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空间第四维
我心中一沉,“你怎么也是张宗仆?”
他没有接茬,而是抬头看了看上方,幽幽地说:“这么多年过去,恨水沉珠,黄沙掩流华。是谁的过错?”
我愣了,虽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却能感觉到这个人语气之中的沧桑与悲凉。
他重新看向我,这一次不再笑,而是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好久不见啊。”
我一团浆糊,“你见过我吗?”
他又是洒然一笑,“自然。”
“什……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我瞥向楼上的那个密道口,祈求着进来一个人,就算是老板娘我也认了。
他好像看透了我的意图,轻声道:“你不必拖延时间……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我正想含糊应付过去,这时候忽然觉得身下的沙子翻动了起来,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连忙挣扎站了起来,沙地在不停的翻腾。我心说这不会是个龙潭虎穴吧!刚要跑开,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扯,整个人就又斜刺刺地跌了下去,接着我的手就摸到一个滑溜冰凉的东西。
我低头看去,红色的雾气中,那东西呈现出一种油光程亮的灰色,上面布满了粘液,好像是……蛇皮。隐没在沙地中,身子不停地游走,我甚至可以看到那皮下筋肉的蠕动。
恐惧已经完全代替了我心中的恶心,脚上被一个触角一样的东西缠绕住,应该就是蛇的尾巴。一时间我竟然无计可施,完全呆愣住了。
红衣人轻轻喝了一声:“孽畜!”
话音一落,那蛇就停止了游动,缠在我脚上的尾巴也放松了下来,我重新爬起来,双腿都在打着颤。
“别怕,它不会伤你。”
我知道他大概是这条蛇的主人,忙说:“你快让它走开,我我我……不会跑了,你别让它咬我!”
他眼神含笑,点了点头。
那细细的尾巴没入沙地之中,果然再没有什么动静。
我的手上还残留着那蛇身上的粘液,僵硬地站在沙上,丝毫不敢移动。那人伸出一只手过来,“你拉住我的手,那蛇就不会咬你了。”
我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手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反而很温热。我心中一安,开始怀疑他大概不是什么幽魂,他没有影子,是因为没有光源。在这沙地之上,我也同样没有影子。
他拿出一个手帕,给我细细地擦了擦手上的粘液,那粘液并没有恶心的腥臭,反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我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刚刚那蛇的尾巴虽然很细,但是埋没在沙地中的身体应该是很粗大的,否则不可能搅动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有些奇怪,沙漠中的蛇绝不可能会分泌出那样多的粘液。因为水分的稀缺,蛇皮会很坚硬粗粝,有厚厚的鳞片用以锁住水分。
刚刚的那条蛇却恰恰相反,我摸到它身上的感觉是很软的,几乎没有坚硬的鳞片覆盖。就算这不是生存在沙漠中的蛇,可它在这片沙潭中游走,身上的粘液也会很快被沙粒消耗殆尽。
就算是刚刚蜕了皮,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形。
我叹了一口气,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居然还有功夫在这琢磨这些东西。这一片区域本来也就不符合常识好不好!
那人帮我搽干净了手,漫不经心地说:“他竟然允许你来这里?”
“他?”
“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张宗仆。”
我看着这个人,悬着的心渐渐放下,至少他现在看起来并不想伤害我。
“你是人吗?”
他握着我的手,笑道:“当然了。”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是想了想,才说:“因为我无处可去。”
“是老板娘把你关在这里的?”
他摇了摇头:“与她无关,我只是借住而已。”
“可是,你怎么也叫张宗仆啊?”
“因为我就是张宗仆。”
我摇了摇头,说:“张宗仆不是你这样的。”
“那么,张宗仆是什么样的呢?”
我被问愣了。
他继续说:“假如这世上有两个张宗仆呢?”
我一时间难以接受,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诱惑,让我实在无法反驳,一时无语。
他笑了笑,继续说:“你比较喜欢哪一个张宗仆?”
