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7)
眶。朝阳胜火,透过迷蒙的泪眼,梁禛看见绚烂的朝霞如殷红的鲜血铺满了整片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赴滇!
童莺儿的出现让梁禛看清了骆菀青的本性,这是童莺儿唯一的贡献。
橘柑突然发现,我文里的配角似乎都是用来死的。。。。我应该打破这个魔咒!
或许有小伙伴不喜欢莺儿这个角色,这是橘柑看很多言情文里面常看见的梗,男主将一腔真心投射到另一个人身上,一部分文的结局是影子胜利,翻身做了主人(主角是影子),一部分文则影子失败,男主另抱佳人(配角是影子)。橘柑当时就会想,为什么不写写第三种结局,男主迷离失措,进退失据,成就两个人的悲剧。
童莺儿算是一段小插曲,橘柑却很喜欢这样的人物设定,低贱的爱与虚幻的爱碰撞出了真实的火花,虚虚实实让男主精神分裂——
在这一部分里,梁禛被毫不留情地戏弄了一番,当他终于明白童莺儿依旧只能是自己的玩具时,他对童莺儿是愧疚的,疼惜的。她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迟钝孤女,却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命丧黄泉,而自己何曾给予过她什么?
自己从未给过她什么,也给不了她什么。所以梁禛只能给她自己的下辈子——下辈子,我做你护卫,护你一世周全,还你今生的情。
至于那缕青丝与那难以言说的“好”字承诺——莺儿的心,梁禛怎能不知,但自己能给的,也只有这些了吧……
☆、赴滇
童莺儿死了, 在被送往骆璋在行宫所住的偏殿后第二日便孤零零地死在了柴房内的木板上。
她一直睡觉,骆璋甚至没有来得及问她为何要毒害骆菀青。听到这个消息时, 梁禛正在随扈肃王爷参加中军的围猎,他一箭射穿了一只野猪的双眼,箭头自这只眼进, 从那只眼出。
耳旁响起众人的交口称赞声,梁禛面无表情,既不高兴也不悲哀,只闷着头捕猎, 煅造铁头的羽箭一支比一支猛, 有一支箭,竟然穿出了麋鹿的脖颈, 直插进一旁的树干上……
傍晚论功行赏时,梁禛力压群雄,拔得头筹。肃王爷高兴地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梁禛说, 为王爷效命, 自当死而后已。如若要赏,想向王爷要一名与自己一样的猛士一同去往云南,替主上解决云南匪患。肃王爷更加高兴了, 说猛士管够,看上哪一位了?
梁禛叩首,“齐振!”
齐振的勇猛以往在他做五城兵马司指挥时便有所耳闻,此次围猎一观, 果然名不虚传。肃王爷大手一挥,允了梁禛的请赏,并告诫梁禛,围猎是为了放松身心,不要随时念着公事,时时如此累心,铁人也会受不住的。
梁禛领赏后回到了营帐,他立在大帐前,望向紧紧挨着大帐一侧的偏帐发怔,直到大帐的门帘自里自行掀开了,梁嵩出现在大帐内,“二弟!为兄以为今日你要改行做卫兵了……”
兄弟二人于帐内坐下,梁嵩斟满一杯酒放在梁禛面前,“二弟秋狩后可是要直接自围场出发去往云南?”
“是的……大哥。”
“不愿回家歇息两日?”
“不了,军情紧急,能早一日,算一日。”
“二弟,大哥知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大哥希望你此去云南万万要以咱安远侯府的安危为重,勿要意气用事,自毁前程……”
“……大哥,这是咱爹爹托你转告我的话麽?”
“不是……但也可以说是,父亲担心的不就是你这副倔脾气麽,既怕你冲动,又怕你自个儿憋坏自己。凡事看开些,世间百态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迷人的幻象。哈哈!”
梁嵩忍不住大笑起来,嘬了一口酒,伸出手来拍拍自家兄弟的肩,“不过接下来的话却都是为兄的意思了,如若你平安带得齐家姑娘回京,大哥定然全力助你达成心愿……”
梁禛猛然抬头,定定地看向梁嵩,“哥哥真的……”
梁嵩抬手止住了梁禛的话,“二弟终日如此郁郁寡欢,大哥心中疼惜,大哥希望你开心,故而愿意帮你。届时父亲母亲的工作,大哥来替你做。只不知今上的反应,如若不是非要不可,我想我的二弟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总之一句话,只要弟弟想,大哥赴汤蹈火都愿一试,只盼二弟万事皆要如实相告,切莫隐瞒,大哥秣马厉兵,在京中全力支持二弟!”
梁禛感动不已,端起酒杯,通红了脸颊,“禛感激大哥体恤,自当唯大哥之命马首是瞻,禛必不负大哥所望,以咱安远侯府安危为上,谨言慎行,平安归来!”言罢,一个仰首,整杯酒下了肚。梁嵩见状,一颗心放进了肚里,也笑眯眯地干了杯中酒水。
梁嵩不比他父亲,他以为一味暴力制止,堵截梁禛对齐韵的痴念是行不通的。梁禛就算暂时压抑或被类似童莺儿之流转移了注意力,但他心中的痴念却只见增强却不曾减弱,这对整个梁家来说都是一个隐患。齐韵不是洪水猛兽,在她的去处未曾尘埃落地之前,梁家为什么不能尝试帮助二弟最后努力一把呢?就算最终还是不能成功,二弟也能知晓全家都尽力过了,做出蠢事的几率亦会减少许多。
放下酒杯,梁禛踯躅片刻,复又开口,“大哥,父亲……当初买来童莺儿之事……你可知晓?”
梁嵩挑眉,“知晓。”
“大哥可知童莺儿老家所在?”
梁嵩靠向背后锦垫,好整以暇,“知晓。”
“大哥可否替禛寻访童莺儿老家,是否有一个名唤童鹭的胞妹,自小被抱往包家做童养媳的。”
梁嵩看见弟弟眼中的急切,扯开嘴角笑道,“二弟想要移情于那童鹭身上?”
梁禛通红了脸,连忙摆手,“不!大哥,我想问问童鹭,她需要什么,我可以给她田地,给她庄户,也可以给她金银。大哥……我对不住她姐姐……我……”
“知道了,二弟,大哥这便会去办的,你且放心吧。”梁嵩大手一挥,止住了梁禛的话,抓过一壶酒塞进梁禛手中,“二弟今日风头无二,大哥替你感到骄傲,来来来!咱兄弟二人多久没有开怀畅饮过了,今日便要来个不醉不归!”
