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节
里。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却一眼认出那件外套,亮黄色,后背印着一只巨大的粉色猪头,那天他离开的时候正好在上面踩了一脚,品味诡异的让人触目惊心。
但他也不太确定,让人去查,结果出来,果然是。
她怀孕了,预约了第二天的人流手术。
按时间算,是那个愚蠢弟弟干的好事无误。
他本打算旁观,等手术结束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但这话却被弟弟不小心听见了,弟弟恳求他,只要能留住这个孩子,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当然不会同意,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私生子,本来就是个错误,那女孩愿意自己结束,是好事。弟弟却威胁他,如果他的孩子没了,他就拖着这个身体去死。
他又气又怒,但是这一回,弟弟却很坚决。
这个懦弱可怜的孩子第一次反抗他,以一个父亲的名义。
他被迫同意了,同时开了条件是,要弟弟彻底放弃这个身体的使用权,他彻底受够了,不想再为这种废物收拾烂摊子,再有下一次,他恐怕真会疯掉。
弟弟没有任何犹豫地同意了,说:“好,但你得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永远不得伤害那个女孩和孩子。”
他也答应了。
他让医院那边改了说法,说无法进行手术,又去亲自找了那个女孩一趟。
他看到她脖子上的刀疤,和调查结果上写的“她自杀过”吻合,巨大的愧疚和对弟弟的痛恨压在心里让他差点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根本不敢直视她,匆匆甩了张支票。
最后他说,让她别再出现在他眼前,其实他是怕再看到她,自己真的会宁愿陪葬也要将弟弟掐死。
结果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快五年了,兜兜转转,她竟阴差阳错地成了他的助理。两人一起共事几个月,她的机灵,聪颖,以及那总是各种丰富的表情和小动作,都让他觉得新鲜而有趣。
现在想来,为什么会看到她家那个小孩时,会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也有了解释。
那么,现在这种奇怪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呢?
谈不上开心,也不生气。
反而有一点……释然。
还没等他完全琢磨清楚,车子便已经停到了安宅门口。
朱玲玲也很高兴。
这段时间过得战战兢兢,现在话已说开,心头的担子都消失了,第一次感觉这么舒服。她反而开始觉得跟夜寒时相处真的很轻松,他的严格高标准从来都是用于律己,而不是律人,性格也奈斯,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她下了车,又伸回去半个头,客套地说:“夜总,要不要上我家喝口茶?”
夜寒时摇了摇头,说:“明天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朱玲玲皱起眉头,惊讶道:“这么急吗?恐怕不行哎,我家的事情,估计还要忙一阵子……”
夜寒时很上道,淡淡地说:“这个你不用担心。”
朱玲玲等得就是这句话,立马爽快地说:“ok,明天见!”
朱玲玲回到家,客厅灯还是亮的,安曼容一个人靠在沙发上打瞌睡,一见到她立马冲过来问:“怎么样了?”
朱玲玲一边换鞋一边说:“应该算是解决了,爸妈呢?”
安曼容松了口气,说:“爸不相信你有那么大本事,自己出去活动了,妈带涵涵在楼上睡觉。”
朱玲玲理理头发,似笑非笑地说:“哦?那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诓你?”
“直觉,”安曼容细细打量着她,说:“你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朱玲玲说:“哪不一样?”
安曼容说:“整个人,你是不是整容顺便把脑子也整了?”
朱玲玲满头黑线:“滚。”
安曼容笑了笑:“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至少比以前好交流多了,以前我跟你说话,总是特别费劲。”
朱玲玲斜睨她一眼:“就因为这,你就非要弄死我?”
安曼容耸耸肩,没回答,转身走了。
朱玲玲去楼上母亲的房间,周美梅睡得很浅,立刻就醒了,问她:“你去哪了?”
“去解决安氏的事情,”朱玲玲说着,过去拍涵涵,小孩缩在被子里,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像一个苹果。
涵涵揉揉眼睛。
周美梅骂她:“你好好把他弄醒干什么?”
朱玲玲拉涵涵起来,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说:“明天还要上学呢,我带他回那边住。”
周美梅不让,紧紧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外孙,说:“这是什么大事?早上我开车送他去就是了。”
朱玲玲明天还要带孩子去见爷爷呢,这事她暂时不打算跟安家说,免得又要一通解释不清。她说:“不用,我现在带他回去正好,才不到十点呢。”
周美梅还要再说什么,无奈女儿坚持,她揉揉太阳穴,还是算了。
朱玲玲带着迷迷瞪瞪的涵涵去小区外打车,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低头在包里找钥匙,走在前面的涵涵忽然喊了句:“顾叔叔。”
朱玲玲找到钥匙抬眼一看,真是顾景泽。
他正蹲在她家门边,手里夹着一点红星明灭,烟雾缭绕,脚边上散落了一地抽完的烟头,不知道在这呆了多久。
看见她,他把烟在地上摁灭。
朱玲玲走过去,几天未见,他憔悴了许多,眼睛全是难过的神色。朱玲玲故作轻松地说:“可以啊,你还会抽烟嘛,我都没发现。”
“你见过的,”顾景泽声音嘶哑,“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朱玲玲:“……”她早不记得了。
顾景泽自嘲地笑笑,说:“那天,我母亲来找过你。”
朱玲玲:“嗯。”
顾景泽说:“所以,我没有机会了,是吗?”
