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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欠情未偿,欠命已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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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宗仆默默地从我手里接过衣服穿上,又默默地捡起地上两盒东西装进口袋。

    全程面无表情。

    我转过头朝甬道深处张望,漫不经心地问:“宋林泉和燕子怎么还没回来?”

    张宗仆站了起来,我忙扶住他:“你还是先歇会吧……”

    他忽然伸手按住我的嘴巴,盯着甬道沉默不语。我脊背一凉,心说不会是那条去而复返的大章鱼精吧?

    甬道深处传来踢嗒踢嗒的声音,频率齐整,不像脚步声,像是有规律敲击水管的声音。

    我惊慌地看向张宗仆,他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说:“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有我。”

    我也低声说:“你要是再敢惹一身伤,我就……”

    就什么呢?我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能怎么样。

    他忽然捧住我的脸,俯头,双唇在我的唇上轻轻一触,低声说:“我怎敢?”

    我攥紧了拳头,庆幸是漆黑一片,否则让他看见我满脸绯红,那就太丢人了。

    那敲击声越来越清晰,张宗仆拿着探灯往里面照,一个影子从一片漆黑中显现了出来。

    我握紧张宗仆的手,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黑影。

    那是一个女人的影子,身材纤瘦,头发极长,几乎拖到了地面。

    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一步一顿,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正是她发出的。

    这女人不是绝对谷梁燕,我有一种冲动,拽着张宗仆想往后面跑。

    张宗仆泰然自若,手电光照到了女人的脸上,黑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完全挡住了她的脸颊。我从几缕头发的间隙之中,看见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好像经历了无尽的辛酸苦难,让人忍不住去猜测她有着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往。

    她身上穿的好像是唐代的襦裙,腰间的束衣带无风而动。整个人的影子在雾气蒙蒙之中时隐时现,诡异无比。

    我转过头看张宗仆,他长眉敛起,眼神中没有畏惧,有的只是悔恨。

    我拉了拉他的手,小声叫道:“张宗仆……”

    他回过头来看向我,有些恍惚。

    我急道:“你走什么神?快想办法啊!”

    说话间,那女人前进了几步,伸出一张惨白惨白的手。

    “你……一直在这里吗?”张宗仆沉默了片刻,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对面的女人没有说话,她只是缓缓地将手朝我们伸过来。

    我魂飞魄散,张宗仆忽然伸出一手,轻声问道:“你要什么?”

    那女人的手指触上张宗仆的手指,“嗤拉”一声,相触之处冒出了白烟。

    张宗仆触电似的收回了手,女人的手尚悬在空中,她惨白的指尖变黑,一缕白烟悠悠地升起。

    是她的手受了伤,她不能和张宗仆相触。

    张宗仆盯着她,喃喃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话中是无尽的苦意。

    我想到一个叫《胭脂扣》的电影,望族子弟十二少与名妓如花相约殉情,如花中毒而死,十二少却苟活下来。几十年后,如花变成女鬼去阳间寻找十二少,哥哥张国荣饰演的十二少经历了几十年的世事变迁,早已形同枯木,对往事麻木。

    他看见与生前一样美艳动人的恋人如花,痛苦惆怅,悔恨交加,不能自已。

    此时此刻的张宗仆与那时候的十二少简直如出一辙。我甚至都怀疑,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不是他前世辜负的恋人。

    那女人的手还悬在空中,她的身上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好像一块寒冰。

    “我身上阳气太甚,你……快走吧。”张宗仆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微颤。

    那女人闻言将手缓缓放下,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浑身一震,那叹息声好像能钻进人的心里,那是一种无奈,一种失望。

    “张宗仆,你让我好等啊。”她开口轻叹。

    张宗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了怜悯悔恨,变得很冷静,“你不能再等了。”

    她幽幽地道:“我要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我已经给了。”

    她忽然向前跨出一步,歇斯底里叫道:“张宗仆,我要你的命!”

    张宗仆眸光冷峻,缓缓地道:“欠命已还。”

    女人凄厉大叫了一声,“欠情未偿,说什么欠命已还?”猛然间朝我扑来。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墙壁上。我被张宗仆拉到了一旁,随即看见谷梁燕就地一个翻滚从甬道中出来,手中握着一把枪。

    听刚才的动静,弹夹里装的应该是钢珠,是一把散弹枪。

    张宗仆叫道:“别伤她!”

    谷梁燕冷哼一声:“张宗仆,你醒醒!这女人早就该死了!”

    女人冷笑着回头看向谷梁燕,“我本就是个死人,你还想让我死?”