……
数日后,轰轰烈烈的秋狩终于落下了帷幕,梁禛整队集结后便要出发前往云南了。此次出行他依旧只带了锦衣卫的下属,齐振作为唯一的局外人也加入了进来。此次赴滇的名头虽然是剿匪,但实际目的是什么,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此种工作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此安排自然也得了肃王爷的首肯。
因骆璋只是回京述职,不日也得回云南,便在肃王爷的建议下安排了与梁禛一同回云南。好歹也是肃王爷的表亲,云南又路途遥远,与梁禛同行虽说赶路会累一些,但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再加上二人在云南除了需要合作解决久拖不决的匪乱,朱成翊的事也需要骆璋的配合,于是此次前往云南的出行安排便就这样定了下来。
大帐内,烛影摇曳,梁禛仔细翻看着汀烟替他收拾的行李,呆坐片刻后来到了偏帐。因着要外出公干,婢女们都被安远侯府接了回去,偏帐内空空如也,唯有婢女们丢弃不要的一个檀木妆匣与一只木箱胡乱歪在偏帐的一角。
梁禛呆怔地立在帐内,盯着西侧空荡荡的床塌,那一日,她便是在这张榻上安静地替白雪顺着狗毛。梁禛心内酸楚,默默地来到床塌前坐下,细细摸过童莺儿坐过的那片光秃秃的木板,“莺儿,禛欠你的,还不清……”。
鬼使神差地,梁禛的手触开了歪在榻边的妆匣,咔吱一声,妆匣滚落在地,掉出一柄雕花檀木梳。梳柄因常年的抓握,色泽暗黑光亮,梁禛愣愣地看着这柄木梳,心中隐隐发痛——
这是童莺儿的妆匣。大户人家的下人们死了,都由当家主母安排人去清理遗物,若家中有人,则送往死者的家里,如若家中无人,则统统清点后发卖或销毁。童莺儿孤苦伶仃,自己买给她穿戴的珠花裙钗定是被梁家统统清理了回去,而这妆匣粗鄙,木梳亦不值钱,连其余婢女也都看不上,自然便被扔在了这里。
梁禛眼眶发热,他一把拾起这柄木梳,细细摸着,就像童莺儿的手,细腻又光滑,这柄木梳梳过白雪的毛,也梳过自己的头发……
梁禛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直不起身,他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笑着自言自语道,“真是个邋遢又懒惰的姑娘……”。
梁禛将木梳放入怀中,转过身来,又打开了被婢女丢弃的木箱,以期能找到点未被梁家收走的童莺儿的遗物。一对未完工的护膝静静地躺在箱底,石青色的细棉布,囊入了厚厚的棉花,布面加上了针脚细密的菱格纹以避免内里的棉花结块,护膝右下角绣了一只灵巧的黄莺鸟。一只护膝的绣活尚未完成,黄莺鸟还没有翅膀,另一只护膝却是完成了,护膝的左上角用红色的丝线绣了一个“禛”,右下角,小小的黄莺鸟栩栩如生,细细的小嘴张着,似乎能听见它唱的歌。
“多谢公子搭救,奴家姓童,名唤莺儿”,如娇莺出谷,如乳燕初啼,百啭千回,直击人心……
……
太阳尚未升起,暗夜依旧沉沉,梁禛怀抱了一只朴素又简陋的檀木妆匣出了营帐,汀烟迎了上来,“二公子!匣子给我罢。冯大人他们早到了,就在小河边候着呢。”
梁禛闪了闪身子避开了汀烟的手,“带我去马车边,我自己来。”汀烟点点头,讨好的笑着,麻利的转身就引了梁禛去往堆放行李的马车。
“二公子,这儿三架马车都是您的……”
“哪一个是放卷宗的?”
“……呃……这一辆……”汀烟讶异地看向梁禛怀中那只毫不起眼的匣子,看上去像是女人的妆匣,大人一副珍惜的很的样子,又怎么与卷宗放在一起。
梁禛长腿一迈,上了马车,窸窸窣窣翻出了一个印有“密”字样的铁箱,轮番几把大锁开了铁箱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怀里的檀木妆匣。再一次打开了妆匣,里面并排躺着一个瘪瘪的荷包,一把雕花檀木梳与一对未完工的石青色护膝。他深深地最后看了几眼匣子里的几样物事,毅然决然地将妆匣放入了铁箱的底部……
小河边,冯钰满眼含笑,“梁大人!咱们往京城西城门去,现在出发,快马加鞭,午时便能到。我已派出传令兵,通知骆大人于午时后西城门会合。”
“有劳子珵,咱们这便出发罢!”梁禛策马扬鞭,迎着风,头也不回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他心中激荡——
莺儿,禛走了!云南,我来了……
一行人快马加鞭,正午时分便赶到了西城门。骆璋听得哨兵汇报,左都督已至,便携骆菀青下车立定在了车旁。骆菀青掩饰不住的激动,又是许多日未曾见到梁禛了,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便能与梁禛一路相随直至云南,心中便是羞涩又期待……
骆菀青忐忑不安地望向北面,她看见大道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骠骑悍马,风行电击般来到眼前。
梁禛头戴大帽,身穿缎地麒麟纹箭袖曳撒,腰间嵌宝大刀,弓箭随身,绰绰英姿,灼灼其华。他带领众人马不停蹄飞奔而至,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骆菀青看见他含笑的眼,顾盼生辉,神采飞扬。他朗声与自己的父亲见礼寒暄,恭谦有礼的对自己低眉作揖。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骆菀青甜甜的笑着,眉眼含春,柔情似水,她喜爱这样的梁禛,温润又多情。
骆璋与梁禛热聊着王爷明年初计划举行的登基大典,此番公干一时不能返转,骆璋十分遗憾不能亲眼见到自己“表家兄弟”登基的盛大荣光。梁禛则适时地表示,新皇泽被四海,就算远在云南咱们也一样可以遥祝圣安。
二人皆都没有提及两日前童莺儿的事,一来骆璋觉得有些尴尬,毕竟童莺儿是梁禛的“爱宠”,安远侯为了寻得童莺儿逗儿子开心可是寻遍了整个扬州城。二来骆菀青中的是媚毒,说到童莺儿必定会提及此事,干系自己女儿的闺誉,骆璋希望此事就此归于尘埃,永远都不要被人想起。
梁禛则是没什么好提了,此事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清二楚,再提也只能徒增难堪。于是二人一路谈笑古今,笑语晏晏,气氛倒是和煦的很,仿佛两日前死去的只是一个无干紧要的人。
骆菀青端坐马车内,掀开车窗帘的一角,她看见梁禛健硕的背影,猿臂蜂腰。似是心有所感,梁禛转过了头,透过重重人群,嘴角浅浅的笑,温和柔润。骆菀青心跳如雷,倏然放下车窗帘,羞红了双颊。耳畔响起了画鸢的话。
“童莺儿死在了梦里,只手死死攥着胸口,周千儿好容易抠开了两根指头,看见她隔衣攥了个香囊。宝贝成这样,定是个好东西,周千儿想要的紧,可惜拿不出……”
可骆菀青就是觉得那香囊便是梁禛送的吧,果真貌美的男子最是薄情!骆菀青捂住了嘴偷偷地笑,好一个没良心的臭男人,如若你胆敢如此对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心伤
万物萧瑟的秋季却是云南最美的时节, 濯庄依然山花烂漫,绚丽斑斓。
朱成翊最近却很是不好, 不是因为梁禛要来了,而是因为齐韵。自那一夜之后,齐韵便无时无刻不在躲着自己, 偶尔意外对上照面,她便像遇见了洪水猛兽一般,迅速转身落荒而逃。朱成翊只觉自己如此虔诚地将一颗真心奉于人前,却遭到无情抛弃, 其中酸楚几乎让他夜夜难寐。
这一日, 朱成翊在濯庄最后清理了一遍防务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一墙之隔的东苑便是齐韵的住处, 已经有月余未曾与她说上一句话了。原以为她独自伤心几日便会好,可她似乎钻进了死胡同,越发来了劲, 如今连见一面都成了奢侈, 朱成翊第一次为自己那日的冲动感到了后悔。
思虑再三, 朱成翊唤来吴怀斌与自己随行,穿过了月洞门,二人来到了东苑, 东苑的婢女们纷纷向他们道福。
“齐姑娘在麽?”朱成翊随意向一名婢女问道。
“姑娘在卧房里绣花呢……”一名眉清目秀的摆夷小婢女低着头,僵硬地摆着个汉族女子道万福的姿势。
朱成翊点点头,带着吴怀斌径直向东苑的上房走去,虽然每日他都会来她门前说话, 却没有一次能成功唤开她的门。
朱成翊咧咧嘴,呵呵,熊瞎子也来学人绣花,姑姑就会装模作样——自己长这么大,她什么都拿过,可就没见过她拿针。朱成翊攥了攥手中装着鸡血袋的袖帕,给自己鼓了鼓劲,今日务必要唤出姑姑,她躲了这么久,必须要让她接受这个事实!