朱玲玲想了想,点头:“是。”
顾景泽撑着墙慢慢站起身,过了很久,朝她走来,然后,两人擦肩而过,他的脚步略微有些凌乱。
其实朱玲玲也挺无奈的,但是没办法,或许这就叫有缘无分吧,他愿意断的干脆利落,她也乐的就这样无疾而终。
翌日,朱玲玲带着涵涵再次登上夜家的私人飞机。
早上出门之前她已经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涵涵,小孩听完却很淡定,只是问了一句:“那我需要喊他爹地吗?”
朱玲玲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先喊叔叔。”
如果没猜错的话,夜寒时心底应该并不会觉得涵涵是他的孩子,就像昨天,他说“那个孩子”。
而上次见到小寒,他说的是“我们的孩子”。
37.037
飞机起飞时间是十点整, 朱玲玲来的早了, 带涵涵去休息室吃东西。
吃完几个小点心,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朱玲玲回头看去,却是空乘人员,微笑着提示他们可以前去登机了。
朱玲玲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四十,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私人飞机的时间本来就比客机灵活。
她带着涵涵穿过专机楼登机口和机坪, 走进机舱, 和乘务长友好地打完招呼, 转头的一瞬间,却看见了夜寒时, 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很安静的模样。
他今天没穿正装,一件浅灰色的粗棒针编织毛衣,配深蓝色的牛仔裤, 白球鞋,没做造型的头发看上去很柔软,眉眼细致干净,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夜寒时抬眼看见她和涵涵,轻轻一笑, 唇红齿白的, 还真是养眼。
朱玲玲不自觉也笑了起来, 带着涵涵过去,让儿子喊“叔叔好”。
涵涵年纪不大,却很有自己的主意,走过去,小短腿很灵活地爬到夜寒时对面的沙发上坐好,平静地喊了声“爹地”,然后低头玩手机。
夜寒时明显愣住,朱玲玲心想自己果然猜的不错。
人格分裂到后期,两个人格已经完全分离,是相对独立的两个人。
朱玲玲去涵涵旁边坐下帮他系安全带,打圆场似地问:“宝宝,要喝水吗?”
涵涵摇头。
这时,飞机在机坪上滑动起来,逐渐加速,“呼啦”一下,从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机翼在风中剧烈抖动着,带着整个机身离开地面,斜斜地往上滑去,直至刺入云霄。
然后落入眼帘的便是鱼鳞似的云,远处是融金般的太阳,刺眼的光洒过来,夜寒时拿起桌子上的平板,将整个机舱里灯光调暗了。
涵涵很感兴趣地看了一眼,夜寒时便把平板递过来。
涵涵的小手在屏幕上像模像样地划了划,指着上面的一个选择项老气横秋地问:“爹地,窗户可以开吗?”
夜寒时似乎很艰难地适应了一下,才说:“最好不要。”停顿了一秒钟,他难得地给了解释:“这个高度气流太强,很容易把人卷出去。”
涵涵哦了声,玩了一会儿灯光就还回去了。
朱玲玲低头看自己昨晚下载好的视频,不过这次旅程很短,才看完一集,飞机都快降落了。
待飞机停稳后,她第一个从登机梯上下去,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听见后面的夜寒时的声音:“下不去?”