我还是没有说话,不是不想伤他的心,只是怕说错话被灭口。有一句话叫先入为主,张宗仆在我心中是一个温暖木讷的正经人,不是他这样的轻浮不着调。
虽然我有时候很嫌弃张宗仆的呆板。
“我……我该回去了。”我想要抽开手。
他却并不打算放开,“你要走,不问问我的意思吗?”这一次他没有笑,浑身笼着一层霸道之气。
我心中震了一下,“那个……我跟老板娘是朋友,我消失了,她……她会着急……”我越说越小,说到后来连我自己都脸红。
忽然,就听一个声音从密道口处传来。
“那妮子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半夜妨碍老娘睡美容觉!”
是谷梁燕!我心里大喜,也不介意她说话打脸,连忙喊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密道口出来两个人,是谷梁燕和张宗仆。他们根本没有上树,而是纵身一跃,直接从洞口处跳了下来,稳稳落在沙潭边上,看得出来,两个人的身手都很好。
张宗仆完全无视我手舞足蹈的大呼大叫,淡淡地说:“她虽无关紧要,那张《三界九地之图》却不可有失。”
我心中凉了一下,也实在是没脾气,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只能怪我自己……还有宋林泉。看他不想理我,就继续大叫了两声。
哪知他就像没看见我一样!
我去!还拽上了,我打算发挥没脸没皮的精神,喊到他回应我为止。
谷梁燕几个纵身借力,轻巧地翻身跃上东北角距离地面两米高的格间上,在里面看了看,然后凌空一翻落回地面,慢悠悠地说:“东西没丢。”
我感到有些奇怪,谷梁燕也太不把我当做外人了,按理说那物件所在算是很机密的,怎么就这么不避讳我?
一想到这,我忽然心中一沉!老板娘不介意我知道这个秘密,难道是因为,她没打算让我再走出去?
我闭上了嘴不再喊张宗仆,立即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现象,自始至终,老板娘和张宗仆都没有看我一眼。
就好像……根本没看见我一样。
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是……他们好像看不见我!
我猛地转头看向红衣人,他正神态自若地看着张宗仆。
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冷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他依旧看向张宗仆,淡淡地说:“我说了,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时间……没有意义?”我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词。
四维空间!
据说,人眼只能看到三个维度,其实只能直接看到二维,第三维只能通过视差来间接观察。人是不可能从第四维观察物体的。
难道我现在陷入了一个四维空间?巨大的恐惧使我整个人都忍不住发起抖。我可以看到张宗仆,可他却看不到我,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就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封锁了与外界的联系,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你为什么要困住我?”我冷静下来,如果这一切都是旁边的这个红衣人造成的,那我至少还有机会出去。
可如果他也是同样被困在其中……我实在不敢想象下去了。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我没有要困住你,是你自己闯进来的。”
我心中一颤,忙问:“你是说……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他笑了笑,忽然转身逼近我,以一种极尽妖媚的语气说:“你这么担心干什么?难道我很可怕?”
我能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嘴角含笑,但是他的眼睛并不在笑。
我往后面退了几步:“我不是怕你,我只是……只是不想永远被困在这里……你在这里很久了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只希望能在里面看到一丝否认的意思。可他好像根本就没听到我的后半句话,只是又笑了笑,“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此时张宗仆就站在我不远处,环视着周围的无数格间。谷梁燕在一旁说:“既然东西没问题,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舍不得那妮子,就自己找吧,我可不奉陪了。”说着攀上一条绳索,在空中荡了荡就隐没入来时的漆黑密道口内。
我看得目瞪口呆,又羡慕无比,这老板娘果然是有手段的,几个起落的姿态实在曼妙轻盈、优美至极。想一想我刚刚费尽爬树的样子,都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真是笨拙如狗熊。
张宗仆站在边上抬头仰望楼上格间,我心急如焚,脑子急转琢磨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我可以听见他说话,而他却听不见我说话呢?