来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吴怀斌利索的上前去敲门,门内传来女子的问话,“谁呀?”
吴怀斌试探的看向朱成翊,朱成翊示意他开口答话,这位活泼的年轻人登时涨红了脸对着门内低低地回了一句,“属下吴怀斌……”
“怀斌寻我作甚?”
吴怀斌呆愣地望向朱成翊,却见朱成翊依旧示意他开口,开朗如他也拘谨得缩起了手脚,“齐姑娘……大公子……大公子他病倒了……”
“哦,他究竟是何症候?”
“咳血……寻了大夫,说得放宽心思,仔细将息。大公子一直郁郁寡欢,齐姑娘且去看他一看罢!”谎话说起了头,果然就顺利多了,吴怀斌满面红光的念完了台词便住了口。
“怀斌,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公子,奴家又不是大夫,也不会看诊。让他好好听大夫的话,仔细将息,奴家就不去看他了。”这句话说完,屋内又归于了平静。
吴怀斌傻眼了,他愣怔地看向朱成翊,朱成翊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朱成翊缓缓后退几步,就要往回走,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不想脚下一滑,栽倒在了台阶上。
耳旁传来朱成翊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待他放下捂住口鼻的棉帕,吴怀斌震惊地发现棉帕上竟然真的有血!
大公子难道真的病了?吴怀斌的紧张是实打实的,他呼唤朱成翊的声音是真的变了调,他甚至满脸惶然地将朱成翊自地上直接扛了起来,忘记询问朱成翊是不是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朱成翊被彪悍的吴怀斌扛到了肩上,他很想下来,他没有任何不舒服,但是不能在齐韵的门口说。单纯的吴怀斌紧张到了极点,大公子都吐血了,齐韵居然还不肯腾一张床出来让病人躺一会,果然是铁石心肠的女人!
此地离大公子房门有一段距离,吴怀斌可以扛着朱成翊飞速往回奔,但大公子现在“很虚弱”,依然咳嗽个不停,棉帕上的血殷红刺痛了吴怀斌的眼,他不敢再颠簸大公子。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吴怀斌怒向胆边生,他对齐韵发出了最后通碟。
“齐姑娘!大公子吐血了,我必须要让大公子现在就躺下,再唤大夫来,请您开门让大公子歇息!”
屋内依旧寂静一片,吴怀斌抬起脚,正要踢飞眼前这块该死的障碍,门后传来齐韵嘲弄的声音,“怀斌莫慌,你家公子啥事都没有,你带他回去就好了。”
吴怀斌大怒,顾不得说话,抬起脚就往房门上踢去,耳后传来朱成翊冷清的喝止,“怀斌!——回去……”
吴怀斌讶异地扭头看向背后朱成翊的脸,他苍白又沉静,嘴唇上一抹殷红称得他透出一股妖冶的凌厉。
“回去!”朱成翊的命令冰冷又果决。
吴怀斌狐疑地往回走,朱成翊一个用力,自吴怀斌肩上挣脱了下来,默默地走在了前面。他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空气里都是压抑的味道,他想放声大哭,连生活都失去了意义……
“大公子……”
吴怀斌想问大公子是不是觉得舒服一点了,是否还需要请大夫,可朱成翊一个眼风都不肯给他,只有无尽的沉默。朱成翊闷头往自己房门走去,啪地一声将吴怀斌关在了门外。可怜的吴怀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呆呆地立在门外忪怔了片刻,抠了会后脑勺决定去向白音汇报。
朱成翊独自坐在暗黑的房间一口一口喝着闷酒,身侧伸过来一只粗粝的大手止住了酒罐靠近嘴角的企图,
“大公子……”
是白音的声音,“齐姑娘掌管了濯庄的帐房,濯庄超过五两银子的支取都得向她请示,每日都会让各位管事将涿庄一日的大小事务向她详细汇报。她如何不知你的所有一切?”
朱成翊愣住了,齐韵管了濯庄的家自己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管了帐房,以往不是吴怀起管家的麽?”
“呃……自那日……齐姑娘……醉酒后……”白音黝黑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尴尬。
“……”朱成翊心中苦涩,“可是她主动要管的?为何不同我说一声?”
“齐姑娘唤来吴怀起后便要他将账本与钥匙统统交出来,吴怀起哪敢不从。她还让吴怀起不必同你讲起,咱以为你与齐姑娘以后……以后……所以便都听了她的话……”白音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耷拉在了胸前。
“行了……我知道了,白音统领且退下罢。”朱成翊打住了白音的话,挥手示意白音退下。
白音却是不动,“大公子,您不能再喝了,请允许属下将这些酒罐带出去.”
朱成翊愣怔,却是不说话,脑子里全是齐韵拒绝自己的声音。白音也不再说话,撸起袖子将酒罐统统收到自己的衣摆内兜着,就要转身离开,他听见朱成翊沮丧的声音,“白音,我真的毫无可取之处吗?”
白音止住了脚,“大公子,您不能这样想自己,您是咱们这几十号人的依靠,您不能只看得见齐姑娘而忘记了我们。”
他看见朱成翊的脊背明显僵了一僵,“大公子,明日安缇小姐要来濯庄看您,咱们都会尽全力招待好安缇小姐的……”
……
热情的安缇犹如秋季的一缕春风吹遍了濯庄的每一个角落,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悦。
吴怀起搬出了濯庄自产的各色瓜果,小厨房内汉人厨师特意做了糖蒸酥酪、桂花糖、吉祥果,连日来不苟言笑的朱成翊也难得的露出了微笑——除了濯庄的首席大管家,东园的齐韵,她依旧不肯现身,兀自躲在自己那一方小院等着管事们来寻自己做请示。
安缇发髻高束,身穿鹅黄嵌宝窄袖衫,腰间一根赤金腰带,搭配锦绣筒裙,她与朱成翊对坐在濯庄的莲花池旁吃茶,口里嚼着榛子,朱成翊则端坐小几一侧替她剥着榛果壳。
“睿之公子,为何不见你的姑姑齐姐姐?”安缇眨吧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小几对面的朱成翊。
“……她生性喜静,不爱出门,成天只待在她自己的小院。”朱成翊压下心中苦涩,面不改色地说道。
“呵呵,我还真没瞧出来姐姐居然是这样的性子,我还当她同我一样,喜欢四处游玩……公子,安缇可以让您的婢女们带我去寻齐姐姐说话麽?”
