记忆。

    “晋王,”楚寻率先打破了沉默。

    靳燕霆满脑子里都是阿寻小时候魔音灌耳的“燕霆哥哥、燕霆哥哥”,现下突然听她这么叫了自己一下,愣了下,才点点头,“楚寻,”算是打过招呼了。

    楚寻心中先前因为飞射乱箭涌出的些许爱恨早就消失殆尽了,心思一转,想到自己消失这一天一#夜,小殷那傻丫头别弄丢了,心内一急,抬步走向晋王。

    靳燕霆神色不动,只是悄然握紧了缰绳,出乎意料,破云不仅没有表现出攻击的姿态,反而连连后退,被楚寻一把抓住马辔头,一人一马僵住。

    靳燕霆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他的破云可是性子出了名的暴躁,当初小阿寻想讨好它,还挨过它一脚,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只怕就要被它踩得肠穿肚烂,因此那一次阿寻被靳燕霆骂得尤其的凶,以至于后来阿寻一见到破云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怕得恨不得挖地洞。

    “晋王这马可真是匹好马。”楚寻仰脸笑了下。

    她虽然戴着面纱,但那眼中的笑意是显而易见的,靳燕霆微微愣了下神,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自己坐于马上,俯视她似乎不大好,这才下了马,只是又蹙了眉心,又惊又疑,“眼前这女人真的是楚寻?”

    方才那一笑,眼中的神采倒有几分像了,可周身的气息却又感觉不对。

    “晋王,可否借你家破云一用?”楚寻自他臂弯下钻过,拍了拍马身。

    靳燕霆恪守男女之防,在她钻过自己臂弯之前,忙让开两步,避开身子,同时也松了缰绳。闪避的如此匆忙,仿似嫌弃她似的,靳燕霆心内暗恼,即便要避嫌,他也可以做得更从容。

    果然,楚寻回头看了他一眼,笑意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靳燕霆很想说,他闪避不是因为嫌弃她,而是因为年岁大了,男女有别。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现在的楚寻根本不会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费神费心。

    她一脚踩上马镫,翻身上马,冲着尚未反应过来的靳燕霆道:“晋王,你不回话我就当你默许了。”言毕,一抖缰绳,破云扬蹄,疾驰而去。

    猎猎夏风,吹起她翻飞的衣裙,一骑绝尘。

    靳燕霆傻了,不仅他傻了,随行的几名侍卫更是呆若木鸡。

    破云,破云这是叛主了?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楚寻追上了先行护送靳炎绯回府的徐大公子。

    楚寻就跟道影子似的,唰得一声自他们身侧飞驰而过,快得徐乘风都没反应过来,摸着下巴问贴身的侍卫,“金乌,刚才那是破云吗?”

    金乌尚不及答话,岂料那匹马又调转了马头,去而复返。

    因为坐骑是破云,直到楚寻到了徐乘风身边与他并驾齐驱,他的侍卫也没想起来持剑阻拦。

    “徐大公子。”

    徐乘风愣了愣,“楚寻?”目光再看向破云就有些诡异了。

    “你弟弟徐昭在南疆被食人族擒住差点被生吃,是我义妹小殷救了他。”

    徐乘风张了张嘴,面上显出吃惊色,正要详细询问,楚寻继续道:“后来二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未及禀报令尊灵堂就在一农户家拜了天地,结为夫妇。”

    徐乘风眼角一抽,这是有多国色天香,这么等不及?逗他的吧?

    “我要说的是,现在小殷在我处,你回去跟你弟弟说一声,叫他赶紧的把他媳妇接回家,”她说完这些就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我记得徐公府和郁候府在一条街吧?也罢,你们就去郁府接人吧。”她说完这些再不停留,驾马离去。

    楚寻离开没一会,靳燕霆就赶了过来。

    徐乘风看看他,又看向他的坐骑,要笑不笑,一脸八卦。

    靳燕霆黑着脸,一言不发。这个楚寻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不,比小时候更讨人厌了。

    破云认主,从来不会让除主人以外的人骑,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靳燕霆首肯的。

    所以此刻,徐乘风只当是靳燕霆自己让出马给楚寻,大感意外。脑子一转,想到了别处,“我记得楚夫人曾经就是艳绝天下的美人,楚寻小的时候就很可爱,倒不知她现在是何模样了?”