如果我现在所处的真是一个四维空间,那倒真是能解释。在高维空间总是比较容易观察到低维空间的全貌,而低维向高维却并不容易。
通俗一点说,我现在看他就是上帝视角。
可是,想明白这点有什么用?我把刚刚从洞口处进来,一直到现在的情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琢磨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陷入这个空间的。
如果是待在格子间的原因,刚刚老板娘同样也进去了,并没有什么问题,看来格子间并不是触发进入四维空间的机关。
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了,而张宗仆他们没有做的呢?
我叹了一口气,变量实在太多了。我爬了树,他们没有;我摸到了蛇,他们没有;我听到了埙声,他们也没有……
我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旁边的红衣人在我耳边轻声说:“多年不见,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话吗?”
我心中大怒,一下子推开他:“我又不认识你,说什么话?没空!”
他微微一笑,继续逼近我,我的背后靠到了树干上,再也没办法退后半步。接着他把双手撑在树干上,将我困在他的怀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壁咚。我暗骂了一声,该是叫树咚……
“不说话,做点别的也行啊。”他在我的耳边轻声呢喃。我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很轻很痒。
“哎哎哎,还是……说话吧。”我一边躲一边尴尬地笑,这家伙现在简直就是霸道总裁上身。
他居然伸出手捧住我的脸,阻止我朝一边躲,轻笑着沉声道:“你不想我吗?”
卧槽!我控诉!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他的手从我的脖子落到衣襟的拉链处,略有薄茧的手指滑过我的脖子时,我居然有一种想法,这要是张宗仆,我估计真的就受不了这个诱惑。
想到这我就恨不得打死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在这意。淫,可见我对张宗仆都已经到了幻想的地步了。该死的!这家伙现在还像个二愣子一样看不到我!
面前这个人用两根手指捏住我衣服上的拉链头,几乎将头埋到我肩窝处,我听到他用近乎迷醉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声音低沉而沙哑,但我听清他呢喃的是“你以前不是很乖吗?”
我老脸微红,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我心里知道,拥有这样一双含笑多情的眼睛的男人,就算不帅的惊天动地,也绝对不会丑的。
被这样一个帅哥调戏,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只有做点什么,才能让我的脑子清醒一点。于是我猛地一抬腿,膝盖用力撞在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上。
我是用尽全力的,就算真的是鬼,估计也招架不住。他果然闷哼了一声,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握住小腹几乎没弯了腰。
“你这女人,往哪撞!”他语气既惊讶又愤怒。
谁知道他恼羞成怒后会做什么事?我讪笑着,企图稳住他的情绪,“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我……我太激动了,没把持住。你没事吧?”
他冷哼了一声。我不敢再犹豫,趁他还没缓过来的档口,拔腿就朝张宗仆所在的位置跑去。
哪知刚跑没几步,脚下就被什么东西一甩,力道极大,我整个人就像风筝一样直接被甩飞出去。一瞬间的功夫,那个人就跃上空中借住了我。
他抱着我落在一个树干上,我看见地下的沙土翻涌,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接着酒出现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沙地上,居然翻出一只巨大的蜥蜴!
倒了血霉!原来藏在沙下的并不是蛇,而是巨蜥!那蜥蜴浑身黑灰花纹相间,皮肤一点都不坚硬,而是肥颤颤的油亮无比。
我恶心的几乎没吐了出来。
红衣人还是满面笑意,将我搂在怀中,我能感觉到脚下的树枝在轻微晃颤。他淡淡地道:“你总是不听话,信不信我扔你下去喂这头畜生?它可是刚脱了壳,饿了许久。”
我简直欲哭无泪。据我所知,中国地区不存在有毒的蜥蜴,可是野生蜥蜴的牙齿上会有很多有毒细菌,被咬上一口伤口溃烂感染,到时候切手切脚的截肢,还不如中毒死了的痛快。
这只蜥蜴足有两米之长,体型这么大的,被咬上一口估计半只胳膊就没了,说什么我也不能被扔下去。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一个的声音:“放手。”
张宗仆站在树下的沙地上,仰面望着我。虽然浓雾弥漫,但是我却能清晰地看清他的眉眼。
浊雾不能近他身,真是清朗如天人。
他很淡定,对我轻声说:“你竟然能来此处。”
语气中没有一丝责备,却让我觉得十分难堪,我不由红了脸,小声说:“我是不小心进来的,不是故意……”
我没说下去,旁边的红衣人搂住我的腰,带着一丝戏谑地语气对张宗仆笑道:“你总是让我放手,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太久了……如今,不想再听了。”
张宗仆眯了眯眼睛,“找死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张宗仆,即使是他面对那些魑魅魍魉,也不如此时这样浑身充斥着一股“敢叫天人坠凡尘”的凌厉气势。
红衣人哈哈大笑:“死?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他凑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抓好了,可别掉下去。让你看一出好戏。”红影一晃,从我身边飘了下去,落在那只巨大蜥蜴的背上。
张宗仆与他相对而立,两人之间杀气腾升。
我紧紧抓住树干,对张宗仆问道:“你打不打得过啊?”