朱成翊欢喜,“有何不可?翊领姑娘去即可。”安缇去寻她,她总不能不开门罢!朱成翊喜滋滋地想。
可惜朱成翊能猜到开头,却没猜中结尾,齐韵的确开了门,却只允了安缇一人入内。朱成翊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婢女堵在了门口,连齐韵的裙角都没见着。
“齐姐姐,花园里阳光正好,姐姐为何不出去走走?”安缇围着齐韵的闺房不停的转圈,靠窗的位置放着一面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自己看不懂的书。
齐韵望着安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奴家这里也有花园,妹妹随我去看看罢。”说着便领了安缇往后院走去。花园内满植海棠,粉白的、火红的都在盛开,花团锦簇,间杂着如茵绿草,参天巨木,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姐姐这儿的花开得好,姐姐独爱海棠?”行走在户外,安缇的精神明显好转。
“也不,只是这个日子海棠会开得比其他花要好上许多,我便多种了一些……”
安缇睁大了双眼,“不开花的你便都除了?”
齐韵淡淡一笑,“也不想除的,只是翊哥儿送来许多海棠,种不下了,我便将没开的除掉一些而已。”
安缇满眼的艳羡,“睿之公子真是有心,如此孝敬姐姐您。”
齐韵一口气噎住,也不做声,但听得安缇疑惑的声音传来,“齐姐姐究竟是睿之公子的什么人?你唤他作弟弟,他唤你作姑姑。”
齐韵面红耳赤,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好容易回过了头,泰然自若地回答,“我是他姑姑,可我自小与他一同长大,便将他视作了弟弟一般。”
安缇了然地点点头,“既如此,安缇也该唤姐姐为姑姑才对,齐姑姑定然十分了解睿之公子的脾性与喜好了。安缇冒昧,想向姑姑询问睿之公子喜爱什么样的姑娘,因为我父亲就要决定选谁嫁与公子了,安缇一定会让父亲选择我,让我嫁与公子的,可是安缇对公子却是一无所知。”
虽然很早以前便听过朱成翊提及此事,陡然听见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依然让齐韵有些愣怔。思罕已经答应将自己的小女儿嫁与朱成翊了麽?齐韵神色古怪的望着一脸坦然的安缇说不出话。
“姑姑为何如此看着我?咱们摆夷姑娘可不会扭扭捏捏,安缇喜爱睿之公子,真心想与他和如琴瑟,可公子一直对我若即若离,如雾中花,水中月……安缇心中不安稳,故而才有此一问。”在齐韵直楞楞的审视下,直爽的安缇也禁不住飞红了双颊。
齐韵收回了心神,想起一月前自己与朱成翊醉酒的那一晚,便觉得自己早已无颜再见安缇了。她局促的揪起了手中的罗帕,勉力控制了自己想逃的双腿,选了一处石凳坐下,齐韵抬起了头,直直望向安缇的眼睛,“安缇是个好姑娘,姑姑定会助力你早日夺得翊哥儿的心。”
齐韵看见安缇眼中烂漫绽放的喜悦,犹如一朵朵炙热的烟火熨烫在了自己的心上,灼痛了自己的心,熏痛了自己的眼——
翊哥儿的归宿是安缇,自己与朱成翊只是意外,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齐韵在心里不住的这样告诉自己。她望着安缇含笑的眼,朝向安缇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联姻(作者说话里面有重要信息)
思罕终于扛不住安缇的坚持, 派了信使来到濯庄,表达了钦慕朱成翊才情横溢, 仪表堂堂,希望将自己的小女儿安缇许配与他的意思。
朱成翊正与部众在议事厅议事,便将信传给了自己的部众们看, 问他们是怎么想的。白音、巴拉皆满脸的激动,仿佛一旦结下这门亲事,车里便到手了一般。朱成翊望着白音等人溢于言表的激动之情,心中五味杂陈, 独自在心中难过片刻后, 依然当场让吴怀起写下了表达感激思罕成全,不日便要前去土司府提亲的回信, 并热情接待了思罕派来的信使,并委托他将回信转交思罕。
朱成翊与安缇的婚事便就这样定了下来,白音的心终于放下了, 是夜便临时办起了几桌酒菜, 由白音主持, 一方面恭贺朱成翊旗开得胜。另一方面,安缇亦是车里一等一的美女,其容貌艳冠车里, 压根不输齐韵,能娶到安缇做妻子,白音等人也是真心实意替朱成翊感到高兴。
酒席上,觥筹交错, 朱成翊也十分的高兴,但凡有人敬酒皆来者不拒。不多时便脸上飞起了红霞。白音见状,朝吴怀起、吴怀斌两兄弟使了一个眼色,兄弟二人便一左一右凑到朱成翊身边,几个来回便扯下了他的酒杯,架起朱成翊往后院而去。
朱成翊也不十分抗拒,任由吴氏二兄弟架着自己回到了卧房,婢女们替他铺好了床,一番梳洗后,终于宽衣解带安然睡下。
月色朦胧中,朱成翊独自卧于锦帐,待婢女们皆退下后,但见帐幔摇曳,只着了中衣的朱成翊又坐了起来。他趿拉着鞋来到了窗边,步履稳健,毫无醉态。他突地推开了窗,望向天空皎洁的明月。
“所有人都希望我这样做吧……爷爷啊——翊从来都知道自己最应当做的是什么,可当我做完了所有我应当做的事,你的翊哥儿依旧一无所有……”
他面色冷冽,面颊线条紧绷,看上去愈发犀利了,“爷爷,翊也会累,多希望您能告诉我,上天还会给我我想要的麽……爷爷啊……翊心中难受,可惜无处诉说,您能给我一丝安慰麽……”
月亮不会回答,唯有萧瑟夜风拂过窗外的竹枝,发出嚓嚓的声音。窗外树影婆娑,朱成翊犹如泥胎木塑呆立窗前,他浑然不觉夜色凄冷,只怔怔地望向天空。夜露润湿了他的发尖,月光清冷地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印上窗外的假山石,孤独又倔强。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摘自南唐李煜乌夜啼)
……
朱成翊要娶安缇为妻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齐韵的耳朵里。其实濯庄的众人是不想让她知晓的,毕竟她在朱成翊心中是何地位,大家皆看在眼里。受朱成翊恩宠了如此之久,如今却要眼睁睁看他另娶他人,其中悲苦可想而知。
齐韵是在一次例行的巡视中偶然得知朱成翊娶妻的消息的。厨房的林婆子在熬砂锅面汤,面汤里有鸡,齐韵走到厨房外却没看见鸡毛,便唤来林婆子相询。林婆子一会说鸡毛是自己当场就给清扫走了,一会又说鸡毛在外院就被管事着人先处理完了才将鸡送来的。齐韵大怒,骂林婆子居然给庄子里的人吃来路不明的食物,要将她拿入地牢让羽林卫严加拷问。林婆子在被人拿下后居然毫不畏惧,还跟她顶了两句嘴,说齐韵狐假虎威,张狂不了几日了。后来查清是林婆子压根没买鸡,而是用了昨日熬鸡汤剩下的部分汤汁做了调味,却在管事处记录下开支了二两银子的买鸡钱。
下人对自己的态度变化,齐韵当然能猜出来原因,无非就是那林婆子认为新奶奶来了,自己自然就应该让贤了,再结合这几日婢女们看见自己时那无意间闪闪烁烁的目光,齐韵自是也猜度得八-九不离十了。
齐韵终于舒了一口气,自己揽了这个管家的活不是为了扬威,只是自那次事件发生后,她实在不想再与朱成翊有任何身体甚至目光上的接触。做了管家则能清楚地了解他的动向,以便确定他安好了,自己能早日定下离开的时间。如此甚好,梁禛被自己赶回了老家,朱成翊也要娶妻了,那么自己也差不多也可以挥袖作别了。
齐韵虽说放心不下朱成翊,却也并不能心安理得的长久待在朱成翊身边。自己欠梁禛甚多,又是梁禛的“人”,却长期呆在朱成翊身边,就算自己回去找梁禛了,虽说不求回报,梁禛也不介意,可其他人会如何看待梁禛?