    靳燕霆瞪他一眼,“无聊。”言毕打马先行走了,丢下一句,“我先去刑部一趟,你随后就来。”

    徐乘风却还在牵挂楚寻的容貌,慢了些,等载着靳炎绯的马车靠近了些,矮下身子,压低声音问,“小阿菲,楚寻为何一直用面纱蒙着脸?”徐乘风是风#流公子,爱花惜花,只是当着小姑娘的面不好表现的太直接,因而迂回了些。

    靳炎绯想了想,道:“说是见不得太阳,怕光。”

    “怕光?”徐乘风疑惑得嘀咕了下,忽而有侍卫来报说是已经将王冲等十几人收敛入棺了。

    徐乘风一时心情沉重起来,没了玩乐的心思,道:“多花点钱,找人好生安葬了。”

    侍卫领命而去。

    徐乘风眸色暗沉下来,扣住缰绳的手用了力,嘴角却还带着他惯常的漫不经心的笑,“薛家。”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新,蠢作者现在的心情是胆战心惊,胆战心惊啊……

    前头留言也没脸看,特别有种暑假作业没写,不敢面对老师的羞愧恐慌感。

    唉,这心情微妙啊。

    蠢作者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要是连着更新了,能蹦跶得跟个猴子似的,没更新了,就羞愧得恨不得挖洞自埋不敢见人。

    ☆、郁府

    楚寻目标明确,直奔郁候府。

    她心里清楚的很,既然她到京城的事靳炎绯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她就不可能悄悄得来又悄悄得走。

    不过,她也没觉得有所谓,毕竟作为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晓得该往哪里去,那么这世间的任何地方对她来说都一样了。待得舒服就留下,待得不开心就走,不会为谁停留,来去自由随心。

    虽然十年未曾回京,但她记忆向来极好,当年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宫,她去过一次徐公府,而徐公府的斜对面就是郁候府。记得当时鼎盛的权贵们都喜欢住在开阳街,门庭巍峨,出入排场极大,等闲庶民都不敢经过开阳街,就怕不走运冲撞了哪位贵人。靳燕霆的家辅亲王府就在开阳街。而徐家则在莫问巷,当然,这并不是说徐家门第不行,徐老太爷曾是历经三帝两朝天子帝师,而徐老爷如今也是官居内阁首辅,徐大公子文韬武略俨然人中龙凤,虽然徐昭略略废了点,但为人也是出了名的机灵义气翩翩佳公子。徐家和辅亲王府又有姻亲关系,不可谓不位高权重。只不过徐家簪缨世家,书香门第,好风雅。不喜与权贵扎堆挨在一处,便另寻了个清静的地方建宅子。当年莫问巷远没有现在有名,冷冷清清的,只住了郁老侯爷一家。

    徐老太爷是在某一年的冬天经过莫问巷,被那整条街的腊梅吸引了过去。文人墨客最是容易触景感怀瞎激动,徐老太爷一激动就将家给搬到了这里。后来巷子被拓宽,青石板路可供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只不过沿街的两排腊梅原封不动的保存了下来。

    果然,不多时楚寻就找到了莫问巷,十年过去,腊梅树也粗壮了许多,显出峥嵘之姿。

    有意思的是,莫问巷的入口,靠左手边的墙上嵌着一个木牌“请勿攀折”。

    一路青瓦白墙都是徐家的围墙,虽然过了许多年,但墙体崭新,看上去像是才翻修过。楚寻不由得看向它对面,那是郁候的府邸,那墙面也是崭新好看。楚寻暗道郁府的大公子虽然死了,但看样子皇上待他们郁家不薄,亦或者小公子也争气?因为单从郁府的墙面看,并不显颓色,反而一派欣欣向荣。楚寻大感欣慰,她现在回来,吃穿用度不用操心,还有人伺候着,她没道理放着郁候细君的尊荣身份不要在外漂泊流浪。

    她一路沿着腊梅树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徐府的大门,虽不奢华巍峨,却独有一种厚重之感,尤其是门廊前的题字,极有风骨。欣赏完徐府的大门,她赶紧转过头望向郁府,心里还在思量着,待会儿怎么叫他们相信自己就是郁封的妻子,转念一想,小事一桩,反正徐乘风能证明她的身份。眼下奇怪的是,对面仍是腊梅掩映下的围墙,楚寻抓了抓脑门,她确记得徐府的大门斜对面就是郁府,几乎俩家站在自家大门口都能清楚的看到对家迎来送往,怎么自己这一眼望过去,根本瞧不见郁府的大门啊。