涵涵:“嗯。”
客机那么陡的楼梯他都能自己下来,现在小型机这么矮的楼梯,下不来?她奇怪地回过头,看见夜寒时把涵涵一把捞起,而自家儿子牢牢抱着他的脖子,小脸上一派自在坦然。
朱玲玲:“……”
夜寒时抱着小孩稳稳回到地面上,他们一起上了商务车,有工作人员帮他们把行李一件件运上来,朱玲玲这才理解到为什么有钱人都爱搞一辆私人飞机了,不光是用来装逼,也是享受,完全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只要坐着安安心心等着别人服务就好了。
说起来,不愧是南方,当迟市那边大伙儿还裹着棉袄大衣抵御早春寒气的时候,这边的气温却已经暖和适宜,阳光照在身上,骨头都要被晒化了一样,懒洋洋的,只想睡觉。
在机场外换了辆车,朱玲玲抱着涵涵一路打瞌睡,直到被夜寒时轻轻推了推。
老宅到了。
朱玲玲牵着涵涵下车,人还有点不清醒,迷迷茫茫地望望四周,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这次像是回到了明清年间,灰白的墙,墨黑的瓦,檐角像燕子的尾巴一样向上翘起,下面挂着样式古老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门楹是一个木刻的福字,老管家带着一众仆人分成两边,面带微笑地说:“少爷回来了。”
夜寒时点点头。
朱玲玲毫无存在感地带涵涵跟在后面,随管家跨过门槛,走过天井,又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前厅,走进后院。
涵涵一脸淡定,只是眼睛到处看看,流露出一丝新奇来。
屋内,夜老爷子围着皮裘坐在高堂之上打盹,他的头发一片雪白,脸上皱纹丛生,看上去比孟老爷子还要苍老许多。
夜寒时走到边上,轻声喊了句:“爷爷。”
老爷子身子动了动,慢慢睁开那双凹陷很深的眼睛,灰白色的眼珠子极其缓慢地转了一下,过了很久,才有气无力地说:“带回来了?”
夜寒时:“嗯。”他让涵涵过去。
老爷子的视线落在涵涵身上,只一瞬间,浑浊的眼睛里也出现了刹那的清晰度,他欣慰地笑了起来,朝涵涵伸出满是皱纹的手。
涵涵也不怕生,走过去握住。
老爷子喃喃:“好孩子,好孩子。”说着,挥一挥手,身后同样年迈的老管家从怀里掏出两个红布包,一个给涵涵,一个给朱玲玲。
佣人们端上零食,各种干果蜜饯儿,装在青花底的小碟子里,旁边配着银制的小叉子,朱玲玲不爱吃这些,所以几乎没买过,但是她很快发现,涵涵是喜欢吃的,他戳着一种红色果子一个一个地往嘴里送,边认真地听着老爷子和夜寒时说话,像个小大人一样。
但是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老爷子的精神很不好,问了一些关于孩子的事情后便乏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
佣人把他们带到偏厅用午餐,很古旧的红木圆桌上摆着八个盘子,火腿炖甲鱼、清蒸石鸡、腌鲜鳜鱼、香菇板栗、红烧鲫鱼、翡翠虾仁,还有一种味道酸酸甜甜的丸子和一盘焦焦香香,吃起来口感异常绵柔的豆腐。
吃完饭后,朱玲玲用毛巾把手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掏出老爷子给的红布包,拆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只湖绿色的翡翠手镯,玉质温润,触感冰凉,她把涵涵的布包也给拆了,里面是一块朴实无华的玉佩,挂着红绳。
“这……很贵吗?”她不懂玉价,只能虚心请教夜寒时。
夜寒时喝了口茶,说:“玉不贵。”
“那就好,”朱玲玲立马就把手镯套上了,在阳光下晃了晃,感觉自己的逼格一下子有了质的飞跃,非常得意。
夜寒时看她一眼,说:“不过有了些年头。”
朱玲玲:“……多少?”
夜寒时说:“记不清了。”
朱玲玲:“那你就直说值多少钱吧?”
夜寒时抿了抿嘴角,说:“这是传家宝。”后半句他没说,朱玲玲猜到应该是:怎么可能拿钱来衡量。
她默默把手镯摘了下来。
夜寒时却说:“带上吧。”
朱玲玲:“?”
夜寒时没回答,起身走了。
朱玲玲莫名其妙,想想还是把玉佩给涵涵挂上了。
于是,从这天开始,宅子里的所有人开始称呼涵涵为“小少爷”,到朱玲玲这边就只剩下“朱小姐”,不过态度都是非常毕恭毕敬的。
老宅子里的生活闲适而悠长,夜寒时离开之后,朱玲玲每天早上和下午各带涵涵去中堂一趟,陪老爷子说说话。
她也是接触多了之后才发现,家族渊源果然是强大的,夜老爷子跟夜寒时差不多的性格,或许可以称之为夜家人的风格,涵涵在这里呆了没几天,很快就把自己切换成跟他们一样的频道了,什么都淡淡的,四岁的小孩越来越像个大人,不对,是比一般正常的大人更成熟冷静。
以前在家里母子两睡觉前总爱拿枕头打闹一番,现在朱玲玲只要一把枕头拿出来,涵涵会说:“妈咪,别闹了,会吵到别人的。”
朱玲玲:“……”
老爷子不仅气质恬淡,还很有一股子书卷气,他问起孩子的大名,朱玲玲就把母亲找大师求名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便虚心地问老爷子:“孩子如果日后要改回夜姓的话,还希望爷爷能给他好好起个特别点的大名。”
现在幼儿园里光是涵涵那个班,就还有另外两个叫“李梓涵”和“周梓涵”的小孩,除此之外,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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