固然自己离开梁禛那日起便给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留朱成翊身边时间越短自然是最好。安缇聪明又出身显贵,更难能可贵的全心全意为朱成翊着想,自然能代替自己将朱成翊照顾的妥妥贴贴的,自己再留下当然就没多大的意义了。
齐韵也挺喜欢安缇,在得知朱成翊果然下决心要娶了安缇时,虽对以往朱成翊要利用安缇将思罕拉下马的言论心有余悸,但她依然认为,待朱成翊爱上安缇后,情况便能有所改变。朱成翊成亲后,自己身上的压力一定会有所减轻,待到那个时候,自己便可寻个妥帖的时机向朱成翊告辞。
正因如此,齐韵完全不介意濯庄众人怜悯、惋惜或好奇的目光,全心全意着手准备起离开朱成翊,自行返京的诸多事宜来。她对朱成翊也未像往日那般讳莫如深,防范得紧,有时二人还会在濯庄内相遇,虽然依旧不给朱成翊与自己交流的机会,但齐韵偶尔也会向朱成翊行个礼再走。
许是有了未婚妻,齐韵又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朱成翊果然未再来东苑寻齐韵,平日里偶遇亦是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这让齐韵愈发放心了,事情终于回归了正途,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齐韵的心情也变得一天天好了起来。
是夜,齐韵拿出费力“垦荒已久”的一只香囊,上面绣了几只蝴蝶,完成了最后一只蝴蝶的翅膀后,倦极而眠。因不用再陪朱成翊说话,齐韵白白多出不少时间,为消磨时间,她便与自己的婢女学习了绣花,如今除了耗时比别人长,倒也有模有样了。
齐韵认为绣工是门重要的活计,她远离京中,又无处打探消息,尚不知家中情况。她以为就算梁禛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全力襄助齐家,父亲十有八-九也得削职或是受贬。
自己以后不能再做千金小姐了,万一投靠梁禛,做了他的婢女总得要有一门手艺傍身才能混的下去。如若不幸齐家覆灭,走投无路了,自己做点绣品,能让绣楼出钱收了,还不至于饿死。
齐韵在濯庄享受了朱成翊无上的荣宠,她的卧房最大,当中一张紫檀雕花拔步床,西侧则是一面巨大的紫檀大方角柜,里面放满了齐韵的衣物。
在这万籁俱静的深夜,就在整个濯庄皆寂寂好眠时,紫檀大方角柜后传来咔嗒齿轮滑动声,大方角柜缓缓朝向一侧滑动开来,露出一人高一个洞,洞内烛火摇曳,印出了一双犀利沉郁的眼,竟是朱成翊。
朱成翊用手中烛火环视了卧房一圈,望着平静安稳的床幔露出了孩童般狡谲的笑。他轻轻来到床边,放下手中烛台,自怀中摸出一方棉帕,挑起床幔,缓缓将手中棉帕捂上了床上好眠之人的口鼻……
四周似乎更静了,连虫儿也睡着了,一丝声音皆无。齐韵鼻息绵长,睡得愈发深沉。
朱成翊静静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便放心地宽衣解带,吹灭了烛火,麻利地钻进了齐韵的被窝。
床幔内传来男子低沉的呢喃,“韵儿姑姑,月底我便要迎娶安缇了,你是真心觉得高兴吧?可我不高兴,我只要娶你,不要娶旁人……姑姑放心,思罕与他的短命女儿我会尽快处理掉,车里是我的,也是你的……”
“姑姑,思罕又来寻我了,他要我去往土司府商议月底迎娶事宜,议事完毕后再随他去往罗喀山,帮助他布防老挝国夷人。姑姑觉得这可是一场鸿门宴?……韵儿姑姑,你定然会说,翊哥儿休要中计,那罗喀山便是收你入囊的绝地,是口袋,是陷阱!呵呵,姑姑,翊哥儿今日便是特地来告诉你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罗喀山,不是我的绝地,是他思罕的……”
“姑姑切莫担心我,翊儿不会有事的,我还得留着这条小命来娶你呢……韵儿姑姑乖乖在家等我,莫要偷跑了。”
紫檀大床吱嘎作响,内里传来衣料摩挲之声,窸窸窣窣,夹杂着男子沉重的鼻息与压抑的低喘……
翌日,齐韵直睡到日上中天才起床,虽是睡了如此之久,浑身依然说不出的倦怠。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只觉得指间粘腻,放鼻尖闻了闻,帐内熏过的苏合香没了,一股淡淡的奇异的麝香味。又摸摸酸软的腰腹,肚子上也是一层异样的粘腻。
“嫣红……”齐韵直起身未及说话便住了口,胸口的娇嫩摩擦到肚兜竟然生出一阵刺痛。此时一位眉清目秀的丫鬟来到床边,“姑娘醒啦,奴婢替您打水去。”
“且慢!替我多打点水,我要沐浴。”齐韵僵直了腰背,决定沐浴时仔细检查一下自己。
婢女领命退下后,齐韵复又躺下,仔细回忆起昨夜入睡后的情形,只记得昨晚睡得特别沉,连梦都没有一个。
踯躅片刻,齐韵将手伸至身下……那处干燥清爽,齐韵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忍住浑身的不适下了床,齐韵缓缓逡巡于房内,仔仔细细检查房门与窗户,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婢女将沐浴的水备好后,齐韵便让她们退了下去,她慢慢坐进木桶,忍住热水倏然接触娇嫩部位带来的刺痛,她细细查看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胸口及大腿内侧最为严重,自己泡在热水里都不敢用力碰触,可仔细看去却看不见青淤与破损。齐韵端坐水中,眉头紧锁,思索良久……
或许自己过于敏感了吧,房间四处都好好的,还有谁能遁地穿墙不成?齐韵自嘲的摇摇头,再不管身上的不适快速擦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人也有可恨之处,朱成翊是自私的,皇族人员的最大特征应该就是自私了吧,他将齐韵视作私人财产肆意对待。他对齐韵是爱恋的,可是他的爱是自私的,以致禁锢了韵儿的生活。
朱成翊如此对待齐韵,对齐韵的心理,及她与梁禛的关系影响巨大。
之后的齐韵更多的是挫败及失落感吧,兄弟不再是兄弟,爱人还能是爱人吗?
可怜的韵儿如此聪慧,她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禛哥哥,全靠你了!
接下来有三章朱成翊耍手段夺取车里控制权的情节。
不爱看夺权文的亲可选择跳过。
朱成翊掌控车里如果仅一句话,“朱成翊使计夺了思罕的兵权,掌控了车里,第二日便见到了梁禛”。感觉有点扯……
为保障文文的完整流畅,这一块还是属于不能少的部分,毕竟朱成翊也是个能干人儿,为了让他的狡猾与暗黑显得不是无根之水,橘柑依然用了三章描写他的手腕。
但是如果有了心理准备,这三章跳过也不影响后续文文的理解,追文的亲可以等文文完结后,根据自己对朱成翊的感情,选择是否再回看这三章。
所以为加快这部分进度,明天与后天,橘柑双更,后日晚上九点,当当当当!这章得看哦~~~
为啥这么说捏?