    谷梁燕没有理她,回头叫道:“还不出手,想当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嗖的一下从她身后窜出一把火刀,谷梁燕划破手指,鲜血洒倒火刀上。火刀一瞬间从女人的眉心穿过,从她脑后穿出。

    那女人瞬间定住不动,张宗仆将手伸到女人眉心处轻轻一抹,眉心处的血痕被他擦去。

    宋林泉从谷梁燕的身后滚出,一手拉住张宗仆,一手拉住我,叫道:“只能定住一时,还不走!”

    张宗仆回头看向女人,谷梁燕冷哼道:“你还不走,想让我一刀给她个痛快吗?”

    他闻言浓眉紧锁,转过头不再去看,轻声道:“不要伤她。”

    我们不知道跑了多久,洞穴变得越来越狭窄,到了最后,宋林泉和张宗仆根本站不起来,我和谷梁燕矮一点,还能弯着腰走。

    宋林泉骂了一声,爬在地上开始爬。

    张宗仆好像还没缓过劲来,呆住不动了。

    谷梁燕对我说:“你去打他两巴掌,把他打醒!”

    我心乱成了一团,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失神落魄的张宗仆,我从没见过。我伸手推了推他,说道:“快点蹲下去爬!”

    张宗仆摇了摇头,转过头对谷梁燕说道:“你们两人在中间,我来断后。”

    谷梁燕摇头:“让你断后我不放心。怎么你还想跟那女人亲近亲近吗?”

    张宗仆将我拉到他前面,又从谷梁燕身边挤了过去,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谷梁燕冷哼一声,见我愣着不动,骂道:“你傻站着干什么?快往前面走!”

    又走了一段路,甬道变得不到一米高,我和燕子也不能走了。我们四个人都变成了爬行的状态。

    张宗仆爬在最后,我捏着一把汗,怕他不声不响离开队伍去找那个女人去了。

    如果他真的失踪,那我该怎么办?我甩了甩头,根本不敢细想。

    继续向前爬,忽然脑门一疼,撞到了宋林泉的鞋上。宋林泉停下不爬了。

    我推他:“快走!”

    他喘着粗气,“不行了不行了,让我先歇会。”

    我皱眉:“有这么累吗?”

    他长呼了一口气,“你刚开始爬不知道,这简直要了你泉哥的老命了。这甬道是向下的,越来越窄,鬼知道下面有什么?”

    我没好气地说:“有鬼!”

    他笑了一下,一边喘气一边说:“你可别吓我!”

    我记挂着张宗仆,扭头对后面叫了一声,现在洞穴的狭窄程度,已经不容我转身了,我只是还能勉强转过头朝后面张望。

    宋林泉拿探灯照了照,我看见了张宗仆的影子,心中稍安。“张宗仆,你怎么样了?小心身上的伤!”

    他回了个“还好。”就没声了。

    如果说他和谷梁燕间的默契叫我妒忌,那他见到那女人时的失魂落魄就叫我害怕了。

    那是我感受最真实的威胁,张宗仆就在我的边上,怜惜另外一个女人。

    休整了几分钟,谷梁燕催促道:“姓宋的你别矫情,连个女人都不如,要不我来开路!”

    我一想,谷梁燕要交换位置,那得从我身上爬过去,这里的空间本就不大,来来回回的折腾实在受不了。就连忙推宋林泉叫他赶快走。

    宋林泉满口无奈,“姑奶奶们,你们是站着走路不腰疼!也体谅体谅我这开路先锋好不好?”

    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但是还是向前爬了起来。

    我渐渐地也感觉到累,这洞口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我们几乎是向前蠕动着前行的。

    浑身的骨头一阵酸疼,我撑不开身体,心里更是憋着一团火,难熬无比,看看手表,发现我们才只爬了十分钟。

    度秒如年。

    不知道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心里直骂,好想趴一会,但是宋林泉还在奋力向前蠕动,谷梁燕在我后面没说话,我哪还好意思说休息。

    苦苦支撑了一段路程,我实在爬不动了,身体扭动了几下,就半点都动不了了,累得直哼哼。

    我忍不住想骂娘,这绝对是超负荷运动,盐宫还没到,怕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宗仆估计是听到我的哼哼声,在后面说:“先停一下。”

    宋林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骂道:“不行了,这他娘的简直要命……”

    我看了看手表,我们一共爬了半个小时,依照现在的速度,估计也就行了五六百米。

    没人告诉我进入盐宫要爬这么长的地洞啊,我无力瘫倒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想说。

    谷梁燕在后面问:“姓张的,你还撑得住吧?”