他并没有理我。
我心里担心,不是不相信张宗仆,实在是觉得这个红衣人不同于以往遇到的那些鬼魅,他和张宗仆之间可能有不共戴天的过节。
我是担心张宗仆应付不过来,要是他因此而受了伤,说实话,我的良心会痛。
红衣人抬头笑看向我:“别担心。”
我无语,鬼才担心你!
就在这时,只见密道口处又钻出一个人,也是轻轻一跃跳下地面,动作与之前张宗仆、老板娘如出一辙。
我在树枝上看得分明,那不是别人,正是宋林泉!
他几个翻身跳上东北角藏图的隔间,从中摸出一个黑匣子。接着攀上一个绳索,在空中荡了几圈,四处张望。
“鹿珠儿!东西到手了,快出来吧!”
张宗仆淡淡的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简直无地自容,才跟他说我是不小心进来的,这么快就被坑队友打脸……
宋林泉没看见我人影,皱了皱眉继续喊道:“别玩了!快出来!”
我简直想打死他,谁能让这坑货快点消失!
正在这时,密道口处又是一晃,老板娘竟然又折了回来,抓住一条挂绳在空中轻荡,笑望着宋林泉,一脸的气定神闲。
她微笑道:“姓宋的,你要自作聪明,也得看看我聪不聪明才行。”
宋林泉显然没想到会搞成这样,收敛了惊愕的表情,干笑了两声说,“果然漂亮的女人都喜欢骗人。老板娘,你玩我啊?”
谷梁燕肆意笑道:“老娘我实在是很无聊,偶然撞进来一两个愣头青,何乐而不玩?”
我叹了一口气,这下真是一败涂地,团灭!输的简直没脸见人。
宋林泉却没有这个觉悟,嬉皮笑脸地说:“你这么年轻漂亮,干嘛自称老娘呢?”说着只见他往墙上一踩,抓着绳子借力荡出,撞进了西面的一处隔间。
动作只在一瞬间!
谷梁燕冷哼一声,“臭小子,在我的地盘耍花招,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宋林泉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根本就没看清他撞入了哪个隔间,正想仔细看看,忽然脚下一颤,差点没一脚滑下去。
我赶紧抱紧了旁边的树枝,下面的张宗仆和红衣人已经打在一起。旋风卷起黄沙,黄沙裹着两个人,我只能看见一红一黑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根本就看不清人在哪里。
我不由捏了一把汉,叫道:“张宗仆,你小心点!”
一丝幽幽埙声荡漾出来,好像携带着很强的气波。我头疼欲裂,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用尽浑身力气抱紧树枝。
我知道张宗仆、宋林泉的处境都很糟糕,但我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这要是不小心掉了下去,估计会被那只巨蜥啃食的连骨头都不剩,到时候我就是第一个挂掉的。
埙声十分流畅,我心中愤愤,这是什么人啊!打架的时候还吹埙,是故意寒碜张宗仆吗?
老板娘攀着绳子在空中轻荡,盯着西面的隔间墙朗声说:“姓宋的,你有种就在这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老娘倒要看看谁能耗到最后!”