    楚寻尤不相信,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尽头,看到两家墙面相连,也没见着郁府大门。

    楚寻记得那后面有一座湖泊,当时郁候府就以这湖泊做天然屏障,圈了一半。后来徐家建府,因老爷子爱这片湖泊,将剩下的一半圈到了自家宅院。因而这两家便隔湖相望。曾经郁候府风光无限时,俩家毗邻而居,隔湖相望,也曾是一段美谈。

    楚寻不再耽搁,心下狐疑,沿着郁府的围墙出了莫问巷,尚未出巷子,迎面走来两名家丁模样的人,一人手里抱着一坛酒。

    二人见楚寻骑马,面上显出惊诧之色,其中一人扬声道:“你是何人?怎地骑马在此行走?”

    楚寻奇了,“人不骑马,难道叫马骑人?”

    家丁一噎,正要理论,被另一人拽住,低呼一声,“晋王的马。”

    晋王的马好认,不仅因它长的威武雄壮,放眼整个大晋国就没有比它更高大黑亮引人注目的。还因为它的额饰有一个大大的晋字,铁画银钩,是晋王的亲笔字,再请了绣娘用金线缝制而成,黑底金字,异常醒目。

    晋王爱马成痴,大晋国又有谁不认识他这匹爱驹的。

    破云伴着晋王在北地出生入死,屡立奇功,因此皇上爱屋及乌,还封了它个飞龙将军的称号,正四品的官儿,吃皇粮的。

    那俩个家丁齐齐朝着楚寻的方向行了一礼,低眉垂眸,侍立一侧。

    楚寻偏了偏头,勾唇一笑,问,“二位,请问这郁府的大门怎地封了?”

    其中一家丁迟疑道:“小姐是找郁家的?”

    楚寻点头,“我记得郁府的大门明明是开在莫问巷的。”

    家丁一时没忍住笑了,“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现在的郁候府正门开在西南边的坊子田呢。”

    “西南边坊子田?”楚寻不觉有异,向二人点头致谢,迅速驶离了莫问巷。

    又是一路沿着围墙走,这下子是越走越难走了,不比莫问巷的清静整洁,坊子田充满了烟火味,对门什么样的人家都有,与此同时,猫狗鸡屎也是随处可见。

    不仅如此,那围墙也斑驳的摇摇欲坠,就连那墙根下的狗洞也比平常人家的要大上许多,都可供人大摇大摆的自如出入了。楚寻正腹诽,就见几名孩子嬉闹着从郁府的狗洞里爬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堆红红绿绿的果子。

    楚寻挑了半边眉头:幸好只是几个孩子。

    恰在此,一名成年男子倏忽从洞里爬了出来,紧接着围墙后传来谩骂声,“杀千刀的!死人呐!满身懒蛆不劳作,偷人救命口粮,我咒你口烂生疮不得好死呐!”

    懒汉将一口袋白面抱在怀里,面上笑得浑不在意,嘴里却凶狠异常,“老虔婆!你才不得好死呐!富贵人家心眼黑呐,眼睁睁看着我们穷人挨饿受死都舍不得这一碗口粮,合该你们郁府败落,断子绝孙!”

    “赖二!你别走!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墙内的老婆子想来是气很了,一边喊着,一边就要爬出来打人。

    懒汉和那群孩子呼啦一声,又叫又骂跑的无影无踪。

    狗洞里爬出个老太婆,楚寻低头看去,惊疑不定,“敢问这府邸可是郁府?”

    老太婆狐疑的斜眼看她,正要说话,里头传来丫头的惊呼,“奶奶,不得了啦!二爷被人给打了,王公子带人打上咱家门了!”

    老太婆呲溜一声缩了回去,着急忙慌,“又咋了?”

    “听说咱二爷被王公子找人下了套,卖了这宅子,如今人打上门,要撵咱们走,”小丫头抽抽噎噎的哭,“奶奶,这可怎么办啊!”