    我想着张宗仆身上被强酸腐蚀,没有一块好皮,双腿更是瘫了,他才是爬的最辛苦的人。我们正常还能用脚蹬,他可完全得靠两只手扒。

    我一阵心疼,竖起耳朵听张宗仆回答。

    哪知道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声音,我大吃一惊,现在是连朝后面转头都不行了,焦急地叫道:“张宗仆,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轻声说了句:“我没事,别担心。”

    我心想没事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定义,在敦煌你身上被黄沙撕裂出那么多条伤口时说没事;在冰熔洞你双腿瘫痪也说没事;刚刚身上被强酸液体腐蚀成那样还说没事……

    他的话中是说不出的疲惫,我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忙说:“先停一下,你吃点东西喝点水。”

    张宗仆“嗯”了一声,宋林泉在前面嘀咕,“你这是区别对待,我也受伤了,还在这用了死力开路,怎么没听你体谅体谅我?”

    “你受的伤有张宗仆一半严重没?”

    谷梁燕也轻声说:“有本事,刚刚钻入强酸洞的时候你来开路。”

    宋林泉噎住,半晌才闷闷地道:“你们这是搞个人崇拜。”

    我没好气,累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说:“那个,我想干一件事,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

    我听他吞吞吐吐的,有气无力地问:“什么?”

    “我尿急,得解决一下。”

    我一听,立刻想起现在这个洞口是倾斜朝下深入的,他要是在这里尿了,那待会我爬过的地方岂不是有好长一段有他的尿?

    我忙一口否决:“不行!”

    谷梁燕说:“想活着,就忍着。”

    宋林泉“咦”了一声,“敢情我要是在这尿了,你就得杀人灭口吗?”

    “你可以试试。”她语气轻淡,却是一股寒意。

    宋林泉唉声叹气:“你这娘们也忒狠心了,为了一泡尿你至于吗?再说了,你就算把我给咔嚓了,该尿还是会尿的。”

    张宗仆忽然在后面说:“别说话,听。”

    我们安静下来,就听到在我们的甬道上空,好像有脚步声。

    我竖起耳边,除了脚步声,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我一下想起了燚燚老井他们,凝神细听,却又听不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

    那是一种语言,却不是汉语,也不是藏语。我听了一会就断定,肯定不是那三个人的说话声。

    我们是一直向下爬行的,现在应该已经深入地下几十米了,不太可能听到地面上的声音。而且那叽叽呱呱的说话声十分嘈杂,绝不可能只有三个人。

    那好像有集市讨价还价的叫卖、有孩童郎朗的读书声、有狱内受刑犯人的惨叫、有女子的娇憨软语、有婴儿的响亮啼哭……包罗了浮生百态。

    我脑子发蒙,宋林泉疑惑:“这是什么玩意?上面不会在放电影吧?”

    我说对,上面是个影厅,你赶紧看看能不能打洞上去赶个晚场,电影票都可以免了。

    张宗仆沉默了一会,“盐宫,可能在我们上面。”

    我“啊”了一声,“咱们走错了?”

    “没有,继续向前。”

    宋林泉深吸了一口气,“娘的,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都不来了。”

    说着继续向前爬,但他没爬了几下就又停住,我差点又一脑袋撞在他的鞋底上。

    “你停什么?快走啊!”

    “走个屁,没路了!”

    宋林泉拿着手电光往前面照,我也赶忙向前瞅,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又看见一堵浮雕墙堵在宋林泉的前面。

    “不是吧!”宋林泉叫道:“又来!”

    谷梁燕问是怎么回事,我不确定地说:“前面好像又出现一堵浮雕墙!”

    宋林泉在前面问那巨虫的口水还有没有,谷梁燕沉默了一会,问道:“浮雕上面是什么?”

    宋林泉说他离得太近了,看不清楚,叫我们都退后。

    我们给他腾出了个空间,他看了一会,“咦”一声“哎”一声的,语气词十分丰富。

    我没耐烦:“你究竟看到什么了啊?”

    宋林泉看了一会,问道:“第一堵墙上是不是雕着巨型蠕虫的图案?”

    我刚想说我哪知道,就听张宗仆说:“不错,你眼前的浮雕是什么?”

    宋林泉唉声叹气:“那就麻烦了,咱们可能要找一只大乌贼的口水。”

    谷梁燕问:“是章鱼浮雕?”

    “有点像,又不太像……反正就是一种有很多只抓的小怪兽。”

    我无语:“你能不能别在怪兽前面加一个小字?”