因为后天晚上就是88章哦~
88与89一定要看哦~~你懂的!
橘柑甚至看见有可爱的小天使专门倒回去购买前面的某四章,留作纪念。选择之精准,橘柑都不记得了,还特意翻回去看了看。
橘柑心中甚是惊讶,看来我写“撩”文的手段得到大家的认可,所以今天专门提醒一下,88、89一定是可以看看的。88是额外的铺垫,调动与89章截然不同的情绪,89才会有正事。暗黑系的情-欲最为动人……
再往后就建议不要跳着看了,因为每一章都是重要的情节推进~~
为避免吓到小伙伴,预告一下,89的桥段与韵儿无关。
☆、疼惜(朱成翊夺-权1,酌情购买)
来回事的管事说, 朱成翊今日一大早便去了土司府商议迎娶安缇事宜,议事完毕后还要去往罗喀山, 老挝国夷人又开始生事了,思罕希望自己的准女婿能在大婚之前能在众人面前挣一把脸。
齐韵歪坐春榻,揉着酸软的腰背靠在锦垫上, 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翊哥儿便是如此急迫地要在思罕面前展示一把好女婿的能力?”
“回齐姑娘的话,公子如何打算的, 小的便是不知了。小的只是被公子安排了负责采买大聘物资的活, 公子自罗喀山回来后便要过大礼,才赶得上月末的亲迎。因大公子安排的急, 今日他又着急要走,小的不好多问,只能估摸着先置备一些, 这是小的草拟的清单及大致的价格, 请姑娘过目。”
齐韵接过礼单一一看过去, 礼金三百万,礼饼一担,海味八式, 生鸡两对,猪肉四斤,大鱼十斤,老椰子两对, 酒十担,四京果两担,生果两担,油麻茶礼两担,帖盒二十…… 朱成翊诚意满满,礼金十足,礼单也规矩。
齐韵揉了揉酸胀的额角,这思罕此时唤走翊哥儿去杀敌明显没安好心啊……她一把甩开手中礼单,“李管事,不知如今还有哪位军爷留在了濯庄?”
“回姑娘,因特木尔大人要训练新护卫,故而只有特木尔大人留下了。”
齐韵颔首,早前便听白音说过,朱成翊有意培植自己的当地武装,初建濯庄时便着手四处搜罗了不少当地的贫穷汉族与摆夷少年,签了卖身契,卖入濯庄由巴拉与特木尔对他们进行训练。
“李管事,礼单暂且这样定下,这是对牌,你且退下便自去办罢,替我唤来特木尔,我有话问他。”
李管事领命退下后,齐韵疲惫地靠倒在了春榻,婢女嫣红立马上前替她轻柔地捶捏按摩。齐韵的心不受控制地又揪了起来,翊哥儿怎能如此不知分寸,明知是火坑还往里跳!如此莽撞冲动,自己若是走了,他该怎么办!
齐韵一面担心着朱成翊,又一面兀自生着自己的气。自己如此关心朱成翊,他却对不住自己,一心只想把自己变成他的妻子。可真要她一扭头丢下朱成翊不管,齐韵悲哀地发现,似乎挺难办到……
自己对翊哥儿的感情究竟是怎样,齐韵不是没揣摩过。她反复琢磨了自己对朱成翊的情感后,将朱成翊划入了“亲人”范畴,自己与朱成翊一同长大,两人有着超越男女之情的准血肉亲情,在父兄皆有梁禛“照料”的情况下,朱成翊是她目前最大的责任。
只是齐韵自认的这段超越了男女之情的关系并不能为大多数人理解,包括当下的特木尔,当他得知齐韵派人来唤自己相见时,这位爽朗的蒙古男人咧开嘴笑了,“小妮子还是忍不住的哇,终是舍不得大公子的。”
特木尔看着座上疲惫的齐韵,觉得她更加楚楚可怜了,“将军,是谁怂恿翊哥儿答应思罕去往罗喀山的?”
“齐姑娘,是公子自己的意思,他觉得逃避不是办法,将计就计,迎难而上才是正确的做法……”
“胡闹!你们便没人拦着他么?齐韵气的坐直了身子,“你们才几个人?光思罕便有多少人,更别说老挝国的人了,一人掷一把土便能将你们埋了。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你们要如何将计就计,你且说与我听听!”
“姑娘莫急,如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公子怎能以身犯险?姑娘且听我细细道来……”
特木尔摇头晃脑便说将开来,原来罗喀山位于孟艮府与车里之间,孟艮府与车里相同,依然由当地土司掌控。
孟艮土司为摆夷人的另一个分支,与车里人同源同宗,但在前朝因与车里首领就是否归顺南召古国历来南辕北辙,车里首领历来亲老挝国,而孟艮首领历来亲古缅甸国。是以,二部族反目成仇,经年征战只为夺取对方土地,扩张己方势力。直到中原帝国崛起,二部族因种种原因,皆选择了投诚朱氏帝国,在太-祖皇帝的协调下,二部族分设土司府,勘定辖区,一应权力不变,至此终于止戈散马,形成了如今的车里宣慰司与孟艮府。
思罕将朱成翊引去罗喀山,一来是因为朱成翊垦荒成功,占了八百里边境线,导致思罕能选择的行动地点也不多了。二来罗喀山地理环境复杂,朱成翊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更有利于将朱成翊一网打尽,增加思罕一方的成功几率。
可如今,罗喀山地理位置微妙,位于孟艮府与车里之间,老挝国历来被孟艮土司视作眼中钉,连带车里土司也被孟艮土司列为“叛徒”一类,思罕想勾结老挝国在罗喀山搞事,朱成翊便有了巨大的腾挪空间。
朱成翊在收到思罕要自己前往罗喀山的消息时,便遣了巴拉前往孟艮土司府,告知孟艮土司,自己乃车里垦荒运动中脱颖而出的垦荒者,千里迢迢来此地便是为了灭那天杀的老挝国。如今老挝人又要搞事了,将咱“垦荒者”视为肉中刺,长期纠缠不止不说,竟还追到了罗喀山,想要灭了“垦荒人”,希望孟艮府能施以援手,共击外敌。
孟艮土司一听,这还了得?老挝人居然跑上门口来了,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当场便与朱成翊约定了行动的方案,擎等着老挝人钻进口袋后一网打尽!
“故而,齐姑娘毋需担忧,且待在濯庄安心等候大公子凯旋即可!”特木尔得意洋洋的安慰着齐韵。
齐韵眉头紧锁,翊哥儿预备如此借刀杀人固然可取,但将自己的安危置于他人的行动之上实在太过冒险,如若那日孟艮土司有了其他顾虑,不发兵了,抑或只是赶走来犯之敌不考虑翊哥儿安危又该如何?