    二人越走越远,小丫头的哭声却越来越大。

    楚寻看了看斑驳的墙壁,又回头看向通往莫问巷的那条路,心里明白了点什么。

    她犹豫了下,还是打马继续往前。

    扪心自问,郁府的闲事她并不想管,她只是想确认一下,郁府到底落败成了啥样,若真个不能栖身,再掉头走也不迟。

    终于,楚寻看到了郁府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更像是角门,别说气派了,只比寻常人家的门庭宽大了那么一点点,上头挂着的郁府牌匾也是摇摇欲坠,一副随时都会砸下来的样子。

    她高高坐于马上,看到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大门的门槛上站着一个少年,成大字型,护住大门,嘴角挂着血渍,鼻青脸肿,依稀分辨出是个清隽少年,只是背有些微微佝偻,眼睛也不敢看向来人,到底是漏了怯,显得极不自信。

    他的面前站在四五个老人家,手里拿什么的都有,扁担,菜刀,锄头,锅铲。手是抖的,眼神却很坚定。

    与他们对质的是十几名身强力壮的青壮年男子,家仆模样打扮。站在他们前头的是三名少年公子,绸缎衣裳,腰配白玉,当中一人还故作风#流的手中握了一柄纸扇,只是他面上油腻,起了大大小小的疙疙瘩瘩,实在让人产生不好感。

    纸扇公子指着郁起,高声大骂,“郁起,愿赌服输,你赶紧给老子让开!别跟条狗似的!好狗不挡道!”

    “你,你,你……”郁起一张嘴,先输了一半,他一紧张就容易结巴。

    作者有话要说: 山呼“大嫂万岁”

    郁府的俩个小可怜终于等到大嫂回来给他们撑腰了。

    ☆、郁府2

    “我我我我是你爹!”王家少爷叉腰大笑。他身侧的两名公子附和着大笑出声,家仆们亦笑得东倒西歪。

    郁起面上涨成紫红色,口吃的越发严重了,“你,你,你骂骂骂骂人!”

    “老子骂你怎样?打了你又怎样?郁起,识相点的你就赶紧给老子滚开!别逼得老子抄家伙对你这一府的老弱病残不客气!”说着话他就撸起了袖子,面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头也没回,手一伸,一家丁双手递过来一根狼牙棒。

    郁起扁了扁嘴,看样子都快哭了。

    然后让楚寻大跌眼镜的是,他真个的哭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流,哭声响亮,“王荣,咱俩好歹同窗一场……”

    “呸!”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王荣就火冒三丈想揍人,他这次之所以设了套害郁起,其实根本不是跟郁起有什么过节。就郁起那见人先矮一头,不敢正眼看人的性子,他能跟谁有过节?王荣就气不过这脓包样的孙子居然特别会读书。二人同在朝廷开办的学堂读书,惯常攀高踩地的夫子们自然对郁起不屑一顾,但也有那清风傲骨之人。在京城赫赫有名的瞿青松老先生就对郁起颇为看重,只是叹息他家世不行,早早没了爹娘,无人扶植教养,养成了这副胆小怕事的性子,心内常常喟叹可惜,也有心栽培他。眼见着今年七月二人就要从贡学院结业,等经过一场严苛的考试,这些学子们,就会被择优选拔进入太学院。

    太学院是大晋国的最高学府,执教的都是朝廷重臣,文采斐然之人,可以这么说学子们只要进入了太学院等于就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官场。

    就算有个别最终没有进入仕途,那出来后也必将成为一方鸿儒、豪杰,反正都是颇有名望之人。就算不说自身有何建树,光在太学院厮混几年,结交了一群前途光明的同窗,往后无论是对自己还是身后的家族都是颇有益处的。由此,这太学院自然是那些高门望族世家争破头也想将儿孙塞进来镀金的好地方。

    众人皆知太学院选拔异常严格,院生来自五湖四海,不仅要通过考试,还要有名士的举荐信,论起严格并不比三年一度的科举容易多少。

    王荣家里背景关系硬,饶是如此费了极大的劲,也没有是十成十的把握能进太学院。

    家里为了入学这事费尽周章,王荣却听说那个平日里不被他们看起的郁起竟然连考试都不必,竟然由瞿院长直接推举上了太学院!

    不错,贡学院因为沾着其下属学府的光,每年总会给俩个免试名额。但瞿青松这么年来一直以教学严谨苛刻着称,又兼不喜富贵人家钻这个空子,各种骚扰他,虽然有这免试名额,却从未给过谁,今年,这可是破了规矩的头一遭!

    王荣这一惊非同小可,惊讶过后莫名生出一股暗恨,本来以郁起在学院的表现,他能考进太学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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