    “听起来难道不萌萌的吗?非得把人家想的那么凶神恶煞吗?”宋林泉反驳。

    话刚说完,谷梁燕就在后面拆台:“多爪兽,光是触角散发的神经毒素就能叫人失聪,是镇宫恶兽。”

    宋林泉被反驳,强行辩道:“就算是恶兽,看见我们的生物武器,不也会退避三尺吗?”

    我奇怪:“生物武器?”

    “就是你家张爷啊。”

    我翻了个白眼,张宗仆在后面淡淡地说:“镇宫兽不怕我。”

    “嗯?你也不好使了?那咱们怎么办?这上面画着一条多爪兽,咱们是不是要去收集一些这种动物的口水?”

    我没说话,宋林泉这个方法并不可行,正着往下爬已经够难了,我不敢想象一会还怎么倒着往后面爬?那真的会要我的命。

    张宗仆和谷梁燕没有说话,宋林泉催促道:“你们快点想办法,泉哥我内急。”

    我忽然心中一动,对他说:“要不你现在解决,看看你的尿对浮雕墙有反应吗?”

    宋林泉骂道:“你当我尿的是强酸啊?”

    谷梁燕轻声说:“第一道门是阳门,实门。这一道门是阴门,虚门。两门的化解方法并不一样。”

    “所以呢?你知道化解方法?”

    谷梁燕迟疑了一会,说道:“男子尿液属阳水,或可一试。”

    宋林泉“啊?”了一声,不敢相信:“真叫鹿珠儿说对了?”

    谷梁燕好像有点不太确定,“童子尿是最好,你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宋林泉剧烈咳嗽了几声,“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童子?”

    我心中微动,想起宋林泉说和淑姝之间什么也没有的话,就伸手拍了拍宋林泉的小腿,“自证清白的时候到了,祝你好运。”

    宋林泉哼了一声,没好气说:“你们这是属于病急乱投医,不过我不介意试一试,真的憋不住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动了几下,我马上听到哗哗的水声。

    也不知道他这是憋了多久,足足尿了一分钟多。

    我等他尿完,问:“怎么样?有没有被腐蚀?”

    宋林泉强调道:“这不是强酸,这是童子尿!不管有没有效果,这真的是童子尿。”

    我懒得反驳,听谷梁燕在后面淡淡地说:“童子尿,很光荣吗?”

    宋林泉一下子无话可说,我强忍着笑,问他浮雕有没有什么反应。

    “没有!咦?”

    我忙问怎么回事,宋林泉拿着灯往前面的浮雕墙细看,“这真有化学反应,不过……好像反应的不够彻底。妈的!墙角出现了一个窝,你泉哥的尿都汇集在里面,直冒泡。”

    听他描述得这么直白形象,我强忍着反胃恶心,“那怎么办?你还有没有尿了?再尿一点。”

    “你当我是洒水机呢?尿还只尿一半?”

    “那你……那个扩大化学物质之间的接触面积,会不会?”

    宋林泉叹了一口气,电筒的光闪个不停,好像在拿手电把拨弄那些尿……

    真是……造化弄人,我不由有些同情。一个月前,这位还穿着呢大衣风光无限地行走在伦敦的街头;哪知一个月后,他就缩在大西北的一处地下洞穴之中拨弄自己的尿……

    宋林泉捣鼓了一会,对我们说:“不行,太少了……张宗仆你有没有尿,也贡献一点啊。”

    我心中一惊,张宗仆?

    后面传来他的声音:“我非童子,不行。”

    我不由握紧了拳头,他回答的倒是大方,真想脱口问问他啥时候开始就不是的。

    我觉得并不是我的原因,红衣服的死变态风流成性,他以前肯定有过很多女人。既然张宗仆说他们是同一个人,那意思是不是说他也有过很多女人了?

    为了张宗仆和红衣变态的事,我特意上网查过。有一个关于平行宇宙的实验,叫做薛定谔的猫。一只猫同时又是死的又是活的,处在不死不活的叠加态,这和张宗仆与红衣的关系很像。

    红衣和张宗仆就是一种模糊焦灼态,我只能用薛定谔猫理论来理解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我越想越难受,当着谷梁燕和宋林泉的面,又不能问他,一股气憋在心里。

    张宗仆继续说:“宋林泉,你多喝些水。”

    宋林泉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等着!”,艰难地从背包走掏出水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我闷闷不乐,我是那种心里憋不住事的人,忍不住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是童子了?”

    张宗仆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很久之前,我不太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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