宋林泉毫无反应。
我渐渐发现一个问题——或许陷入这个四维空间是因为树下的这片沙地。刚刚张宗仆站在游廊上,就处在三维空间,可进了这个沙地,就能看见我们。
老板娘一直脚不沾地,也许她早就知道机窍所在。宋林泉同样不接触地面,那大概是因为他很谨慎,担心有流沙之类的陷阱。
想到这我就懊恼无比,刚刚要是能谨慎一点,何至于陷入现在的处境!
谷梁燕忽然冷笑了一声,阴恻恻地说:“宋林泉,你真的不出来吗?”
我心中一颤,知道这女人一定有什么杀手锏。同时又觉得宋林泉选择藏身在隔间内其实并不高明。既然谷梁燕早就看出了我们的诡计,那宋林泉之前拿到的那个黑匣子里装的就并不是《三界九地之图》。
他为什么还要躲进去?
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也有可能,宋林泉拿到的图是真的?如果老板娘太过于自负,她觉得东林泉一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就没必要去换图。
宋林泉可能躲在隔间查看图的真伪。隔间无光,他藏了这么久,看来并不需要光就能辨别,凭他对那图的研究,可能用手摸索就能知道。而且他曾经说过,图上的秘密或许能摸出来。
我看见谷梁燕从袖子里翻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个鸡蛋!她托着那个鸡蛋,口中说着一些很奇怪的话。
我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好像不是汉语,有点像俄罗斯那种卷舌头的语言。
我正疑惑,忽然瞪大了眼睛,只见她手中的鸡蛋竟然滚动了起来。接着蛋壳一下破碎,从中飘出一团白色的东西。
是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飞虫!
我吃了一惊,猛然惊觉这女人在搞什么!
谷梁燕说话中带着湖南口音,这种吊脚楼也极富苗寨特色。
她很有可能是苗族女人。
苗人对于虫子的掌控力远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刚刚看她的样子,好像是在施蛊!
宋林泉这下麻烦大了!
虫子渐渐散开,但全都是朝着西面飞去,很快就钻进规整排列的格子,隐没在黑暗中。
我心急如焚,虽然宋林泉是个十足十的坑队友,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种蛊着了老板娘的道。
我高声呼叫宋林泉想提醒他,叫了两声才惊觉他根本听不到。向下看了看,巨蜥还趴在沙地上,张宗仆和红衣人打得难解难分。
我沿着树枝爬到尽头,离地有两米,如果我用尽全力一跳,估计可以跃出这片沙地跳到游廊上。
我跳出了这第四维空间,巨蜥就咬不到我,可是如果我的设想错了,启动四维空间的机窍并不是沙地……
我犹豫不决,可是情形实在不容我再思考,只能一咬牙跳了出去。
险险落在了游廊边缘。
我回头一看,果然!只能看见一棵大树立在沙地之上,张宗仆、红衣人、巨蜥都不见了。我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大叫:“宋林泉,小心,有虫子!”
我话音刚落,宋林泉就从一个隔间中跃了出来,将盒子往空中一抛,叫道:“老板娘,还给你!老子对春宫图不感兴趣!”
我咋舌,什么玩意!难到盒子里是一张春宫图?那他娘的就亏大了!
谷梁燕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凌空接住了那黑盒子。宋林泉已经趁着这个间隙向我这边跃过来。
我连忙叫道:“别碰那沙地!”
宋林泉抓着悬空的绳子,三两步就落在我边上。我一看不由呆住,他脸上就像被人打了好几拳,鼻青眼肿的惨不忍睹。
“你这是……被那虫子咬了?”
他抓住我的手,我只觉得皮肉被扯的生疼,已经被他给离地拉起,听他叫道:“先出去!”