明明正担忧着朱成翊,耳旁却不由自主地响起了梁禛含讥带诮的话,“那朱成翊究竟是你生的还是你养的?值得你忤逆父兄,三番五次为了他与我作对……”。
眼前出现梁禛桀骜的凤目与轻蔑调笑的嘴角,齐韵心中忍不住一个哆嗦。翊哥儿就要有自己的家庭与生活了,自己是时候放手离开了。如若一直如此,自己只怕是真成了他母亲了。
如此想着,齐韵第一次决定压下心中对朱成翊的担忧,翊哥儿长大了,今日我便真的放手一次试试吧……
……
且说朱成翊到得土司府,与思罕商议完亲迎事宜后,便于土司府住下了,与思罕相约于第二日出发前往罗喀山。
是夜,安缇又踏着月色悄悄来到朱成翊所在的客房门外。
“睿之公子……”朱成翊独自收拾妥帖后正要躺下,便听得门外传来女子的低呼。他复又起身,打开门便对上安缇亮晶晶的双眸,“公子还未歇息吧?安缇前来看你。”
朱成翊默了默,决定放安缇进屋,便温和的笑着,侧身让开一条道,“安缇姑娘请进。”
安缇进得屋,便四下里巡视了一番,“睿之公子可住得习惯?”她笑吟吟地望着朱成翊。
朱成翊微红了耳根,浅浅地笑着,深深做了一揖,“土司大人照顾得颇为周到,翊感激不尽……”
安缇见他松松地套了件月白色丝袍,许是要歇下了,而自己又突然出现,朱成翊仅将头顶部分乌发用发带绾了个髻,其余部分则随意的披散胸前。他着装随意却恭谨无比地做着揖,微暖的灯光中,脸颊泛红,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羞涩,安缇愈发觉得好笑,同时一股浓浓的怜惜亦自心中升起,她禁不住一步上前,轻轻握住了朱成翊的袖口。
“睿之,我父亲要害你,切莫随他去往罗喀山……”
朱成翊惊愕不已地抬起了头,眸光沉沉,他迟疑不决,深深地看进了安缇的眼睛,“安缇……我无法拒绝……”
安缇紧了紧手中握着的朱成翊的袖口,似是下定了决心,“明日,你且率部随父亲出发,安缇常年在外经营布帛,手中倒是有些护卫可用,安缇自会安排人手于半路将公子劫掠出来,将你及你的护卫安全送回濯庄。”
安缇眼中有隐藏不住的火焰在跳动,“睿之可愿信我?”
朱成翊心中了然,面上却是无喜无怒,暗沉难辨,“翊感激姑娘救命之恩……”
安缇面颊飞红,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如此深夜来到男子卧房说着悄悄话,虽然话题正经的很,却依然让人生出与情郎私会之感。安缇羞涩地放开朱成翊的袖口,两只手胡乱揪着自己的裙摆。
“睿之公子勿要多礼,公子即将是……奴家的夫君,救你自是应当……”
朱成翊抿嘴一笑,轻轻将安缇拉至身旁,揽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温柔地埋入自己的怀中,“是啊,你会是我的妻,翊思念姑娘得紧……”
安缇将脸紧紧地贴在朱成翊胸前,幽幽的龙涎香充盈鼻尖,月白丝袍下的胸膛虬结有力,她禁不住心跳如擂鼓,更加绯红了脸颊,“安缇亦日日思念公子……安缇盼望能与公子早日相聚,今日你终于来了……”
朱成翊眸光深沉,他松开怀中羞涩的女子,只手抬起她艳如桃李的粉面,那揽在安缇腰间的手一个用力,便将安缇紧紧固于自己的身前,“能与姑娘相遇,翊甚幸……”
话音未落,他便伏低身子,将自己的唇覆上了她的樱桃小口。安缇未能听到他更多的缠绵话语,浓浓的龙涎香便扑面而来,唇上一阵温热,齿间又迎来了炙热又坚定的索求。安缇的脑子一阵嗡响,酥-软了身子,任由他灵巧的舌卷走自己的呼吸,抽走自己的魂灵……
……
翌日,安缇早早地便推开了画楼的窗户望向窗下的花-径,此处乃去往前院的必经之路,她不错眼地盯着花-径尽头的垂花门,她在这儿等着就为远远地目送朱成翊出发去往罗喀山。
安缇羞涩地举起罗帕掩住了脸,弯弯的眼角春意浓浓,昨夜朱成翊忘情地吻着自己,深深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声,自己的名字自他唇间沉沉滚出,竟多了如此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情蜜意。朱成翊与自己紧紧拥吻,舍不得放手,二人自茶桌旁滚到了榻上,他的大手游走自己全身,温柔又滚烫,他的呼吸沉重急促,欲望清晰又强烈。安缇什么都不能记得了,只记得自己舍不得离开,睿之公子如此迷人,自己喜爱他,不允他受到丁点伤害。心中的柔情泛滥成灾,安缇的全身软成了一滩水,最后,还是朱成翊自己止住了已然探进衣襟的手,“安缇姑娘美好如斯,我要给我的安缇最最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姑娘可要恕翊今夜的不敬之罪……”
楼下哒哒马蹄声响,安缇顾不得害羞,涨红了小脸看向楼下的花-径,楼下走来数人,牵着马。为首一人龙行虎步,器宇轩昂,不是朱成翊又是谁。他身穿翠蓝色缂丝织金箭袖袍,腰间金玉蹀躞带,薄底靴子,端的是世家贵公子的打扮。
安缇细细看向心上人的脸,但见他目若点漆,唇似施朱,安缇心下欢喜,脸庞烧得厉害,她含羞带怯地低声呼唤,“睿之……”
朱成翊抬起头来,看见窗边娇花似的安缇,眉眼弯弯,风流尽显,他冲安缇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便转过了头,大步流星走向前院。
朱成翊刚与自己的父亲离开土司府,安缇便忙活开了,调兵遣将,运筹帷幄的模样让她的母亲亦忍不住发了问,“安缇,你在瞎忙活个啥呢?”安缇的母亲,歌姬南沫好奇的拉住了满脸焦灼的女儿。
“母亲勿忧,安缇无事,只是一批绢缎出了点岔子,女儿这便处理好了……”
安缇舒缓了眉眼,如此安抚着自己的母亲。旋即却又转过头,眼底的担忧掩盖不住,她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俸剌首领智勇双全,定然能顺利完成任务,就算俸剌首领不幸失败,自己还给了父亲的手牌与睿之公子,他带着手牌趁乱逃走也是绝好的机会……”
☆、将计就计(朱成翊夺-权2,酌情购买)
朱成翊与思罕连夜奔袭, 一路急行军,很快便来到了罗喀山脚。
思罕本不愿在山脚扎营, 想直接去往建于山腰的防御老挝人的隘口,他实在等不及要灭了一干羽林卫,鱼肉朱成翊了。奈何队伍抵达罗喀山脚时, 天色已然全黑,山路实在崎岖难行,暗夜行军唯恐生出意外,思罕只得听从了白音的建议, 在山脚扎营休整。
营帐内, 朱成翊不慌不忙地在白音的服侍下用着饭。这思罕吃相可真是难看,边境无战事, 却不眠不休奔袭了两日都不肯休息,如此猴急也不怕阴谋败露?