谷梁燕抓住了那盒子,悬荡在空中,正好与我擦肩而过。宋林泉几下借力就把我拉回了密道口,回头对那老板娘笑嘻嘻地说:“老板娘,春宫图有什么好看的?赶明哥哥请你看正版大片。”
说着拉着我就往里面退。我翻了个白眼,我太了解宋林泉了,盒子里一定就是《三界九地之图》,否则他不会这么嘚瑟。
谷梁燕根本不理会他的荤段子,反而冷冷地看着我说:“你就这样把张宗仆一人留在里面?”
我心中一震,立即知道不对!张宗仆还在下面呢!他不一定是那红衣人的对手,这人呆板的很,我得去告诉他见势不妙好跑路。
想到这我就对宋林泉说:“你先回去!”
说话间我就纵身一跃,跳到了沙地边缘。我想着先跳进去看看情况,如果那巨蜥就在旁边,反正我在沙地边缘,随时可以跳出去。
我想错了,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我直接落在了那巨蜥的背上!脚下粘滑无比,一个打滑我就一屁股坐在了巨蜥的头上。
我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那种触感,就好像完全陷入一堆脂肪之中……
我翻了下去,滚落在沙地上,随即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麝香味,扑面而来的风是热的。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两个圆滚滚青幽幽的眼珠子。
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这巨蜥的眼睛,也许之前是一直闭着的,这下被我给砸的睁开了眼皮。
听老人说,在战乱的年代,有野狗专门吃死人的肚肠,吃过了死人肚肠的狗肥如牛犊,眼神与寻常的狗是完全不一样的,透着一股阴寒的凶光。
虽然我没看到过吃死人肚肠的狗是什么眼神,但当我看到这巨蜥的眼睛时,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它一定吃过人。
它的嘴是一种猩红色,尖尖的并不算血盆大口,不过我看见了它的舌头,很长很长,好像花花绿绿的。
我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几步,哪知这巨蜥也随着我的动作前进。接着,我就看到那条长长的舌头从它的嘴巴里吐了出来!
不对!那不是舌头!那……是一条长长的蠕虫。
或者说是一条长蛇,一条长信子从那蛇头上吐出,几乎抵达了我的鼻尖!
舌中舌……我大叫了一声,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浑身瘫软。
有一只手伸到了我的腋窝处,将我往后拖了过去!那舌头才没有舔到我的鼻子上。
我吓出一身冷汗,正要回头看拉我的人,身下却是一沉,低头一看,沙地上居然起了一个漩涡,有一种力量正在把我往下面拉扯。
接着就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跟我走!”
肩膀被人一按,我整个人就开始往沙地下面沉降。完了!这是流沙层,我知道人类身体沉没在流沙之中一般不会有灭顶之灾,往往在沉到腰部就会停止。因为随着下降深度增加,沙地下面会产生沉积层,阻止物体进一步下降。
可我要是被半埋起来,就真的成了巨蜥的盘中餐了,死的岂不是更惨?
事实证明,我又一次想错了。下降的速度快到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接着就有沙子往我的嘴巴鼻孔里面钻!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知道这下是必死无疑了。人在贴近死亡的时候,反而不会那么害怕了。
我甚至还有一点庆幸,还好没有被半埋在沙里,否则被巨蜥一口咬掉脑袋,然后变成粑粑排出体外……难道让宋林泉端着一盒粑粑烧成的灰,告诉爸爸这是鹿珠儿的骨灰盒?
真不敢相信到时候爸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想叹一口气,刚张开嘴,沙子就一股脑往嘴巴里灌,连叹息也是不能了。
我不害怕,我甚至是释然。这样的死法也是不错的,其实我死了,世界上也没几个人会伤心的。
我只希望宋林泉找到爸爸,然后告诉爸爸我远走高飞去流浪了。
我也没什么牵挂的人。
除了……张宗仆。我会牵挂张宗仆的吧,可是,我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总会忘了我,然后开始一个新的生活……或许,像他那样的佛系中人,根本不需要时间给予他安慰。
如果从来没有记得,又哪来的不能忘怀呢?
想到这我居然有一丝不甘心,好想问问在他的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原来,在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放不下的竟然是这件事。
我感到有些可笑,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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