朱成翊无奈的摇摇头自嘲的一笑,想起安缇说过要将自己劫掠出来, 这姑娘对自己倒真是有点情根深种的意思, 不惜与她亲生父亲对抗也要保自己平安。
不过朱成翊并不指望安缇能解救自己于水火, 但利用安缇给思罕制造麻烦,给他添堵倒也是一件让朱成翊乐见其成的事。只这一路急行军,安缇的人哪能有机会下手, 今夜扎营于此,劫掠行动定然会在今晚吧,看来今夜又休息不成了……
朱成翊揉揉酸胀的额角,对上姜承阳, “承阳,我先歇下了,咱别分太远,你带上留下的兄弟便宿我帐内吧,白音他们有事不在,万一有事,招呼起来也容易。”姜承阳颔首,自是应下不提。
一路尾随思罕的俸剌好容易遇上了大部队扎营休整的机会,怎能放过。于是,就在这样一个夜黑风高的深夜,一队身着夜行衣,手持长刀的响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思罕大军的后方。
此次奔赴罗喀山任务重大,思罕派出了五千余名骠骑随行,再加上老挝王派来掠阵的,遭遇逾万人的绞杀就不信朱成翊还能逃出生天。因地处自家辖区,老挝人也是“战友”,思罕压根就没考虑过会有如此“不长眼的响马”会来劫掠军队,驻扎营地的防哨设得甚是随意。
尽管如此,挤满了山坳的大军营房与林立的旌旗依然让“响马”俸剌压力山大。他不是没想过就自己手下的这数百余人于数千人的军中将人劫出,难度该有多大,但他也深知朱成翊身边的数十名羽林卫绝非浪得虚名,一旦场面混乱起来,在羽林卫的配合下,于乱军中将朱成翊带出来也并非不可能。
俸剌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长刀,挥动手势,率领一干部众悄无声息地朝大军驻扎的山坳靠近。
朱成翊是被帐外震天的呐喊吵醒的,当他坐起身时,姜承阳正掀开帐帘大步进了帐。
“大公子,有响马劫营。”姜承阳看向朱成翊的眼睛,有些犹豫,“只是看不清响马的腰带,不知他们是否安缇姑娘的人……”
朱成翊淡然一笑,“除了安缇的人,还能有谁会与思罕的铁骑过不去?别管他是谁了,咱赶紧走,通知孟艮府的人来拿老挝人。”他紧了紧腰间的蹀躞带,抓起佩剑大步流星地走出帐外。
姜承阳愕然,张着嘴半天合不上,大公子什么意思?这里哪有什么老挝人?难道就不管安缇姑娘派来救咱们的人了……
直到帐外传来朱成翊低沉的喝令,“承阳,发什么呆呢?等着老挝人来灭了你们?”姜承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掀帘出了帐。
帐外火光冲天,哔啵炸裂声中山间的大树于肆虐的火舌中断裂倒塌。原来劫营之人在驻地外放了几把火,秋冬时节天干物燥,又多日未曾降过雨,火星一来,枯黄的干草与乔木便呼啦啦燃将起来,火趁风势,不一会竟成了燎原之势。
思罕大军阵营全乱,众人于睡梦中被响马劫营的消息惊得有点懵,一个个冲出帐门又是烟熏火燎一阵熏烤,弄了半天才得知响马在营地西南角,便一窝蜂赶去西南角绞杀劫营者。
可怜俸剌与其部众数百人深陷大军重围,无人接应,直如泥牛入海,拼力挣扎了不多时,便全军覆没……
思罕怒发冲冠,因巡营的参将屁滚尿流地冲进大帐回禀朱成翊不见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有人不惜以卵击石仅以数百之众主动挑衅自己的数千铁骑?
“带俘虏进帐!”思罕大手一挥,重重的坐上身后那厚实的床榻,我就不信了,今日问不出个一二三来!思罕忿忿地想。
今日许是思罕的背时日,他果然问不出个一二三了,当卫兵倒提着枪,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大帐回禀,俘虏已咬舌自尽时,思罕惊讶得合不拢嘴。还能有响马因为劫营失败如此决绝地自我了断,如此“悍匪”绝对不能只是响马!
他握拳重重地砸向面前的小几,就要唤军师叭力勐上前来问话,又一名小校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大帐,“土司大人!老挝国的单纳信将军来了……”
思罕讶异,这不还未到约定的合围时机吗,单纳信为何主动寻来了?如若走漏风声该如何是好!思罕起身就想吩咐小校折返叮嘱老挝人低调行事,一声雄浑高亢的呼唤自帐外传来。
“土司大人!”
大帐帘呼地一声被人自外掀开,一名墩实的武官全副武装的大步进了帐,“我说你还未到关隘便将我等唤来,却是何意?听说你遭了偷袭,可本将一路走来并未见到有何歹人啊!”
思罕惊愕不已,“单纳信将军是被我自己派人唤来的?”
单纳信瞋目,拿鼻孔对着思罕,“不是你的人,为何携有你的手牌?”
思罕更加忪怔了,有自己的手牌,那定是自己的人不假了,可到底是谁自作主张寻了老挝人来此处山脚汇合?待查出此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思罕还未从怔然中彻底苏醒过来,又一个坏消息传来,“孟艮土司的兵马就在营地外!”
思罕只觉额角冷汗流成了河,被人发现了!车里与老挝国的隐秘官司被人发现了!而且这人还是死对头孟艮土司!
思罕一个激灵,直觉不能让孟艮府的人发觉单纳信的存在,他抬手止住了单纳信想开口发表意见的企图。
“不知大将军带来多少人马,思罕希望大将军能为车里与老挝国的后路着想,共同渡过此次难关,将军还是勿要被他人发现为好,烦请将军通令部众就地隐藏,切莫出头,凡事有我……”思罕直勾勾地盯着单纳信的眼睛,直到单纳信终于点了点头,才摔开帐帘往营外走去。
思罕到得营外,眼前是漫山的火把,闪烁的火光中孟艮府的大将岩郗一身甲胄端立营门口,岩郗一个毕恭毕敬的拱手:
“土司大人,下官接密报,今夜有老挝人肆意越境偷袭我村民,下官特来寻查。于罗喀山顶时觅得老挝人行踪,尾随至此便没了踪迹,下官冒昧,想向土司大人询问是否曾见过老挝兵马出入?”
“我军在此驻扎良久,此处并无老挝兵马出没,岩郗将军请回吧,如有敌情,本官自会通报你家大人。”思罕一脸淡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岩郗却并未知趣地退下,反而继续问道,“土司大人适才是否遭到袭击?”
思罕一愣,刚才火光冲天,岩郗若真是在山顶,必定是能看见的,只得老实地点点头,“是的,适才有响马劫营……”
“响马?此处非商道,还能有响马?再说大人所率可是军队,还能有人劫掠军队……大人是否看清可是老挝人?”岩郗一脸关切的表情,摆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让思罕莫名的怒意难忍。
“不是响马那你定要咬定是老挝人?你区区番将,还想于我营地搜查不成?”
尽管有些心虚,思罕依旧一副受到冒犯的模样,恶狠狠地说,“实话告诉你,放火的响马已经被我灭了,我这儿也没你想找的人,还不快给我退下!”
可岩郗却并无敬奉土司大人的自觉,干脆唤来小卒将自己的马绑在了思罕营地西侧不远的树上,他要率部在思罕营地西侧扎营休整。
“今夜有敌军出没,孟艮府与车里司理应抛弃前嫌,精诚协作,方能力克敌军,保卫疆土。”岩郗大义凛然如是对思罕说道。
思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自己是来“巩固边防,抗击老挝人的”,如今岩郗“一腔赤诚”也要来助自己“一臂之力”,怎能拒绝?可是不拒绝,营地内的单纳信怎么办?如若单纳信无法在天明前脱身,明日大军开拔,定会被岩郗发现,到那时,不仅自己再无法做土司了,车里还彻底得罪了肃王爷,车里司怕是要索性变为朱姓了。
思罕焦灼不已,就在他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时,军师叭力勐惊喜地发现岩郗居然撤帐散马就要连夜开拔了。思罕激动又疑惑地冲至营地西门口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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